第五章
兩個禮拜后,藍可茹在翔禹大樓門前,愣愣的佇立着。
映入眼帘的感覺是煥然一新,和以往的飛翔大大不同,新粉刷的淡灰色牆壁有種說不出的神秘感,新穎的辦公室設備,令人熱血沸騰得想放手一搏。
藍可茹深深的吸一口氣后再緩緩吐出,清亮的眸子迅速的掃了室內一眼,她認出靜坐座位的幾位父親的舊職員,她對他們露出心靈深處和煦的一笑,他們也回給可茹一個淺淺的笑容,然後,副總室的門開了,蘇常霈踱了出來,他冷冷的望一眼藍可茹。
“早,藍總,”他保持距離的開口,“我帶你到你的辦公室,你先熟悉一下你的環境,順便看看還缺什。”蘇常霈像是個負責人般的交代可茹,明眼人一看即知他那揚起略帶嘲諷的嘴角,完全衝著藍可茹。
他一離去,可茹便興奮的東看看、西摸摸,卻在一觸及牆上的一幅畫后,淚水悄然落下。她含淚凝視畫中俏麗的小女孩仰望着不知名的某處,畫中的小女孩其實是可茹小時候的畫像,從來也沒人知曉,而她也不曾透露。
憶起父親總是喜愛看着那幅肖像,可茹的心又傷痛起來,不自覺的又跌落無止盡的相思中,直到如雷貫耳的門鈴響起,才驀然驚醒,迅速的擦乾淚。
“進來!”可茹坐回辦公椅,抬頭凝視來人,來的人是可茹不認識的新進職員,他一進來便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什。“有事嗎?貴姓?”可茹開口問。
他奇怪的望一眼可茹,“我是小梁,我找蘇副總,他不在這嗎?”
“才走沒多久,你找他是私事還是公事?”可茹笑容可掬的問道:“如果是公事的話,我想你可以告訴我,好讓我儘早進入情況,可以嗎?”
小梁排斥的看着她,“我想我還是找蘇副總好了。”說罷即轉身想離去。
可茹迅速站起來,用着權威性的嗓音說道:“小梁,你知道我是誰吧!”他點點頭,可茹接着道:“很好,既然你知道我是翔禹的藍總,那,有些事情,不!不是有些事情,而是關於翔禹的全部事情,我是不是有權力可過問,有權力可作主?”
“這可是蘇副總他說你對生意上這檔事一竅不通,有任何問題直接找他即可,我”小梁囁嚅的說著。
可茹將雙手往桌上一拍,褪去臉上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小梁,“怎?任何事情都得經過副總?那我請問你,要我來這邊是做什?我掛個總經理是好看的?你將翔禹當成什?!你又將柏禹文當成什?開口閉口蘇副總!你領的薪水是誰給的?蘇副總還是柏禹文?!”可茹將雙唇抿得非常緊,兩人就這僵持不下,氣氛凝重得教人害怕。
終於,小梁緩緩開口,“要在你的手下做事,我無法再待下去了!”
藍可茹二話不說的將電話撥往出納,“喂,出納組嗎?我是藍總,我要你馬上結算三個月的遣散費給小梁,他待會過去。”說完不容人反駁的掛斷電話,坐了下來,雙臂交抱的盯着臉色灰白的小梁。
小梁咬牙切齒的瞪着藍可茹,“你這婊子,竟敢”
“滾!”可茹冷冷的下令。
“別得意,你只不過是個婊子罷了。誰不知你是用那種下三濫的方法套住我們的柏大董事長,你等着吧!任家的大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目光極盡侮辱的瞪她,“想不到你這婊子哼!”
“是呀!我是個婊子,我可以用這種下三濫、不入流的方法惹得眼前這位兄台眼紅,雖想效仿卻又無可奈何為男兒身,是吧!”她逼視着他。
“你他媽的臭女人,我小梁可不是好惹的,你”小梁狗急跳牆,要耍狠似的。
“滾!你馬上給我滾出翔禹!”可茹大吼,見他還一副不願離去的樣子,“你,你要人用轟的是吧!”說完抓起電話,“喂,守衛室嗎?我”不等藍可茹說完,小梁衝上前用力的掛斷電話。
“好,你行,你厲害,我們的梁子算是結上了。藍可茹,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討回這一筆帳,你給我記住!”說罷將手上的一份資料往可茹臉上甩去,氣沖沖的離開,也不屑去出納課領取三個月遣散費。
在小梁離去后,可茹嘆口氣,孤寂的感情流露臉龐。她緩緩的蹲下身子撿起散落一地的設計圖及一些客戶資料,然後一一將它整齊的收拾好后再逐一檢閱。上頭的客戶資料有些打上問號,有些已OK,她皺皺眉,打上問號的是什意思?可茹努力的嘗試了解裏頭的內容,卻徒勞無功,最後乾脆放棄的將資料丟往一旁。
但蘇副總說你是不經世事的女孩小梁的話猶在耳邊作響,響得可茹心有不甘。蘇常霈憑什在不認識自己的情況便妄下斷語?!而今,自己要真不能解決小梁丟下的大問題,才真會被蘇常霈徹底的瞧不起!誰教小梁讓自己給辭了!唉!
禹文呀禹文,你真替我選了個得力助手呀!事事都不勞我費心,那又何必叫我坐鎮,徒教我讓人輕視,教人瞧不起罷了!可茹又一次深深嘆口氣。
她無助的翻動手邊資料,猛然瞧見戴小姐聯絡字樣,可茹腦中一轉,翻閱戴小姐專線請她進總經理室。
戴穎絲小心翼翼的佇立一旁等待藍總開口,原本瞧不起她的他們在竊聽了她和小梁對話的內容后,就顯得有點畏懼,深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便是另一個小梁。
“藍總找我有事?”她謹慎的詢問着。
“坐!”可茹和言悅色,以極具可親的態度和戴穎絲談話,“很抱歉,在你忙公務的事時又請你過來一趟。坐呀!”見她戰戰兢兢的不敢就坐,可茹失笑了,“很抱歉,小梁的事嚇着你了。”
“沒的事,藍總。”她連忙否認。
“那就好,我還真怕嚇壞了你呢!”說著拉了戴穎絲坐下,然後自己又折回座位,拿起設計圖和一些客戶資料,遞到戴穎絲面前道:“這是你接手的吧?”
