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可沒答應過要嫁土匪頭子呀！”已漸漸習慣被稱作格格的羅翡柔不客氣道。
跟前個個身材碩壯的男子全盯住冷若傲，想看看他的反應。這個格格，也不想想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誰的地盤，還敢在這裏大聲嚷嚷什麼不嫁土匪頭子，當真不怕惹上殺身之禍。
可他們千猜萬猜也猜不到，冷寨主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不嫁就算了。”
就只有這麼短短的一句？！全寨的人莫不瞪大眼。
被這個女人家瞧不起到這種程度，甚至還一句“不屑嫁個土匪頭子”，而冷若傲竟只有沉沉穩穩、心平氣和的簡短一句“不嫁就算了“？
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寨主有大雅量，他的弟兄可沒！只見全部弟兄將格格團團給圍住。
“寨主！不能這樣就算了，這女人簡直是目中無人！”
羅翡柔可不怕他們，一點畏懼的顏色也沒，斷然來到出聲的土匪跟前。
“我請問你，要是你貴為王公貴族之女，你會輕易點頭應允嫁給土匪，讓沒有保障的土匪頭子當你老公嗎？或者是將你女兒嫁給他們？”真是理直氣壯。三言兩語竟教他們啞口無言。
月雅格格的氣勢可是十足的逼人哪，尤其是她那一身大無畏的神態，只聽她又洋洋洒洒一大段：
“不可能是吧！別說我看不起你們，就連稍微大一點的孩子也懂得當土匪是件非常羞恥的事，因為呀！你們既沒缺手也沒缺腳的，竟然作起盜匪，搶奪別人辛辛苦苦流汗賺來的錢。”月雅十分激烈，恨不得能敲醒他們。
在場的人全啞了。
畢竟月雅的話一點也沒錯！他們的確有手有腳，卻當起土匪來，到了市集總東躲西藏的跟官兵玩躲貓貓，想娶個清白的良家婦女，人家也怕。唉！
在聽完月雅的一番長篇大論后，冷若傲禁不住揚揚嘴角，好個厲害的女娃兒，將全寨弟兄們的心全吊個老高。她那毫無懼色的態度倒令所有在場的兄弟們折服不已。
也難怪弟兄們對她折服。瞧！她那一張倔傲不屈而微揚的臉，標準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神貌。老實說，冷若傲對她是愈來愈有興趣了。
不過，還是有幾個弟兄們氣炸了她的批評，全跳出跟前，朝她咆哮：
“你找死是吧！竟敢在這大聲對我們嚷嚷！”
“找死？！跑到你們這鳥不生蛋的年代，我還能奢望活多久？”月雅喃喃道：“我是任憑你們處置的待宰羔羊。”
說得倒挺無辜的！石無悔笑出聲。全寨的弟兄們全望向他，不解他笑意何在。
他輕咳兩聲，接着開口道：“若冷寨主不想娶這個女人作妻子，我倒是很有興趣。”
彷彿打雷般，一時間所有的人全愣住了。
一點也不溫柔的格格，瞧不起土匪的格格，竟然會讓對女人從不動心的石無悔開口想娶，這可是天下一件大事，想當然耳，寨里的兄弟個個茫茫然。
為解開眾人的困惑，石無悔又開口：
“你們想想，當寨主夫人除了容貌要美麗，膽識更是要過人不是嗎？而這兩者格格都兼具了，相信會是寨主的賢內助，若寨主還是不滿意，我倒樂意娶她哩！”
這個月雅可又瞪大了眼。
“你又是誰？！”月雅朝他冷冷開口。
石無悔就欣賞她的氣勢。“石無悔。若寨主不想娶你，你則將會是我的妻子。”
月雅深深吐出一口氣，這可好了，不嫁這個得嫁那個，她前世到底是燒了什麼好香，艷遇不斷？她自嘲地想道。
但她可不願意毫無反抗就成了莫名其妙的新娘。
於是，她開口，“兩個都不嫁呢？”她挑戰地抬頭。
“兩個都不嫁嘛……”略作沉思后，無悔才笑眯眯的再度開口，“很簡單，都不嫁的話，只有淪落為他們的玩物了！”他瞥一眼寨里的兄弟。
全寨的弟兄一聽，全部露出色迷迷的神色，彷彿想將她剝光般地生吞活剝。
該死的！淪為男人的玩物最是要不得！
看！那名叫石無悔的男人笑得多詭異！分明是威脅她嘛！這麼說來，她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從冷若傲與石無悔當中選一人為夫，另條路則是成為那些個色鬼的免費妓女！
