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閉眼再睜眼,他才確認,是水芙蓉沒錯。
第一次見她不再是短裙長褲的俏皮樣子,他的心跳頓時漏跳幾拍。
她素素凈凈的樣子好美。
「抱歉,春光姊說讓我在這個樓里等着她,她有事跟我說。」
娘又在搞什麼鬼?
「你在忙呀?」看他堵在門口,水芙蓉道:「我就在門邊等春光姊好了。」
「進來吧,外面太陽會曬花了眼。」高原上的陽光過於刺眼。
他側着身,引水芙蓉進了樓里。她存在於他獨特的領域裏,改變着樓,中氣息,他感覺局促,感覺呼吸變了,感覺不能再寧定地處理手上的木工活。
「今天是太老爺的七十大壽,春光姊一定要我來賀壽……」還拉着她在親朋好友面前誇她是鎮山之寶!
霍炎庭背對她,又拿起木鉤子,看似專心地打磨着手上的郭,掩飾內心的悸動。
水芙蓉不以為意,找到一個短短的小木凳,坐了下來,托着香腮,靜靜看着霍炎庭有力的手。
「你不怕木屑髒了你的裙嗎?」葉錦娘從不來這裏,她覺得臟,有一次他在這裏做連弩做得太久,她還曾經放話要燒了這座小樓。
「不會,我覺得很有趣,有的時候,我想要特別的點心模子,就會去找叔叔,讓他雕給我,我就在邊上一直看啊一直看啊。」月餅模子、點心模子大多都是木頭雕出來的,她對這些木工活再熟悉不過了。
感覺到背後好奇的目光,他的手變得不怎麼靈活,做過千遍萬遍的動作竟變得生澀,他的一顆心都掛在她身上,她的呼吸,她輕輕的一個動作都令他心猿意馬。
霍炎庭只得投降,放下手裏的活,再做下去,這個半成品就要被他毀掉了。
「你怎麼停下來了?是我打擾到你了嗎?」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霍炎庭力圖保持淡然的語氣。
水芙蓉很老實的搖頭。
「這叫連弩。」大手拿起已完工的紅色弩弓道:「它跟一般的弩不一樣,它能連續發出多枝羽箭,最多可以一起連射出十枝箭矢。」
「原來這叫連弩,我曾在韓小將軍的營里做廚娘,他們都叫連弩為武器中的主將呢,聽說騎馬厲害的女真人最怕它。」
「你還去過軍營?」他有些吃驚。
「爺爺實在推不過韓元帥的人情,只好讓我去,韓小將軍說我一到兵營里燒飯,他們就士氣大振,可是後來……哎,不提也罷。」水芙蓉眼睛看向霍炎庭手裏的武器道:「能讓我試試嗎?」
「樓后可以試,跟我來。」
他將她領到靶子前面,將價值連成的連弩交給水芙蓉。
「這裏是郭,羽箭都放在裏面,一共十枝,這邊是懸力和引繩,你所轉動的方向不間,扣下懸刀后射出的箭數目也就不同。」
水芙蓉的興緻勃勃大大激勵了霍炎庭,他的話越來越多,他向她細細說起連弩的製作方法,挑選木材的事項,水芙蓉也聽得津津有味,最後他還細心指導起水芙蓉如何使用連弩。
「對,站好。不,腰要挺直,否則射……」
他立於水芙蓉身後,調整她的姿勢,大掌按住她的柳腰,兩人都頓時僵了僵。
他講解得太專心,幾乎忘了她是個女子。
另一隻扶着柔荑的掌,微微有些收緊。
水芙蓉僵着身子,緩緩回頭,左胸被衝撞得格外厲害。
瞳眸映着霍炎庭陽剛狂傲的側臉,忽地,灑在她眼前的金色陽光暗了一下,溫熱的氣息劃過她的鼻子,然後……
她的水眸微微膛大,十指收緊,眼睛裏被風吹動的柳樹彷彿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下一刻她的芳唇已被暖意和陌生的觸感包裹。
清濕的、溫暖的,帶着心悸的觸碰。
他在吻她。
水芙蓉忘了呼吸,一陣陣眩暈襲來。
玉手慌亂中攀住了他的袖,嬌柔的她不自覺地偎進他的胸膛,與強壯的男人緊緊相擁。
濃情鋪天蓋地而來,深深地籠罩着他與她。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到戲文里常說的神魂顛倒,她的心脹得滿滿的,喜悅而幸福。
她青澀地迎接着霍炎庭的唇,在又驚又喜的情緒里,感受着他的甜吻。