戴穎絲拿起客戶資料迅速看一遍,“沒錯,都是幾家有問題的住戶,這是我請梁先生跑一趟工地現場的資料。”
“好!那你能告訴我這幾家住戶不滿意的地方嗎?”
“嗯,可以。”戴穎絲迅速提起筆將資料重新收集起來,按編號一一翻閱,“藍總,我們從編號A到A1戶開始,這戶是姓邱的一位小姐,她不滿意我們公司所附加的壁面磁磚以及大廳中的花崗石,她來公司大吼大叫說要用最好的材料,否則要告我們偷工減料。”
戴穎絲說完,可茹皺皺眉,“戴小姐,麻煩你繼續下去。”順手將A1戶資料備註欄填上簡單扼要的註記。
就這樣,一個早上藍可茹將所有不滿意的住戶問題癥結找出,然後可茹一一的打了電話給業主,將問題一一的解決了,只剩下A1戶的邱小姐始終堅持己見,弄得可茹筋疲力竭。
“戴小姐,你先休息吧!這位邱小姐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可以忙你自己的事”
藍可茹話還未說完,蘇常霈便一陣風似的掃進來,他將門“碰!”的一聲猛力的給帶上,怒氣沖沖的往可茹桌邊靠過來,他正要破口大罵,可茹卻溫柔的要戴穎絲回她自己座位。
蘇常霈愣了一愣。在戴穎絲出去后,他回過神,眼露凶光的瞪着可茹。
可茹聳聳肩將資料整了整,擱在桌上,然後雙臂交抱的盯着他。
“你真行嘛!一大清早的就辭退了翔禹最優秀的職員!”他諷刺中又帶挖苦,“也難怪!我就說嘛!聰明得幾乎可說得上狡滑的禹文竟會栽在你手上,果真是有兩把刷子。”
可茹雖漲紅臉,卻一句話也不說。
“怎,自知理虧?”見可茹自製的宛如置身事外,蘇常霈竟失去了往常一向自傲的鎮靜,他“啪!”一聲的將雙掌拍向桌,“你知不知道小梁是我好不容易從其它建設公司里挖角過來的?你可知道他是我費盡多少心力才請過來的重要幹部?!”他憤怒的冷視她,一雙銳利的眼似乎想殺她千刀、剮她萬刀。
“我什也不知道!”可茹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像看戲般地看着蘇常霈,“我一踏進翔禹后,你告訴我什了?你介紹了什?你又當我是什人?”
“你根本尚未進入情況,我能告訴你什?你又能了解個什屁事?!更何況”
霍地,可茹站起身逼到蘇常霈跟前,目光純真得令人畏懼,眼神坦白得教人不敢直視,“告訴我,為什對我心存偏見?我什地方得罪你了?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何必在我背後中傷我!”可茄大吼。
“我沒必要中傷你!”他也吼回去,“只不過不希望有個花瓶擺在辦公室礙眼罷了!”
“啊哈!原來是心理不平衡啦!你想坐翔禹總經理的職位就儘管開口好了,我藍可茹不希罕!”
“你他媽的!別把我蘇常霈說得像你一樣下三濫。告訴你,翔禹雖不是我的,但環禹我一樣有不少的股權,我不必要這小小的職位,我只不過替我那”蘇常霈忽然打住不說,“哼!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如此多,總之,禹文讓你進入翔禹根本是個錯誤。”
可茹獃獃的注視蘇常霈,控制不住自己獃獃的發問,“能告訴我你討厭我的原因嗎?”可茹語氣一變,楚楚可憐的懇求着蘇常霈,而他,蘇常霈竟心跳漏了一拍。
該死的鬼!蘇常霈,你竟有點想憐惜她?!媽的!他甩甩頭。
“告訴我,好不好?求你!”她那滿含酸楚的傷痛眼神,教他竟狠不下心來拒絕她。
“你的出現教任雪鈴難堪,教她”他再次將話打住,然後,他瞧見愕住的可茹,自己也呆住了,等回過神后,丟下她,丟下未完的話,又一陣風似的狂飛出去。
可茹傻傻的腦袋突地一閃,蘇常霈竟愛着柏禹文的未婚妻任雪鈴!
※※※
五點不到,柏禹文卻早將桌上的資料整理好,一一放進檔案夾,匆匆鎖上資料櫃后便踏出辦公室,一抬眼便發覺大家異樣的眼光。
他臉上一陣臊熱,他很明白這些異樣的眼光是自從他娶了上了報的藍可茹后開始,持續到今天還不止的,誰教他自己壞了自己以往下班時間的慣例。
以往他總是最後一位離開的,但自從娶了老婆后,五點不到,便興匆匆的趕着下班,也難怪招來些異樣的眼光。
從生活上一些微小的細節改變,不難發現藍可茹對自己影響之巨大,但他還不想承認,只因這種感覺從他出生到現在從未曾發生過,教他一時間捉摸不定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又難以解釋,難以明了該如何稱呼“它”。
甩了甩頭,想甩掉滿腦的愁緒,更想釐清滿腹疑問,無奈,任自己如何甩也甩不掉,唉!他深深的嘆氣,然後匆匆忙忙的趕到翔禹企業大樓,正巧藍可茹跨了出來。
“我請戴小姐撥電話到環禹給你,而他們說你下班了。”她笑笑,“真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跑一趟。我已請璦琳來接我了。”
“為什你總將自己當成是個外人?”他怒吼,“還有,我既要了你,你便是我的責任,更何況翔禹已由你全權負責了,我不接你上下班,那還有誰?!”他憤怒的皺着眉,“別老將自己當成陌生人,懂不懂?”
