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李揚明顯然也沒想到會在茶水間裏碰到曹芯然,剛剛他在方砉辦公室裏跟他討論最近公司新接的投資案,才談到一半,周芊就拎着噴香熱騰的午飯出現在門口。

見妻忘友的方砉馬上下達逐客令,將李揚明「請」出自己的辦公室,而後在周芊略帶歉疚的眼神下,砰的一聲關上門闆,門闆還差一點就撞上李揚明高挺的鼻尖。

李揚明恨恨地在門外怒罵這沒良心的合伙人,過了一會卻不見有人出來可憐他,他只好含怒離開,準備到茶水間喝杯水,潤潤自己因為怒罵而感到乾涸的喉嚨,然後再去解決午飯問題。

李揚明才走到茶水間門口就聞到一陣很香的飯菜香,拜從小被家人養刁鑽的胃口所賜,他輕易就能分辨出那不是外面餐廳的食物香味,而是家常菜的香味,而且是他最愛的紅燒肉。

無法抵抗地走進茶水間,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灰撲撲的身影,茶水間裏頭沒有其他人,所以不用問也知道那香味絕對是源自灰鼠小姐的餐盒。

曹芯然會自己帶餐盒而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出去吃,李揚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反而覺得曹芯然帶餐盒才是天經地義的事。

曹芯然抬頭跟他打招呼,基於禮貌他也向她微微頷首,但這一頷首卻讓他看到她那個極度吸引人的餐盒,他沒有猜錯,她的午餐有紅燒肉,而且還有滷白菜,教人垂涎三尺。

曹芯然有些無言地看着李揚明,如果不是知道這男人身價不菲,可以算得上是日進斗金,她會以為自己遇到街邊的乞丐了,那垂涎飢渴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她輕咳一聲,想叫醒這個明顯已經在「享用」她午餐的上司,但輕咳后她就後悔了,因為他那飢渴的眼神直接落在她這個餐盒主人的臉上。

曹芯然無語,懷疑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令人啼笑皆非。

承受不了這樣哀求的目光,她將那個自己才吃了一口的餐盒往他的方向輕輕推了推,「李經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嚐嚐我媽的手藝,這邊我沒吃過……」

她話還沒有說完,李揚明就已經伸手挾起,沒錯,是用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挾起一塊還冒着熱煙的紅燒肉,急急地塞進嘴裏,而且還因為熱燙,他一邊嚼著肉一邊哈著氣,這個情景教人駭然又爆笑。

如果讓其他女同事知道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竟然會用手指挾食物吃,她們的琉璃心會碎了一地還是捧著雙頰大叫太帥了?

她以為吃了一塊肉,解了饞,李揚明會自動退散,可他沒有,還是用着很飢渴、很飢渴的眼神看着她的餐盒。

她不知道,李揚明已經足足有一年的時間沒有嚐過這樣的家常菜,因為不肯乖乖聽爸媽的話安定下來,找個女人成家立室、繁衍後代,所以李揚明被雙親掃地出門,只有過年過節才能在家裏待上三十分鐘,連口菜也沒得吃就被掃地出門。

跟他交往的女人個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五穀不分,他怎麼敢妄想她們可以做得出三菜一湯的美味飯菜出來?而外頭的飯館餐廳做菜雖然精緻,但是卻沒有那種「家」的味道,這樣一來二去的,就讓李揚明變成這樣了。

曹芯然覺得如果自己不將午餐讓給李揚明,說不定她就會因為一個便當而上新聞頭條,曹姓女子因餐盒被上司毆打。

身為上司,而且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搶一個女下屬的午餐,這樣的事換作是任何一個有血性、有自覺的人都做不出來。

李揚明自詡也是一個有血性自覺的男人,所以他沒有動手去搶,他只是很克制、很禮貌地用自己的雙眼欣賞著這美味的菜餚,他也知道他應該快點離開這個小小的茶水間,只要他離開就嗅不到這香味,就可以回復「正常」了。

