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劉鑫華邊吹着口哨,邊走進杜紹恩的辦公室。

“你心情很好?”杜紹恩連頭都沒有抬,只用眼角餘光瞟看那一臉春風的劉鑫華。

“嗯。”劉鑫華將手中的手提電腦擱在杜紹恩的桌上。“燕慈答應今晚跟我約會了。”

杜紹恩抬頭揚眉。“你真的在追求燕慈?”

“當然。”劉鑫華打開手提電腦,將拍攝好的服裝目錄的照片打開。

杜紹恩只能死瞪着劉鑫華,卻說不出話來。

“這裏總共有一百張照片,你挑個三十張,幫我燒成CD,我要寄去給VIP的客戶,就麻煩你了。”說完,劉鑫華又踩着滿地的春風,踱出了杜紹恩的辦公室。

杜紹恩隨即抱着劉鑫華的手提電腦站了起來,走出辦公室,來到燕慈的座位。

這間小型公司只有杜紹恩和劉鑫華有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其餘的同仁全都在這間開放式的辦公室里。

燕慈抬頭,看着杜紹恩將電腦放到了她的桌上。“怎麼了?”

“這裏總共有一百張照片,你挑個三十張相片製作成CD,劉總要寄去給VIP的客戶。”他看了她一眼。“對了,沒完成最好不要下班。”

杜紹恩交代完燕慈,才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燕慈看了看桌上的小型時鐘,都已經五點了,這男人才對她沒好兩天,又故意找事情來為難她嗎?

她可沒忘記六點半要赴劉鑫華的約,燕慈快動作的先挑選出她認為最具代表性的三十張照片,然後讓電腦自動去編輯,剩下的就等她約會後再回頭來加班。

於是她準時在六點半坐上了劉鑫華的車,不顧杜紹恩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利眸。

燭火搖曳、佳肴美酒。

夜很美,在法式餐廳里聽着劉鑫華的妙語如珠,燕慈享受着燦笑妍妍的浪漫之夜。

“劉總……”在吃完焗烤明蝦后,燕慈頓了頓,該說的還是要說。

“叫我鑫華,私底下請叫我鑫華,不然我會以為我還沒下班呢!”劉鑫華一整晚的笑意幾乎要裂到耳根子后了。

“鑫華……”她順從着。“謝謝你的晚餐。”

“你不要這麼客氣,你可是恩華的大將,太客氣就顯得生疏了。”

“那我就不客氣,有話就直說了。”她今晚會接受劉鑫華的邀約,主要就是想跟劉鑫華把話說清楚。

“好呀!我最喜歡有話直說了,可是千萬別告訴我,我是好人一個,你準備要發好人卡給我。”劉鑫華說笑着,企圖把氣氛弄得更輕鬆。

服務生送上來了甜點,那是巧克力蛋糕和香橙酒果凍,她沒有動湯匙,而是以她那黑白分明的美眸看着俊帥的劉鑫華。

“我知道你對我很有好感,所以我想讓你更了解我一些,以免你繼續誤入歧路。”燕慈笑了,大眼晶燦燦的。

劉鑫華挑動眉眼,有着渾然的帥勁。“我請你吃飯就是想培養我們之間的感情,怎麼可能會誤入歧途?”

“你怎麼從來沒有問我結過婚沒?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燕慈試圖以最婉轉的方式來拒絕劉鑫華。

“你沒結過婚,因為我看過你的證件:而不管你有沒有男朋友,我都還是很喜歡你。”劉鑫華講得很自在,心裏可緊張了,他是不曾探問過燕慈的私事,不過工作這一段時間以來,他不曾見到有男人來接送她,他才會這麼篤定。

“我是沒有男明友,不過我曾經跟我的前男友同居了一年。”

聽到那個“前”字,劉鑫華這才放下鬆懈的心。“這年頭,同居已是家常便飯,誰沒有過去呢?我也曾經跟女人同居過,我不會在乎這個的。”他這人完全沒有“處女”情結,只求那心動的感覺。

“可是我還一個不小心生出個女兒來。”燕慈看着劉鑫華的臉慢慢的扭曲,這下他不會這麼大方了吧?