“我對不起,我又惹你不高興了,真的很抱歉!我總是給你帶來一大堆麻煩。”
“你該死!”柏禹文憤恨可茹的那股距離感,他痛恨它。而他的那句“你該死”結結實實的砸在可茹身上。
瞬間,她像被抽干血液般的蒼白着臉呆立着,手足無措的她眨一眨那乾乾澀澀的眼,逼回欲奪眶的淚水,緊緊咬着下唇,渾身打顫的勉強又擠出一句話。“柏大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
“該死的對不起,該死的你!”他怒吼:“你能不能別老將這三個字掛在嘴上,行不行?算我求你,求你可憐可憐我,行不行?行不行!”他加重“行不行”這句,胸腔的怒海正波濤洶湧的想翻江過海而來,逼得他差點剋制不住自己。
可茹可憐又無力的蠕動嘴唇,動了又動,還是那句對不起,卻又不敢出聲,淚珠不聽使喚的撲籟籟而下。
柏禹文望見可茹微顫的身子,蒼白的面頰上又掛着淚珠,整個心被狠狠的掐住,五臟六俯似乎全被攪在一塊了,他心疼地,忍不住伸出手將她往自己懷裏一帶。
“別哭了,傻女孩,求你別哭了,”他輕哄着她,輕搖着她,輕無着她的秀髮,“怎像個淚人兒,嗯?”
“我真的想做個不惹你生氣的女孩,可是我不知道你為什老發那大的脾氣,而且,還大聲的認為我該死,告訴我,我該怎做”她哽咽的說著。
“噓!別說了,都是我不好,該死的人不是你,是我。我只是痛恨你老將自己當成了個局外人,而不是我柏禹文的妻子,這點便教我憤怒到了極點,才會出言不遜。”他的下顎溫柔的輕撫可茹的秀髮,繼續柔聲道:“別再將我當成鄰家大哥哥,也別將我只當成是你好友璦琳的哥哥,好嗎?”
偎在柏禹文懷裏的可茹愣了那一下,傻傻的反問:“不當你是哥哥,那當你是什人?”她亮澄澄的眸子盯住禹文臉上,想找出答案。
“傻女孩,當我是你的愛人呀!”他將她輕輕的從自己懷裏推了開,烏黑而深遂的雙眸緊緊扣住她的視線,“我想,這該是適應我們倆目前這種尷尬局面的最好方法了,嗯?”
可茹在柏禹文溢滿柔情的雙眸注視下,不自覺的輕點了點頭。而她雖點了頭卻還是滿腹疑問,柏禹文何來如此大的轉變?他竟要自己將他當成愛人,而不許視他為好友璦琳的兄長,這究竟意味着什呢?!他有可能是愛上自己了嗎?有可能嗎?!她心底的一絲希望火苗凄楚的祈求着,祈求着柏禹文的愛,祈求着他憐憫的施捨,而眼睛裏竟無法自抑的浮現一點點的淚光。
“怎了?!”禹文驚覺可茹眸中的淚光,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深怕她受到傷害。
可茹哽咽着笑笑,“有人呵護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我有點害怕這種呵護會稍縱即逝,這對我來說是殘忍的。”茫然的雙眼有如走失的小孩無助的尋求保證。
“傻姑娘,不會了。從今天開始,我將會守候你一生,呵護你一世,只求你別拒絕。”他竟說得如此委曲求全,竟讓可茹禁不住笑出聲。
“別逗我了!”她可愛的擦掉眼角殘餘的淚水。
“藍可茹!”柏禹文認真又慎重的輕喚,“你抬頭盯着我的眼睛,如果你認為我是逗你的,你再回答我也不遲。”他將雙手輕搭上可茹的肩。
小心的,可茹緩緩抬高眼瞼偷瞄柏禹文後又迅速垂下,倏然的感到雙頰燥熱,她被禹文那熱情如火、深情如海的眸子揪得羞紅了臉;她感到他灼熱的視線直停駐在自己臉龐,更加羞得想撇開頭,但他輕聲抗議,不待她拒絕的用兩指輕佻起她小巧的下巴。
而早已紅透臉的可茹,始終不敢張眼瞧他一瞧的緊閉剪剪雙眸。
“可茹,看着我呀!如果你還認為我是逗你的,請告訴我好嗎?否則我會認為你是在拒絕我對你的告白呀!”
可茹一聽急了,猛地一徑直搖頭,又不好意思抬頭,教相禹文是好氣又好笑的決定逗逗她。
“既然我如此惹你厭,竟討厭得連看一眼也懶得看我還是走了算了!”說著將搭在可茹肩上的手抽回,旋過身。才邁開一小步,可茹就急了,她驚慌的跳了起來。
“禹文,別走!”她竟拋開矜持,主動拉着他的大手,“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不好意思,我並不”她在看到柏禹文的賊笑后陡地打住,張口結舌的愣在一旁,原來他在耍她,她更加羞紅臉的轉身就想逃。
眼明手快的柏禹文迅速拉住她的縴手。
“你休想逃了,我的小姑娘!”
“你可惡,你總喜歡耍着我玩,我討厭你啦!”她嬌嗔道。
“是真討厭呢,還是嘴巴上說說?怎你說話總喜歡顛三倒四的,教人感到似是而非呢?一會才硬拉着人家的手強迫人聽你的不討厭之類的話,怎這會全硬將人的手給推了回來說起討厭啦,你說,我該聽哪句呢?”他更加用她說過的話逗弄着她。
被逗得滿臉彩霞的可茹又是一陣氣結,決定來個以靜制動,不發一語的佇立。
揚了揚嘴角,柏禹文張開手,從可茹的背後將她整個人環在他懷裏,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在她耳垂下輕輕低語吹氣,叫可茹整個人血脈憤張,全身騷動不已,直想將自己融化在他懷裏。
沉醉在雙方溫熱的身子中的兩人,竟未察覺璦琳尖銳又刺耳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足音,一直到璦琳拍手鼓掌叫好才驚動他倆。
“好呀!哥,你什時候如此的疼惜我們的可茹姊了呀!現在可沒有冷鋒過境,可別告訴我你們是取暖,為了求生存,你妹妹我可是個聰明人哪!”
