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一定要這麼堅持?確定不先問問丞婷?」可亮仍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我一向喜歡獨處,你沒有理由成為例外,丞婷那裏我會問清楚,但不管情況如何,你勢必、一定要搬出這裏。」袁丞翾不由分說的語氣,狠狠踩熄她心中最後的一丁點希望火光。
「好,我走!」可亮咬着牙,倔強的眼神看他一眼后,隨即昂首闊步的走回房間收拾東西。
她將衣櫥里那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心底感到氣憤難平。
美好的假期泡湯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房」歸原主也很理所當然,要怪就怪她貪小便宜住進這裏,但是他的態度……
想到這裏,她必須先停下來,好好深呼吸幾口氣才行。
可亮停下手邊動作,抬起右手拍拍胸口,好不容易順過了氣,才有辦法繼續手邊的工作。
最大的問題就是他的態度!
到底是誰灌輸他那種錯覺,好像只要把女人跟他關在一起,他就一定會被女人撲倒?
拜託,又不是每個女人看到好吃的東西都會撲上去好不好?外表鮮嫩欲滴,其實裏頭佈滿一堆硬刺的食物,就算她快餓死,也不會傻得咬下去!
匆匆整理完衣物,可亮拉着行李箱旋風似的刮出房間,才剛在門邊穿妥鞋子,就聽見身後傳來低沉迷人的聲音。
「等一下。」
她心中頓時一喜。也許這個男人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冷血。
「什麼……事……」她一轉身,立刻看見袁丞翾手裏拿着她的盥洗用具,另一隻手上則是她昨晚晾在浴室里的內衣褲,在半空中晃呀晃。
他姿態輕鬆、略帶諷刺的模樣讓可亮差點當場吐血。
「你的東西,別忘了。」袁丞翾嘴角帶着惡劣的微笑。
「我沒忘。」她只是氣得腦充血,忘了殺去浴室把自己的東西統統掃進行李箱!
「喔,所以你是故意把它留下來的?」他濃眉一挑,故意曲解她的話,長臂一伸,馬上將東西遞到她面前。
「我不是那個意思。」可亮用盡全身力量瞪他一眼,伸出雙手把東西統統搶過來,塞進行李箱裏。
她刻意展現強大的氣勢,恨不得他會因此突然心臟病發,只可惜年輕力壯的他非但連氣都沒有喘一下,反而朝她淺淺的笑開來,臉上的迷人微笑,連她見了都不禁有些失神。
「說到這個,你倒是提醒了我另外一點。」
袁丞翾的目光突然鎖住她,有那麼一刻,一絲充滿興味的光芒瞬間閃過他眼底,快得連他自己也來不及意識到。
「什麼?」直覺告訴她,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拿來。」他嚴厲地微眯起眼。
「房租我已經給過丞婷了。」可亮鄭重聲明。
他別妄想從她身上連剝兩次皮,她可是名副其實的超級窮人一枚,必要的時候她會……會跟他拼了!
誰在乎那點小錢?袁丞翾冷冷地挑高眉,質疑她現在是不是故意顧左右而言他。「鑰匙。」
聞言,可亮深深吸了口氣。
她嚴重更正!這男人不僅冷血,他還冷骨頭、冷大腦、冷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是百分之兩百無庸置疑的冷酷傢伙!
她從隨身的側背包里拿出鑰匙,以不必要的力道朝他扔過去。「給你!」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的肌肉型惡魔!
袁丞翾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手臂輕鬆的一抬,毫不費力的將鑰匙接個正着,顯然不把她挑釁的動作放在眼裏。
「很好。」
他微笑。終於可以回到常軌,靜下心來生活個幾天,然後着手設計下一季的服裝。
這一次他之所以提早來閉關,主要是為了完成日前發生車禍而過世的恩師交代的唯一遺願──接手恩師正在籌備的服裝發表會。
想到恩師過世的事,他的臉色不免又重重的一沉。
可亮沒再理會突然皺起眉頭的袁丞翾,將門一拉,正要瀟洒地揮別這間令人依依不捨的屋子時,他又緩緩開口,而且還是以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磁性音調說話。
「等等。」
可亮的腳步雖然停了下來,但沒有轉過頭,因為她壓根不期望冷血的他會突然良心發現。
兩人間靜默了兩秒鐘,氣氛顯得有些詭譎。
「你剛買回來的食物擺在我家門口……」
看吧!可亮翻了個白眼。
沒有慰留,甚至連一絲絲讓她溜回來的理由也都被他斷得乾乾淨淨。
雖然她以自尊發誓,絕對不可能也根本不屑再見到這男人,但這是「奇摩子」的問題啊!
「住進旅館后,我還有機會煮東西吃嗎?」她心灰意冷地說完后,砰一聲立即把門關上,更怒氣十足地喊出「免、費、送、你」四個帥氣的字眼。
不曉得他聽出來了沒有,其實她的心正在滴血啊!
袁丞翾面無表情地看着被用力關上的門板,斂起寒眸,視線落在散了一地的新鮮食材上。他緩緩蹲下身,拾起其中一顆色澤鮮艷的蘋果。
很像她氣呼呼的臉哪。他嘴角勾起極細微的笑痕。
出生至今,哪有女人敢拿那種丑到爆的表情面對他?
真是個有意思的怪女人。
【第二章】
此刻,可亮有種平空被榴槤狠狠擊中頭部的感覺,既驚又痛。
自從飆離那個神經病男人的住處后,她在路上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也許是一個小時?她已經累得連手錶也懶得看。
她問過了幾家民宿,結果不是收費太貴,就是已經客滿。
可亮拉着行李箱到處亂晃,開始覺得自己真的很笨,幹嘛不先騎車找好旅館,再回頭請店家或叫計程車幫她把行李箱載過去?
「康可亮,你知道嗎,你是天底下第一大白痴!」
她又累又餓地拖着行李,開始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走亂晃,順便惡狠狠地教訓自己一頓。
「首先,你居然被丞婷說動,跑到貴森森的日本來玩,雖然是省了一大筆住宿費用沒錯,但現在好啦!被人一腳踢出來。
「最可恨的是,你是怎樣?人家趕你你就走喔,好歹你也付過一點錢,雖然少到有點難以啟齒。」她心虛地皺了皺鼻子,接着又振作起來。「可是再怎麼說,他也不能這麼不通人情啊!
「他的良心到底被狗咬到哪裏去了?好歹我也是個正港的女人,雖然好像沒有他那麼好看啦!可是這是他的問題,不、是、你,一個男人英俊成那樣是怎樣?打算嫁人喔?」
偏偏他又一身結實的肌肉,穿着無袖深色上衣,毫不吝嗇的大方分享他很猛的身材。
可亮把現實的畫面揮開,然後很惡毒的在腦海中幻想他穿起新娘禮服的樣子。
真是蠢到爆!
「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時,一陣帶着夜晚涼意的風吹來,她縮了縮身體,打了個冷顫,苦中作樂的情緒再次被冷颼颼的處境淹沒。
「自尊很重要,但是被人連夜趕走真的很可憐,如果你一開始就站穩腳步,堅持再待一晚,現在你可以過得多舒服呀!」
可亮垂下雙肩,像遊魂似的在路邊飄蕩,心裏越想越委屈,腳跟也越走越痛,無法控制的熱氣猛然襲上她的雙眼。
此時,一聲刺耳的喇叭聲瞬間穿透她渾沌的腦子。
「叭--」聲音震耳欲聾。
她連腦子都還沒能轉過來,便突然被人一把往路邊猛力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