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雖然從芍藥將名單交給他之後,他就有所行動,可是為求安全,此事一直進行得很小心很謹慎……如今削藩之事已經在朝堂上鬧開來,確實要加快準備,不過……

「若小皇帝遲遲沒有動作,不同意削藩,我們有任何舉動就必招來謀反罪名。」

即使北燕軍各個都是精銳,也不敵朝廷百萬大軍,因此一方面要連合站在他這一邊的兵力,一方面要讓那些對小皇帝失望卻又不想反叛的將領置身事外,如此一來,當他揮軍京城之時,方有勝算。可是,無論連合或遊說,他都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而這些舉動只要被朝廷抓住,只要藉謀反的罪名就可以興兵北上討伐他。

「我對此事倒是有不同看法,如今有不少士子上書要小皇帝遠離這些搬弄是非的佞臣,可是小皇帝不思安撫,還容許這些佞臣編織罪名將人抓進大牢。我們只要挑動更多士子對小皇帝不滿,讓士子去皇宮前面絕食上書,接着再打着清君側的名號,即便是謀反,也是名正言順。」紀先生兩眼閃閃發亮,雖是危機,卻是王爺苦待已久的機會。

如今朝政這般敗壞,士子和黎民百姓都會認同他們清君側之舉,不過……

「如今我們只怕被盯上了。」今日戚文懷得到一個消息,京營左軍的一名副將被小皇帝以私藏刀械,有謀反之嫌被捕下獄,而此人正是父皇名單上的一員,也是他最先接觸的人,由此可知,他送出去的倍件被攔截了……幸好他送出去的信上只有問候之意,儘管這樣也已

經引起朝廷如此大的動作,可見得小皇帝也在防他了。

「這正是眼前王爺最大的難題——如何在不驚動朝廷的情況下與各方勢力取得連絡?王爺總不能各個都派出高手送信,宮裏折損幾個高手不打緊,我們可禁不起。」

他禁不起,也不願意手上的人白白折損,況且傳遞消息這種事越不起眼越好,豈能派出高手?

「我以為傳遞消息最好交給不起眼的人,且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傳遞消息……若是有法子能夠教人察覺不出我們在遞送消息,這就更好了。」紀先生苦惱的皺着眉,知道這並不是容易的事。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傳遞消息……先生認為透過商隊如何?」商隊只是一如往常進京販售物品,誰也不會想到傳遞消息的信件就藏在其中。

「商隊帶進京城的物品都會查驗,若是教人看見其中夾帶了信件,不但賠上王爺經營許久的商隊,還坐實了王爺謀反的罪名。」

戚文懷還是認為經由商隊將消息遞送出去最為安穩,可是,如何將傳遞的消息藏在其中,而不被查驗的官員發現呢?

緊抿着嘴,戚文懷伸手摸着芍藥雕刻的英雄駿馬——這是他思考時習慣性動作,感覺芍藥就在身邊,可以給他力量……摸着摸着,他摸到當初劉方察覺的小字,突然有一個念頭從腦海閃過……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這個主意呢?

戚文懷揚起笑容,胸有成竹的道:「本王有主意了!」

「王爺有何主意?」

「先生請看。」戚文懷指着那尊英雄駿馬。

紀先生靠過來左看看右看看,顯然看不出什麼名堂,索性拿起來查看,終於發現上頭刻的小字,不由得驚異得瞪大眼睛。「是誰有此毫雕的技藝?」

「王妃。」

紀先生忍不住拍手道:「這是個好法子,沒有人想到我們可以將傳遞的消息藏在雕刻的物品上面!」

戚文懷點了點頭。「商隊將這些雕刻物品送到京城販售,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只要進了京,就可以透過老六在京城負責買賣之人將東西送出去。」宮裏的人只怕不會相信他竟敢冒險透過他人傳遞消息。

「碩親王的人只要帶上一句話——王爺向他們問好,他們自然會從上面找到王爺遞送的消息,除非他們無意與王爺合作。」

「正是如此,若是他們有意與本王合作,自然會回贈本王禮物。」

「還有,若能尋求各地藩王支持,這對王爺更有利。」

戚文懷迅速在腦中整理幾位藩王,做了一個結論。「老六始終站在我這一邊,而老五早就修書予我,表明他會追隨我的腳步,至於其他藩王,不是靠不住的,就是只得好處,不想付出一點心力,我以為不要驚動他們更好。」

