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曾經聽說過女人會因為戀愛而變得更美好,他對這句話真的認同得不能再深,因為他的女人在這段時間裏變得越來越美。
總是古板嚴肅的套裝漸漸被或清新或優雅的連身裙取代;總是盤起的道姑髻漸漸被可愛的花苞髻或者小馬尾取代;而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拿下她那副萌得不得了的黑粗框眼鏡,換上一副無框的眼鏡,偶而還改戴上隱形眼鏡!
她變美是沒什麼不好的,但是壞就壞在她越來越美,原本只有他看過的美麗容貌開始被更多的人發現,也越來越吸引其他男人的目光。
長久而來,他從未介意其他男人用目光欣賞他的女人,他只會覺得虛榮,因為那麼多男人欣賞的女人竟然選擇了他,但是如今彷彿是要懲罰他這個無知天真的想法似的,每當那些男人的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他都火得快要殺人了。
想讓她重新做回以前那種妝扮,再老土、再古板得像只沒趣的灰老鼠也沒有關係,只要沒有那麼多男人盯着她瞧,他都好!
然而不知為什麼,一向乖乖聽話的小女人突然向他說No,不管他撒嬌、耍潑、威脅還是怎麼樣,她始終堅持每天給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都亮麗得令人挪不開目光,吸引眾人的目光。
李揚明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兩人約會完準備回家,他只不過離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去取車就有不長眼的男人纏上她,花言巧語得連他這個前任情聖也甘拜下風,當然他的女人沒有被拐跑,但也已經足夠讓他內傷嘔血足足一整個星期。
還有另一件事更是讓他心底沒譜,就是她的爸媽似乎還不知道他的存在。
李揚明不知道為什麼曹芯然還沒有跟她爸媽說他們的事,讓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還打着要跟他分手所以才不跟爸媽備報的打算。
每每想到這,他都覺得心底彷彿有一根刺梗着,讓他坐立不安,但是他不敢向她詢問,因為那讓他看起來就像古代的女人乞求愛人給自己一個名分一樣,讓他覺得十分彆扭。
想他堂堂一代情聖、閱女無數,紅花叢中來去如風,但也許這是因果循環,為了懲罰他過去傷過這麼多女人的心,現在就讓他臣服在一個令他倍覺挫敗、倍覺不安的女人身上。
每每想到此,他不禁化不安為獸慾,將那個遲遲不給他一個心安的女人翻過來、折過去,狠狠地操弄一番,讓她死來活去的,這才讓他的心好過一點,但是那一點的不安依舊存在,揮之不去。
李揚明很想對天咆哮,「到底什麼時候才給我正名?」可是那個女人還是沒有反應,睡得比誰都要熟。
人常說,上帝關了你一扇門,便會把你打開另一扇窗。
而李揚明的窗是這樣打開的。
一如既往,苦逼的李揚明用盡方法,終於拐到曹芯然晚上留宿在他家,興高采烈的他馬上就點了一大堆的美食菜單,兩人就在下班后相偕一起到他家附近的大型超級市場採購材料。
那所大型超級市場除了有新鮮食材出售外,偶爾還會進一些稀奇的材料,滿足顧客對烹飪的追求。
取好所需的材料后,他想起家裏的保險套快要用完了,所以就跟曹芯然說一聲,要她先去排隊付款,而他則是自己去生活用品區拿。
兩人即使在一起快一年了,但對於這種事她還是羞得很,絕對不會公然和他一起去拿保險套這樣私密的東西。
李揚明拿着一盒保險套,憑着過人身高,他很快就在一堆人群里找到她,瞧了瞧手上的保險套,他頑皮心突發地從后摟住她,還壞壞地把保險套湊到她面前,「寶貝,這口味是新出的,是你最喜歡的草莓,晚上我們試試,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下次再買,好不好?」
他的聲音其實不大,因為他也很清楚他的女人臉皮真的薄得令人髮指。
他等了一會,卻意外地沒有聽到她害羞的嬌嗔以及欲拒還迎似的推拒,他狐疑地看了看她,卻發現她一臉震驚地瞪着他們的前方。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對中年的男女同樣一臉震驚地瞪着他們,尤其是那個中年男人,看着他的目光簡直就想將他碎屍萬段。
他突然領悟到這對男女是誰了,他的內心感到十分的矛盾以及複雜,一方面他終於讓她爸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而且還直接地讓他們知道,他跟他們的女兒已經去到一個很「親密」的關係。
