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夜正深,街道仍喧囂,獨立風中正凄涼。

“祝我生日快樂。”舉起酒瓶大口大口的喝下,金旌鳴抬起迷濛的醉眼,看着眼前高聳的圍牆。

今天是他的生日對吧?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對吧?

無論是對是錯都無所謂,反正他爸媽是有名的律師,絕對可以幫他擺平一切麻煩事。他真是幸運,可以擁有這麼好的爸媽。

“哈哈!”鬼哭神嚎般的乾笑兩聲,把右手的空酒瓶往後隨意一扔,左手把另外半打酒擱在牆上,然後用力一躍,攀上高牆,跳進“頂將補習班”的小庭院裏,那裏有潭連魚都活不了的小池塘,還有幾株葉子全掉光的竹子,走遠一點有一扇落地玻璃窗,窗里是補習班裏特別設置的咖啡館,供學生討論功課或老師談事情之用。

這麼大片的玻璃,想必很貴吧?

“是哪種玻璃比較堅固呢?”他的嘴角上揚,拿起手上的酒瓶瞧了瞧。隨後,將酒瓶往玻璃窗甩了過去,哐啷一聲,大片玻璃如傾倒的沙堆般嘩啦下墜,平鋪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映着瑩白月光,像是為他鋪了一片月光地毯。

“奇怪?”他歪着頭,搖搖晃晃的踩上碎玻璃,“警報器怎麼沒響?”跟他預想的不同,

他以為該有尖銳的警報聲響,接着大批的保全和警方人員會團團把他圍住,把他押往派出所,緊急通知他的父母……然後未及黎明,他倆會怒氣沖沖的一起出現。

多特殊的生日派對呀!但……計畫居然失敗了。

一步步踩進幽暗的走廊,皮鞋踩在石質地板的聲音回蕩在詭異寧靜的空間。

真是失望啊!他犯了罪,竟然沒人發現、沒人來抓他嗎?

站在樓梯中的他往上怒眼瞪老天爺,“混蛋,你對我太好了吧?”

突然,一個長發飄飄的人影出現,往下看着他。

他嚇得魂飛魄散;心臟差點停止,就在張大嘴要喊“有鬼”時,那個“女鬼”竟然說話了。

“你是誰?”

等等,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眯眼再瞧,雖然沒看過她披頭散髮、粉妝打扮的模樣,但只有她有那霧茫茫的、像是啥都瞧不清似的大眼睛。

“老師。”他大喊,大步爬上樓梯。

“你是我的學生啊?哪班哪位呀?這麼晚來補習班幹嘛?忘了拿東西嗎?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好大的聲響?”

“老師?”他打斷她連珠炮般的詢問,“你怎麼會在這裏?又穿得……”他驚艷的看着她一身月牙白的禮服,完全的展露出全身姣好的曲線,流露出與以往全然不同的女性風韻,震攝他的心,“真是該死的性感。”

性感等於美麗嗎?白霂慈好心情的在他面前繞了一圈。“我這樣算是個美女吧?”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三更半夜,你一個女人穿這麼露來這裏幹什麼?”不可能是心電感應到他的突發奇想,特地穿成這樣來誘惑他的吧?

“我來慶生。”

“誰生日?”他屏着氣問,難道她對他這麼有心至此?

“我。”

他與她同月同日生?!巧,真是太巧了,但也巧得太離譜了吧?兩個同天生日的男女竟跑到“補習班”慶生。

“是你把警報解除的?”他終於想通是誰破壞他的計畫了。

“是呀!”她很快樂的點頭,“整個補習班今晚都是我的了。”她看着他,“對了,你今晚來這裏做啥?”

“祝我生日快樂。”他一臉苦澀,無法像她那麼快樂。

“今天也是你生日?太巧了。”她快樂的輕輕拍手,“我有帶蛋糕跟香檳來,你呢?”

她喝了香檳?難怪看起來比平時三八。

“香檳跟果汁一樣,哪夠力啊?”他鄙夷的說。

“那什麼才夠力?”她打了個嗝。

他舉起手上的半打酒籃,“二鍋頭。”(註:二鍋頭屬烈酒,由高粱酒再蒸餾制咸,酒精濃度從三十八起跳)

“什麼是二鍋頭?喝了會有兩個頭嗎?”她愉悅的搖搖手指,“我才不信。”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喝了這個會更High,生日更快樂。”

“真的?”她的眼睛一亮,朝他伸出手,“給我,給我,我要喝。”

他將酒籃藏在身子后,“要喝可以,你要拿什麼來換?”

