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趙婷玉所說的白玉棋子,確實精巧美麗,每顆棋子都如寶石般晶瑩圓潤,又如珍珠般光華流轉,使人不禁讚歎。

「真的好美喔。」秦晴忍不住拿起一顆美麗的棋子,細細觀賞。

這些究竟是怎麼雕琢出來的?

段子訓好笑地看她。

「平常說要送你珠寶首飾,你總推說不需要,怎麼這會兒,卻對一盤棋子這麼感興趣?你若喜歡,我讓人琢磨一副給你。」

「不用了。這些棋子珍貴無比,世間難得,再制一副談何容易?再說我棋藝不精,把這麼貴重的棋送給我,是糟蹋了,那太可惜。」秦晴很有自知之明。

「可你喜歡,不是嗎?只要你喜歡,那就值得。」段子訓理所當然地道。

趙婷玉聽了,面色頓時一沉。

這些棋子,是由大小相同、毫無瑕疵的白玉琢磨而成的,即便是她父親,也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得到手。

可段子訓,竟然為了一個區區的侍寢丫頭,就打算大費周章的琢磨一副?

秦晴,遠比她所知道的更加受寵……

趙壕玉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威脅感。

「真的不用了啦……」秦晴拚命推拒。

「啊,對了!你們餓了嗎?」趙婷玉巧妙地打斷他們的爭執,不着痕迹地轉移話題。「請務必嘗嘗我做的雪露凝糕,口感細緻綿密,嘗過的人都讚不絕口呢。」

「就是這個嗎?哇,看起來好可口,婷玉妹妹你手藝真好,要我,就絕對做不出這麼精緻的糕點。」秦晴真心地讚美。

雪白綿密的糖糕,被切成菱形的形狀,每塊糕點上頭還裝飾着蜜漬小果子,或是糖漬桂花,看來可口極了。

趙婷玉心裏是很得意的,這些精美的糕點,可不是一般尋常人做得出來的,若不是打小吃遍各家名點糕餅,又經長年熏陶,可做不出這麼高雅的甜點。

這點,她確信出身貧寒的秦晴,是絕對比不上自己的。

「哪裏。」趙婷玉掩住心中的得意,虛假地笑笑,將視線轉向段子訓,等着他也讚美她一句。

可段子訓卻沒瞧她一眼,直接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偏還不是給自己品嘗,而是送往秦睛嘴邊。「既然好吃,那你就嘗嘗,是不是真的好吃。」

趙婷玉臉色倏然一變。

她親手為對方做糕點,他連句誇讚也沒就罷,卻甚至連嘗也沒嘗,便忙不迭的要拿去喂秦晴吃!

在他心目中,秦晴就如此重要?

段子訓沒注意到趙婷玉臉上複雜的表情,因為他壓根不在意對方。

秦晴感到很不好意思,不希望段子訓在趙婷玉面前表現得如此親昵,怕她瞧了心裏難受。

偏偏段子訓是個很少顧慮他人想法的人,想做的事,總是堅持要做。

她與其跟對方爭辯推讓,倒不如順從他還快些。

所以秦晴趕緊一口咬下糕點,之後便順勢將他的手輕推回去。

「味道如何?」段子訓瞅着她問。

「確實好吃!婷玉妹妹,你手藝真好,我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糕點。」秦晴不可思議的睜大眼,對着趙婷玉連聲讚美。

「謝謝晴姐姐。」趙婷玉溫婉地微笑道謝。

「既然好吃,那就再多吃一點。」段子訓仍是沒有嘗上一口的意願,只將手裏的糕點,再次送過去喂秦晴。

趙婷玉一僵,兩眼直盯着他們,眼中透出寒意。

他的反應,好像全然不在意她做的是什麼。

她不畏辛苦親手為他做的糕點,對他而言唯一的價值,只有能討他喜歡的女人歡心這一點。

趙婷玉心裏,陡然升起濃烈的嫉妒。

他可知道,她是愛着他的?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愛上他了,但他……

趙婷玉修剪得整齊美麗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裏。

察覺到趙婷玉眼神清冷的盯着他們,秦晴臉一紅,趕緊收回靠向段子訓張嘴接糕點的身子,也順道把他的手推開。

「真是對不住。婷玉妹妹,你做的糕點太美味了,我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不要緊,你這麼捧場,我很高興。」趙婷玉收藏起方才竄起的濃烈嫉妒,強自擠出微笑。