“你聰明?!哈!你這種頭腦算聰明的話,我告訴你,天下就沒有叫白痴的人了,‘白痴’這專有名詞也將絕跡了;還有,請你稍稍注重一下倫常、輩分及稱呼,讀到個大學的人了,連你哥哥的老婆該怎稱呼都忘了!”柏禹文竟也輕鬆的開着自己妹妹的玩笑。
“啊哈!我哥也總算丟掉了他那老年痴呆症的痛狀了,告訴我,你什時候醫好的?你去了哪家醫院檢查的?還有最重要的,你找了哪位主治大夫?他竟有這神通廣大的本領,醫好你的痴呆症,讓你記起你老婆是誰了?!我可以犧牲點,為了報答他,願意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就你?”柏禹文不屑的輕哼,“你相不相信?其實說了你也不信,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否則你老不知男人一聽說你想委身下嫁,個個都逃到閻羅殿、地獄去了,否則怎找不到個好男人。”說完咧齒一笑。
可茹早在一旁笑得東倒西歪了,璦琳的伶牙、璦琳的俐齒她不是沒見識過,只不過她沒料到禹文比她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璦琳一看自己處於劣勢,而可茹又無幫忙之意,恨恨的跺起腳來,“好啦!反正我認栽了,今天總算見識到了過河即拆撟的本領了。”
“過河拆撟?我說璦琳,人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此語皆不差呀!”
“是唷,我們的可茹當真下嫁了條土裏土氣的狗唷!”
“柏璦琳,別指桑罵槐,否則,小心你的歐洲之旅被撤回啦!”柏禹文氣定神閑的高望璦琳氣鼓鼓的雙頰。
“是唷!我們的柏大君主已開了金口,下了道聖旨,小女子我哪敢不從?不小心點,當真永世不得超生羅!”說罷又將苗頭對準可茹,“我說我們柏家的嫂子呀!還真是有了愛人忘了友人啦!”
“柏璦琳,你有完沒完?!別盡瞪着你嫂子消遣行不行?”
“是是是,有人心疼不已了。還有,為了不礙觀瞻,請你們在慾火難耐之時,先找個隱蔽的場所,別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嗎?”她旋過身預備離去,想想又回過身補充一句,“對了,下次想找觀眾請別再找我,行行好,我可也是個大忙人哪!”璦琳指的是可茹找她來此一事,“記得呀!”她不高興的努努嘴,搖搖手的走了。
被拋下的兩人相視一笑。
“璦琳什時候游歐洲?”可茹關切的詢問。
“下個月二十三日,連續半個月。”
“下個月?下個月不正是你競選縣議員的日子?這重要的事情,她狠得下心出遊?”可茹簡直不可思議,畢竟這是柏家兩老以及禹文所期待的。
“以璦琳的個性,你還認為她會在乎這種虛名?”
她猛搖頭,“璦琳不是這種人。”
“這不就對了。”他笑笑,輕擁着她,“我們是否可以別再討論我那可愛的妹妹了,嗯?走!我們回家去!”兩人隨即相擁的離開翔禹企業大樓。
※※※
翔禹企業大樓。
一大清早,可茹才踏進辦公室即被那一叢花海震得久久無法言語,她的辦公桌堆滿了許多奇顏異色的花,而在桌旁站立的人赫然是蘇常霖,蘇常霈的弟弟!
“嗨!早。”蘇常霖首先開口。
久久,可茹才從震驚中恢復,“這是怎一回事?你又怎會在我的辦公室里?”她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
他笑笑,“很簡單的事,蘇常霈是我哥哥,理所當然的最好接班人即是我羅!”
“你不是還在唸書?”可茹訝異極了。
“小姐,我今年畢業了!”蘇常霖不高興可茹竟對他漠不關心,“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可是就是沒機會。我托璦琳轉交給你一封信后苦苦的等待你的回函,為什連一句話也沒?!我給你的印像真那不好嗎?”他期盼的目光瞅緊她。
可茹無法迎視、接受他熱情的眸子,只好低垂粉頸,避開他灼熱又熱切的注視,更何況他所說的信,她根本不知情,從來也沒聽璦琳談起過,難道璦琳將信丟了?!可能嗎?如果是真的,她又為何如此做?
“可茹!”蘇常霖焦心的喊。
“呃,很抱歉,你說的信我根本也沒收到,也許璦琳忘了吧!”
“璦琳那該殺的傢伙,我明明是千交代、萬交代的要她務必將信件親自送達你手上,而姑娘她卻不守承諾,她存的什心!”蘇常霖憤恨得直想衝去找柏璦琳算這筆帳,他繼續咬牙切齒道:“我托她的信是早在你未嫁給柏禹文之前,那說,為了促成你和怕禹文,她故意不將信交給你是不是?!”蘇常霖因為自己的猜測太合邏輯了,以至於憤怒得像頭被耍的公牛,一肚子氣無處發。
“我想璦琳是忘了吧!”可茹替璦琳辯解道,雖然她認為蘇常霖說的才正確。
“你還袒護她?可茹,”他深情的喊,“別在我面前強裝笑臉,我知道你的婚姻並不是很美滿,柏家那兩老不喜歡你是眾所皆知的了,尤其我哥和禹文又是多年深交,無所不談的好友,你們的真實婚姻根本是有名無實,一場遊戲罷了。我也知道璦琳是你的好友,袒護好友的深厚友誼這點雖令我欽佩,但卻阻斷了你的幸福呀!”
