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這是怎麼來的?

她不自覺的緊蹙眉頭。一道令人怵目驚心的傷疤,就像一條毒蛇,牢牢盤繞在他的手臂上。

心口微微糾結,她輕輕撫上那道傷疤,動作十分小心翼翼。不曉得他現在還會不會痛?

「祖承說你們大學畢業后沒多久就分手了,是嗎?」顏崑仲任由她輕輕撫摸曾經令自己痛苦不堪的傷口,隨着她輕柔的撫摸,心口微顫。

他必須暗中握緊右手,才能勉強壓抑想緊緊握住她的衝動。

聽見他的聲音,徐諾可赫然驚醒,眨眨眼,匆匆鬆開雙手,往後退一小步,與他拉開一小段距離。

察覺她疏離的態度,他沒來由的感到煩躁,濃眉皺了一下后,很快鬆開。

「祖承跟你說過這個?」她抬起頭,看着他。

「嗯……他說大學畢業不久后,你們就分手了,後來舉辦聚會的地方發生大地震,他不幸去世,我受了重傷,經過半年的治療,如今才能站在你的面前。」顏崑仲看了眼手臂上的傷疤,眼裏有淡淡的傷痛與愧疚。「現在手上這個傷,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徐諾可看着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愧疚,心口一緊,窒息了兩秒鐘后,瞠大雙眼,驚慌的問:「你也在那場意外里?」

「對,我也在那場意外里。」他凝望着她充滿震驚與驚惶的臉龐。「我活了下來,但祖承就沒這麼幸運。你知道那場意外?」

「我知道,祖承的媽媽有告訴我,他的喪禮……我有去。」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她應該躲開,就像他大學一畢業便一聲不響的躲開自己。

那時候祖承不能讓他爸爸知道他是同性戀的事,於是找她幫忙,製造出兩人是情人的假象,好騙過他爸爸,避免引起家庭抗爭。

她答應了,原以為不過是幫朋友一個小忙,就可以讓祖承和祖承的媽媽平靜的過日子,有何不可?只是她從未想過自己後來會遇見他──顏崑仲,這個她真心愛着的男人。

大學時,祖承曾到學校來找過她一次,那一次她才知道顏崑仲跟祖承原來是國中同學。

她從沒想過會再遇見他,就像她從來不曾知道他也在那場可怕的意外里,一想到他也差點……她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同時暗自慶幸還能再次看見他。

「我沒去參加他的喪禮,那時候我人在醫院。」當顏崑仲說到醫院時,看見她的眼睛填入滿滿的擔心。

她是真的在為自己擔心?

就在他還要開口對她說點什麼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拿出手機,看着上頭的來電顯示,遲疑着。

是這次東南亞飯店開發案的經理人。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他不會打他的手機,直接跟他彙報。

「你接電話吧!」察覺他的為難,徐諾可給他一個淺到幾乎看不見的微笑。「我也該……也該進飯店稍微梳洗一下。」

能夠再次看見他,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驚喜,知道他除了手臂上的傷疤以外,一切無恙,這樣就夠了。

就算捨不得這麼快離開他身邊,但一想到他當初什麼話也沒說,就輕鬆無負擔的離開,她只能逼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現得瀟洒一點。

他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在乎自己。

她轉身,瀟洒的往前跨了一步。

「諾可。」察覺她要走,顏崑仲情急之下,立刻伸出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逼她轉身面對自己。

她有點訝異他會突然抓住自己,而且還一臉着急的模樣。是她看錯了什麼嗎?

「謝謝你剛剛救了我。」她試着縮回自己的手,但他不讓,緊緊抓住她,讓她的心臟輕輕縮了一下。「你的手機還在響。」

「諾可,別急着想甩開我。」一心只想向她靠近的心,讓他完全的坦白,毫無保留。「今天五點,在這裏,我們可不可以再碰個面?」

「可是我……」她因為他眼底的焦灼而小小嚇了一跳。

眼前這個神情緊張的男人跟剛剛那個挺身幫自己趕走登徒子的男人,是同一個人嗎?