她將頭轉向段子訓,只見他將秦晴吃剩的糕點放回盤子裏,自己仍是沒有碰一口,眼神不禁更冷了。

「子訓,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你不嘗嘗嗎?」趙婷玉咬牙,強撐着笑,指着她最自豪的雪露凝糕發問。

「我對甜食向來沒什麼興趣,要吃,也只吃秦晴做的甜品。她煮的蓮子湯香甜綿密,無人能及。」段子訓瞥了眼那些甜糕,淡淡回答。

「無人能及嗎……」趙婷玉低低沉吟。

那句「無人能及」,聽起來頗有幾分幽怨的味道。

「那下回,我倒要好好嘗嘗了。」趙婷玉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冷。

段子訓的回答,讓秦晴尷尬極了。

她不知道這位尊貴皇子是怎麼了,他這麼回答,豈不等於故意讓趙婷玉難堪?

秦晴急忙道:「呃……那是二皇子太過厚愛,其實我所做的甜湯,不過是一般品味,沒什麼獨到之處,哪比得上婷玉妹妹做的糕點高雅美味?」

秦晴是好意,急於想彌補趙婷玉受傷的心靈。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那句二皇子太過厚愛,聽在趙婷玉耳里,卻萬分刺耳,如有勝利者的炫耀與宣示。

她在警告自己,二皇子最寵愛的是她,她永遠別想介入他們之間!

一股強烈的羞辱與憤怒湧上心頭,趙婷玉紅了眼眶,但不願讓秦晴他們看見,所以她別開頭,佯裝無所謂。

秦晴瞧得出趙婷玉很不開心,雖然她竭力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但她知道,段子訓已傷了對方的心。

雖然段子訓是明顯偏寵自己的,但身為女人,她心裏同趙婷玉一樣難受。

她相信趙婷玉和她一樣,是深愛着段子訓的,正因為如此,才會傷心難過呀!

秦晴忽然不忍久留,再繼續留下來,也只是繼續傷害趙婷玉罷了。

於是,她輕拉段子訓的衣袖,柔聲要求:「我們回去吧!」

段子訓早想走了,一聽見秦晴的央求,立即毫不遲疑地起身宣佈:「好了,我們要走了。」

「不多留一會兒嗎?再多陪我聊聊嘛!」趙婷玉藏起哀怨與自憐,佯裝惋惜地挽留。

「不了,秦晴大概累了,我先送她回去休息。」段子訓淡淡拒絕。

秦晴?

又是秦晴!

他無時無刻不把秦晴掛在嘴邊,在他心裏,秦晴真有那麼重要嗎?

趙婷玉心頭浮現埋怨。

秦晴見段子訓愈描愈黑,連忙補充:「對不住,是我身子突然有些不適,才急着要走。往後歡迎婷玉妹妹上我那兒——呃,我的意思是,到二殿下那兒走走……秦晴與二殿下,定會好好招待婷玉妹妹的。」

話一說完,她立即懊悔地垂下頭。

她的說法根本不比段子訓高明到哪去。

他們真是半斤八兩,都是嘴拙的人……

趙婷玉眼睛瞬也不瞬,面無表情地看着秦晴,瞧得她頭皮發麻、手足無措。

幸好很快地,趙婷玉又露出笑容,說:「好啊,我一定會去的。」

看見她的笑容,秦晴安心了,她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那我們走了。」

道別後,秦晴與段子訓便離開了。

他們一走,趙婷玉的笑容頓時斂起,她神情漠然,像尊石像般,動也不動地靜坐在圓桌前,不知在想什麼。

而她的婢女鵑兒卻隱忍不住地,放聲哭了起來。「那個叫做秦晴的賤婢……真是太過分了,她分明是來向您耀武揚威的!」

「鵑兒,不許胡說。」趙婷玉輕聲喝止。

「本來就是!二皇子也太過分了,竟然縱容那賤婢,這般欺負您!」她氣憤不平地嚷。

「不許說了!」趙婷玉一拍桌面,起身喝斥。

鵑兒一驚,頓時不敢再多嘴。

「鵑兒,二皇子是我的未婚夫婿,也就是你未來要侍奉的主子,豈有下人批評主子之理?他再有不是,也容不得你批判!」

鵑兒知錯,低頭啜泣不語。

「至於秦晴——我既然說了要與她姐妹相稱、共事一夫,那就只能忍氣吞聲。要不,我能將她逐出宮去嗎?」趙婷玉凄楚反問。

「要真能逐出宮去,那倒還好,偏偏她是二皇子的寵婢,我動不了她,我不能讓二皇子對我反感,得不到他的心就罷了,總不能讓他厭惡我呀……」說到最後,趙婷玉語調破碎,甚至落下了淚。