只可惜今天的他可能是受了方砉那對恩愛小夫妻的刺激,對於家常菜的誘惑更加抗拒不了,慣於遊走在各式女人之間、擅於玩弄男女遊戲的他,竟然破天荒的希望每天中午有一個人能帶著親手做的中飯,來到他的辦公室跟他一起享用。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否則他必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腳就好像生了根似的佇立在原地,挪也不挪動。

曹芯然很後悔自己沒有把鏡子帶在身邊,不然她一定會讓他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是多麼可笑又可憐,就像一隻被主人趕出家門,在門外徘徊嗚咽的小狗,那黑黝黝的眼睛濕漉漉的,讓人打從心底捨不得。

曹芯然是一個心軟的人,看到向來威風八面的男人竟然為了一個便當露出這樣的表情,她心裏也覺得挺不好受的,但畢竟這飯她吃過了,給人家吃好像不太禮貌。

咬了咬唇,她好半晌后才帶了點小結巴地開口,「呃……如果、如果李經理不介意的話,這就給你吃吧。」說著,她拿過另一支還沒有用過的湯匙把自己吃過的那小部分挖走,然後將餐盒推到李揚明的面前。

看着那小巧又噴香的便當,李揚明愣住了,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想吃家常菜而出現幻聽了,畢竟他知道他對曹芯然的態度說不上好,至少跟公司裏其他的女同事相比,曹芯然因為外表而讓他退避三舍,對她經常視若無睹。

而且在方砉有意無意的提醒下,他也知道曹芯然因為他的緣故被其他部門的女同事刁難,她如今竟然還肯將自己的午餐讓出來,該說她是聖母還是說她腦袋太過單純?

見他沒有回應,曹芯然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個舉動實在是太唐突了,他們兩個非親非故,也稱不上是什麼朋友,更不是情侶關係,兩個人一起吃同一個餐盒什麼的真的是太過曖昧了。

思及此,她羞愧難耐地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午餐,然後逃回自己的座位裏把自己藏起來,她覺得她再也沒有臉面見李揚明了。

誰知道李揚明的手比她的動作更快,她手才伸出來,他已經把她的午餐撈到自己面前,坐落在她對面。

李揚明的臉也有點熱燙,他這動作幾乎跟搶沒有分別,他這個自詡有血性自覺的男上司竟然真的做出搶女下屬午餐的舉動。

不過此刻既成事實,餐盒他已經搶了過去,人也已經坐了下來,說什麼把東西還給人家再離開也太過矯情了,所以秉著反正臉都已經丟了,不吃白不吃的心態,他也不管不顧地抓起筷子,道了一句謝后就開動了。

入口的滷白菜味道適中;紅燒肉既香又軟,一點也不肥膩;而那伴着紅燒肉汁的白米飯更是教人胃口大開,停不了口地吃着,不消一會他就把東西吃得乾乾凈凈,一粒米飯也沒有下來。

只不過一個小小的便當只夠稍稍解饞,喂不飽一個成年男性,他還要命地想起,愣愣地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因為被他搶走了午餐,所以現在也是餓著肚子的,尷尬油然而生。

曹芯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因為她被他那副差點拿起餐盒舔食的乞丐吃相弄得又是一陣無語。

就算現實是殘酷的,就算她對他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他也不用讓她看到他這一面,直接讓她幻滅了呀,好好一個帥哥就這樣糟蹋了,曹芯然心底惋惜不已。

見李揚明吃完了,還坐着發起呆來,曹芯然沒有開口試圖緩和這漸漸詭異的氣氛,而是拿過餐盒走到洗碗槽那清洗起來。

李揚明看着那灰撲撲的背影,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遍,試圖化解這無比尷尬的氛圍,只是他實在是太過丟臉了,直到潺潺水聲停止,曹芯然把便當盒洗好了,他還是沒有將「我請妳吃午飯」這句話說出口。

曹芯然沒心思去理解他糾結的內心,在擦乾了餐盒以及雙手后,她朝他點點頭,先行離開茶水間,她在想自己接下來應該去哪裏解決這頓飯才好。

她瀟灑離去,不留半片雲彩,但李揚明卻極度憋屈,總覺得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雖然那只是一頓午飯,卻是讓他這麼久以來頭一次感到滿足的一頓。