「諾可,好不容易能夠再跟你碰面,我還有話要跟你說。」顏崑仲直瞅着徐諾可,眼底透露出「別拒絕我」的渴望。

「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慢慢的飄散在空氣里,「五點見。」

「諾可,等我一下。」

徐諾可回頭,看見大自己兩屆的學長──杜權書。

大學企管系畢業后,學長順利考進母校的研究所,從她大一進來學校,在迎新茶會跟學長認識后,學長就一直很照顧自己。

「學長?」一見是熟人,她想也沒想,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個星期天你有沒有空?」杜權書劈頭就問。

「星期天?」她歪着頭,努力從記憶里搜尋星期天有沒有什麼活動。

「那天她要跟我去看電影。」同學顏崑仲低沉的嗓音陡然響起。

「我們要去看電影?」徐諾可轉頭,看着神清氣爽的他慢慢的走到自己身後,一手放在她的肩頭上。

驀地,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們什麼時候約好的,她怎麼不記得了?

「這個星期天你不準跟別人出去。」顏崑仲一臉霸道的開口,雙眼緊盯着她。

徐諾可不知道學長是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只知道每次顏崑仲一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的眼裏就只能有他,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你說呢?」他嘴角微揚,模樣輕鬆又自信。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微嘟起嘴。

「這個星期天是你的生日,你該不會連這個都忘記了吧?」顏崑仲抬起手,輕輕敲了下她的頭頂。

「喔!對厚!」徐諾可抬起雙手,摸摸被他敲過的地方,緩緩瞪大雙眼,有些迷糊的點點頭。

她都忘記這個星期天是自己的生日了,想到他居然記得自己的生日,一顆心突然變得甜甜的。

「你喔!」他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佯裝一臉兇惡的警告着,「你的生日只可以和我過,叫你那個學長離你遠一點。」

「為什麼?學長對我很好啊!」她還是不懂,他為什麼老是不喜歡學長靠她太近?

可是聽見他用認真的口氣說「叫你那個學長離你遠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覺得好開心。

「他對你別有用心,我不喜歡看見他靠近你。」顏崑仲伸長手臂,輕輕攬着她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

感受到他的體溫,徐諾可發覺自己一點也不想要揮開他的手,只希望時間可以就這麼一直持續下去。

「學長只是把我當成學妹在照顧。」她對學長的想法很單純,就只是學長而已。什麼別有用心?他是不是想太多啦?

不過他會對自己說這些話,是不是代表他有一點點吃醋?想到他可能正在為自己吃醋,她的心裏不斷冒出甜蜜的泡泡。

她可以偷偷這樣希望嗎?

「別太天真,你這樣,我會不放心。」顏崑仲說到後來,還擔心的嘆口長氣。

別太天真,你這樣,我會不放心。

徐諾可紅着臉,想着他說這話時的神情,無奈中帶有一點點疼惜,明明是在嘆氣,聽起來卻像是另外一種表白方式。

那一天,她的心跳速度沒有慢下來過。

只是……

「咦?你不知道嗎?」

徐諾可永遠也忘不掉,畢業當天,繫上的同學們圍在自己身邊說的那些話。

「我們先前還以為你跟他很要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原來不是這樣啊?」顏崑仲國中時代的同學──孫靜釵,冷冷的瞅着她,語帶諷刺的開口。

「聽說他畢業前一個月左右就不再約你出去,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一心在準備去美國的事情吧!高高在上的泛宇航空接班人幹嘛跟我們這些平凡人胡亂攪和在一起?他可是前程似錦的鑲鑽男人哪!」孫靜釵雙手抱胸,狀似不經意的透露着。

什麼泛宇航空接班人?

同學們到底在說些什麼?為什麼她完全都聽不懂?

徐諾可的雙眼睜得大大的,卻什麼也看不見。

「可是他這樣未免也太過分了吧?我們是沒差啦!反正他平常就不太搭理我們,可是他明明就跟諾可那麼要好,好到我們都以為你們正在交往中耶!」

「算了,不要再想這種連聲道別都沒有就把人甩掉的臭男人,他有他的榮華富貴,我們也有我們的平凡人生要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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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鑽舊愛勾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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