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心潔,有事?”杜紹恩在楊心潔對面的椅子坐下,與她中間隔着會議桌。

看出杜紹恩隔出距離來,楊心潔心裏的猜測更加篤定。“你……你……”她吞吐着。

“有話儘管說,這裏沒有別人了。”

她撥了撥一頭俏麗的短髮。“你是不是不打算繼續追求我了?”她也算是新新人類,關於感情的事,她會選擇直接問出來。

“嗯,沒錯。”杜紹恩爽快地承認。

“你這樣就打算放棄我了?”楊心潔很難想像,在她的觀念里,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全心全意,他才追她不到兩個月,就打了退堂鼓?

“你又不喜歡我,我不喜歡做窮追猛打的事。”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楊心潔的眼神里有着不能相信的錯愕。“要是我現在喜歡你了,願意接受你的追求了呢?”

他看得出來楊心潔對他心動了,這些日子,她常常會追逐着他的身影,他看見了她的期盼,若是沒有燕慈,他很願意讓兩人交往看看;但幸好他沒有和楊心潔在一起,否則事情就會變得更複雜了。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如果這是你拿喬而試驗我的方式,很抱歉,我沒有那種耐心。”他可以不多做解釋的,但因為大家都是同事,他還是不想讓場面太難看。

“我沒有拿喬,而是我那時的確心裏有暗戀的人,對於你的追求才會無動於衷。”

“所以呢?你真的喜歡上我了?”杜紹恩沒有喜悅,反而有種審慎的嚴肅。

“或許吧!”她以冷冷的回應來掩飾沒由來的心慌。

“我們相差十歲,你不覺得我太老了?”

“或許我還滿適合成熟的男人。”她回答得很不確定。

“我很抱歉,我不想再玩這種追逐的遊戲。”他輕描淡寫的拒絕。

“所以你這次不帶我去出差,就是因為我沒接受你的追求?”她的話鋒一轉,有着憤怒的意味。

“這是兩回事,我一向公私分明,我不會因為要追求你就帶你出差,更不會拿這個來當作追求的手段,你別看輕了你自己。”

“對不起,我心急了,你說得沒錯,一個品牌的代理除了設計師的觀感,也要有市場的認同度。”明知道杜紹恩從不曾拿公事來威脅私人的感情,但楊心潔的心裏還是不太平衡。

“你能認同最好,希望我們能為‘心潔’這個品牌一起努力,共享成果。”他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看杜紹恩要離開,楊心潔急問:“杜副總,你跟燕慈姊過去的事……”

“心潔,既然是我和燕慈的事,我就沒法讓你知道,除非燕慈願意。”他拿起一堆資料走出會議室。

他是為了燕慈才放棄追求她的嗎?看他和燕慈之間的暗潮洶湧,楊心潔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愁緒,她是不是真的錯失了杜紹恩這個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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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十點,燕慈才剛洗好澡,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長發,門鈴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了。

透過門眼一看,怎麼會是他!

她打開大門,隔着鐵門。“你怎麼會來?”

“不打算請我進去嗎?”杜紹恩的話說得有些喘。

“有什麼事?”萬一打開門,她相信自己所有偽裝的努力都會破功的。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他的口氣差到像是吃了炸藥。

“你怎麼上樓的?”大樓里有保全警衛,還得刷卡才可以啟動電梯的樓層。

“我跟警衛說我是你男朋友,我沒有刷卡,是直接爬了十四層樓梯,這樣可以幫我開門了嗎?”他撥了撥被汗水浸濕的劉海。

她終於把鐵門打開,讓他進入小小的套房內,請他在唯一一張沙發上坐下,再倒了杯開水給他,她自己則在電視櫃邊的地板上坐下。

“你一定要距離我這麼遠嗎?”他很不滿意地站了起來,跟着在她身邊隨地坐下。

“你!”她反而跳了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抓住她的手腕,又把她往下拉,迫使她坐回他的身邊。“不要每次一見到我,就變成一隻刺蝟。”

“我要去吹頭髮。”她隨便找了個借口。

“要不要我幫你吹頭髮?”

“不用。”她瞪了他一眼,才走進浴室。

吹風機的聲音轟轟作響,卻讓她的腦袋一團亂,將頭髮梳理整齊后,她才走出浴室。

“你還是把頭髮放下來好看。”他眼眯眯的,有股慵懶,那是調情的意味,且他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彷彿兩人又回到了當年同居的時候。

他看她的眼神很赤裸,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她下意識地將掉落頰邊的髮絲撥到耳後,然後在床上坐下。

“你有什麼事嗎?”她正襟危坐,連呼吸都覺得很困窘。

他站起來,不顧她的臉色,霸道地在她的身邊坐下。“你怕我?”

