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尋求贖罪的男人

第九章 尋求贖罪的男人

飯店,是除了賣場、百貨公司、觀光景點、遊樂園及餐館……等公共地區之外,陌生人流動量最龐大的場所。

一家選對好地點的飯店,有時候一天的人口流動量,甚至可以高達近千人!

它們之所以能有如此龐大的人口流動量,除了選對地點、有基本供應用餐的場所,以及一些能夠提供客人們購物的商店外,最主要的,是因為它們提供了可以讓人們臨時休憩的地方。

而在飯店裏,時常可以見到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他們可能是來自別的國家,來此地觀光遊玩或是路過的外國旅客;從南上或是北下來到此地談生意、處理事情的商人;與朋友或是許久不見的同學師長們相約聚餐的人們,甚至可能是剛結完婚出來度蜜月的新婚夫妻!

總而言之,可以在這一個可能是大、也可能只是很小的地方,見到許許多多認識或是不認識的人們活動往來。

不過也正因為它們的人口流動量大,相對的,在這裏工作的人們,所必須要接待應付的客人種類,也就變得繁雜許多。

又尤其很不湊巧的,這家飯店的知名度十分高,那身為這裏的工作人員的人們,被要求的水平與工作量,也就相對提高了。

就好比說,這家飯店。

琉光飯店。

一家位於天界、人間與魔界三界交叉地帶的飯店。

據說它的擁有者是魔界的某位高層人士,因此基於老闆的背景是魔界出身的,飯店自然也就選在比較靠近魔界的入口處經營。

也因此,它又有個別名,叫做妖魔飯店。

顧名思義,它的主要客人來源都是以來自魔界的居多。

踏進飯店大廳放眼望去,包括裏頭的員工在內,約有五分之三的人口是妖魔精怪,不過這不表示其它界的客人就不常上門消費。

事實上,其餘的五分之二人口中,天界人就佔據了一半。而其中有很多還是長年的老顧客,三不五時就會下來光顧一下,小住個十天半月,甚至有時還長達近百年之久!

最後的五分之一則是來自外地,也就是東方領域之外,西方領域的稀客與很偶而才會出現的,來自人間界誤闖的凡人們來光臨消費。

而這次的故事開端,就是由一位來自西方領域的稀客開始的。

此時此刻,可能是含憂來到琉光飯店這麼長的時間以來,最想念崔白萇,同時也是體會到「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的意義最深刻的一次。

沒錯,此時此刻的她,需要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精通東方領域語言外的人,或是一本字典。

「代理經理大人還沒找到嗎?」

她緊張到臉快要抽筋,低聲詢問身旁手忙腳亂的同事。

「目前還沒有……」

這位正好輪到她值班的倒霉小姐,正忙碌的撥着櫃枱所有電話,到各單位的管理者那找人:「……不過應該快了,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再給妳五分鐘。」含憂嘴角微抽的低語,然後繼續保持微笑,與眼前這位明顯就是來自外地的客人,進行毫無作用的眼神交流。

基本上她的臉部表情動作最大極限,也只能到這裏。

算了,就當作是保養眼睛好了!

含憂這樣自我說服着。

眼前這位客人自外貌判斷,以凡人的年齡來計算大約是三十齣頭左右。身型高挑,一頭深金色的短髮梳得十分服貼整齊。

西方人特有的深刻輪廓與突出的五官,一雙金色的眸子是純血皇族的證明,刻意晒成淺麥色的皮膚與友善的笑臉,給人陽光的感覺,雖然留了一圈短短的落腮鬍,但仍是遮掩不住他本身的出色俊美。

這世上好看的人真是不少!

雖然眼前的這位,臉上有種掩不住的憔悴就——是了……

西方語系的繁複,與東方語系幾乎是不相上下。

身為土身土長的東方妖魔——姑且不論是源自於東方何處、說哪種語言——含憂至今活了少說也有千年,而這麼長的一段歲月,東方領域裏的語言她都還沒有時間完全搞懂學完,哪有什麼額外的鬼時間,去研究那一輩子可能都說不到一次的西方領域語言!