但另一方面,他用了一個最差勁最幼稚的形象跟他們見面,頭一次見面是十分重要的,那會影響到將來他能不能繼續跟曹芯然來往,又或者是他將來上她家,她爸媽會不會甩他臉色等等。
現在很顯然的,她爸媽對他的印象十分差,尤其他手上還拿着一盒草莓味的保險套。
他悻悻然地站直身,把保險套收進自己的褲袋裏,但是那是大盒裝的保險套,他那合身修長型的長褲褲袋又怎麼可能收納得了整盒保險套。
氣氛真的很尷尬。
「芯然,記得等一下要幫我說點好話啊……」看着氣勢十足、威武不已的曹父,李明揚揚着笑、苦着嗓地對身旁的小女人哀求。
「呃……我、我也是泥菩薩過江……」當初被他纏得不得了,她可是對爸媽撒了謊,說要去一個「女性」朋友家過夜的,可現在被爸媽抓個正着,曹芯然簡直想找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兩個自身難保的男女,臉上同樣掛着苦哈哈的笑,迎來怒氣沖沖的曹父以及一臉高深的曹母。
「你們兩個把東西放回原處后,來前面的咖啡店找我們。」曹母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責備他們,在震驚過後,她的臉上甚至掛着一抹淺笑,那是一抹堪稱完美的職業性笑容,在說完話后,她更是意有所指地瞄了眼那大半盒露在空氣之中的保險套,意思很明顯。
李揚明內心尖叫不好了!
把東西放回原處,那代表他們不允許曹芯然今天晚上跟他回家,他失去與女朋友同床共枕的機會;瞄過保險套的眼神,則是代表他們對於他這個舉動十分十分十分的不滿。
雖然他們都是成年人,雖然這不是古時候,但是他們的女兒那麼乖,又怎麼可能會主動跟他發生關係?一定是他這個淫賊誘拐他們的女兒,而且還教他們的女兒撒謊、騙他們,罪大惡極、罪該萬死!
以上是曹父內心的想法,也是李揚明從曹父臉上讀出來的訊息,這回他死定了。
李揚明含着兩泡淚目送長輩離去,再含着兩泡淚跟着曹芯然一一將他們剛剛拿的東西放回原處,隨着歸還的東西越來越少,他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多。
最後他似是難抵高壓,一手扶着額倒向曹芯然,頭壓在她纖弱的肩頭上,嘴裏不斷地重複,「我死定了……我這回死定了……親愛的芯然,我們該怎麼辦?要不我們私奔吧,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姓埋名,重新開始好不好?」他現在多麼地後悔,自己一時的玩心大起竟會給自己挖了這麼大的一個陷阱。
活該呀,曹芯然被他誇張的說法逗笑了,「放心吧,我爸媽應該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這句話,身為共犯的她其實也說得心虛。
真的不會對他怎麼樣嗎?想起她爸爸有力的拳頭,她吞了吞,口口水,眼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想像他最多可以承受幾拳。
這個眼神讓李揚明更擔憂自己的小命了,但是醜媳婦終歸得見公婆,他們終歸得去面對現實。
燈光和諧澄黃的咖啡店裏處處透露着溫馨,陣陣的咖啡香更是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李揚明看着兩道像山一般高的身影,兩膝虛得很,他牽着曹芯然一步一步地走到曹父、曹母對面坐下,先讓服務生給曹芯然送上一杯柳燈汁,自己則連一杯水都不敢叫。
誰教他還沒有正式見過他們就吃了他們的女兒,這麼大條的罪名,他怎可能不心虛?
正襟危坐地面對兩位長輩,他可以感覺自己背後一點一滴地透着汗,或許他應該先發制人告訴他們,他對曹芯然是認真的。
隨着時間過去,他原本所有的不肯定、不確定通通都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肯定、是確定,雖然他還沒有想到結婚那麼遠,但是他並不排斥跟曹芯然共組一個家庭的這種想法。
而事實上,最近那些討人厭的欣賞目光也開始讓他動搖,開始思考這是不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先生貴姓?」久久,當李揚明以為他要變成石像時,曹母終於開口了,但是一開口就像把利刀一樣狠狠地捅往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