“你別這樣!”她又要站起來時,他的手即時扣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你在害怕,怕你再次愛上我嗎?還是你根本就沒忘掉我過?”

“我不懂你想要幹什麼?你這樣戲弄我,你覺得很好玩嗎?”她生氣了,氣自己的多情。

明明不想要受他的影響,偏偏只要他一挑撥,她就無法控制自己喜歡他的念頭。

“我沒有戲弄你,我是真心想要追回你的,我錯失過你一次,我不想要再眼睜睜的看着你離開我。”他的氣息幾乎吹拂在她最敏感的耳邊,她無處可躲,只好將擱在膝上的拳頭握緊。

“你是個不婚主義者,而在我的生涯規畫中,我是一定要結婚的;我們是兩條平行線,不可能有交集,你何必再做出這樣曖昧的舉動,再說出這樣會令人誤會的話!”她很氣,噼哩啪啦的說出,就怕自己稍一猶豫,很多話就會說不出口似的。

“我媽媽的陰影始終籠罩在我的心頭,我不敢結婚,我怕遇到一個像我媽媽那樣的女人,那是從小到大的夢魘。”他今天來就是要跟她把話講清楚,這些日子以來,跟她的關係不明不白的,時時又看見劉鑫華對她展開追求的動作,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尤其她的轉變更是吸引他,時間讓她歷練成長,她不再是個怯懦沒有自信的女人,她的知性、她的專業、她的風采,在在讓他移不了目光。

他一向不會吃回頭草,更不會對分手的女友糾纏不清,看來這次燕慈是讓他踢到鐵板了。

聽他這麼說,她才慢慢緩下心頭的急躁。“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母親那樣,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爸是老師,他是個優秀的男人,你能相信我媽以前也是老師嗎?在嫁給我爸爸之前也是溫柔可人的。”他邊說,大手卻不規矩的撫摸上她的背。

她的表情很訝異,倒是沒想過簡惠玲也曾為人師表過。“男女交往,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來說,都是一場賭注。”

“我們若是沒有經過分手的這個過程,我想我一定還是不會明白你的好,我們彼此都有了成長的機會,我更明白了你對我的重要性。”他的大手緩緩來到她的頸邊,觸摸着她的鎖骨。

“所以呢?”她已經不想做無謂的掙扎,其實她也好喜歡他撫摸她的那種細膩觸感。

“燕慈,我們在一起吧!”他的唇緩緩靠近她的唇。

她被他的喃喃細語所蠱惑,她的身體變得不像是自己的,有好久好久的時間,似乎是一世紀這麼長,她的心始終渴望着他,那是別的男人一直無法敲開的心扉。

他以舌尖勾畫著她的唇型,像是品嘗極甜美的水果,捨不得一口吃下,慢慢舔吻再舔吻。

像是被螻蟻侵佔了心房,她的四肢全都縮了起來,唇上的觸感是這麼柔,沒有霸道、沒有強迫,讓她只能仰高小臉回應。

“燕慈……我真的好愛你……”

那夢囈似的甜言蜜語卻在瞬間刺醒她的美夢,她緩緩地推開他,表情有着掙扎痛苦。

“怎麼了?”他細心呵護她的情緒。

“我不可以再愛上你,你也不要再來找我,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這樣的日子我過得很好,我不要再愛你了,愛上很容易,失去卻很痛苦。”若還得再一次經歷跟他分手的痛,那她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他將她摟入懷裏,親吻着她的額頭,安撫着她的情緒。“都是我不好,我會以最大的誠意來打動你,直到你再次接受我為止。”

“我能不能夠接受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克服得了自己的心魔。”她不想再隱瞞對他的愛意,那始終不曾忘記的愛讓她壓抑得好痛苦。

“我的心魔得由你來幫我一起克服它。”他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稍稍一使力,讓她往後平躺在床上,他隨即壓上她。

“紹恩……”

他俯首,唇再度摩擦着她的唇。

他的慾火雖然燒得旺,但只要她有任何拒絕的動作,他絕對不會強她所難。

那是理智與歡愉的交戰,明明告訴自己不行,她偏偏卻很享受他溫柔的對待,她的所有防備被他這麼柔情的一吻,全部都功虧一簣。

他翻起她的T恤下擺,撫摸上她胸前的美好。

“嗯……”她因為這股既陌生又熟悉的觸摸,而發出了呢喃聲。

“我會好好愛你的。”柔情細語,傾訴愛意。

今夜,她全然的棄械投降,投降在他溫柔的風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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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的十月天,日落黃昏,天空映照着橘黃的光采,微風輕吹,舒服得讓人連身體都慵懶了。