“誰說我不幸福了?”可茹冷峻道。
“別再自欺欺人了,柏家兩老欺負你的事早已傳遍大街小巷了,可茹,這種面子不要也罷,我勸你儘早離開柏家,我不會計較你和柏禹文的關係的,請試着接納我,好嗎?試着認識我。”他誠懇的哀求。
“別浪費時間及精力在我身上,外面的世界很廣、很大,比我好上幾倍的女孩多的是。再說,我既已嫁入柏家便是柏家的媳婦,除非柏禹文親口對我說,他厭倦我了,否則我是不會輕言放棄這場婚姻的。”她嚴正的說著。
“可茹,這對你、對我來說並不很”他仍不放棄。
可茹不耐煩的揮揮手打斷他,“蘇常霖,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希望能做個好榜樣,而且,既然你是按你哥哥常霈的缺,我想,你最好先熟悉熟悉一下你的工作才好。”
“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我能馬上進入情況。別岔開我們的話題!”他對她咆哮着。
“請你注意一下場合,行不行?”可茹無奈的嘆口氣。
但蘇常霖並不理會,“你知道我喜歡你已經好久了嗎?為什不給我機會?”
“拜讬,我是個有夫之婦了,我求求你回自己的工作崗位可以嗎?!”對着深情待己的蘇常霖,可茹簡直無法招架了。
望着疲憊的可茹,蘇常霖心疼了,自己實在不該逼她這緊,可是他實在不願意再讓她受丁點傷害,而最容易傷害到她的地方便是柏家,他不懂可茹為什還不逃開,難道她不明白中傷她的流言是愈傳愈難聽了嗎?
“常霖,可不可以?饒了我吧!”
“藍可茹,你躲得了今天但躲不了明天、後天、大後天,躲不掉下個日子的,今天暫且讓你清醒、清醒頭腦。我回去工作了,你好好想清楚,等想清楚了,我的門永遠為你而開。”說完大踏步的甩門而去。
瞪着被關上的門,可茹真想對着蘇常霖的背影大吼。她和他向來就僅僅是點頭之交罷了,從來沒想到他竟愛慕自己這久了,真是麻煩,而且,禹文和自己的感情才正起步而已,她着實不想再有任何的不悅、任何的誤會。
想到誤會,可茹不免又嘆口氣,蘇常霖說的倒是沒錯,柏家的兩老還是無法接納自己,常刻意的想羞辱她,因為任雪鈴才一直是他們心目中的最佳媳婦人選,人不但長得秀氣漂亮,身世背景又不下柏家,更重要的是兩家是好幾代的世交,說什也比自己好上幾十倍。
萬一──萬一他們知道柏禹文和自己上報一事是璦琳和自己一手策劃、設計
可茹簡直無法再想下去,她甩了甩頭,煩躁的站起來在室內來來回回踱步。
不!他們不會發現的,她和璦琳安排得天衣無縫。她如此安慰自己。
可茹呀可茹,船到撟頭自然直,多想無益,她告訴自己,船到撟頭自然直。
※※※
柏禹文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才踏進家門,便瞧見可茹跪在地上幫任雪鈴脫下鞋子換上拖鞋,這種下人才做的工作,竟教他的妻子藍可茹做,簡直是蓄意羞辱可茹嘛!更何況現在的傭人也不做這些事情了,這令心疼可茹的他,難以抑制沸騰的怒氣,連鞋也不脫的氣沖沖走到可茹跪下的地方,用力拉她的手臂站起來,按着怒視任雪鈴,忿忿的開口。
“雪鈴,這種自己脫鞋換鞋,輕而易舉的工作為何不自己來,卻叫可茹做?!這像什?!更何況來者是客,而可茹又是女主人,這要讓人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而且,我記得我並未邀你來柏家做客!”他雙眼散發凌厲的光芒。
被大聲喝斥的任雪鈴一愣,簡直不敢相信的瞪着柏禹文。
“柏禹文,你太過分了,既然你知道來着是客,當然女主人招待客人也是應該”
“招待客人不是這種招待法,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那乾脆他們都別來算了,這種人我柏禹文不歡迎!”他着實心疼可茹那委曲求全的態度。
“你你竟說這種話?!你還算不算個男人呀!今天是你先負我任雪鈴,而不是我任雪鈴負你;是你柏家將我任家顏面踩在腳底,而不是我任家將你柏家踩在腳底,你搞清楚點!”她對他吼。
“對!今天是我柏禹文負你,但可不是藍可茹,你憑什在這頤指氣使的倒活像個女主人似的。”他冷峻的盯着任雪鈴。
“哈!”任雪鈴輕視的一笑,雙眸彷彿一把刀般的掃向藍可茹,教可茹禁不住一陣冷顫,按着道:“早說嘛!原來我們吵來吵去,竟只是為你心疼你那可愛、柔弱的嬌妻,你早說明白我不就懂了,哼!”說罷欲轉身離去。
柏家兩老一見任雪鈴憤怒的轉身想離去,便急忙抓住她。
“雪鈴,你別生氣!我叫禹文馬上跟你道歉,”然後轉向柏禹文怒斥,“還不快向雪鈴道歉!”
“道歉?!笑話,憑什要我道歉?我不認為有我需要道歉的地方,有的話也只有負了她這件事,其它的一概免談。”柏禹文冷酷又強硬的堅持道。
“好,柏禹文,算你行,我任雪鈴是瞎了眼,差點下嫁於你,今天這筆帳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你走着瞧!”惡狠狠的說罷,便氣沖沖的推開擋着門的可茹離去。
柏禹文眼明手快的扶住可茹的腰,以防她被任雪鈴推了一把而跌跤。
“對不起,爸,媽!”可茹在雪鈴離去后囁嚅的低聲道。
“對不起有個屁用!一天到晚只會帶麻煩來我柏家,你究竟是有何等狐媚,竟耍得禹文團團轉!”柏樹青看到藍可茹就一肚子氣不打一處來。
“爸!藍可茹是我的妻子。”柏禹文聽到父親怒罵可茹,馬上回身低聲咆哮。
“對對對,她是你的妻子,她是你愛妻,碰不得也說不得。”
“爸!請你接納可茹吧!更何況,再怎說,木已成舟了還能怎辦?!”