好吧,她承認基於工作上的需求,她多少還是聽得懂幾種,比較多人使用的語言基本對話與問句。

不過聽得懂是一回事,會不會回答與能否溝通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於是,便造成了現在這種與客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局面。

其實這種情形,照道理講是不應該發生的。

第一,通常這種西方領域來的客人,不要說千年,甚至萬年都不見得會跑來琉光飯店過夜一次!因為他們一般都會有魔界或是天界的高層大隊,以最快最低調的方式護送,根本不會有機會蒞臨這裏——除非路上有什麼意外發生,逼不得已才會暫時停留一下,但是也絕不過夜。

第二,他們就算來到也會有隨行翻譯官。那些翻譯官會在他們發言的時候同步翻譯,將他們的要求表達出來,因此根本不會有語言上溝通的困擾。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崔白萇在。

由於專研語言是崔白萇工作之餘的嗜好,加上他又異常有天分,且與身為西方外族的克雷斯多交好,使得他除了是這家飯店的二老板外,還兼職着翻譯人員的身分。所以即使上述兩點都沒有發生,只要有崔白萇在,什麼問題都沒有!

可是如今崔白萇不在,什麼都是屁!

所幸他們還有來代職的克雷斯多,不過目前不知人巡邏到哪裏去就是了……

「本座聽六樓的管理者說,妳們有急事要本座處理,是什麼事?」

冷冷的嗓音輕卻有力的傳來,不知何時,克雷斯多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客人的身後,着實把櫃枱中的含憂跟那位值班小姐給嚇了好大一跳。

他還是那一身萬年不變的經典黑袍打扮。

有時候含憂不禁會懷疑,克雷斯多其實是不是還有跑去冥界兼職,因為聽說冥界這代的死神打扮,都跟他的裝扮很像,只差沒拿着勾魂鎖……

不過那些死神還比他有人情味。

「啊啊,是的!因為這位客人的關係……」

含憂拍了拍皮膚都快鬆掉的臉頰,暗暗為他的終於出現鬆了口氣:「……我們聽不懂他想要什麼,所以想請您幫忙翻譯一下。」

克雷斯多瞥了她一眼,將視線轉到眼前人身上,而對方正巧也在此時轉身過去看他。

兩人互相打量了一會,克雷斯多朝那人試探性的發出幾聲,類似貓在覺得舒服時所發出的呼嚕聲,對方頭微微一偏,搖搖頭表示聽不懂,然後對他發出一種類似鳥類鳴叫的聲音。

克雷斯多露出瞭然的表情,立即換成相同的聲音與對方展開交談。

接下來兩人談了大約十分鐘左右後,克雷斯多對在櫃枱待命多時的含憂招招手,然後比了個六的手勢。

「這位是阿斯弗提亞先生,他要住在六樓,最靠池塘的那間。」克雷斯多態度隆重的介紹與吩咐,「還有,他很堅持的表示,他房間的窗戶不要有欄杆阻隔,所以等下要是安排給他的房間窗戶有欄杆,找人把它們全數拆掉。」

「……閣下,我們這裏是中式建築,不會有欄杆那種東西架在窗戶……」含憂聲音有點虛弱的提醒。

真虧他還在這待了半年,居然連他們這裏的窗戶有沒有欄杆都不清楚……

「喔,是嗎?」克雷斯多對此卻是顯得十分漠不關心,只是將話又大略同步翻譯的告訴那位稀客,後者表情明顯鬆了口氣。

「總之快點找人帶他去他的房間,他說他剛才結束一段十分長途路程,急切需要休息。」

「是。」

***

稍晚,四樓,410室。

「喔喔——所以簡單的來說,就是六樓來了位老外啊!」

啪的一聲掰開衛生筷,見到滿桌難得都是他愛吃的菜,關崇善喜上眉梢:「那他跟克雷斯多你一樣都是來自西方那邊的啰?你們講的語言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