「小姐!」鵑兒上前抱住她,不舍地大哭。「您委屈了、您委屈了!」

「不,我不委屈!」趙婷玉昂起下巴、吞下眼淚,維持最後的尊嚴。

「鵑兒,我是堂堂的二皇子妃,無論二皇子寵不寵我、愛不愛我,我的地位,是任誰也撼動不了的。」

她以自己的身份為傲。

「但只怕,您要受苦啊……」瞧方才二皇子對秦晴呵護備至的神態,鵑兒就覺得生氣,難以咽下這口氣。

「我會忍耐。」趙婷玉堅定地道。

「我不會輕易認輸,也不會不戰而降,更不會平白將自己的夫婿拱手讓人。只要堅持,最終勝利還是站在我這邊的。我會堅持到底的,我會!」

趙婷玉,有這自信。

那日尷尬的聚會之後,秦晴以為,這下趙婷玉八成很難過,搞不好會十來天不肯外出見人,但沒想到,隔天她就主動上段子訓房裏找她。

「晴姐姐,突然前來叨擾,真不好意思。」趙婷玉帶着自己親手做的甜點,前來拜訪秦晴。

「怎麼會?婷玉妹妹千萬別這麼想,你肯來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秦晴趕緊請人送來熱茶點心,盛情款待趙婷玉。

「這兒就是二殿下的寢宮呀……」趙婷玉轉頭四望,發覺原本充滿陽剛氣息的寢宮,因一些女性化的擺設,而顯得溫馨柔美。

淺色的紗簾、翠綠可愛的小植栽、鮮艷香馥的蘭花,以及牆上持的綉工精美的織毯……

這些,都不像是厭惡麻煩的段子訓會擺設的小東西,趙婷玉直覺,眼前景物都是秦晴的傑作。

若不是有位蕙質蘭主的女子,細心地打理,絕不會展現這等風情。

種種的一切,都在無言訴說,秦晴生活在這裏的痕迹……

趙婷玉瞧見織毯上眼熟的鳥禽圖樣,眼一眯,指着織毯問:「那是鴛鴦嗎?」

「是啊。繡得不好,讓你見笑了。」秦晴謙虛的回答。

「那是……你繡的?」趙婷玉詫異地問。

「只是綉着好玩,難登大雅之堂。」

「怎麼會呢?繡得很好啊。」趙婷玉讚美。

望着織毯上相依相偎的鴛鴦,她眼中浮現羨慕之情。

「只羨鴛鴦不羨仙哪……」趙婷玉喃喃自語,面容透出一股哀怨。

「婷玉妹妹……」秦晴見了,覺得不忍,想安慰她,但她能怎麼安慰?

告訴她,她一定能與二皇子恩恩愛愛、百年好合?

那麼她呢?她該怎麼安慰自己?

秦晴發現,這個問題,好難、好難……

「秦晴姑娘?二皇子傳喚。」突然,門外有人喊道。

原來是西夏國遣使者來訪,帶了許多珍奇的禮物,段子訓特地派人過來,找秦晴去瞧熱鬧。

自己獨自前往似乎不太好,可請她回去,好像又太失禮……

瞧出她的為難,趙婷玉微微一笑,主動提議:「不曉得我若也同你一塊兒去,會不會太失禮?我沒瞧過他國使節帶來的禮品,真想開開眼界呢。」

「好啊,那我們就一塊兒去瞧瞧吧!」

秦晴心想,只是瞧瞧禮品而已,應當不要緊的。

於是使自作主張,帶着趙婷玉一塊兒前往。

到了大殿,來使已被帶往宴客廳盛情招待,寬闊的大殿裏,擺滿了使節特地遠從西夏國,帶來的各種珍奇禮物。

段子訓遠遠瞧見秦晴,立即露出笑容,招手要她到身邊來。

直到秦晴走近,他才發現趙婷玉也跟着一起來了。

趙婷玉怕他不高興,趕緊先行告罪。「子訓,方才我去找晴姐姐,正好你派人來請,我就厚顏跟着一起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嗯,無妨。」段子訓神情冷淡。