“女兒?!你有女兒了?一點都不像。”這一驚非同小可,劉鑫華倒真的沒想過她生過小孩,讓他霎時頓了頓。

“嗯,不小心有的,分手后我才發現,想拿掉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只能勉強生下來。”她還是說得很淡然,不因為劉鑫華的驚訝而傷心。

“多……大了?”劉鑫華問得有些結巴。

“一歲半了,都是我媽媽在照顧,這讓我才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努力工作賺錢。”她像是在閑聊,其實已經猜測到劉鑫華應該對她死心了。

“那你不就是未婚媽媽了?”

“嗯。”她點點頭。

“你真的好辛苦又很堅強。”劉鑫華握住了燕慈擱在桌上的手。“我最佩服像你這樣勇敢的女人,就跟我媽媽一樣。”

“你媽媽?”燕慈不解地問。

“我媽媽也是未婚懷孕生下我,在那個年代,我媽媽真的受到很多痛苦和委屈。所以你放心,我只會支持你,絕不會看輕你的。”他收起嬉笑,表情認真。

她沒想到劉鑫華也是父不詳的私生子。

“鑫華,我很開心你這麼說,不過我暫時不想談戀愛,請你不要把男女感情放在我身上,我們就當個共患難的好朋友。”劉鑫華沒有嫌惡的表情,反而是一臉的感動,這讓她真的感到很寬慰。

“你能告訴我這些,我也很開心,這表示你是真的把我當朋友,不過我不保證不對你動感情。”

“我女兒還小,我真的沒有心思談戀愛,我只想要朋友,暫時不想要有情人。”

“我明白,我媽媽也是為了我犧牲很多,永遠把我擺在第一位。那麼我們就暫時先當朋友,如果當朋友之後我們都覺得很滿意,再來談其他的事。”他笑着答應。

“鑫華,謝謝你,請你不要把我有女兒的事說出去,連杜副總也不要說,好嗎?”她祈求着。

“當然沒問題,這是你的私事,我不會這麼八卦的,況且這算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改天把你女兒介紹給我認識吧!”除了一開始的吃驚,劉鑫華很快就恢復正常。

“鑫華,你真的是個好人。”燕慈真的打從心底感到感動,以為會被鄙視,沒想到劉鑫華是這麼善體人意。

因為燕慈的一句“好人”讓劉鑫華皺了鼻子。“就跟你說,不能發好人卡給我的。”

燕慈笑得如花般燦爛。“那發你朋友卡?”

“好好好,不急嘛!朋友就朋友,反正只是暫時的。”說著,劉鑫華又爽朗的哈哈大笑。

劉鑫華是個很能帶動話題的人,他將燕慈的不安完全一掃而空,這個夜,沒有因為燕慈的坦白而弄僵氣氛,反而使氣氛變得更活潑。

兩個算是同病相憐的人,一定能成為相知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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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燕慈一臉春風,唇角還微微上揚的走進辦公室,坐在燕慈位置上的杜紹恩,一張冷臉嚴肅到最高點。

他眼睜睜的看着劉鑫華和燕慈出去約會,他莫名地等了一個晚上,等到心焦如焚、虛火上升、胃痛如攪。

她是愈來愈有女人味了,那是種歷練后的魅力,展現出自信、明亮的風采,明明她就不是個美女,可是她現在卻像個發光體,閃閃動人。

以前那個總是縮在他背後,需要他細心呵護的女人不見了,他像是心愛寶貝被搶走般的不悅。

“你怎麼坐在我的位置上?”燕慈不解地看着杜紹恩微眯的眼。

“鑫華呢?”杜紹恩不答反問。

“他還有事,送我回公司后就離開了。”

杜紹恩站了起來。“你來我辦公室一下。”說著,他率先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礙於辦公區還有其他同事在,她只能跟在他的後頭。

她一進入他的辦公室,他就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什麼事?”她站在門邊,問得戰戰兢兢,因為她感覺到他的火氣不小。

“我交代你的工作做完了嗎?”他逼近她一步,她連忙退了一步,直到她的後背抵在門板上。

“我今晚一定會完成的。”選相片的事有這麼急嗎?她在心裏納悶,還是沒有問出聲,因為她不想惹他更生氣。

“你倒好,跟總經理快快樂樂的去約會,留我一個人在公司加班?”他吞吐的氣息幾乎都要噴在她的臉上。

幸好她踩了高跟鞋,讓她嬌小的個子多了點氣勢。“鑫華說我工作辛苦,只是一頓晚餐,並不是什麼約會。”

“鑫華?”他揚高音調。“才一頓晚餐,就親熱的喊名字了?”

