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九章】

轟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槍聲過後,雷聲大作,滂沱大雨淋濕了她一身,她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這一幕。

凱洛撫着湧出血花的左肩,將她緊擁在懷,另一手平舉在空中,拉開保險桿,朝着那兩人分別開了一槍。

不過,顯然他沒有打算結束那兩名惡徒的性命,只是打中了他們的肩膀,讓他們痛呼一聲,齊齊倒卧在地上。

空氣中瀰漫著血味,蓓莉推開凱洛,看見他浴血的左肩,臉色登時慘白如紙。

「這是怎麼回事?」她拚命想冷靜下來,哽咽的嗓音卻出賣了她。

「我聽說有颱風襲台,放心不下,就繞過來看看。」已經中彈的男人,竟然還神情自若的對她微笑!

淚水迸出眼眶的前一刻,她突然打住,生氣的推開凱洛,他有些錯愕,用着持槍的那一手按住左肩。

「凱洛、戴維斯,這又是你安排好的?」

該死!她差一點就忘記,自己曾經像個傻瓜,跳進他自導自演的電影裏當起女主角。

凱洛那張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澀然。

連到了這種時候,她都質疑他的動機,他果然輸得很徹底。

「你的保鏢呢?你不可能一個人來台灣。」蓓莉的腦袋恢復運轉,即使胸口緊得發疼,死忍着不去看他受傷的左肩。

「沒有保鏢,只有我一個人來。」不管她信不信,凱洛還是照實回答。

蓓莉抿緊粉唇,走到那兩名華裔男人面前,雙手叉在腰間,揚高了俏臉冷晚。

「嘿,你們演夠了吧?血漿挺逼真的,是用什麼做的?哼!」兩名男人面面相覷,又看了一眼沒打算繼續追究的凱洛,狼狽的互相扶持爬起身,飛也似的逃離民宿。

只是這一幕,卻讓蓓莉更加深信,剛才那些不過是一場經過縝密安排的戲。

「你的演員走了,你確定還要繼續演下去?」走回凱洛面前,她挑起細眉,非常諷刺的看着他。

「嗯,確實沒那個必要了。」凱洛掀了掀唇,放棄做任何的解釋。反正說得再多,她還是不信,那又何必?

蓓莉瞪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大方就承認,更難以置信他竟然想使出一樣的老戲碼,來個英雄救美讓她回心轉意。

「那根本不是傷口,對吧?」

她突然整個人炸了開來,清麗的臉蛋直瞪着仍在滲出血花的左肩,更伸手撥開他壓在傷口上的手掌。

怵目驚心的傷口,撞進她忿惱的雙眼,胸中的憤怒被冰水澆熄。

「你真的受傷了?」

為求逼真,所以不擇手段?她不知道該憤怒還是感到榮幸?!

「不過是想演好這場戲罷了。」凱洛自嘲的勾唇,然後關起保險桿,把槍收回后腰,讓合身及腰的黑色風衣遮掩住。

「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臉色發白的瞪着他,縮緊的胸口已分不清是因為心疼他的傷,還是因為對他的憤怒。

「只是順道過來看看你,還有,把這個交給你。」忍着左肩撕裂般的劇動,凱洛撿起掉在腳邊的塑膠文件袋。

蓓莉接過,打開一看,目光怔了一怔。他專程來這裏找她,就是為了將離婚協議書交到她手上。

她心痛如絞,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秒鐘凍結。既然是這樣,那又何必安排這詢戮?

「為什麼?」怔忡許久,她問出這一句。

「因為這是你想要的。」他說。

騙子!根本是他自己想要,就像艾森說過的,他不可能和冰冷的鈔票上床,他一樣會對女人產生興趣,需要另一個聽話而且有利於他的妻子,也許幫他帶來大筆利益,或是替他生育戴維斯集團的繼承人。

「上頭有律師的電話,你可以選擇跟我聯絡,或是跟律師。」凱洛緊按住左肩,臉色浮現一絲青蒼,趕在意識模糊之前轉身離去。

蓓莉捏着協議夫妻財產分配的那份離婚文件,雨水模糊了視線,也霧透了他離去的背影。

她的腦袋一片茫然,空白吞掉了思緒,到最後已經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

「你這又是何苦呢?」

看着透過私人關係找來的醫生,替凱洛取齣子彈,打了止痛針,仔細將傷口包紮好,站在一旁全程目睹的特助柏克,憂心忡忡的看着老闆。

「是我的錯,不該因為想放她自由,就撤離保鏢。」凱洛裸着精壯的上身,坐在總統級套房附設的客廳里,英挺的臉龐沒有表情,淡淡說道。

「我真不敢相信,你都已經傷成這樣,蓓莉小姐竟然還懷疑你是在演戲。」

只有柏克最了解,這兩年他的老闆都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又要管理龐大的戴維斯集團,還得分神處理懷特留下的各種黑幫糾紛,他甚至懷疑老闆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不能怪她。」凱洛垂下眼瞼,語氣淡得探不出任何情緒。