他應該也必須請她吃飯才對,打定主意,他不再遲疑地上前攔住她,「我吃了妳的午飯,我請妳去吃其他東西吧。」

曹芯然有些訝然,她內向,但不代表她蠢,李揚明對她避之則吉的態度,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現在開口請她吃飯不過是因為吃了她的午餐,他想彌補而已。

他不愛見到自己,她也不是喜歡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人,所以她搖搖頭,「不用了,只是一個便當而已。」

李揚明請過不少女人吃飯,通常她們一聽到他的提議都會一口答應,剩下的那一些也只不過是在欲擒故縱罷了,但是「灰鼠小姐」的語氣很篤定也很堅持,毫不猶豫地遠離他。

李揚明心情不由得感到鬱悶,向來對女人斯文有禮的他首次不給女人選擇權,握住她的手,拉着便往外走去,口中還邊走邊道:「就算只是一個便當,我也是吃了妳的中餐,走,我請妳吃飯。」

被拉着走得有點踉蹌的曹芯然又慌又不悅地皺起眉頭,極度懷疑那些總說他「風度翩翩、幽默風趣」的女同事到底是不是瞎了狗眼,明明說是請,怎麼動作卻像土匪一樣?

她很不高興,但是卻因為怕反抗會引來他更大動靜而不敢掙扎,甚至在他放開手,沒再捉住自己時還跟在他身後。

只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她吃了就當兩人誰也不欠誰,她想着,只是頭一直低低垂著,誰也沒有發現她的不高興,包括走在前頭的李揚明。

◎◎◎

「你有看到嗎?剛剛曹芯然是不是跟李經理一起吃飯了?」

「妳也看到了?我還以為我眼花看錯了!」

「真的,我們真的看到他們一起吃飯了,怎麼回事?李經理不是不喜歡曹芯然嗎?怎麼突然跟她一起吃飯了?」

「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只不過剛剛他們一起吃飯的情形真的太詭異了,兩個人埋頭一直吃,半句交談也沒有。」

「對對對,他們根本就不像是一起去吃飯,反倒像是人太多,只好併桌一起吃飯的陌生人。」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曹芯然那死氣沉沉的模樣,誰對着她還有胃口可以吃得下飯?說不定是李經理看她一個人吃飯太可憐了才跟她一起吃,你們說對不對?」

「哈哈……」原本說得興高采烈的人們突然靜了下來,原因無他,因為他們話題中的女主角正直挺挺地站在距離他們三公尺外的轉角處。

當場被人捉包,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人人轉身緊盯着自己的電腦螢幕,個個都是一副認真無比的模樣,好像剛剛在高談闊論的人不是自己。

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曹芯然覺得這句話是她的最佳寫照。

她原本以為與李揚明吃一頓飯,當作賠了她的午飯就沒事了,誰知原本這樣一件小事會因為別人的加油添醋而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從誰開始說起她跟李揚明一起吃午飯的事,而且這件事比八卦雜誌上的明星緋聞更加讓大家津津樂道。

李揚明有些難堪,即使知道自己不受同事的歡迎,但也沒想到他們已經到了討厭她的地步,她自問自己從來都沒有對他們做過半件不好的事或待慢了他們,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個性,所以他們都這麼不喜歡她?

輕輕地嘆了口氣,她要自己別再糾結於這樣的問題上面,她手上的文件需要交給其中一個特別不喜歡她的女同事。

她邁開腳步,走向假裝沒事發生的王可可,將手上的文件遞給她,「方經理說這報表的數目不對,讓妳重新做一份,不對的地方他已經用紅筆圈了出來,妳只需要改那裏就行了。」她原封不動地將方砉讓她轉告王可可的話說出來。

這些話聽在對她有成見的王可可耳中特別地刺耳,「妳說我做的報表不對?怎麼可能,我已經反覆查對三遍了。」很顯然,王可可故意曲解曹芯然的話,曹芯然明明清楚地說這話是方砉交代的,但她偏偏曲解是曹芯然在編排、冤枉她。

厚厚鏡片后的眼眸閉了閉,曹芯然不想再跟她多說,把文件輕輕放到王可可的桌上后就離開,還沒走遠,她又聽到王可可故意扯高的嗓子在說她的壞話。

「你們瞧見沒有?她那是什麼態度?只不過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而已,人又丑,脾氣又古怪。」