紀先生不如戚文懷熟悉那些藩王,同意的點了點頭,接着又提醒道:「另外,打仗要銀子,雖然北燕郡如今有銀子,可是最怕戰爭拖得太久了,北燕郡的財力恐怕應付不來。」

「本王早就想過了,打仗最重後方的糧草供應,銀子的問題就交給本王。」老六是大梁最有錢的富商,必然可以供他戰事上所需用的銀子。

「鼓動天下士子對抗朝廷,這事就交給我,而王爺就着手連絡各方勢力。」

「好,我們分邊行動。」但願他可以早早以清君側的名義出兵攻回京城。

戚文懷看着專心雕刻的芍藥,心疼得不時用帕子為她拭汗。雖然生了兩個孩子了,她還是一如初相識的嬌媚清新,總是教他不知不覺就看痴了。

「你刻了一整天了,歇會兒吧。」

「我再一會兒就好了。」芍藥堅持將手邊的工作完成,然後一一放進木匣子,可是完成之後,她並沒有因此鬆了一口氣,反而覺得心情更沉重了。

「怎麼了?」

略微一頓,芍藥老實道來。「我以為小皇帝還沒有採取任何削藩行動之前,王爺就打着清君側的名義出兵攻回京城,總是不妥。」

「這是為何?」

「若小皇帝沒有接受佞臣的建言,王爺的清君側就難掩謀反的私心。」

「關於這一點,本王也有些疑慮,可是不管士子之間或黎民百姓,對小皇帝都極度不滿,就算清君側有謀反的私心,卻也是名正言順。再說一切都準備好了,若是不能儘速舉兵攻回京城,很容易教宮裏察覺我們這兒有異樣,反而給了他們對我們出手的藉口。」

「我們當然不能靜待小皇帝動手削藩,而是要想法子讓小皇帝急了,同意削藩。」戚文懷微微挑起眉。「讓小皇帝急了,同意削藩?」

「當初張太后薨了,父皇跟着因為憂傷過度而病倒,這事難道沒有人覺得奇怪?想必當時也有不少耳語,只是其他皇子沒有鬧事,又有夏公公作證,而太子繼承大統乃名正言順,流言很快就過去了。」

戚文懷瞬間明白了。「我們要讓先皇的繼位變得不清不楚,是嗎?」

芍藥笑着點點頭。「應該說,先皇的繼位本來就不清不楚,王爺只是喚醒眾人對此事的記憶,若王爺好好利用太皇太后和夏公公,這事的可信度就更高了。先皇若是真的以不當的手段得到皇位,當今皇上承繼大統就失去正當性。小皇帝如今已經激起士子和百姓不滿,這會兒又鬧出不利他的傳言,那些阿諛奉承的佞臣必須想法子轉栘眾人的注意力,很可能就會藉此再度鼓吹削藩。」

「不是很可能,而是他們只能藉削藩讓眾人忘了小皇帝的繼位不正統。」

「也是,威脅小皇帝正統性的人正是各封地藩王,小皇帝為了鞏固皇位,只好進行削藩。此時,只怕王爺還沒有舉兵,就會有藩王按捺不住鬧事。」

戚文懷倒是沒有這麼樂觀。「最有可能鬧事的藩王就數我三位皇叔,他們早已驕奢成習,連二哥都不放在眼裏,更別說如今的小皇帝,不過他們的護衛軍早在父皇在世時就收走大半,想鬧也鬧不了。」

芍藥聞言卻是兩眼一亮。「這可難說。」

「為何?」

「就因為沒將小皇帝放在眼裏,所以會覺得只要他們一鬧事,小皇帝就怕了。」戚文懷恍然一悟的笑了。「對哦,我倒沒想到這一點。」

「王爺思慮細膩,遇大事更是謹慎為之,怎會相信有人行事莽撞不經腦子。」

「三位皇叔並非愚蠢之人。」其實戚文懷並不確定,父皇不曾在他面前提起三位皇叔的事,因為在父皇眼中,他們是不成材的弟弟,他也跟着不當一回事。

「人之所以愚蠢是因為驕傲,看不見別人比自個兒還強。」「這倒是。」

芍藥撲過去抱住戚文懷。「將來黎民百姓必然知道王爺是個好皇帝,可是妾身很小心眼,不願意黎民百姓誤解王爺謀逆。」

「傻瓜,本王就算名正言順,還是難逃被人冠上謀逆之名,這是本王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又何必過於執着呢?」志同道合之人,說他是義舉,與他為敵者,所思所想自然是如何往他身上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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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王府不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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