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那少東家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盤算。」宦夏蓮微微一笑,「近兩年多虧了他,否則雅公子的名號也不會這麼響亮。」

「是呀,反正我們各有各的好處,小姐也就趁此機會好好休息。」青兒心疼的是小姐的辛苦。

「嗯。」宦夏蓮一邊走一邊看風景,淡淡地說:「青兒,有些風景並不是馬車上能欣賞到的,唯有漫步方能體會。」

「哎,青兒是一根木頭。」青兒裝苦地說。

兩主僕邊走邊說話,一輛馬車快速地駛過她們,她們驚呼一聲。

車輪行駛過一個盛滿了前幾日春雨的水坑,激起了水花,濺濕了她們的衣裙。

馬車停了下來,兩名男子跳了下來,往她們走來,道歉道:「得罪了,剛剛沒有注意到……」

「道歉就好了?我家小姐這樣怎麼上白馬寺。」青兒生氣地說,一臉的忿忿不平,護在宦夏蓮身前,兩手插腰,活像一夜叉。

李牧和廖峰為難地看了一眼,「這……」

「如果姑娘不嫌棄,就讓在下的馬車送你們一程吧。」馬車裏傳出男人渾厚的聲音。

「這還……」青兒稍稍息怒,沒料到右手被小姐扯了扯,她趕緊在小姐耳邊說道:「小姐,反正我們也走累了,剛剛好嘛……咦?好吧……」

她們說得小聲,但幾個男人都是練武之人,耳力過人,聽得一字不漏。

那位小姐裝扮的女子說不可趁人之危,又說主人家只是隨口說說,她們不要當一回事。

李牧好想問這位小姐,她是如何知道他家爺只是口頭上客氣的,其實爺開口的時候,他嚇了好大一跳,因為爺可不是善男信女,不會做這等好事。

廖峰看着心直口快的青兒,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馬車,希望爺沒聽到她們的對話。

「我家小姐說了,這小事就當算了,我們就告辭了。」青兒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要與宦夏蓮一同離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下馬車,冷然的氣質震懾了青兒,嚇得青兒止住了腳步。

宦夏蓮戴着紗帽,自是沒有感覺,「青兒?」她怎麼停下了?

「姑娘客氣了,既是我的手下莽撞了,理應送你們一程。」姜燮廷淡然地說,一雙眼似是透過紗帽要看清她的小臉。

宦夏蓮感覺到他探究的目光,下意識將頭低得更低了,「謝謝公子,但我們準備回去了。」

不知是甚少跟男子接觸還是怎麼了,宦夏蓮一時心慌,她下意識地退後,沒注意到青兒就站在她身後,她們兩人不小心撞在一起。

隨着她們一聲驚呼,廖峰快速地伸手接住靠近自己的青兒,而李牧則是伸手要接住靠近他的宦夏蓮,只是有人的手比他更快地接住了宦夏蓮。

宦夏蓮只感覺到自己被人摟在懷裏,而自己的紗帽搖搖欲墜,她緊張得伸手扶住紗帽,沒有注意到自己與姜燮廷親密的舉動。

一旁的人倒是看傻了,李牧多此一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收回了手。

宦夏蓮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整個人依偎在男人的懷裏,男人的陽剛味羞紅了她的臉,兩人的近距離讓她發現男子比她高大了許多。

男女授受不親,宦夏蓮又急又羞地推開他。

「小姐!」青兒匆匆地對廖峰道謝,沖了上去,將宦夏蓮扶住,雙手幫忙整理好宦夏蓮的紗帽,「沒事吧,小姐?」

「沒事。」好險,差一點就要被人看到真容了,那真的是太麻煩了,宦夏蓮心有餘悸地拉着青兒說:「謝謝公子了,告辭。」

不等姜燮廷的反應,她們主僕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姜燮廷面不改色地將兩手繞到背後,望着她們離去的背影。