“還能怎辦?!千交代、萬交代在選舉前別給我捅什麼漏子,這下可好了,你惹惱雪鈴看她爺爺還支不支持你。”柏樹青仍忿恨的說。
“我本來就不想參選議員,是你硬逼我的,你別忘了!”柏禹文提醒着父親。
“誰教你找妓女不找個”
柏禹文聽到父親口中竟吐出污穢不堪的辭句羞辱可茹,而立在一旁的可茹只是眨眨雙眼,不反駁一句的強吞淚水,怎能教他不心疼?!他咆哮的大叫:
“藍可茹是我的妻子,我不許你再用‘妓女’這兩個字來侮辱她,而且你繼續羞辱她就等於羞辱做她丈夫的我,更等於羞辱你這個為人公公的人!”
“你住嘴!我從來就不承認她是我的媳婦,她一輩子也休想!”
在一旁瑟縮的可茹,不想他們繼續為她的事一直吵下去,含着淚拉住柏禹文。
“求求你,別和爸吵了,好不──”可茹話還未說完,迎面飛來一隻打火機刷過她的臉頰。
她愕住了,愣愣的盯着那恨不得她消失在地球上的公公,淚水竟悄聲無息的滑落,而她並未發覺,並未擦拭它,只是獃獃的,獃獃的立着,她萬萬想不到她竟如此惹柏樹青憎厭。無助的抖着身子猛後退,退到不能再退的轉身就想逃,幸而柏禹文實時恢復鎮靜的拉着可茹的手;一望見她那凄美帶淚的臉龐,禁不住整顆心扭絞一起,且不忍的將她往自己懷裏一帶,口中不住喃喃的低語安慰,而他的低語安慰卻更教可茹淚涌不止,纖細的雙肩更不斷的抽動,這些看在他眼裏,竟教他無法遏抑才停止的怒氣。
“既然你如此不歡迎我的妻子,又處處找機會羞辱她給我看”柏禹文環視一眼雙親后沉聲道:“我和可茹只有搬出柏宅了。”
“不!”可茹驚跳起來,抬起淚痕斑斑的臉龐,“別為我別為我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我不值得的呀”可茹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喊出來,她好想將實情一五一十說出來,好想,好想她不要禹文為了她而和家裏鬧得不愉快,她不想!她也不要。
柏禹文反握住可茹壓緊她的手,“如果爸不接納你,我只有堅持搬離家並退出選舉!”他不容拒絕的冷聲堅持。
“你威脅我?!反了,反了這世界真是反了兒子竟為了個女人反抗他老子好,柏禹文,你的威脅成功了,你行,你和你的妻子可真行,兩人聯手對付自己的老子!”
“爸!我並沒威脅你,我和你講道理而你不理,這教我也沒辦法。”
“沒辦法?你這叫沒辦法?!我真不明白藍可茹哪點蠃得過雪鈴,竟讓你為了她而反抗雙親?!”
柏樹青說得柏禹文啞口無言,誰教事實如此。認真說起來,可茹是絕對比不上任雪鈴,不管身世、背景,不管龐大的家族勢力,單憑兩人的容貌,她便比不上雪鈴的嬌,比不上雪鈴的柔,更比不上她的媚;也許只有一點,就是可茹的細心、纖細,那不堪一擊的柔弱,但話又說回來,任雪鈴雖堅強,但比不上可茹堅韌的心,比不上她善良的心。
柏禹文不明白自己究竟愛上可茹哪一點,只知道一天沒見着她,就像個失魂人般。他不想細想下去,也不認為自己愛上可茹哪點非常重要,他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可茹能和家人相處融洽,這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他深深嘆口氣。
“爸,總歸一句話,藍可茹是我相禹文的妻子。”
柏樹青一聽,怒火頓時高漲,卻又強抑制:“哼!果真所謂娶妻妻生!”拋下尖酸刻薄的話,便拖着始終立在一旁不發一語的妻子上樓。
一等柏樹青上了樓后,柏禹文再次擁着可茹深深嘆口氣,“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還有,他們這樣待你有多久了?為什我始終未曾聽你談起過?”
“聽可茹談起?!哥,我看下輩子吧!看她下輩子告不告訴你。說來說去該怪你自己,要不是你的默許,爸和媽今天也就不會如此過分了。”始終躲在門外偷聽一切的柏璦琳,推開大門替可茹回答。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柏禹文冷峻的瞪璦琳一眼。
“是呀!我是不會被人當啞巴!只是有人吃了黃連卻連苦也不敢表示一下,不敢哼一字,還真虧你今天懂得援助你那惹人厭、不惹人疼的老婆,否則呀!我看──”柏璦琳訓柏禹文訓得真順口,不料卻被可茹打斷了。
“你就少說兩句,真的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我的好姑娘你就饒了我行嗎?才剛吵過別又吵了,好像每件事都與我藍可茹有關,每件架都有我的分。”
“我不告訴哥,難道你會告訴他?!別騙我了,可茹,你的性情難道我還不清楚!”柏璦琳嗤鼻道。
“璦琳,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可茹真的生氣了,雖然她明了璦琳是出自關心,可她不願禹文遭到良心譴責,只為這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出鬧劇罷了,她知道以後將會爆開她和璦琳設計禹文的這檔事,而這只是遲早的問題罷了!而今她所遭到的對待,也許只是報應中的一小部分,她酸楚的凝望禹文想道。
她凄楚的容顏刺痛了柏禹文的五臟六俯,他不自禁的加重手上的力道,更加的擁緊她,“可茹,我發誓,從今天開始我將不讓你再遭侮辱和欺凌”
他的喃喃低語和撫慰,只是逼出可茹的淚水。她偎進他懷裏,無聲的嘆口氣,點了點頭。
一旁的璦琳也綻開了笑容,總算是雨過天青了,她敢以自己的生命發誓,她的哥哥柏禹文確實愛上了可茹,她能從他那溫柔的眸中發覺,她也不想再打攪他們了。
※※※
容光煥發的可茹輕哼着小調回到娘家,而母親和可傑一徑盯着她曖昧的發笑,可茹不解的皺皺鼻。“怎了?我身上哪個部位有問題了?怎一徑盯着我不懷好意的笑,你說,可傑!”
