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唐穎笑着擺擺手,說了聲「晚安」之後轉身離開。
可就在那一瞬間,沐向暘心裏突然一股衝動上來,揚聲叫住了她。
「唐小姐!」
「嗯?」她停下腳步,回頭。
「我——」我什麼?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麼要叫住對方。
沐向暘側頭苦思了一陣,總不能向對方說「沒事,我叫爽的」吧?
於是他隨便扯了個謊,「沒什麼,只是想謝謝你特地從總部調過來幫忙。」
她聽了,揚起唇角,蓮步朝着他走來,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她稍稍踮起腳尖,以一種性感慵懶的聲音在他的耳畔低聲細語。
「沐先生,我可不是誰都願意幫忙哦。」
有股濃郁的香氣直竄入沐向暘的鼻腔,他百分之百確定那不是香水,可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竟教他頓時心醉神迷,不禁俯首在她頸邊貪婪地嗅了一陣,鼻尖幾乎滑過她的肌膚。
「沐先生,別這樣……」唐穎閉上了眼,嬌吟輕嘆,「這裏是走廊,旁邊還有別的住戶呢。」
沐向暘內心明白這一點,但他的身體卻好像不是自己的。
那種感覺,像是身體與神智已經剝離,各自運作。而不幸的是,神智那一部分完全潰不成軍。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想把這個奇妙的香味完全融進自己的身體裏。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摩挲着她的粉頸,張嘴含住了她的耳珠。
「嗯……」她推拒着,嘴角卻帶着淺淺的笑意,「沐先生,不要這樣……至少……別在走廊上……」
「那就進屋子裏。」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帶着濃濃的欲/望。
他是怎麼了?他不知道,只知道他莫名想要這個女人、想要的不得了,如此詭異的欲/望來得宛如洪流海嘯,完全把他的意識給淹沒。
下一秒,沐向暘抬起頭來,俯首轉而牢牢吻住了唐穎的唇。
真不可思議,她連嘴裏都這麼香、這麼甜。
他像是貪得無厭的野獸,光是親吻還不夠,他蠻橫地吸吮她的舌,雙手開始不安分地拉扯着她平整的白色襯衫。
突然,電話響了,是他身後的那支家用電話。
沐向暘倏地回過神來,整個人幾乎是從對方的身上彈開,他露出驚愕的眼神,直瞪着她,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行為?
刺耳的電話鈴音持續着。
他的呼吸淺短、急促,剛才那匆匆來去的欲/望彷彿還潛在他的體內。他抹抹臉,是慚愧、也是內疚。
「唐小姐,真的很抱歉,」他懊惱地捏着眉心,「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種事,你可以對我生氣,甚至你想揍我都沒關係。」
一隻手溫柔地撫上了他的臉頰。
「沒關係。」唐穎笑得溫柔而甜美,「我不介意,其實,我自己也很喜歡被你這樣子對待。」她說話的語氣,充滿着情色的暗示。
然而,他卻好像只聽得見那刺耳的電話鈴音,他不知道來電者是誰,只知道那個人肯定不曉得什麼叫作適可而止。
「我先接個電話。」說完,他滿腔怒火地走回屋內,抓起話筒,「喂?」自然是沒什麼好口氣。
不料,一接聽,話筒里只傳來「嘟嘟嘟」的聲響。
嘖,大概是惡作劇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將話筒放了回去,才一轉身,電話又響起。
「喂!」這一次,他接起,直接大吼。
仍是嘟聲。
馬的,明天他一定要查出是誰膽敢用電話騷擾他。他重重將電話掛上,再次走出了門外。「唐小姐?」
走廊上已經不見唐穎的身影。
【第八章】
兩天了,沐向暘仍是無法解釋那天晚上的脫序行為。
他對唐穎沒有特殊的好感,甚至連一丁點兒的私交都沒有,他搞不懂自己怎麼會那麼衝動就親上去?性饑渴也不是這種饑渴法,好歹要先約人家吃頓飯、看場電影,等氣氛對了再辦事吧?