“你的決定？”石無悔收斂起不正經。
再笨的人也知道當一人的妓女要比當眾人的妓女還好上幾百倍。
月雅已看破，“你說我能有什麼決定，當然是嫁人啦！”她沒好氣道。
冷若傲及石無悔被她孩子氣的話語逗笑。
“有什麼好笑？！”她可氣憤極了，而兩人則愈笑愈大聲，月雅生着氣地直頓足。
天下一大怪事，冷若傲和石無悔竟然放任一個女子如此大膽無禮，寨里的弟兄們個個丈二金剛摸不着邊。來了個行為怪異的格格，竟連寨主和石無悔也怪異了，他們均搖頭大嘆不解。
不過，這名格格的膽識過人，當寨主夫人倒是滿適合的。
“那麼，兩個人選，一是寨主冷若傲，一是我，看你看誰較順眼。”石無悔笑道：“若傲對你的印象糟透了，不過，我倒是很好，何不考慮嫁我？”他厚着臉皮建議。
月雅翻翻白眼。
“嫁誰還不都是一樣，”她嘆道：“一樣都是土匪。”
害怕格格會選擇石無悔，冷若冰慌忙站出來。
“雖然一樣是土匪，不過，嫁哥哥的話，你會是個寨主夫人，若嫁無悔，那的確就是普通的土匪了。”
冷若傲瞪着冷若冰，石無悔也瞪着冷若冰。任誰聽了冷若冰的話也都清楚的明白，她想格格開口嫁給冷若傲。
而月雅想想也對。嫁個寨主，當個寨主夫人權力也滿大，若嫁個普通土匪……月雅想着……的確毫無前途。
她才一抬眼，卻發現冷若冰閃躲的眼神。
月雅頓時疑雲滿心頭，她懷疑的猛盯着她猜測。她早先分明已表態十分不喜歡自己，而且還希望她哥哥別娶自己，如今卻明白告知選冷若傲才是明智之舉，這其中必有詐，為免掉入陷阱，月雅心中有了主意。
施延時間，查探冷若冰究竟有何居心。
緩緩地，月雅抬眼，來來回回的望向冷若傲及石無悔，眸中散發著狡黠的光芒。
“承蒙兩位抬愛，讓我在你們之中挑一位當丈夫，而兩位條件也相當吸引人，倒令我無從選擇起，不如讓我考慮考慮再作決定吧！”她說。
還考慮？！冷若傲的不滿已透露出來。月雅則視若無睹，逕自笑着，“成親是終身大事，總得讓我考慮清楚以免懊悔終身吧！”
石無悔是個明理人，他點點頭，“我沒意見，只不過是多了個老婆，或者沒有罷了。”
不等冷若傲出聲，冷若冰又發言了。
“選寨主鐵定錯不了的。”
“冷若冰！”冷若傲出聲警告，“這沒你的事。”
“可是哥……本來就說好的呀！格格是擄來當你夫人的，為什麼拖無悔下水？！”
啊哈！原來我們冷大寨主的妹妹愛慕的人是石無悔，而冷若傲和石無悔則是個獃頭鵝，竟然都不明白冷若冰暗戀石無悔，看來這會是一出好戲。
“無悔，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替昆叔想想，昆叔年紀都一大把了，還等着抱孫呢！”這冷若傲可真懂得推拖呀！
月雅翻翻白眼，心中暗道，好！竟然你想推卸屬於你的責任，但本姑娘可沒雅興幫你，看我怎麼修理你！不過，跟前最重要的是，自己處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時代，得先拉個人才是，而這最佳人選莫過於冷若冰嘛！
瞧！你那一臉紅通通，緊張又害怕的凝望石無悔，不拉攏她要拉攏誰呢？
反正，在這年代，女人是不被重視的，嫁誰還不都是一樣。既然嫁誰都一樣，不如少個敵人、多個朋友才是明智之舉。所以，在月雅心中已有了重大決定。
可她調皮本性依然不變的隨她來到這年代。她決定要好好、好好的吊盡他們的胃口。
“我想……”月雅開口了，“今晚就讓我考慮清楚，明天再回復你們，可以吧。”
石無悔無所謂的聳聳肩，而冷若傲則是一副不耐煩，至於冷若冰，她的眸中則是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她今晚必得請求格格選冷若傲了，否則她對無悔的一往深情……無論如何，都得讓格格答應下嫁冷若傲。
恭親王府
萬萬沒想到，才毀了高將軍府奪了月雅格格，竟在拜完親，準備入洞房時，新娘卻無緣無故失了蹤。說什麼羅克蒙也無法甘心，他對格格可是用情至深，如今……他不甘心就這麼失去了她，無論花多少代價他都必須尋回她！
此時的他是全身怒氣騰騰的手持長鞭。
而端親王府里陪嫁過來的翠兒及柔兒已全身鞭痕累累的昏了過去，被怒氣沖昏頭的羅克蒙鞭打得渾身是血。
“來人呀！給我潑水！”他咆哮道。