在一處小公園邊,燕慈推着嬰兒車,車內的小嬰兒在規律的推動下,漾着紅潤甜美的小臉睡著了。

劉鑫華走在燕慈的身邊,這樣的一幕,就像公園裏大部分的年輕父母一樣,令人羨慕。

利用周末假日,劉鑫華堅持一定要約燕慈出來散散步,剛好燕慈因為忙着工作的事,無法回鄉下看女兒,於是燕母就讓燕爸開車北上,讓她們母女相處短暫的周休時光。

“真沒想到你不但真是個媽媽,還是個好媽媽。”劉鑫華帶着燕慈在涼椅上坐下。

燕慈仔細將女兒的小小身體蓋妥薄被,以免不小心着涼了。“每個女人都是當了媽媽之後,才學會怎麼當媽媽的。”她一臉慈愛的說。

“燕慈,我一直想問你,你跟紹恩倒底是怎麼回事?”劉鑫華淡淡的問起,這兩天悶在心中的問題一直得不到解答。

“你跟紹恩是好朋友,他沒告訴你嗎?”她替女兒蓋好薄被后才又站起來。

“他不肯說,他說除非你先說。”

看來杜紹恩並沒有拿她和他之前的關係來說嘴,昨晚和他之間的種種恩愛,讓她一想到就羞紅了臉。

幸好他一早還得回公司去處理事情,並沒有賴在她那裏不走,否則要是遇上稍晚送娃娃來的爸媽時,那場面就很難處理了。

“鑫華,我沒法和紹恩單獨一起去出差,我真的很抱歉。”雖然再度有了親密關係,但燕慈還是覺得不要一起出差會比較妥當。

“為什麼?”劉鑫華直覺上已經猜到這兩人有着某種程度的關係。

“我跟紹恩曾經同事過兩年。”她打算坦承部分的事實。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還真會保密。”劉鑫華顯得很驚訝。

“所以我和他之間有點過節。”她不敢讓劉鑫華知道她同居的對象就是杜紹恩。

“什麼過節?難道這就是你剛來公司時,紹恩對你特別‘另眼相待’的原因嗎?”劉鑫華開玩笑似的加重了“另眼相待”這四個字。

燕慈笑了,如迎風搖曳的花朵。“沒錯,我剛來公司的時候,他對我挺不好的,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走人了。”

“紹恩應該不會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你跟他到底有什麼過節?”他歪頭想着。

燕慈搖搖頭,眼神深遠而恍惚。“都過去了。”

“如果都過去了,為何你沒辦法和紹恩一塊出差?”他一臉的疑惑外加曖昧。“是不是紹恩也追求過你?”

“鑫華,別亂猜,他怎麼可能會看得上我?”她的眼神遊移,愈解釋似乎愈描愈黑。

她不算說謊,當年是她主動告白的,杜紹恩可是連追都沒有追過她。

“那你幹什麼臉紅成這樣?”劉鑫華取笑地比了比她的臉頰。

“有嗎?”她用雙掌碰了碰雙頰。“反正我不適合跟他一起出差,你得幫幫我。”

“燕慈,你不跟我說真正的原因,你要我怎麼幫你?況且公司真的沒人可以和紹恩一起出差。”

“我讓我底下的人跟紹恩去。”她底下有三個得力的助手,一定會很樂意出差的。

“原本我還以為你跟紹恩之間的不對勁是我自己的錯覺,沒想到你和他還真有一腿。”他大膽地猜測。

燕慈從涼椅上站了起來。“哪有什麼一腿?你別說得這麼難聽!”她絕對不能讓劉鑫華知道娃娃就是杜紹恩的女兒。

劉鑫華也立刻站了起來。“你生氣了嗎?”

“沒有生氣,我只是和紹恩他媽媽有約。”她給了簡惠玲一張名片,要協助簡惠玲處理債務的事。

杜紹恩和他媽媽的事,劉鑫華也已經了解了來龍去脈。“紹恩真的很可憐,有那種媽媽。”

燕慈推着嬰兒車,邊走邊說:“紹恩跟他媽媽之間已經水火不容到無法冷靜的談事情,那隻會意氣用事,所以我才介入幫他。”

“燕慈,你還真矛盾!”劉鑫華停下腳步,雙手盤胸地看着她。

燕慈也只好停下腳步,等着劉鑫華的下文。

“你不是說你跟紹恩有過節,連出差都不願跟他去,可是你卻願意出面幫他協助他母親?”劉鑫華笑咪咪地反問,一臉的興味。

劉鑫華的話,一針見血到讓燕慈驚愕。“我……唉……”

燕慈只能幽幽嘆了一口長氣,臉色很窘迫。“大概是我太雞婆了吧!”

劉鑫華卻不這麼認為,很多的蛛絲馬跡拼湊之後,他這個旁觀者大概已經猜測出了事情的七、八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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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yes,結婚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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