克雷斯多用手支着臉,淡淡的回答,望着對方殷勤的替他添飯夾菜,旁邊還不時傳來幾聲不滿的哼聲。

「他說的是比較古老的語言,現在西方除了皇族與神官之外,幾乎都不使用了。」

他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只要一有空便會跑來這邊找關崇善。

桌上那一堆不用說,便是他刻意繞道跑去廚房,吩咐做來討好關崇善的。

對於他這位未來「妻子」的一切厭惡喜好,他下了一番苦功研究,他甚至連對方喜歡穿哪種牌子的內褲都調查了!

一隻空碗突然伸到關崇善的筷子面前。

「喂,關小善,該我了吧?泣血的碗都快被你塞到爆開了!」

孔雀一臉不滿的看着克雷斯多那已經堆成小山的碗。

以前關崇善都會以他優先,先替他弄飯夾菜,可是自從某人出現之後對方就變了,一心只向著那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完全把他丟到後頭去!就算對方說要娶他也不用這樣吧?

關崇善瞄了他跟他的碗一眼,才像突然意識到他的存在:「喔喔——好啦!我等下就幫你弄!」

「那我呢?」

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自底下傳來,關崇善垂頭一看,笑了出來。

三眼坐在他的腳邊,擺出一臉淚眼汪汪的可憐表情望着他。

「不要這樣嘛,我先弄你的好不好?」他最抵抗不了人家裝可憐了。

三眼聽了,開心的用力搖着牠那九條尾巴。

孔雀整個臉都青了。

原來在某人心目中,他連一隻只會吵鬧跟耍賴的狐狸都比不過?居然如此輕易的就被人由第二順位給丟到後面去!

「啊,好香啊!你們在吃什麼?」

正好從外頭回來的白虎與青龍自玄關走進來,前者一臉興味昂然,後者則是招牌的淡默。

兩人在瞥見克雷斯多時都點了下頭。

「哇!真難得,今天桌上出現的都是小朋友喜歡吃的耶!」白虎拉開孔雀旁邊的椅子坐下,同時故意瞟了臉色不太好的後者兩眼:「真是有心,你說是不是啊,青龍?」

他偏頭問選擇在關崇善與孔雀之間坐下來的青龍,後者應了一聲,接過關崇善剛添好的熱騰騰白飯與筷子,然後越過孔雀遞給白虎。

「對了,泣血,樓下的人要我傳話,說有急事請你立刻下去一趟處理。」

青龍在關崇善把他那一份遞過來時慢條斯理的開口。

被他點名的那位也不是什麼小角色,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垂頭優雅的吃着手上的菜。

「嗯。」看樣子他已經決定等吃完飯後才去處理。

「啊,對了!我跟你們說喔!我剛剛跟青龍回來的時候啊,在走廊上看見一個……」

結果白虎話還沒說完,玄關那裏就傳來一陣尖叫與轟響,引開了大家的注意。

接着,關崇善與孔雀家的門就這麼被人撞開了。

***

「客人,請您不要這麼做,請您把我的員工卡還給我——」

看着眼前這位漂亮小姐驚慌失措的模樣,剛才硬是從對方手中奪下員工卡的阿斯弗提亞,覺得十分有趣。

這個在早先在克雷斯多吩咐之下,被帶到六樓的異國男人,雖然他對於前者替他安排的房間非常滿意,而且他也真的非常的疲倦。可是不知為何,當他真的進到房間,並躺到他早前一直不斷渴望的柔軟床鋪時,卻又怎麼也睡不着。

這就是所謂累過頭后的失眠癥狀嗎?

