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她眼眶泛淚,心裏又驚又慌,但是想到祁昊還等着她的熱水洗腳,她不想讓他認為,她連這麼一點小事也做不好。

她強忍着痛,抹去滲出的眼淚,站起身來,拉下衣袖,遮住燙紅的地方,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提起只剩半桶的熱水,顛顛搖搖地繼續朝祁昊的房裏走去。

“搞什麼鬼?怎麼這麼慢!”

一推開房門,祁昊無情的抱怨聲就傳了出來,沐澐喃喃說著抱歉,提着熱水慢慢走到他面前。

“熱水來了,請用吧!”她柔聲道。

祁昊斜眸往桶子裏一睨,立刻不滿地發作。“怎麼就這麼一點水?你當我要洗手還是洗臉?”

那惡劣的口氣,擺明是找碴。

“對不住,熱水太重我提不動,半途灑出來了一些。”沐澐好聲好氣地解釋,沒說自己被燙傷的事。

“呿!連桶水都提不動,你還真是宮裏嬌養的蘭花。吶,把水桶給我!

手都在發抖了,還不趕快把水桶放下?呿!真是笨哪!

祁昊粗魯地抓住她的手,想接過她另一手提着的水桶。

“啊,好痛!”祁昊正巧抓住她燙傷的地方,他才輕輕碰觸到,沐澐忍不住,立即痛喊出聲。

“你怎麼了?”

她的樣子很怪,祁昊疑惑地擰眉打量她。

“不……沒什麼。”沐澐不想給他帶來麻煩。

見她似乎很護着自己的右手,祁昊心裏起了疑竇,硬把她抓過來,掀開衣袖一看,入目的紅腫讓他立即倒抽口冷氣。

見她似乎很護着自己的右手,祁昊心裏起了疑竇,硬把她抓過來,掀開衣袖一看,入目的紅腫讓他立即倒抽口冷氣。

“你傷着自己了?”祁昊又急又氣。“你是怎麼搞的?凈給我找麻煩!”

老天!她粉嫩的手臂紅咚咚的,還腫得發亮,這樣嬌弱的女子,如何能忍受這種疼痛?

“我……”沐澐傷口疼痛得緊,聽到他的指責,心裏更是委屈。“我不是存心給你找麻煩的……”

“夠了,別說了月瞧她疼得小臉發白,祁昊心裏頭就像有隻手擰着似的,難受極了。

她的傷得儘快處理毛他雙眼赤紅,抱起她就往後院沖。

“祁昊—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裏??”

“閉嘴!”

祁昊太憤怒了,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

他腦中不斷充斥着她弄傷自己的景象,光是想像,他就想拍死疏忽的她!

女人果然都是麻煩精i本想把她帶進寨里來,要她千苦活,好好地折磨她,怎知她這般嬌生慣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啥事也不會。把飯菜燒壞了就算了,這會兒她竟然連提桶熱水都會燙傷!

“麻煩!真是個天大的麻煩!”

他嘴裏不斷叨念着,心頭卻被擔憂擰得死緊。

來到後院的水井邊,他將她放下,迅速打了一桶水。

“把手放進來!”他拉過她的手腕,浸入裝滿水的木桶中。

井水沁涼透心,消解了沐澐的疼痛,她不禁舒楊地微嘆口氣。

她舒服多了,但是卻有人很不舒服,事實上,他還是非常生氣。

“你是笨蛋嗎?!”祁昊又開始在她的耳邊怒吼。“明明燙傷了,為什麼不說?死撐着是想做什麼?是想讓我愧疚嗎?告訴你,我不會的!就算你被燙死了也不干我的事,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良心不安,我沒有良心這種無用的東西}”

“我不是……沐澐不解地望着他震怒的俊容,委屈地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所以才會忍着……”

“忍?!手都腫得像燙熟的豬蹄?l你還真能忍!你不是肉做的,燙着了手不會疼嗎?祁昊還是氣氣氣,又心疼又生氣,氣得不得了,只想狠狠地痛罵她好宣洩憤怒。

“當然疼啊!但我怕你等得急了,只想着趕快把熱水送過來,所以就沒時間理會……”她委屈地道。

“你—”祁昊啞口無言。她,的確是笨蛋,超級大笨蛋!