“杜副總,你在生氣?”她揚眉質問。

像是她問了多白痴的話,他整張臉都擰了起來,以前的他明明話不多,發脾氣的時候也不會大聲罵人;可是現在的他卻像頭會咬人的獅子。

“叫我杜副總,卻喊他鑫華!”這樣的差別待遇讓他的臉色更沉、更難看。

“你是覺得我沒有禮貌嗎?那是總經理要我在私底下喊他名字的。”她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發脾氣,只能臆測着。

聽到她仍處在狀況外,他的無名火燒得更旺,他的兩隻手掌抵到了她的肩膀上方,形成將她困在門板與他的胸口之間的局面。

“你喜歡劉鑫華?”這下他不顧兄弟情,連名帶姓地喊着劉鑫華。

她縮了縮肩,眼神垂地,發覺鼻間的空氣愈來愈單薄,這男人也未免靠得太近了。“你可不可以退後一步,這樣我沒辦法說話。”

“回答我。”他不但沒退後,反而更壓低了身體,鼻尖幾乎就要碰上她的鼻尖了。

她鼓起勇氣,強迫忽視他那凌厲的氣勢,抬起頭、挺起背,大眼蓄滿力量地直瞪着他。“喜歡呀!他是個好男人。”

“他只會甜言蜜語,你知不知道他一個女友換過一個?”他的腦門充血,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的嫉妒。

“我當然知道。”她的雙眼跟他的雙眼太過接近,以至於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知道你還要喜歡他?”

因為他狂妄的口氣,讓她的心裏非常的不舒服。“這有差嗎?反正我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

“你……”他氣炸了,記憶中她是柔順乖巧的,從來不跟他頂嘴。“不准你跟劉鑫華交往!”

“你憑什麼管我?”她下巴微揚,想增加氣勢,沒想到他的唇就迎面罩了下來,讓她連閃都來不及閃。

唇上的滋味柔柔軟軟的,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甚至沒有任何享受時,一記粉拳已重擊上他的胸口。

雖然對他而言是不痛不癢,但他也立刻從震驚里回過神,天哪!他在幹什麼?

他竟然強吻了她,一個分手的舊情人!

“杜、紹、恩!你在幹什麼!”她大聲地嚷叫着。

杜紹恩連退了兩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儘管她的內心怦怦直跳,但她還是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顯露出任何嬌羞的模樣。

“你在發什麼瘋?”看他無措的樣子,她也無法再賞他一巴掌,只能咬緊下唇瓣。

她的雙頰如那耀眼的晚霞,映照成兩圈嫣紅,她生氣起來的模樣,更是令他移不了視線。

他大口深呼吸之後,總算找回自己的舌頭。“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瘋,大概是你太迷人了。”

看他惱怒的樣子,她的心慢慢恢復平靜,她沒忘記,他在這個當下喜歡的可是楊心潔。

“是燈光太昏暗,你大概看錯人了,我不會告訴心潔的,這你大可放心,我出去了。”她一回身,打開辦公室的門,狼狽的逃出了他的辦公室。

但他沒有看錯人,他眼裏看見的是她——那個經過蛻變后的燕慈。

他以五指爬梳着頭髮,無法理解這是怎樣的情形?

明明當初分手時,他沒有任何的遺憾;為何經過兩年了,那股心痛似的難過才溢滿整個胸口?

他是個不會留戀在過去戀情的男人,甚至只有分手后的前女友來糾纏不清,他從來不會去死皮賴臉。

愛情對他而言,還沒有找到可以廝守終生的伴侶,可是在這一刻,他為何好想緊緊抓住她的手?