廖峰和李牧沒有多嘴地站在一旁,半晌,姜燮廷轉身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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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夏蓮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進過宦府,她也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被邀請進入宦府。

褐紅色的牌匾上大氣地寫着宦府二字,宦夏蓮靜視了好一會兒,才領着青兒走了進去,她不得不進去,為了報雙親的養育之恩。

數日之前,宦老爺子與他的夫人雙雙來到宦夏蓮的小別院,他們忐忑地找她,那是宦夏蓮第一回清醒地見他們。

啞巴婆婆曾提過,她以前病得厲害、燒得糊塗,雙親過來她都不知道,但她猜想這話中更多的是安慰。

他們乍看到她的容貌是驚是喜,聽完他們的來由,她才明白他們複雜的情緒。

她的同胞姊姊竟然不願嫁當今宰相,任性地逃婚了,宦家不能悔婚,否則只怕那權勢傾天的宰相要遷怒於宦家,於是她這個被人遺忘的女兒被想起。

宦夏蓮心中百般不願,可不論雙親是否待她好,光是他們的養育之恩,她就必須要回報。

而且她也不怪他們,若不是他們,她也不會有如此間雲野鶴的日子,只可惜這好日子轉眼就到了頭。

「小姐,不如我們逃吧?」青兒在宦夏蓮抬腳邁入宦府時,輕輕地說。

哎,果然是她的好青兒。

「青兒,你忘記我之前同你說的?」她告訴青兒,這恩情必定要報的,所以她定會嫁給那男子,接着等男人喜新厭舊之後,她便抱恙,求得休書一封,她們便可去江南,從此擺脫京城的一切。

「只是委屈了小姐。」青兒紅着眼睛說。

宦夏蓮笑而不語,走進府邸。

其實倒不委屈,她也隨遇而安,畢竟有些事情是天不從人願。

「夫人?」青兒蒼白了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夫人出現在她們面前,她心裏暗忖她們的對話是否被聽到。

宦夏蓮微微蹙起了蛾眉,她也瞧清了娘親眼中的不悅,她安撫地拍拍青兒的手,正要開口,哪知被宦夫人搶了話。

「這丫頭畢竟是鄉野丫頭,跟着你嫁進宰相府實在是不妥,我想就讓我的隨身丫鬟春來服侍你吧。」

宦夏蓮嘆了一口氣,不想爭,卻知道此時不得不開口,「我……咳咳!」她突地開始咳嗽,咳得劇烈,連身子都跟着一抖一顫。

青兒趕緊從隨身的包裹里拿出一瓶子,喂宦夏蓮喝下,溫柔地輕拍着宦夏蓮的背,待宦夏蓮穩定了,她朝宦夫人福了福身子,「夫人,這幾日小姐感染風寒,昨日才痊癒,只是這咳嗽一犯,服下川貝方能止住。」

「娘……」宦夏蓮幹着嗓子,「青兒在我身邊服侍多年,了解我這破舊的身子,還望娘讓青兒留在我身邊。」

「先去內廳坐着吧。」宦夫人看宦夏蓮咳得厲害,便想先入內廳再談。

她們一行人移步到了內廳。

宦夫人想起這小女兒雖然與大女兒長相一樣,可身子是截然不同的,身子骨比起大女兒豐腴的體態要弱不禁風多了。

她憶起了初生產後,她對小女兒的悉心照料,只是她也是一個怕事的人,自己都尚未復原,又聽老爺說這女娃是養不活的,她不得不同意老爺將其送走。

小女兒一離開,她哭得天昏地暗,若不是有大女兒的陪伴,她怕是熬不過來的。

過了幾年,偶然得知小女兒尚在,她本想接回來,但是老爺說了,這女兒也只是苟活着,且人人都知她只有一個女兒,要是接回,到時就不知會惹來什麼風言風語。

諸多的考量之後,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也因此加倍地寵溺着大女兒,這才養成了大女兒的任性。