“所以說到底,還是我不好,是我不該要你做這些苦活,害你受傷!你就是這麼認為的,對吧?”祁昊臭着臉罵道。

“我沒有那麼想啊!”沐澐覺得自己真的很倒媚,燙傷了還要被他這樣罵。

“哼!”祁昊表面上罵得凶,但心頭卻是沒來由地浮起濃濃的愧疚感。

他也有錯吧?若是他沒有叫她去提熱水,她就不會燙傷了。

“你別動,在這裏等着!”拋下這句話之後,他煩躁地起身離去了。

沐澐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要上哪兒去。

祁昊走到前廳,在放置傷葯等藥物的木櫃裏翻箱倒櫃,焦急地翻找。

塗大柱經過瞧見了,立刻跑過來問:“老大,您在找什麼?”

“火傷葯!”祁昊頭也不固地說:“前些時候我拿幾張毛皮,跟一名西域人換來的那些火傷葯呢?放哪兒去了?”

“火傷葯?!”塗大柱立即瞪大眼,像只老母雞一樣驚慌地呼嚷:“老大,您找火傷葯要做什麼?您哪兒燙着了嗎?”

“不是我,是我老婆—”

祁昊不經意衝口而出,說完連自己都楞住了。

我老婆?

說這句話的感覺,還真是該死的好哇!

“你老婆?”塗大柱眼神茫然,壓根想不起老大何時成了親?好一會兒,渾沌的腦子才想通:“你是說,公主大嫂?”

“嗯。”祁昊懶得理會他們怎麼喊她,現在他只想趕快找到火傷葯。

“她方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會變傷呢?i塗大柱不解。

“我讓她去替我端洗腳水,結果害她燙傷了。』祁昊的語氣中,滿是自責。

“真是!這些女人,就是專門生來找麻煩。』塗大柱不屑地哼了聲,上前拉開另一個抽屜翻找。“我記得上回拿回來之後,和刀傷的葯一起放在這兒……啊,有了。”

塗大柱取出一盒裝着藥膏的小木盒,遞給祁昊。“老大,就是這個吧?”

“沒錯!就是它!”祁昊眼睛一亮,飛快奪下塗大柱手中的小藥盒,還不知足地往抽屜里張望,連剩餘的兩盒也全拿走了。

“老大!”塗大柱看了傻眼。“你怎麼把火傷葯全拿走了?那葯頗有奇效,總得留點以後要是燙傷還是怎麼地—”

“我不需要!”

話語落下時,祁昊人己消失在前廳,趕着替沐澐-塗藥去了。

塗大柱望着空蕩蕩的前廳,本來要說給祁昊聽的話,全成了傻裏傻氣的自言自言。

“但是……兄弟們需要啊。”

人說見色忘義,嗚嗚,原來老大也是這樣啊!

沐澐將手浸在泳涼的水裏,靜靜等候祁昊回來。

她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心裏不覺有點慌,雖然明知道這是他的山寨,他不可能拋下一切就此離去,但她就是莫名地感到害怕。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欣喜地抬起頭,看見祁昊出現。

“葯來了!”

祁昊奔回她身邊,抓起沐澐浸在水中的手臂,以布巾胡亂擦乾后,打開火傷葯的木盒蓋,以指挖取一大吃藥膏,毫不可惜地全部抹在她的手臂上。

沐澐覺得那藥膏細膩香霞,帶着一股熟悉的濃郁花香味,一抹上皮膚,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涼感,原本陣陣刺痛的燙傷處,痛楚也立即減輕。

她不由得好奇地問:“這是什麼藥膏?”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啥玫瑰膏之類的火燒葯,是從西域傳來的,可以鎮熱止痛,生肌療傷,頗有神效。”

“是珍珠活肌玫瑰膏嗎?”沐澐驚喜地問,怪不得她覺得這香氣有些熟悉。

“珍珠活肌玫瑰膏宮裏也有,是波斯使節送給朝廷的禮物之一,沒想到你竟也有同樣的東西。”

“我可沒去拿朝廷的東西,而是拿東西和一名西域商人換來的。”祁昊淡淡說著,繼續在傷處上塗上厚厚的藥膏。

“可以了……”沐澐趕緊阻止道:“珍珠活肌玫瑰膏非常珍貴,省着點兒,將來你或其他人受了火傷,才有葯可用。”