而逃出杜紹恩辦公室的燕慈,跌跌撞撞地奔回自己的座位上,她的手撫上被他吻過的唇,喚醒了她所有極力壓制的渴望。

她對他的感情依舊這麼深,深到連她都以為她早已經遺忘了。

事實是,她忘不了!她忘不了!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或許她應該離開恩華,這樣才可以斷了自己不該妄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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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慈想離開恩華,卻暫時離開不了。

以楊心潔為名的“心潔”品牌,最近正迫在眉睫的宣傳中,在一個星期後,不但要舉行記者會、服裝發表會,還要同時在信義區的百貨公司上櫃。

這幾天,恩華上上下下都忙翻了,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要談上私事,而她更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向劉鑫華提出離職的事。

劉鑫華對她有情有義,她不能因為私人因素而壞了公事,至少得忙完這些事,她才能讓自己走得無愧於心。

這樣也好,一忙起來,兒女私情放兩旁,公事則擺中間,讓燕慈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面對杜紹恩,頂多就是杜紹恩那無言的眼神。

她察覺到他總是以那深幽如海的眼神看着她,但她只能忽略,因為她實在看不懂他眼神的含義。

這一晚,記者會及服裝發表會的前夕,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燕慈拖着疲憊的腳步,坐上了自己的小車子。

她有一輛二手的小車,方便她在假日時可以回到鄉下看女兒和媽媽,說是鄉下,其實也只在新竹而已,開車只要約一個半小時。

公司距離她的小套房約半個小時的車程,她一向都是自己開車上下班,方便這樣沒日沒夜的工作時間。

就在她開車經過一大段河濱公園時,車子突然快熄火了,她只好慢慢滑行到路邊停車。

這一看,才知道加班加到昏天暗地,甚至已經半個月沒有空回新竹看女兒的她,竟然忙到忘了加油。

從公司到住家,沿路都沒有加油站,每次要加油,她都必須繞一段遠路,她甚至想不起來她上次加油是什麼時候了。

沒有油的車子跟拋錨車沒兩樣,在這個偏僻的地段、深夜的時分,連計程車都不見蹤影。

她好累,雖然累,她還是得想辦法找人來救她,明明不想動腦,腦子卻只能快速搜索出能救命的近親好友名單。

女性朋友就先剔除,畢竟現在是深更半夜;男性朋友的話……

她拿出手機,撥給劉鑫華,她要離開公司時,他還在公司里。

電話接通了。“鑫華……”她劈頭就喊,只是手機那頭卻是靜悄悄的。

“鑫華……”她又喊了一聲。

“燕慈?”

電話那頭傳來了那如小提琴般的圓融聲音,透過電話線,這樣的聲音特別觸動她的心。

“紹、恩?”她的心怦怦跳着。“怎麼會是你?”

“那你又為什麼會打電話找鑫華?”

他的聲音明顯不悅,不過她已經累到完全不想去管他的情緒。

“鑫華在嗎?”她再問。

“他剛離開位置去泡茶,我替他接了手機。”

看來這兩個男人是打算挑燈夜戰,她實在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麻煩他們,可是她沒別的辦法了。“我的車沒油了,請你告訴他,看他能不能夠來救我?真的很抱歉耽誤到他工作的時間。”

“你的車沒油了?為什麼你沒想到要找我幫忙,卻找鑫華?”他的語氣愈來愈低沉,從小提琴變成了大提琴。

“找你,你會來救我嗎?我記得你曾說過,我們最好要互不往來呀!”大概是太累了,分手的記憶刺痛着她的神經。

“我們現在是好朋友、好同事,你別忘了你之前答應我的。”他咬牙悶哼。

“對,沒錯,我差點忘了,忙忘了。”她真的好累,不想跟他強辯。

“你到底在哪?”

她看了看四周,跟他說明大概的位置,然後他說了句要她不要走出車外,就切斷電話。

她將座椅往後拉,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讓自己疲憊的身體獲得短暫休息。

本來她今晚應該要跟那兩個男人及楊心潔一起熬夜的,結果她月經來報到,讓她實在無法支撐,只好找個借口先離開公司,沒想到還是拖延了回家休息的時間。

應該沒多久,她的耳邊傳來了敲窗的聲音,她從睡夢中驚醒,就着路燈,她彷彿作夢般地看着車窗外的杜紹恩。

那個她曾經想要依賴一輩子的男人!