一陣冰涼襲向翠兒及柔兒，兩人再度幽幽醒來。
“說！誰帶走月雅格格？說！”羅克蒙怒聲責問。
“主子，您就饒了奴才吧！奴才真的不知是誰帶走了格格呀！奴才一直是守在門口等候召喚呀，主子……”出聲的是翠兒，她氣若遊絲道。
“大膽狗奴才！”一聲喝接着一鞭下，翠兒終至不堪又昏死過去。柔兒更是畏懼得縮成一團，淚如雨下。
還想抽打柔兒的羅克蒙手卻被人捉住，是恭親王。
“別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
“小小的奴才，死幾個算得了什麼！”羅克蒙恨恨道。
“倘若端親王府想要回她倆呢？”
“就說遭天山寨的流寇給擄了去，反正也沒人剿得了天山寨！”
羅克蒙說的是實情，官府對天山寨向來是莫可奈何，而他們出入市集的時間和劫財日也沒一個準，幾次派人圍剿總是無功而返。而一般平民百姓也不願透露他們出入的時間地點。天山寨的一幫土匪向來只打劫位居高位的官府人員，有時還劫財來濟弱貧，想想，如此具正義的土匪誰會去揭發？理所當然的成為官兵最頭痛的人物了。
“蒙兒，就算你打死了她們，依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不如再遣個人至端親王府一趟，打探是否有格格的消息！”
“可這兩個該死的奴才，放了不是太便宜她們了？誰讓她們沒看好月雅！”
“算啦！蒙兒，暫且將她們打入地牢，待找着格格再作打算。”恭親王皺眉道，京中已有人在盛傳高將軍是遭他設陷謀害，只為奪取格格，為了不讓謠傳愈起愈大，只有盡量守住格格失蹤之事。
為了不樹敵人，恭親王已想好計策應對。
“蒙兒，你到了端親王府時，務必得撒個謊，就說格格遭土匪擄了去。”
“阿瑪……”
“蒙兒，格格失蹤已是事實，如今事情牽扯上我們王府，不想法子解決不行！阿瑪唯今之計就是將一切責任推委給天山寨，懂嗎？務必顧全王府面子，就說格格是遭土匪頭子綁了去……”
氣勢懾人的端親王府此時上上下下莫不小心翼翼地。昨夜恭親王捎了封信來，是月雅格格遭人擄了去，想聽聽端親王的意見，看是招兵買馬地攻入天山寨，還是以贖金贖回格格。
格格失蹤一事，本來恭親王不知是誰幹的，他只想推掉壓在自己身上的責任。雖說捎信徵求端親王意見，但他十足確信攻打天山寨是不可能，用贖金？！贖誰呀？所以，他依舊高枕無憂。
而心痛愛女失蹤的端親王馬上叫來趙總管，準備讓他到天山寨談判。打不過天山寨是眾所皆知的，所以，端親王也不準備攻進天山寨，他可不希望危及女兒的性命。
此時趙騫出來應聲。
“趙總管，我要你親自上趟天山寨，無論任何條件都必須帶回格格。”王爺神色中帶着激動，目光緊緊定在趙騫身上。他就只有這麼個女兒呀！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淪為土匪的階下囚。“若他們不放人呢？”
“只有打進天山寨！”
“得快回報寨主才是！”混入端親王府的天山寨弟兄，得知天山寨若不釋放格格，端親王府將不惜重軍打入天山寨，這可不是好消息，得快快回報才是。
說是考慮要嫁冷若傲或是石無悔的格格，這回可是氣定神閑的等待某人的到來。相信她會來的，格格是十足有把握能攏絡她哩！
格格所等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冷若傲的妹妹冷若冰。
憑冷若冰不惜甘冒惹怒兄長而苦勸自己嫁她兄長一事來看，她對石無悔可已謂用情至深，為了不讓郎君被奪，她勢必得求自己。
一抹得意的笑容撒上格格嬌艷的容顏。正自鳴得意時，果不出月雅所料，冷若冰出現了。
她的出現令月雅眉眼笑開了。
“有事嗎？”月雅挑着眉，她不打算替冷若冰開場。
冷若冰雖覺得格格笑得詭異，卻也莫可奈何，畢竟她現在可是有求於人。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低聲下氣道。
“喔。我還真不知我能幫冷大姑娘什麼忙哩！”分明是嘲謔的口吻嘛！不過冷若冰依然忍住了。
有求於人即是輸家一方，她是有相當的認知的。
嘆口氣，她抬眼偷窺她，想看看格格心情是好是壞，沒想到月雅彷彿會讀心術般，她開口道：