再仔細瞧瞧這小女兒,雖眉眼熟悉,可神態卻是出奇的素雅,倒沒有因為她和老爺淡薄的對待而心懷怨恨,思及此,她慈祥地說:「夏蓮,來娘的房裏吧,娘有些東西給你……」原本是要留給大女兒的。

「娘,還是留給姊姊吧。」宦夏蓮輕輕晃着腦袋,緩緩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我想回房休息了。」這些東西怕也不是真心為她準備的,宦夏蓮也不想要,再者她也不想欠宦家更多,不然到時要走怕是走不了。

「好吧,千紅,領着小姐去廂房休憩。」

「是,夫人。」

望着宦夏蓮與青兒款款離開,宦夫人無奈地搖搖頭,「哎……」

「小姐,你剛才演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青兒笑呵呵地輕聲取笑宦夏蓮。

宦夏蓮苦笑了一下,「青兒,我今日起來,喉嚨就有些不舒服了。」不是演戲,而是真的不舒服呢。

「什麼!」青兒緊張極了,「小姐,你怎麼不早說,你應該早點同青兒講,青兒才能去給你抓藥,你可別小看這咳嗽,以前有一回你也是這樣,結果發了好幾日的高燒……」

宦夏蓮一邊默默地欣賞着宦府的風景,一邊乖乖地聽着青兒的碎碎念。

黃道吉日,華麗喜慶的八人大轎到了宦府,一身鳳冠霞帔的嬌娘子被扶了出來,正要抬腳上轎時,一道響亮的男聲傳了進來,「青蓮,你真的要嫁給這個男人?」

喜慶的氛圍頓時靜謐了,來者一手做出捧心狀,一手指着新郎官,於是眾人的目光順着男人的手,齊齊看向騎於白馬上神情淡定的新郎官。

「青蓮?」男子狀似深情地看着心上人,心裏卻想着一定要把戲給演足了,否則讓那柴郡主知道,定不會讓他好過。

壞人姻緣,不得好死,可若不壞,他會立刻被郡主給整死。

這人是誰呢?宦夏蓮從紅色的蓋頭之下隱約看見來者,青兒因為經驗不足,被宦夫人換到了陪嫁隊伍的最後,沒有一個好心的人告訴她,這演的是哪一出。

可惜她不是宦青蓮,一不做二不休,宦夏蓮乾脆就不說話了。

前日,她的爹特意跟她說了,這族譜里是沒有她的名字的,她當時心裏一酸,看來身為太醫的爹並無仁心,他明確地告訴她,她是替她姊姊出嫁,她的名字便是宦青蓮。

接着又說了很多,宦夏蓮心情沉重地聽完他的話,也明白如果自己以宦夏蓮的身分出現的話,只怕宦府要陷入一片輿論風波。

她默言,卻不認同爹的話,爹把她當宦青蓮,那就由他去吧,她是宦夏蓮,這是不改的事實,容貌相同又如何,她只知自己是宦夏蓮。

「青蓮,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

一旁的宦太醫看得一個頭兩個大,一個箭步攔住了他,「這位公子你是誰?小女不認識你,今天是大好日子,希望你不要鬧場!」他嚴肅地說。

真不知道同胞姊姊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竟會惹來這桃花,宦夏蓮如一個局外人似地看着這一齣戲,眉眼間儘是好奇。

「青蓮你說,我是你的誰?」苦情公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

「我也想知道。」坐在馬背上的新郎官閑來無事地插了一句。

宦夏蓮是被宦老爺扯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爹是要她開口說話,她想了想,「我不是宦青蓮……」她甫一開口,宦老爺臉色一時全黑,她又緩緩地開口,「今日之後我便是姜夫人。」

不想因為宦青蓮的桃花兒沾了一身腥,也不想還未過門就惹得流言蜚語,她不得不明哲保身。

苦情公子一愣,「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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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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