「不行,我已經看夠這一切了,我要去找蓓莉小姐把話說清楚。」自己的丈夫為了她中彈,她非但不感動,還不管老闆的死活。

「柏克。」凱洛喊回怒氣沖沖的柏克。

「如果你想用老闆的身分阻止我,那我可以提出辭呈。」柏克衝動的說。

「別去,你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厭惡我。」因為現在不管做什麼,在蓓莉看來全是虛假的戲。

柏克聞言,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平舉雙手,「好了,我沒事。」

「準備一下,等颱風離開后,就回洛杉磯。」凱洛揚起幾不可察的笑,掩下眼眸,淡淡說道。

「就這樣?專程飛來這裏幫她挨子彈,送文件?」

柏克嚴重懷疑自己的老闆已經神智不清,明明忙到分身乏術,卻在知道有颱風席捲台灣時,二話不說拋下工作飛來台灣,只為了確認她的安全。

「沒錯,就這樣。」凱洛抬頭掃了一眼得力助手,眉頭微微挑高。

「如果她獅子大開口,要求你把戴維斯集團一半的股權都送給她,你也會照做吧?」柏克嘲弄的問。

「就算她要我的命,我都會給。」凱洛也嘲弄起自己,只可惜,她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與他有關的一切。

「我不懂,她真有這麼完美嗎?」柏克的眼神很像是在同情一個瘋子。

「愛情從來就無關乎完美與否。」凱洛丟給他一句哲理深遠的話。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完美,但是在她深邃迷戀的目光中,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他的幸運女神啊,正準備收回她的眷顧,捨棄他這個信徒,他卻無能為力挽回什麼。

「在我看來,這玩意兒就跟毒癮一樣,一染上,便無藥可救。」看着老闆唇畔那抹苦笑,柏克不禁咕噥。

凱洛揚唇淡笑,看向窗外無邊的漆黑夜晚。因為颱風過境,風雨狂肆拍打着窗戶,發出驚人的聲響,這是在美國看不見的景象。

「柏克,幫我準備車子。」

「外面在下大雨,而且你肩膀有傷,你還想去哪裏?」柏克怪叫。

「我得去看看。」

不必明說,也知道老闆想看什麼。柏克翻了個白眼,只能領命照辦。老闆愛玩命,他能說什麼?

蓓莉縮在沙發上,直視前方的電視螢幕,焦距卻是渙散的。

協議離婚的文件就散在座位上,她只是大概瀏覽,沒有仔細詳讀。

她的思緒全被掏空了,還能把什麼東西讀進腦袋?

凱洛要和她離婚。

她的腦袋只剩下這個訊息。

真被艾森說中了,她想得太天真。只因為這兩年來,他一直追着她跑,處處表現出心懷愧疚,想用盡一切來彌補她的樣子,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對他拿喬,給他冷釘子碰,漠視他各種示好的表現,卻忘了選擇權不盡然全握在她手上。

這說明了什麼?他這兩年來的種種行為,只是想為了他的欺騙贖罪,他口中宣稱的愛,只是美化愧疚的裝飾品。

「可惡!狗屎!」抬起手背抹掉臉上的淚,蓓莉咒罵自己,也咒罵那個害她流淚的兇手。

自從父親離開她后,她的人生就變得一團糟。

她毀了自己的婚姻,離開自己熟悉的生活環境,遠離了關心她的朋友,把自己放逐到台灣,過起自以為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以為自己已經把憂鬱和不快樂,統統留在美國,拋在拉斯維加斯,只要不回去,它們就抓不到她。

可是她錯了。

蓓莉把臉埋進膝蓋內,發抖的雙臂抱緊自己,咬緊下唇,不願發出嗚咽。

前院傳來車聲,她不想理會,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變。

外頭的雨聲越來越大,雷聲隆隆作響,院子裏的引擎聲沒了,她猜應該是轉錯彎或是找錯民宿的人。

電視播報着颱風動向,機場預計關閉多久,颱風吹壞了哪棟建築物……好吵,她什麼都不想聽,胸口裝了太多煩躁,好像就快炸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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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你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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