“你直說無妨，本格格心情可好的不得了。”月雅微笑的等待着。
吸口氣，冷若冰緩緩開口：
“我要你嫁我哥。”果真直說。
月雅斜睨她，只簡單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格格問得真好，一句為什麼就令冷若冰啞口無言的呆愣。她早知道格格一定會問，但她可不想讓她知道是為了她愛着石無悔，這暗戀一事說出來多丟臉哪！何況她堂堂也是個寨主的妹妹，可丟不起這個臉。她打算騙她。
“不為什麼！同時是女人，當然是希望你挑好的。”
賊笑再度躍上月雅臉龐。
“你的意思是石無悔比不上你哥好羅！”
格格話里的戲謔冷若冰聽得出來，不由得紅了張臉，憋着氣也硬着頭皮。
“沒錯！”冷若冰口是心非。
打算逗逗她的月雅又開口了：“雖然你哥冷若傲的條件要好上石無悔百倍，但，這感情是莫名其妙的，所以說，我倒不覺得石無悔比不上你哥。”
“格格的意思……”
“我是想嘛……”月雅打住，瞧見冷若冰緊張得整個臉通紅不已，她忍不住笑出聲，淡淡道：“我想，你最好還是說出實情，也許事情會比你想像的好處理多。”
迅速地，冷若冰抬眼，想查看格格究竟發現什麼，卻只見她一派自若，她着實看不出她究竟發現什麼了。
於是，冷若冰強辯道：“沒啥實情。”
“是嗎？看來你是準備放棄他羅！”月雅揚揚眉。
“放棄？什麼意思？！”
“既然有情卻不吐露，只怕心上人會另娶媳婦啦！”
冷若冰驚疑的看向格格，老天！被她發現了？她究竟什麼時候查覺的？
“你這話有何用意？”
“沒什麼用意，只不過你們這些個女人非常的不了解罷了。既然有了心上人，有了意中人，為何不直接坦白告訴他，反而在一旁偷偷的覷望他。這樣一輩子也得不到他。”月雅十足看輕她。
而聽了她這一席話的冷若冰彷彿見着外星人般，不敢置信。直覺認為格格病了，若她直接跑到無悔跟前，然後告訴他，她愛他。她若不被當個娼妓看待就是被當瘋子般款待。兩要都不是她希望的。
於是，冷若冰搖了搖頭，不準備向月雅告白。
月雅十分無奈的嘆口氣。
這就是中國幾千年來，女人老是被道德禮束縛得喘不過氣而自毀幸福的實際例子。
不！不行！遇到了她這個從二十世紀來冒充的格格，她可堅決不對男人低頭，所以說，冷若傲可有苦頭吃了。
但是，在嫁冷若傲之前得先解決冷若冰的問題，想念要推翻大男人的世界，憑她月雅一個人的能力是不可能的，尚須借重冷若冰的力量，寨主的妹妹哩！否則，單單憑她……哼！不被那些個人揍死才怪。為了擁有冷若冰的支持，就必須讓她十分信服自己，而這一切……當然就全掌握在石無悔這獃頭鵝身上了！
“老實說，你愛着石無悔是吧？”
“格格……”否認的話冷若冰根本無法出口，卻也無法阻止格格說出來。事實就是事實。
“你得無條件順從我，否則，我會嫁石無悔。”
根本就是威脅嘛！冷若冰涼了一張臉。
無條件順從，若她報官攻打天山寨，或者要殺寨里的某個人，甚至危及整個天山寨，她不可能順從的。
彷彿能看透她般，月雅咯咯笑出來。
“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對不起整個天山寨的弟兄，我只不過要爭取女人該有的權利。否則，叫我在你們這男女不平等的時代活下去……！老天！我會瘋。”一想到得在這樣不公平的世界存活，還真是有點活不下去的感覺。
既然她已無法回到原本所屬的年代，還不如趕緊想個法子讓自己在這迂腐的年代能有更多女人該有的權利才是上上策。
對於格格的話，冷若冰可是聽得胡裏胡塗，不過，有一點，就是她說不會危害到天山寨，但她能保證嗎？
“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不會毀了天山寨？”
唉！月雅長長的嘆口氣。這女人還真呆！不過，想是想，她可沒說出來。
“你自己思量思量看看，我都已嫁給土匪頭子了，難不成我還會幫着外人謀害自己人嗎？”她詰問回去。
是呀！女人一旦嫁了丈夫，一切以丈夫為重呀！她怎麼沒想到。
冷若冰笑逐顏開，“只要不危害天山寨，一切條件我都答應你。”
就這樣，這兩個女人將成為無所不談的好姑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