他躺在床上心想,突然靈光一現,想要看看這個他選中停駐的飯店,是個怎樣的地方。

既然想要了解這座飯店裏的環境是怎樣,他便需要一位嚮導。然後他立刻就想到了克雷斯多,一個與他一樣都是來自西方,卻選擇在此永久居留的男人。

於是他便循着剛才走的路線找到電梯,按下了一樓的按鈕。不過如果可以選擇,其實他真正想要去的樓層,是四樓。

可是他卻找不到四樓的按鈕,三樓之後的號碼跳過四直接變成了五。

對此他感到非常懊惱,克雷斯多在之前自他眼前離開的時候,的的確確是去了四樓,可為什麼這部電梯裏頭卻沒有呢?

於是他就一邊覺得莫名其妙,一邊隨着電梯抵達了一樓,然後,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以半搶奪的方式,拿走了這位在他面前的女性員工識別證。

因為,他發現只有使用他眼前的這部員工電梯,才能到達他所想去的目的地——四樓。

其實阿斯弗提亞並不是完全聽不懂這裏的人在說什麼。

只不過他懂的範圍也只是些比較簡單的日常用語,像是早、午、晚安啦,廁所、餐廳在哪啦,這個東西多少錢,還有你長得很帥……等之類的,所以這位小姐在那邊跟他哀求什麼,他也只能勉強地猜個大略。

不過一定八九不離什麼「請他把卡片還給她」這類的話就是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借用妳的卡片去找人而已。」他柔聲的說,對方一臉茫然的表情告知他,她聽不懂,可是即使如此他仍是需要借用。

因為他親眼看見那個人用了他身後的電梯到四樓,可是這部電梯卻需要卡片才能開啟……

接着阿斯弗提亞不費吹灰之力掙脫對方的手,將卡片貼向感應格,然後按下按鈕開啟電梯門,走了進去。

那位被他搶走卡片的小姐放聲尖叫。

「啊不行,客人!您不能用那部電梯!那部電梯是專門給我們員工使用的!誰快來人啊!快點去通知代理經理!」

可當那位倒霉的小姐真的叫到人的時候,阿斯弗提亞已經抵達了四樓。

「哇……沒想到這裏比下面跟我住的那層樓,還要來得更有東方風味!」阿斯弗提亞讚歎的看着整條走廊,以及左手邊那一排梨花雕木的古典房門:「真是奇怪,為何他們要把這層樓給隔起來,只讓特定的人來呢?」

他摸摸第一道門旁上頭的門牌號碼與名字,打算伸手敲門。

可就當他打算敲下去的那剎那,他身後的電梯突然叮的響起。下刻,有兩個人自裏頭踏了出來。

兩個身穿戰甲的人。

他們兩人在經過阿斯弗提亞的神邊時稍稍停住,其中一個有着一頭白髮,可是模樣卻是十足孩子的人露出訝異表情。

接着那人拉了拉身旁另一位表情冷漠的男人,並對那人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對方在聽完他說的話后,朝阿斯弗提亞掃了一下,然後便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了。

那人很明顯就是對他不感興趣。只有那個白髮的小孩子一直不斷地頻頻回頭看他,直到他們進入前方不遠處的一間房內為止。

阿斯弗提亞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繼續他剛才被打斷的動作。

不到片刻,隨即便有人來應門。

接着他很快的便發現對方不是他要找的人,於是他前往下一間,然後再下一間……

然而,並非所有這層樓的住戶都是友善的。

在敲到第五間的時候,他整個人突然被一股力量硬扳過去,讓他痛得差點大叫。

開玩笑,他可是從來沒有被這麼粗魯的對待過!

如此粗暴對待他的人,是一個非常高大的男人。

他以為以他的身型在東方已經算高大的了,可沒想到對方居然比他還要再高一個頭!