她偏頭想了下,“我的蛋糕好不好?”

“我們的生日蛋糕。”搭上她的肩,他倆一起走向那唯一亮着燈的教室,“走,讓我們狂歡終夜。”

今晚有她相陪,日子也不算白過了,至於那扇窗……管他的,明天再說吧!先瘋狂一夜最重要。

“對了,同學,你是誰?”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啊!”他伸手敲她的頭,“你也太會裝了吧!”

“嗚!好痛,你幹嘛打我的頭?”她捂着頭低聲慘叫。

“記憶差也要有個限度,你三番兩次的是什麼意思?是嫌我這樣還不夠特殊嗎?”他的迷個個稱讚他比湯姆克魯斯帥,就算站在人來人往的菜市場,絕對還是一眼就可認出,除非她的眼睛嚴重脫窗。

“我哪有?來,吃蛋糕吧!”她切了一塊蛋糕給他,“先喝一杯我帶的香檳。”

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逼她正視他,“老師,你說,我到底是誰?”

“呃!這個嘛……”她努力的想猜。這聲音好像誰誰誰,可這體格又像誰跟誰,但這種狂傲不知尊重的態度倒像……

“金旌鳴?”她小心的出口。

“你知道嘛!”真愛裝,他放開手,拿起地上裝香檳的紙杯,“來,祝我們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他倆高興的一仰而荊

“接下來喝我的二鍋頭。”他打開瓶蓋,倒滿兩杯,“聞聞,多香呀!”

她湊近嗅了嗅,“真的,好香,—定很好喝。”她拿起來喝了一口,“咳!好嗆。”辣到她的喉嚨了。

他倒是很享受的喝了一口接一口,“只要習慣就好了,多喝一點就不會覺得苦了。”

“真的?”皺着眉頭,她揑着鼻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喝下肚,熱意迅速從腹部向四肢蔓延,醉意更是飄飄然的直衝腦海,一飛衝天哪……

“呵呵!”她倏地咯咯輕笑起來,站起身,脫掉腳上的高跟鞋往後一丟,放聲大叫,“我討厭補習班!”

“真是個天大的秘密。”他邊微笑邊醺然的瞧着她踩上課桌。想不到嚴謹的老師也有這樣輕浮放蕩的一面,她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討厭當老師,我厭惡要對那麼多人講話,我最想要的是……”她從這桌跳上那桌,踮起腳尖模仿芭蕾舞者的動作,轉了個小圈,“我要當閃耀的舞者,我可以跳出世界最美的舞步。”輕輕一蹬,在半空中右轉一圈,左腳落地,卻一個重心不穩。

“小心。”他及時伸出手臂。

她對他傻笑,眼中的他是一個圓石頭……不對,是兩個石頭,“哈哈!真的是二‘個’頭耶!”

“你說錯了,是二鍋頭。”他把她安全的護住,“我今天才知道我們冷冰冰的白老師原來這麼壓抑,還是個有煩惱的普通人。”

她伸指點住他的唇,“那你呢?如果你是自由的,你想要當什麼?”

自由?的確,他太自由了,爸不管、媽不理的。他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

“怎麼不回答?”

金旌鳴仰頭狠灌一大口酒,“我想……想要—個家。”他要—個普通卻洋溢幸福的家,有個在家柔順相依的妻子,在凄冷的夜裏彼此相依,再生幾個小孩,頑皮的在家裏蹦蹦跳跳,每當他回到家,就衝到他的腳邊叫着爸爸。

想到這裏,他的嘴邊不禁浮出淺笑,那是他的夢,他未來想要努力的方向,他要建造一個跟他爸爸媽媽完全不同的家。

“你沒有家嗎?”她好疑惑,忍不住再貪飲一口,真的是愈喝愈香,但是也愈想吐。

“有啊!一個一百多坪的大房子,裏面只有我。”不知道為什麼,今晚他好想吐苦水吐個痛快。

“你……你爸媽呢?”

“一個在她男人那裏,一個在他女人那裏。”

“哇塞!既然這樣,他們當初為什麼結婚?”難道不是因為小說中纏綿悱側的愛情?