“姊,才多久沒見面而已,怎你活像換個人似的不一樣了?”老實說,可傑早知道禹文護着姊姊的事了。
璦琳知道他和母親始終擔心着姊姊,所以一有風吹草動即馬上和他們聯繫,為的是怕他們擔憂,而他們更開心的是,柏禹文真愛上可茹了,那可茹往後的日子就不會不好過了,至少相愛的兩人能相守了。
“哪個地方不一樣了?”說著還旋了個身,拋個大大的笑容給他們。
“臉蛋似乎柔和多了,不像以往似乎像個母夜叉的。而且我還聽說因為熱戀中的關係是不是?璦琳姊沒說謊吧!你和姊夫現在可真是如膠似漆是吧!”
“什如膠似漆,小孩子用功讀書,別管大人的事。”可茹為掩飾尷尬,竟大聲斥責可傑,“對了,有件事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常在假日時打工?”
藍可傑吐了吐舌頭,他知道是哪個大婆娘、大嘴巴告訴可茹的。這世上除了柏璦琳那個雞婆好管他的閑事外,還有誰會告訴可茹。
“賺點零用錢花花嘛!這也不是什大不了的事,像我這般年紀打工的人比比皆是呀!更何況媽也不反對。”可傑說著便提出母親來當擋箭牌。
“媽不反對我反對,你才幾歲呀!要零用錢花找姊姊拿呀!只要你善用每塊錢,姊是不會吝於拿出來,你姊夫也從不過問這些事,何必荒廢課業打工?”
“我抗議!我什時候荒廢課業了?我的功課比以往要好上幾倍,不相信我拿成績單讓你檢查。”可傑不服氣的預備站起來取成績單給可茹。
“別麻煩了可傑,”藍太太阻止道:“可傑的功課我能保證比以往成績都好,你就別為他操心了,倒是可茹你,得快快替媽生個外孫抱抱,否則真會悶死我了。”
“媽!真對不起,我最近忙着翔禹而疏忽了你。”
“什疏忽?!你有事就忙你的,別為我擔心,我好得很,我只是希望有個孫子好抱抱,逗逗我呀!”藍太太渴望的盯着可茹的腹部,“怎你還沒消息?”
“媽!”可茹大聲抗議,“哪有這容易的事!”可茹嬌羞的不依,她真高興母親已脫離父親死亡的陰影,從哀傷中站了起來了。
“誰說困難來着?!想當初你們姊弟倆不是匆匆忙忙的趕來我肚裏報到,我當時才十八歲,才十八歲哩!你呢,也不想想自己年紀多大了。”她輕斥女兒。
“媽!”可茹簡直哭笑不得,哪有這種事?現在都什時代了,她才幾歲,母親竟將她當成了高齡的未來產婦。
可茹翻翻白眼,才瞄到可傑笑得前俯後仰。她轉了轉眼珠子,綻開賊賊一笑的滑進母親身旁。
“媽,照你看來可傑是不是到了可以娶老婆的年紀了?”她迅速將話鋒一轉。
藍可傑一聽,馬上跳腳,“姊!別陷害我!你要找替死鬼是你的事,但可別拖我下水!”說著說著已將腳移往大門,在開門想溜之大吉之際,不經意撞上了才想進入的璦琳。
璦琳痛得大叫:“要死啦!走路不帶眼睛的橫衝直撞!”
可茹和藍太太見狀笑得直不起腰,而可傑只有生悶氣的份,誰教他家已是陰盛陽衰了。
“要死自己去找,我可不奉陪!”可傑聲明着,卻遭璦琳白了一眼。
“藍媽媽好!喔!不對!親家母好。”璦琳爽朗的問候道。
“好!大家好!怎今天有空來看我?”藍太太笑着問道。
“喔!我下午沒課,回家找可茹,她不在,也不在公司,我原本想打電話過來,想想也好久沒來探望您了,所以就來了呀!”她撒嬌的對藍媽媽說著。
“說得這動聽,繞來繞去只是順便探望就說一句嘛!來找姊才是主要目的是吧?”可傑在一旁挖苦道。
“藍可傑!我柏璦琳哪點招惹你了?沒事找我什碴嘛!”
可傑挑高了眉,“不是找碴!是想看看哪個大嘴巴沒事就到處說閑話,打小報告!”一副弔兒郎當的斜睨着璦琳通紅的臉孔。
“藍可傑,我大嘴巴是呀!那你呢?活像個大蠢豬!”
“唉呀!竟當著我母親面前說我蠢豬,那你另外一層意思不就我母親是母豬”他奸笑的拉長音,結束母豬這兩字,氣得璦琳咬牙切齒。
“藍可傑,我柏璦琳和你誓不兩立了,我今天正式和你宣佈冷戰開炮!”她吼着!已顧不得自己在別人家的顏面了。
“藍可傑!”藍太太和可茹適時介入,異口同聲的叫着他的名字警告着。
“是是是,各位大小姐,小生我失禮了,在這跟各位賠個不是,這總行了吧!”