「可可,小聲點,她人還沒有走遠……」

「聽見了又怎樣?我怕什麼呀我,明明是她故意冤枉我,要我重新做、要我加班,真是醜人多作怪!」

曹芯然離了一小段的距離,所以聽不到王可可的同事說什麼,但下一刻王可可拔尖的嗓子,讓她可以猜到那同事大概說了什麼話。

「我怎麼是故意排斥她,你不也是討厭她?你敢說你沒有?不敢吧,還裝呢,討厭就討厭,你沒看到李經理也不喜歡她嗎?我看她很快就會被Fire掉,收拾包袱走人了!」

聽到這句話,曹芯然愣了愣,她是知道李揚明不喜歡自己,但沒想到當她聽到王可可說出來時她還是覺得有點難過,原來公司裏的同事是因為李揚明的緣故而不喜歡她。

從小她就遭遇過許多不公平的事,因為她性子不活潑、不討喜,她吃了許多悶虧,但她告訴自己沒有關係,這些人只不過是她生命裏的過客,他們來來去去,不需要對他們的話太過上心。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她莫名地覺得有些鬱悶。

垂著腦袋,曹芯然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著剛剛的工作,她看似跟平時無異,但從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可以看得出她其實是在強忍着波動的情緒。

她很委屈,但她也將現實看得很透澈,因為自己的外表以及個性,能進公司享有這樣高薪的待遇,還有像王秘書一樣願意教導她的同事,其實已經是很走運了,她不想放棄這樣的運氣。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之後看到李揚明,有多遠就避多遠去,盡量在他面前消失,以免招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

李揚明拿着合約離開方砉的辦公室,在經過一張空蕩蕩的辦公桌時他皺了皺眉頭,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李經理,有什麼事嗎?」王秘書見他離開方砉辦公室后並沒有直接回他自己的辦公室,反而像根木頭一樣站在曹芯然桌前久久不動,她忍不住開口問了。

李揚明轉頭,對王秘書露出一抹與平日無異的帥氣笑容,「沒什麼,只是方砉這個秘書似乎挺多跑腿的工作要做?怎麼這幾天過來總是見不到人?該不會跑去偷懶不工作吧?」他打趣地問。

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天一起吃過午飯後,他每次經過方砉的辦公室時都會看看曹芯然有沒有在位子上。

他把這樣的表現歸咎於自己覬覦她的午餐,畢竟這幾天以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念著那天吃過的家常菜,而且一想起那天的美味,他的口水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來。

但是想起她的午餐,他的眉頭又忍不住微微皺了起來,這幾天他每逢午休的時間去茶水間都沒有看到她在那裏吃飯,更別提那香噴噴的飯菜,以為她回到她位置上吃,藉故經過,可還是沒有見到她。

她不在這兩個地方吃午飯還可以到哪裏吃?還是她這幾天並沒有帶午餐,改去吃外食?一個又一個的問號讓他心底好像有隻小灰鼠在撓呀撓的,想直接問她,可他根本連人都找不到。

難得李揚明居然會關心曹芯然的去向,王秘書有些詫異,接着綜合這些天以來曹芯然那怪異的舉動,她沉吟一會後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沒,只有一些需要她去交接的項目,算不上多,不過芯然是個勤奮的女孩,她不會跑去偷懶不工作的,這一點我相信她。」

跑腿的工作不多,也不是偷懶不工作,那麼王秘書言下之意就是每次他來的時候,她都「突然」有事必須離開她的位置,讓他看不到她。

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多湊巧的事嗎?對李揚明而言,一次可以說是剛好,兩次算得上是巧合,那麼三次、四次、五次……每一次呢?很明顯,再遲頓的人也知道這叫作故意。

想不通被她避如蛇蠍的原因,但是無端被人當成毒蛇一樣避開,任誰也不會覺得好受,李揚明當然也是,尤其他一向都受女性的歡迎。

依他來看,雖然那天一起吃飯時他們兩個都沒有什麼交流,她是個悶葫蘆,而他則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樣的話題,但是他覺得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除了那天他搶了她的午餐,以及不顧她的遲疑,強勢地拉着她跟他去吃飯。

搶她午餐那事,他覺得她應該沒有不高興,別說是她先主動把午餐讓給他,後來他吃完了她還主動把餐盒洗乾凈,臉上半點委屈也沒有。

這麼說,她是在生氣他強拉着她去吃飯的氣了?