他那天晚上的行為,簡直跟夜店之狼沒什麼兩樣。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若不是因為那兩通電話,恐怕他已經拖着人家上床、做出了連畜生都不如的事。
「連黨部派來的救星你都敢玷污?你還要不要形象啊?」
「先是拜陰神、養小鬼,現在是玩女人,我看你下一屆不用選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哼,簡直衣冠禽獸!」
「心術不正!」
「爛人!」
他幾乎能想像在東窗事發之後,他會面臨什麼樣的指責。
所以,這麼說起來,他其實應該要好好感謝那個惡作劇的人才是,不論對方是誰,雖然本意是騷擾他,可在無形之中反而阻止了他鑄下大錯,這世界的運作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打散了沐向暘的胡思亂想。
他驀地醒神,輕咳了聲。「進來吧。」
門板推開,是助理張秀娟。她手上拿着一隻白色信封,走到了辦公桌前,「剛才有人騎車送來這個。」
「指名給我?」
「對,他說那是您昨天要他們調查的東西。」
「啊、我知道了。」
昨天他還在氣頭上,一大清早就打電話給一個朋友,請他調查是哪個王八蛋在三更半夜打電話騷擾他。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改變了想法。他想,見了對方之後一定要誠懇地說聲謝謝。
想到這兒,沐向暘忍不住勾唇笑了。
「好吧,沒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忙吧。」他心急地拆開了信封袋,抽出了裏頭薄薄的紙張。
張秀娟點了個頭,道:「好的,有事情再叫我。」
他攤開紙張,低頭一看——
「等一下。」他立刻開口喚住了正要離開的助理。
「嗯?」張秀娟回過頭來,「還有什麼事要辦嗎?」
「叫老陳把車子開過來。」
「欸?」
「我要去一個地方,現在就要。」
那組號碼所登記的地址,正是那間怪裏怪氣的婚友社。
他不是傻子。
在詭異的時間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而他做了不可能會做的事,偏偏還有兩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來阻撓他。
這絕不是巧合。
搭車前往婚友社,辦公室卻大門深鎖,沐向暘只好轉往墨殤的住處,瘋狂按着門鈴。
「誰啦!」女人一頭亂髮、怒氣沖沖前來應門,看樣子是還在睡覺。她一見是沐向暘,先是傻楞了下,而後恢復平時的冷漠,「滾開,我說我不要妖丹了,你煩不煩?」
「我不是為了妖丹來的。」
墨殤杏眼眯起,懷疑他的話,「不然你還能為了什麼?」
「你打電話給我?」
「啊?」電話?什麼電話?「你是作夢還沒醒嗎?」
「不是你嗎?」
「到底在說什麼呀?」
「前天晚上,有人從你們婚友社的辦公室里撥了兩通電話給我。」
她聽了,一臉訝異。
「……所以你不知道這件事?」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啐了聲,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好像很不爽他為了這鼻屎般的小事情來擾她清夢。她擺擺手,送客,「你自己去問阿渡吧,全辦公室就他時間最多了。」
語畢,她很乾脆地甩上門,賞他閉門羹,打算回床上繼續夢周公。然而,才走沒幾步,她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踅身走回門前,又把門給拉開來。
「喂。」墨殤叫住了正往座車方向走的他。
聽見了她的聲音,他停下腳步,轉身朝着她望去。那雙眼裏,有一絲絲的困惑,也有一丁點兒的期待。
「你……」她吸吸鼻子,故意擺出不怎麼在乎的表情,「你臉色很差,睡不着的毛病又犯了嗎?」
聞言,她那近乎彆扭的關心,讓沐向暘忍不住輕揚唇角。
「沒有。」他搖搖頭,「我的睡眠狀況還不錯,這幾天都是一覺到天亮。」
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頭。「那就好。」
好個屁,在她的眼裏,他一點都不好。
他眼裏的光芒不見了,眉宇間的意氣風發也消失了。她不知道他是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他整個人都黯淡了下來。
短短兩天,他看起來竟消沉了許多。
「你真的還好嗎?」
「嗯?」他笑出聲,「你是指八卦雜誌的事?」
「不是,是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好得很。」他刻意拍拍胸膛,像是在笑她糊塗,「你是睡傻了嗎?你的妖丹還在我身上,我能糟到哪去?」
也對,但她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