「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那人橫眉豎眼,以不友善的語氣說著他聽不懂的話,阿斯弗提亞對於他無理的舉動與語氣,感到非常憤怒,於是他便在對方毫無防備之下,朝對方的肚子狠狠揮了一拳。

然後,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直到他們撞上一扇門。

一道黑影在兩人歪七扭八地躺在門板上**時,籠罩了他們的上頭。

***

「我說泣血,這傢伙該不會是你在外面的情人吧?居然為了找你搶人家的識別卡,跑來四樓挨家挨戶敲門,最後還跟人打起來——真是有心啊!」

孔雀站在已經被玫瑰包紮完畢的阿斯弗提亞旁邊,嘖嘖的打量着後者,他後面那句話很明顯就是在對白虎還以顏色。

當然,這些經過也是由克雷斯多翻譯過後才知曉的。

克雷斯多斜睨了他一眼,室內氣溫瞬間降了許多。

三眼很不會觀察氣氛的開口:「孔雀,我發覺你最近講話似乎特別酸耶——當然,其實從以前就一直都酸溜溜的,不過最近似乎更變本加厲了些……」

「……三眼,你是想改名叫兩眼嗎?」孔雀掰着手指,威脅意味濃厚。

三眼馬上跑到關崇善後面躲起來。

「他來找本座,只是想要本座帶他到處看看而已,因為這裏只有本座懂他說的語言。」

克雷斯多輕輕開口,雖然他以一貫的平淡語氣在陳述事實,可是聽在其它人耳中卻多了一絲解釋的味道。

「啊,這麼說的話,他不就完全聽不懂我們說什麼啰?」

關崇善也好奇的跑到孔雀身旁,去對阿斯弗提亞探頭探腦,只見後者滿臉問號的盯着他跟孔雀,並且還不斷朝克雷斯多望去,感覺很無助。

這樣的感覺讓關崇善眼睛一亮。

接着,他做出了一個令眾人驚愕的舉動——朝阿斯弗提亞撲過去,開始上下其手。

孔雀嚇得草容失色。

「關小善——你發什麼瘋啊你?」他立刻把關崇善從阿斯弗提亞身上拉開。對方剛才那一臉像是飢餓已久的老虎,看到可口小羊的表情,真是差點沒讓他下巴脫臼!

「可是、可是他看起來好無辜,看起來好像人型版的黃金獵犬!所以我才忍不住——」

關崇善嘿嘿笑了兩聲,眼睛仍是緊盯着發傻的阿斯弗提亞,大有想再次撲上去的架式。沒辦法,他對可愛無辜的小動物或東西最沒招架力!!

孔雀翻了翻白眼,有種想當場掐死他的衝動。

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真不明白你腦子都在裝什麼?要是他剛才把你的行為解讀為有攻擊性怎麼辦?你不就死定了?」他掐着關崇善的脖子搖晃大吼,那力道之強讓人不禁懷疑,後者的脖子會不會在下一秒就被掐斷!

「咳咳咳——哪有可能死嘛!除非他能在瞬間把我轟成灰燼,要不然機率實在不大!」關崇善努力的想扳開脖子上的手:「孔雀,你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

可惜正在氣頭上的孔雀對他的要求充耳不聞:「你也知道有這種可能性!關小善,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就可以這樣不在乎,我跟你說——」

「咳咳咳!好啦好啦——你先放開手我就聽你說!」

「不行,反正你不是仗着自己不會死嘛!那我幹嘛要放手!」

「不會死跟需要呼吸是兩回事!」

結果喊到最後變成兩人互掐。

玫瑰抱着三眼癱到沙發上揉着額頭,一臉快受不了的表情:「來人啊,誰都好,快點制止他們這兩個白痴……」

「唉,年輕人就是這麼有活力,你說是不是啊,青龍?」白虎捧着飯碗在玫瑰對面坐下,碗裏滿滿都是菜。

「白虎你這話就不對了。」玫瑰反駁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三眼:「我比那隻孔雀年輕不知多少倍,可我卻沒他那麼有活力,所以你這句話不成立!」