其實當他捉起她的那一瞬間李揚明就已經後悔了,他什麼時候這樣強勢對待過一個女人了?而且還是一個談不上熟識的女下屬,看她默默不說話的模樣,應該不只生氣,還被他嚇到了吧?

李揚明越想越內疚,越想越希望補償她。

王秘書打量着他半晌,「李經理是有事想找芯然?如果是的話,我可以替你轉達,讓她等一下到你辦公室找你。」雖然王秘書完全想不到李揚明會有什麼事要找方砉的秘書。

王秘書的建議讓李揚明不禁想大聲稱讚,只不過他該用什麼理由讓曹芯然去找他呢?餐盒的事完全與公事無關,他又怎麼可以以權謀私呢?最終他搖搖頭,「也沒什麼特別的事,不用了。」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差別在於多寡,儘管深知自己本分在哪,有些事自己也不應該知道太多,但是能讓李揚明情緒那樣起伏不停、猶豫不決,王秘書不得不說,自己真的被他們兩個勾起了那抹八卦之魂了。

「李經理有什麼事不妨直說,我能幫得上忙的就一定會幫。」不得不說,王秘書剛正不阿的形象塑造得特別成功,明明是八卦探聽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讓人特別受用,一點也不覺得她是在探聽些什麼。

李揚明頓了頓,掙扎了半晌,要是讓人知道他居然搶一個女下屬的午餐,還強逼人家跟自己一起去吃午飯,他的名譽必定會受損。

只是此刻的王秘書就好像一個知心的大姐姐,語氣溫和,臉上一片和藹,讓人有種想將所有事情向她傾訴的衝動。

糾結、掙扎,李揚明覺得自己真的越活越回去了,竟然為了這樣的事煩惱上半天的時間。

清了清喉嚨,他帶了點尷尬的語氣問:「王秘書,妳知道曹芯然她中午都會去哪間餐廳吃飯嗎?」他想,就算不能將事情告訴王秘書,但至少問一下曹芯然的下落,那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吧?

「芯然她都是自備午飯,不外出吃飯的。」

「自備午飯?那為什麼在茶水間以及她的位置上都看不到她的人?」令人詫異疑惑的答案,讓他腦袋的問句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而後又驚覺這話實在是太過容易令人誤會了,他馬上又解釋似地道:「咳,我只是剛好經過,沒見到她的人。」完全是欲蓋彌彰。

王秘書聽著那蹩腳的藉口,忍下了差點逸出的笑聲,她沒想到一向能言善道的李揚明居然會說出連五歲小孩也不見得會相信的藉口來,不過她也沒有當面拆穿他,而且還一臉和善地提供一個極為重要的情報,「我聽芯然說,她發現小型會議室在午飯時間沒人用,她可以在飯後順便小睡一會。」

原來是跑了去小型會議室,那裏鮮少有人會經過,他也沒想起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所以一直都沒到那裏瞧過。

他笑開了嘴,眼睛對上王秘書那飽含揶揄以及興味盎然的眼,這下尷尬了,「我、我有事找她……」

「嗯,我知道。」王秘書緩緩地回應,沒事會找人找得那麼緊張?

「呃,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嗯,我也知道。」如果是大事,早就用職權把人召過去了,怎麼可能還在像隻無視的蒼蠅一樣到處瞎找,王秘書繼續用着淡淡的笑容回應,那笑卻讓李揚明覺得更加尷尬。

「我先回去了。」抵不過這樣羞窘的狀況,李揚明首次落荒而逃,那匆匆逃跑的背影哪裏有平日的瀟灑自逸。

李揚明跟曹芯然這兩個像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平行線,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呢?王秘書覺得自己的八卦魂真的被深深地勾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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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養小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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