她來不來都無所謂,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意。

「秦晴……」轉向秦晴時,段子訓的表情立刻轉柔。「來!你瞧瞧喜歡什麼,看中的就指給我看,我替你要來。」

他拉着秦晴的手,大步往堆積如山的禮物走去。

趙婷玉被扔在後頭,可他連瞧也沒瞧一眼。

秦晴怕段子訓忽略趙婷玉,便順手拉了她一把,否則只怕她真會被遺忘。

此番西夏貢上了許多珍奇寶物,有美酒、精美的瓷器、嬰兒拳頭大的夜明珠、絹帛布疋、以及許多美麗的珠寶首飾。

繞行觀看那些珍奇的禮品,秦晴覺得每樣都很好,但也覺得自己並不需要,所以沒想要索討什麼。

不過她沒開口,並不代表段子訓會就此作罷,只見他不斷將看上的好東西,往她懷裏塞。

「這珍珠耳飾不錯,配你正好。」段子訓瞧了眼,就拿起塞給她。

「這些布,給你裁衣服正好,收着。」招疊整齊的上等布料,也被段子訓塞進她懷裏。

「這玉雕蒲瓜配件剔透可愛,給你系在腰帶上做綴飾。」不由分說的塞給她。

「還有這個玉鐲……」

平常冷淡寡慾,對任何事物不特別看重的人,此刻卻變得格外貪心,什麼都想拿,不過,他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要寵愛自己心愛的女人。

「二殿下,太多了,而且,我真的不需要……」秦晴傻了,這麼多東西,她兩手都快抱不動了。

「胡說什麼?瞧,這金步搖做工細緻,上頭的蝴蝶又栩栩如生,美麗極了,你怎會不需要?」說完,他又把那支金步搖往秦晴懷裏塞。

秦晴垮着小臉,接受賞賜,卻接受得這麼痛苦的,大概只有她一人吧!

不是她不識抬舉,實在是有苦難言呀……

想想,她目前的身份,還只是個貼身女婢,要這些華麗的珠寶首飾能做什麼?

一個丫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成何體統?

真要說起來,這些東西還比較適合公主,或者千金……啊!

說到千金,她才發現自己忘了趙婷玉。

方才她是跟着自己一起來的,但到了這裏,她就被段子訓拉走,趙婷玉自然被拋在一旁。

而她被段子訓不斷扔來的寶物驚嚇連連,也跟着忘了她的存在。

秦晴趕緊轉頭往後一望,幸好趙婷玉沒氣得走掉,還一直跟在他們後頭。

「婷玉妹妹,對不住,我差點忘了你……」她急忙賠不是。

「不要緊的。」趙婷玉對她搖頭淺笑。

秦晴很是心虛,想起方才段子訓不斷塞東西給她的情景,一定都被她看見了,不知她心裏做何感想?

不用說,一定很難受吧!

秦晴萬分內疚,便好意把段子訓塞進她懷裏的蝴蝶金步搖,遞到趙婷玉面前。

「婷玉妹妹,如果你喜歡,這支金步搖就送給你。你氣質高貴,搭配這華美的髮飾相得益彰,比我合適太多了。」秦晴是真心這麼認為。

趙婷玉盯着那隻流金燦爛,美麗耀眼的金步搖許久,才伸手接下。

「……謝謝晴姐姐。」她垂下眼眸,瞧不清楚情緒,只是將金步搖握在手中,好緊好緊。

「秦晴,你還在那裏做什麼?我餓了,陪我吃點心去!」說完,那任性的二皇子竟不由分說,將她拉走。

「啊!等等呀……婷玉妹妹……」秦晴回頭想招呼趙婷玉一起走,但還不及呼喊,就被拖走了。

這回,趙婷玉沒有再繼續跟上,她只靜靜目送他們遠去,然後立在原地——許久、許久。

臘月到,天一下子冷了起來。

大理雖地處西南,卻四季如春、溫暖宜人,可冬季時,偶爾仍有低溫,不但呵氣成霧,晨起時,草葉上也會覆上一層白霜,高山還會下雪。

降雪之前,段子訓按照往年慣例,與幾位兄弟上蒼山行宮遊獵。

入冬前,獸類都被滋養得肥圓豐潤,是最佳的狩獵時節。

往年無論他上哪兒,秦晴必定跟隨在身旁,不過今年有些不同,因為趙婷玉也跟來了。

即使她這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一同前來,但段子訓仍不收斂,堅持要讓秦晴與他同寢,卻只把趙婷玉這准皇子妃隨意安置在客房。