對於可傑的不正經,眾人皆拿他沒轍,只有無奈的嘆口氣告訴璦琳,“別和他計較了嘛!小孩子。”
“我明白!”璦琳像對待小孩的瞪一眼可傑,拉着可茹,“親家母我和可茹還有事商討,不多坐了。”
“好!璦琳,記得有空過來坐坐,陪陪我這老太婆。”藍太太不忘寒暄着。
“好!那我和可茹走了唷!”說完便直拉着可茹出了藍家大宅。
※※※
可茹的手,無意識的直攪着咖啡杯里的咖啡,腦海里一直反反覆覆的重複着璦琳說的話,她要自己找機會告訴柏禹文實情,告訴他她們對他所做的事。
“可茹!我知道你和哥正開始起步,兩人正處於熱戀當中,而這是最好的時機,最好的機會,錯過了就沒啦!你要清楚一件事,哥一生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對他的欺騙,尤其是他所愛的人!而他最敬佩那些有錯又肯認錯的人,所以我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了。”璦琳充滿信心的捉住可茹的手。
可茹的眼神暗了一暗,耳旁的璦琳一聲聲信心十足的話語,心中卻翻騰着無數揪心刺痛,想下決心說出實情,卻又有害怕說出實情的後果,她怕他知道實情后的結果,她怕他會輕視自己,更怕他離開她,她已愛他愛得不可自撥了,萬一要失去了他她用力的、重重的甩了甩頭,不敢往下想沒有他的日子,自己怎過活
望着天真的璦琳,可茹好想放聲大哭出來,璦琳說得非常簡單,可是做起來難如登它,教她如何啟口?她賭不起失去他的日子呀
可茹沒有發覺兩行清淚早悄悄的奪眶而出,滾落咖啡里了,只一徑傻傻的盯着外頭來去匆匆的行人,腦中儘是一片空白無法運轉。
“可茹,你別只是看着窗外呀!這件事哥遲早會發現的,不如啊!可茹,怎了?!你別哭呀!告訴我”望着可茹淚如泉湧而不明所以的璦琳,錯愕的瞪着她,驚惶失措的搖着可茹的手。
藍可茹蒼白着臉,一層層酸澀、痛楚、又朦眬了她烏黑倦意的眼眸,緊緊的抿住唇不出聲,內心正如翻江而來的浪似要吞噬她,她忍不住顫聲道:
“璦琳!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發覺我已無法承受失去你哥的日子,萬一說了,你哥會恨死我了,他一定恨死我欺騙了他璦琳”她緊捉着璦琳的手,顫抖的手正訴說著她揪心的害怕,“我沒有勇氣坦白”終於,可茹輕聲的啜泣起來了,她再也控制不住那早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了。
柏璦琳愕然的盯着可茹埋在雙手裏的容顏,暗罵自己一聲該死,竟從未發覺可茹的苦楚,竟從未發覺她時時刻刻的擔憂,害怕柏禹文了解真相后狠心離去!唉!天下痴情女呀!
“可茹!你放心,我敢打包票,哥對你一定也是同樣的心情,一向最重視家人的他,會吐出帶你搬離柏宅,就表示他早視你為他柏禹文一輩子的妻子了,換句話說,就表示他已愛你很深了,而這些只有你們當事人自己還不清楚,否則爸和媽也不會緊張成這樣了,你說是不是?!”柏璦琳相當的肯定,她明白現在只有她能幫助可茹,讓她擁有絕對的自信,否則她會被自己的恐懼所打敗的。
“真是這樣嗎?璦琳,別騙我!我已禁不住一點點的打擊了,你知道嗎?”可茹擦去頰邊的淚水,“沒有人知道我每天生活在害怕與擔憂之中天天害怕真相被揭穿,天天擔憂禹文會離我而去這一切”儘管可茹很努力的想擦去淚水,但它還是愈滑愈凶,“這一切我已無力再承受了,你知不知道?如果禹文真離我而去我想我會結束自己。”可茹抬起淚痕斑斑的面容,用着凄楚又無辜的眼眸怔怔的凝視璦琳那始終充滿朝氣的臉龐。
璦琳聽見可茹絕望的口氣后,怒不可抑的雙手拍在桌上,聲音大得驚擾到四周的客人,她完全不在意,只是暴怒的直勾勾盯住可茹。
“我不許你有輕生的念頭,你聽清楚了沒?藍可茹,我不許你再有這種念頭!”她狂吼,只為她真害怕這件事發生,“藍可茹,對自己有點信心行不行!”
可茹微微一震,心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眼中閃爍着祈求的色彩,搖搖頭的苦笑,她多希望事情有如璦琳說的這簡單,問題是有可能嗎?老天會如此厚愛自己嗎?
“不是我不想對自己有信心,而是我輸不起呀!我真的、真的無法接受沒有禹文的日子了,這種有人可以依賴的感覺真的很好,所以我用全部的生命賠了這場愛,你懂不懂!”可茹含淚的大眼眸,悲愁的向璦琳控訴着,她接道:“再過幾天,再過幾天我一定親口告訴禹文好不好?好不好”她蒼白着臉哀求着璦琳。
一向活潑樂觀的璦琳,眉頭禁不住緊皺一起,眼眸里掠過一絲絲的不安,疲憊的整個人往後靠在椅背上,百味雜陳的綻出一絲苦笑。
“可茹,不要一直逃避,逃避是讓問題永遠存在而不是解決,它隨時有可能揭發成另一個大災難,就像是隨時會引爆的炸彈,聰明如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藍可茹強打起精神逼自己整理所有的思緒,緩緩的開口,“等我準備了足夠的勇氣,就去找你哥坦白,嗯?”看璦琳還是一副擔憂的神色,為使她安心,可茹逼自己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好了啦!別擔心,一切會好轉的。”
“但願如此!”璦琳輕喃:“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