她連忙拉正椅背,打開車門。“怎麼是你?我以為是鑫華。”

她的聲音喑啞、臉色蒼白、眼眸微眯,剛剛她睡著了,他不忍心叫她,卻又無法不叫醒她。

“我就不能來接你嗎?”他的話很柔,內心糾結着一股痛惜。

“謝謝。”她拿着皮包走下車。

他知道她很忙,卻不知道工作讓她累成這樣,她這幾天在工作上總是精神奕奕,充滿專註與活力,原來她都是在逞強。

“我送你回去,你的車子就先停在這裏,明天我再找人來處理。”

她才走出一步,虛浮的腳步讓她差一點跌倒,他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還好吧?”

“嗯,還好,只是有點累,我沒事的。”她對着他尷尬一笑,動了動身體,示意他放開手,不過他好像不懂她的暗示。

“走吧!上車。”他將她帶往他的車上。

這時,她好像不能再多做什麼動作,不然就顯得太矯情了。

他來到車門邊,想要扶她上右側的副駕駛座,於是握住了她的小手。

明明是九月炎夏,她的小手卻像是十二月寒冬般的冰冷。

他沒多說什麼,替她關好車門,才坐上駕駛座,雙手操控着方向盤,駛入車道之後才問:“你現在住什麼地方?”

她報上住址,指示着他前進的方向。

“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他交代着。

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她還是沒有閉上眼睛,忍着全身上下的不適,強撐着精神。

車子來到她家大樓樓下。“謝謝。”她氣虛地說著。

“等等。”他打開車門,來到她的車門邊,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再扶她下車。

看他按下遙控器將車子鎖好,她趕緊說:“我自己上樓就行,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我扶你上樓。”他眼神很堅持,右手還摟上了她的腰。

她告訴自己不能多想,誰讓她一副快跌倒的樣子,況且她已經累到舉步維艱,連那隻環在腰上的大手,她都感覺不到任何威力了。

來到她那位於十四樓高的套房門口,她勉強撐起笑臉。“謝謝你,我沒事了。”

“開門,我扶你進去。”他的口氣依舊很堅持。

她深知他那固執的牛脾氣,當他話愈說愈少時,她說任何理由他都聽不進去,只有順着他,事情才會快快解決。

她只好拿出皮包里的鑰匙,打開房門。“真的,你……”

他不顧她的抗議,將她扶往房內唯一一張沙發椅坐下。

她愣愣地看着他轉身去關上房門,看着他若無其事的打量她的套房,她那床上沒空整理亂丟的衣服,讓她羞得不知該怎麼辦。“你……回去啦~~我要洗澡休息了。”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她在說什麼火星話,然後他走到小冰箱前,打開冰箱的門。

“你要喝飲料嗎?”她繼續追問。

“不是。”他從冰箱裏翻出一包紅糖,直接走到簡易的流理台前。

“你幹什麼?”她氣虛地問。

“你不是‘那個’來嗎?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就有熱熱的紅糖可以喝了。”

轟地一大聲,她像是被一枚飛彈給擊中,他怎麼可以說得這麼平順自然?而她卻聽得心裏起起伏伏、怦怦亂跳?

“你怎麼知道?”她怯怯地反問。

他的頭還是沒有回,專心在開瓦斯的動作上。“我們曾經在一起一整年過,每次你‘那個’來的時候,手腳都會冰冷,臉色都會發白,雙手還會不自覺的摸在肚子上。”

她以為他從來沒有了解過她,甚至關心過她,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動作,而且時間已經過了兩年。

以前她總是默默自己煮着紅糖湯喝,她從來不敢要求他做任何的家事,他是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神,她只能卑微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些表面上的逞強就這麼被他輕易的打敗,他只不過幫她煮個紅糖湯,為什麼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不敢哭出聲音,連忙拿起換洗的衣物,匆忙地躲進了浴室里。

等她洗完澡出來,他已經煮好了紅糖湯。

“趁熱把這個喝下。”他來到她的身邊,聞着她全身散發的沐浴香,他的雙手情不自禁搭上她的肩;她沒有推開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他,這個彷彿踏入她夢境裏的男人。

“喝完早點睡,這幾天你累壞了。”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沒有多餘的激情,在她仍在發獃時,他給了她一抹微笑,然後轉身離開了她的小套房。

這果真是夢,夢還是得醒來,她不能再重蹈覆轍,絕對不能再讓自己陷入他的柔情里,否則她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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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yes,結婚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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