在他吻得更深入的時候,她雙頰紅透,緊緊地閉上眼睛,幾乎快被他的濃情浸沒。她快要不能呼吸,卻又捨不得結束這個親密的舉動,她的鼻息之中全是屬於他陽剛的男人氣息,她最貪戀的味道。
一吻上水芙蓉,霍炎庭所有的理智和自持都化為烏有,他霸道地、稱不上溫柔地吻她,急切地想將她揉進骨子裏,化為他的一部分。
她軟軟的唇像一道可口的佳肴,平撫他心中的枯竭、生命的孤寂,填補他生命中的空缺,她又似她為他所做的每一樣可口小菜,滋味飄入他靈魂和記憶的深處,與他的心靈一同呼吸沉淪。
她是他想要的女人,她是他從此忘不掉的深刻味道,是她帶給他安寧的情緒,是她用力擦亮他頭頂上的星空,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吻下去該多好?如果可以一直這樣抱住她該多麼的幸福。
耗去胸膛里所有空氣,霍炎庭萬分艱難的抬起頭來,結束掉這個纏綿的吻,可他的雙臂仍是緊緊地擁着水芙蓉。
深深埋在霍炎庭胸膛上的小耳朵,靜靜地聽着他火熱的心跳聲。水芙蓉還無法從這個吻里解脫出來,她雙腿虛軟、雙頰通紅,心跳快如擂鼓,最令她着迷的是他的心跳聲,她聽見他的心跳跟她一樣,快速的跳動着、悸動着。
從這時,她知道,他對她也是有感覺的,如同她那樣深情地愛他一樣。
這一份感情,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不論以後會怎樣,她會真正地,溫柔地、強大地愛着他,無論有任何痛苦、任何艱辛、任何磨難,她都會一直一直在他身後默默陪伴。
「我要你幸福。」
「我也一樣。」
他們看着彼此,道出心意。
不是跟自己說好,所有對於水芙蓉的情懷都放進心底,不讓她陷入他已經停頓的人生嗎?
那麼今日午後,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理智和現實冰冷的提醒下,霍炎庭瘋狂的自責,意亂情迷之後,他充滿羞愧,他要如何給她未來?那樣親吻之後,他該如何面對她?心意煩亂下他選擇逃到人群里,若叫他再與水芙蓉單獨相處下去,他一定會被灼身的欲焰所苦。
「霍堡主,可否賞臉借步說話?關於那些馬……」人群里,有人想訂購青睚堡的戰馬,他壓抑住心跳,投身於應酬當中。
很多客商常善用這種機會到青睚堡攀生意、攀交情,這種情形躲都躲不掉。
與一群群的人潮周旋之後,他又陪着爺爺父親及弟弟進入壽宴,開始輪番向來賓敬酒,直到熱熱鬧鬧的壽宴結束,霍炎庭才拖着疲憊的身於,走向他獨享的浴池。
酒宴雖然沒令他酩酊大醉,但比起以往,他渾身都鬆懈了下來,少了平時的機警。
霍光將他送進浴池門口,便在外面停住,守住大門。
解開束在腰際的衣帶,扯開頭上的玉冠,他一邊移動,一邊卸下身上的衣物,霍炎庭來到池邊時,外罩的深藍錦袍已落到了冰涼的花斑石上,中衣鬆鬆的敞開,露出平滑結實的胸膛。
水池上方雕鑿成瑞獸的出水口正源源不斷地流出溫熱的水,為池裏帶來涼涼的流水聲和團團霧氣。
揉揉額角,霍炎庭這才察覺今日浴池裏少了兩顆夜明珠,致使浴池當中昏暗了些。
沒多細想,他褪盡衣裳,滑進池水,就在水沒過他勁腰之時,他整個人驚呆了。
只見披散着長發的水芙蓉此時正泡在浴池一角,單薄的玉肩輕靠在池邊的花斑石上,她輕閉着雙眼睡得像朵清秀的蓮。
在水氣氤氳之下,她猶如帶着清露的薔薇,溫暖的池水正好淹過了她的胸口,起伏不定的水波舔舔着她雪白的渾圓。
自日裏的那個吻似乎冒起熱熱的泡泡,咕咚咕咚咕咚,在霍炎庭胸膛里沸騰起來,池水再也不是溫暖舒適的溫度,幾乎要冒出燙人的高熱。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唇上,那形狀美好的唇正是他白天仔細品嘗過的,綿軟的觸感還保持在他的腦海里。
慾望瞬間穿透他的身體,凌駕在理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