「那可能是種族問題了,鳥類一向都是比較活力十足。」

「也有可能,跟你們這些飛禽走獸比起來,我們植物的確是比較沒那麼活躍,而且也比較性情淡泊。」

「嗯嗯,經妳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沒錯!在我記憶里,還真的挺少見到有活力十足的花精樹仙的!」

「不予置評。」

青龍完全不想理會這兩人的白痴對話,快步向前,打算阻止某兩人自相殘殺的愚笨行為,站在他旁邊的克雷斯多也準備行動。

不過,卻有人比他們更早先一步。

突然感到有股壓力出現在背後,孔雀回頭,臉色大變:「喂!你這金毛想幹什麼?啊啊啊!」

話還沒問完,他整個人就被丟到單人沙發的後面去了。

關崇善趴在地上乾咳。

一雙漂亮的腳走到他面前,半蹲了下來,動作輕柔卻不失力道的將他扶起。

「咳咳咳——啊啊——得救了……謝謝……」關崇善抬頭,一臉感激的對那人道謝,可對方下一瞬的動作,卻讓他感激的表情瞬間轉成驚嚇。

阿斯弗提亞捧住關崇善的臉,將自己的臉孔不斷貼近,目光迷茫中閃着驚訝。

「……啊啊,我原本以為我這次來到這裏,一定遇不到與她神似的人,沒想到……」

關崇善眼睛往克雷斯多所在的地方猛飄,額頭上冒出冷汗:「那個……克雷斯多,你可不可以翻譯一下他在講什麼……還有,能不能順便叫他不要一直……」

可他還沒說完,就見克雷斯多板著臉閃到自己身邊,自他那黑溪漆的長袍中伸出手,把他從某人越靠越近的臉前解救出去,瞪着阿斯弗提亞的眼神冷到不行。

「他是本座的婚約者。」

他用那古老的神語對阿斯弗提亞宣示着,不過雖說是用婚約這種字眼,但言下之意其實跟「關崇善是他在罩的,未經同意,請勿任意觸碰!」差不多。

當然多數人,尤其是對他這人完全不了解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會直接誤解他話中的涵義,而眼前的阿斯弗提亞就是最佳例子!

只見他眨眨眼,在關崇善與克雷斯多臉上來回巡視的金色雙眼,瞬間睜大:「你說什麼……他是你的……」

「媽的你這個外國佬!居然敢摔本王——」

一聲暴吼打斷他的話語,孔雀自沙發后躍起,一臉怒氣,整個人撲向毫無防備的阿斯弗提亞,後者連訝異都來不及就隨即被撲倒在地。

他們附近的空氣溫度瞬間上揚,發出陣陣熱浪,甚至發出劈啪聲響。

在他們四周的玫瑰等人見狀,立即閃得老遠,而被克雷斯多拉開的關崇善,整個臉都白了。

「住手,孔雀!你不要——」

可惜仍是遲了一步。

天花板上的自動感應器唰地無情啟動,灑下一陣陣冰寒冷冽的水,澆得房裏所有的事物——包括人跟桌上那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在內——全都瞬間變得像剛從水裏撈上來一樣。

撥開黏在臉上的瀏海,關崇善推了推滑落的眼鏡,伸手推開克雷斯多,站到想掙扎自阿斯弗提亞身上爬起來的孔雀面前,垂着的臉是陰沉到了極點。

難得破天荒一桌子都是他喜歡吃的,結果一口都沒吃到就毀在孔雀這白痴的手上,他要是還能不生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於是仗着他在氣頭上壯膽,向來脾氣很好膽子有點小的關崇善,今天再次作出了令在場人二度傻眼的動作——揪住孔雀的領子破口大罵。

「……XXX的,孔雀你這個天殺的混帳王八蛋,好不容易他X的今天都是我喜歡吃的,結果被你這麼一搞,那些飯菜我一口都還沒吃到就全都泡水見鬼去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今天不跟我道歉並把那些菜想辦法還原,從今天這刻開始我就跟你勢不兩立,你別想我再幫你做任何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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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飯店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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