“哼!為了門戶、為了利益、為了他們彼此的前途……反正絕不會是為了愛。”愈說愈氣,他乾脆拿起幹掉的酒瓶往牆壁砸去。

哐啷!碎掉的玻璃代表了他碎裂的心。

“嘿!別這樣。”她扳過他的下巴,讓他面對她,“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只要努力讓你的未來幸福就行了。”

說的永遠比做的容易。他的嘴角嘲諷的上揚,“老師,那你自己呢?你是為了誰當老師?又為了什麼不反抗?”

對喔!她這個老師沒有以身作則,哪有說服力去說服別人?尤其是他的學生。

“我會改,”她無比堅定的說:“從今天起,我要做我自己。”

聽話聽了二十九年,在這第三十年起,她決定不再繼續下去了,她的生命不想只為別人而活,這樣她的生命根本沒有意義。

“是嗎?”他很懷疑。

她抓住他的手,“我們一起努力。”掙扎的爬起來,把他拉向窗戶,探出頭,呼吸一口清涼的空氣,胃中突然一陣翻湧,她強忍住,放聲高喊,“命是我的,我要我的人生!”

她醉得很厲害,他想。可是他喜歡這樣狂放的白霂慈,感覺跟他距離好近,不再只是他老師,甚至不只是朋友。

“你呢?你的生日宣言是什麼?”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看着窗外的層層高樓,一股舒暢在心匠漫開,他放聲怒吼,“他們算什麼東西?從今天起我才不在乎!”

砰!外頭有人怒關窗子,放聲大罵。“三更半夜的鬼叫什麼,吵死人了!”

她看看他,他瞧瞧她,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嗯!”她捂住嘴,臉色突然蒼白,“偶……偶想吐……”

“什麼?”他大驚失色,連忙幫着捂住她的嘴,架着她的身體往外拖,“忍住,我帶你去廁所,你千萬要忍祝”

“嗯~~”

CCCCCC

她的頭埋進馬桶大吐待吐。

廁所外,他寒着臉,用水洗着被吐髒的襯衫,嘴巴遺不忘碎碎念,“不會喝就別喝那麼多,吐成這樣,還連累到我……”

“舒服多了。”她虛弱的靠在廁所門口,憨憨的微笑。

他看了她一眼。該死,他居然不覺得她臟透了,反而覺得她可愛得讓人受不了。

糟糕,他中邪了。

“我要漱口。”她走近洗手台,掬水沖淡口中的酸味。

他眯起眼,低看她紛亂長發中露出的白皙頸項,口中不覺乾澀起來,視線往下移,瞧盡她裸露的香肩,及其中若隱若現的皎好ru房,於是忍不住伸手輕貼她頸項的弧度,氣息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她會是他命中依偎的女人嗎?他希望是她,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就是想。

“金旌鳴?”她抬頭疑惑看他。

“成為我的女人,好嗎?”他沙啞的詢問,終於確定他想要什麼,看她猶豫的臉龐,忍不住再說:“我要你,把你給我吧!你是我最想要的生日禮物。”

她的心騷動得厲害——他要她,他認為她很美麗,她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想要拋棄一切堅持……

“好呀!”她想要被愛。

他狂喜的擁住她,激烈的狂吻她剛吐過的雙唇,伸出舌頭碰觸她的每一寸,大手更是迫不及待的拉下她的小禮服,雙手握住她柔軟的酥胸,配合著唇舌的咬舐,讓她懊熱難耐的扭動身軀,粗重的喘息……

第一次?

一頭冰水霎時澆淋在他頭上,他喘息的看着泫然欲泣的她,再看看四周——這裏是廁所,他竟然要在這裏要了她的第一次?該死,她值得更好的。

“對不起。”他退開身子,穿上內褲。看她默然滑下洗手台,背對他為自己着裝,似乎在強忍着什麼,

“霂慈?”他輕喚。

“幹嘛?”她的聲音哽咽,“你一定在笑我對不對?到了這把年紀竟然還是個處女,你一定對我倒盡胃口,我真是名副其實的老處女。”

“不是這樣。”他從身後抱住她,輕聲在她耳邊低語,“你是我的,但我不能在這裏要你,這對你不公平,你值得更溫柔美麗的對待,我要你的第一次是美好的。”啄了一下她如玉的臉頰,“給我幾天時間安排,你這生日禮物我是吃定了。”

“真的?”

“當然,不准你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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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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