秦晴曾為此拒絕過。「在宮中,婷玉妹妹所居的客院,離二皇子您的寢房遠,秦晴與您一同共眠尚且過無妨。可這行宮不若宮中大,大家的院落都靠得近,我在您房裏過夜,怕她瞧了心裏不舒坦。」

以往她可以不顧忌這些,但如今,未來的二皇子妃已出現,她不能不在意對方的想法。

「想這麼多做什麼?我高興誰睡在我房裏,就讓誰睡我房裏!」段子訓板起臉,沒想到要個喜歡的人陪他,還得忌諱這麼多。

「怎能不想呢?她畢竟是您的正妃呀,無論你我,多少都得顧着她的想法、給她留點情面。」秦晴輕嘆,這也是不得已的。

人大了,人情世故,就不能不理會。

「早知道這麼麻煩,我便不答應娶她!」段子訓臭着臉。

「二殿下,您別這麼說,當心教人聽見……」秦晴趕緊制止他,怕讓趙婷玉耳聞會傷心。

「本來就是!我娶妻可不是為了絆手絆腳、束縛我來着的,如果與她成婚就得聽她的,那我幹嘛娶妻?我出嫁豈不更好嗎?」段子訓嘲諷。

「二殿下——好,要我睡這兒,我便睡這兒,您早些歇息,明日還要早起。」

他的歪理教秦晴又好氣又好笑,但又怕他說出更氣人的話,乾脆就順着他。

只不過,兩人都上了床,段子訓哪肯安分歇息?

這一夜,又是交頸纏綿至深夜……

到行宮幾日下來,趙婷玉臉色愈來愈蒼白。

因為段子訓還是一樣對她不太理睬,寢食還全拉着秦晴作伴。

他若是獵得好的毛皮,也幾乎隨手就贈於秦晴,全然沒想到她,還是秦晴過意不去,分了幾件給她。

這回外出,趙婷玉異常安靜,總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觀察着一切。

這日,趙婷玉染上輕微的風寒,因身子不適,卧床休養。

可段子訓只隨意去看了她一下,便又帶着秦晴外出打獵。

根據他的分析,今兒個晨起時,空氣又比昨日冷冽許多,看來應是快下雪了。一旦降雪,野獸便會窩洞保暖,只剩些雪兔可獵,到時就沒了樂趣,所以他得把握這最後時間。

這日成果不錯,他獵着了狐、鹿、野兔,還有幾隻羌,獸皮都被剝了,肉則切成條塊,準備晒乾后帶回宮入菜。

而狐皮,他又隨手送給了秦晴。

「狐皮製成的頸兒最是保暖,給怕冷的你用正合適。」段子訓笑道。

「謝謝。」秦晴心裏萬分感動。

他對她,實在好得沒話說,所以即使他即將另娶她人,她仍無怨無悔地跟隨着他。

夜裏氣溫陡降,隔日一早秦晴起身時,發現外頭已下起薄雪。

她瑟縮起身子,趕緊去灶房打了熱水梳洗,順道用昨日獵到的兔肉,打算替段子訓熬點肉粥。

忽然,灶房外有人喊她。「秦晴姑娘?」

秦晴轉頭一看,是她呀……

「啊,早呀。你是不是要熱水?」她笑着問。

「不是的。」那人神色緊張,轉頭看看,正好四下無人,便趕緊向秦晴招手。

「你過來一下,我有事告訴你。」

「什麼事?不能在這兒說嗎?」秦晴為難地看着灶上正滾着的肉粥,她得看着火呢。

「我有急事想找你談談,只要一會兒工夫便行,不會浪費太久時間的。拜託你來一趟吧。」那人哀求。

秦晴心軟,禁不起人家求她。

她瞄了一眼仍滾着的粥,心下打算快去快回。

然而,她這一去,卻沒有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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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有義好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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