祁昊滿不在乎地又抹上最後一次藥膏,才說:“我們兄弟皮粗肉厚,受點傷留點疤也不要緊,倒是你細皮嫩肉的,要是留下疤痕該如何是好?反正這幾日你就乖乖地上藥便是,其他事情不必操心。”

幸好除了沐澐,並沒有其他人在場,否則大家鐵定會為了他這番沒良心的話,傷心得當場號陶大哭。

塗好了葯,祁昊取出一條白色布巾,小心地纏上她的手臂。

“為什麼要包上這個?”沐澐納悶地問。

“包上布條可以讓葯保留得久些,也免得你把傷處的皮弄破。”祁昊淡淡地解釋。

仔細地在她的手臂上纏上白色的布條后,祁昊把藥盒收進懷中,然後突然抱起她,往他的房裏走去。

“祁昊!你一決放我下來。”沐澐臉又紅了。

真不懂他為何老愛抱着她走呢?她傷的明明是手,不是腳啊!

“安分點!你還想再害自己受傷嗎?”祁昊租吼着制止她掙扎。

他可不希望她在走回房裏的這段路上,又摔傷,或是撞傷,這女人就是有辦法在他意想不到的時候,讓自己受傷。

祁昊板着臭臉,抱着懷裏軟綿綿的身軀,大步朝他們的屋子走去。

天上明月高掛,月華融融,映在祁昊剛毅雋朗的俊顏上,鑿刻出深刻的輪廓,沐澐心頭一顫,忍不住凝眸,細細打量起那張容顏。

他眉目清朗,鼻高而挺,唇薄而寬,生得俊俏,但短而密的落肥胡佈滿下頓到髮鬢之間,活脫脫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面孔,可奇怪的是,沐澐就是不再感到那麼害怕了。

他明明是個土匪啊!

她垂下眼眸,凝盼着還護在自己臂上那隻穩健的手,這雙曾經殺人越貨的手,抱起人來,卻如此令她感到安心。

怎麼會這樣呢?沐澐垂下眼眸,感到不解。

不知何時,祁昊也悄悄低頭打量她。

她實在是個美人!典雅細轍,優雅脫俗,美得像一匹上好的雪白絲鍛,他甚至不敢用手去碰觸,就怕弄髒了她。

但,她卻是他的妻啊!

他竟能擁有一位美麗的公主為妻!即使在夢中,他都會因為這個不可能的美夢而驚醒,但醒來后卻驚覺它卻是事實。

他的公主老婆……

原以為所有的公主都囂張跋啟,但她沒有,他曾經懷疑過,她是否真是公主,或許她只是個冒牌貨。

但是與她相處不到半日時間,他便能感覺她應是公主不假。

若不是真正的公主,不會有這般高貴雍容的儀態;若不是真正的公主,不可能有那樣鎮定從容,臨危不亂的氣度。

雖然她有時難免顯露驚慌,但以一個初入土匪窩的女人來說,她表現得算相當好了。

沐澐感覺上方似乎有道視線望着自己,一抬起眼,卻對上了他的眼。

目光一對上,又是糾糾纏纏分不開,沐澐滿臉羞紅,想收回自己的視線,但他眼裏卻好像探出一隻手,牢牢揪住她的視線,讓她怎麼也無法轉開眼眸。

“做什麼這樣瞧着我?”祁昊緊盯着她的唇,想起了吻她時的美好感覺,嗓音不由得變得沙啞。

“我……我才沒瞧着你!”沐澐紅着臉急忙否認。

明明是他先瞧她的好不好?

“我知道了,你瞧我英姿過人,心裏仰慕,所以才偷顱我是不?”祁昊揚高嘴角映着她,顯然相當得意。

“……”沐澐啞口無言。

套句青虹常說的話,他的臉皮已經厚到常人無法想像的地步了。

好吧!就當是她‘主動’瞧他吧!

她認了。

“今晚,你就睡這兒。”

祁昊將她抱進自己卧房後頭的一個小房間裏,那裏本來是擺放物品的小倉庫,方才他讓兄弟們清走了東西,打掃乾淨,擺上一張小床,鋪上床單,放上折迭整齊的薄被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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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是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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