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的唇又挑高了些,「希斯是我的英文名字,季霖是我的中文名字。」
臉頰莫名發燙,倪可芬慌亂匆忙的猛點頭,結結巴巴的回應,「你、你好,我是倪可芬。」
她的媽呀!老媽到底是上哪裏認識了這號超級大人物?這種大神,怎會出現在她家的小廟?
倪可芬將一盤剛炒好的空心菜端上餐桌,努力忽略坐在桌尾,一直將目光擺在她臉上的男人。
「請問……」她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直視季霖的雙眸,「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他淡淡的說,目光還是緊盯着她不放。
「我的長相很奇怪?」記得之前有同事說過,覺得她圓滾滾的眼睛很像兔子。
「沒有。」
「我的表情哪裏不對勁?」不知是什麼原因,一面對他,她就好緊張,心跳變得好快,臉頰直發燙。
「沒有。」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一直用那種好強烈,好專註,好令人心慌的眼神盯着她?
「糟糕,醬油剛好用完了,可芬,你去曹媽媽的雜貨店買一瓶回來。」倪母從廚房探出頭,手中拎着一瓶見底的龜甲萬甘醇醬油。
「喔,好。」太好了,她巴不得快點逃離現場。
「我陪你。」季霖站起身,直接走向已經逃到大門口的她。
「啊?不、不用了,你是客人,我自己去買就好,雜貨店就在前面轉角而已。」
「我知道。」
咦?他怎麼會知道?曹阿姨的雜貨店沒有明顯招牌,外觀就像一般民屋,如果不是住這一帶的居民,不可能會知道雜貨店的存在。
不等又呆掉的倪可芬反應回神,季霖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手、手、手……他握着她的手!
走在前往雜貨店的路上,倪可芬雙眼暴瞪,死命盯着被季霖握在掌中的那一隻手。
「季……季先生。」咽了咽口水,她小小聲的開口。
「嗯?」一臉安然自在的男人眼角斜睞過來。
「我們應該還沒熟到可以手牽手,一起上雜貨店買醬油的地步吧?」媽呀,這個面癱男的眉頭竟然皺了一下,難道她有說錯什麼?
「頭痛的情形有改善了嗎?」
「還好,經常還是……」倪可芬陡然又瞪大雙眼,撞邪似的看着季霖。
他怎麼會知道她經常頭痛?
是老媽告訴他的?有可能嗎?老媽有這麼無聊?一般要推銷家中滯銷閨女,應該是專挑好話說,有人會自曝其短,告訴對方,她這個滯銷貨有些小毛病,動不動就鬧頭痛?
不,她不信,依照老媽的個性,絕無這個可能。
「喔,是季霖啊,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前一個震撼還未得到解答,下一刻,當曹阿姨搬着一箱衛生紙走出雜貨店,親切地跟季霖打招呼,倪可芬更錯愕了。
曹阿姨居然也認識米迦勒生技集團的總裁?!她到底是不是搭上穿越列車,來到另一個時空?
她看着季霖跟曹阿姨寒暄幾句,熟門熟路地走進雜貨店,大手從貨架拎下一瓶醬油,掏出皮夾付帳。
「哎,什麼時候要跟可芬結婚?婚後該不會要當兩地夫妻?這樣不好啦!要不然就是把她們母女倆一起接去美國卡實在。」
事實上,就在倪可芬失憶的這段日子,經過倪母這廣播電台的大力放送,所有當初認識季霖的街坊鄰居都知道兩人關係匪淺,只有倪可芬這當事人被蒙在鼓裏。
「謝謝曹阿姨關心,這些問題我還在跟倪媽媽討論。」季霖淡淡一笑,接過找零的銅板,轉身走出雜貨店。
倪可芬從頭到尾都呆在門口,耳邊傳來曹阿姨羨慕的低語。
「吼,倪大姊一定爽死了,租個房子給人,居然還能找到這麼贊的女婿,難怪現在走路都有風。」
「走吧。」季霖重新牽起倪可芬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
「你為什麼會認識曹阿姨?」她呆了好久才找回聲音。
「我以前住這邊。」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左側額角的那道疤,目光微冷。
「這邊?」米迦勒生技集團的總裁曾經住在她家附近?!按照台灣媒體的瘋狂,這條新聞肯定可以登上頭版,她怎麼可能沒印象?!
「我是倪母的房客。」只不過是前一任。
「你是我媽的房客?!」好,這下她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穿越了,否則自家的房子租給這樣的大人物,除非有人竊走她的記憶,否則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只是房客,還是未來的女婿。」季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口吻無比的篤定。
「季先生,還是應該喊你季總裁?」她一臉獃滯的回望,「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還是……我媽曾經不小心救了你一命,為了逼你回報這份恩情,所以要挾你一定要娶我這個滯銷貨?」
「滯銷貨?」季霖挑起嘴角,似乎覺得好笑,「我還以為你是個搶手貨,既溫柔又可愛,個性善解人意。」
倪可芬聞言一怔。為什麼這些形容詞帶給她莫名的熟悉感?彷佛曾經在哪裏聽過,但,是哪裏呢?
「我們……之前曾經見過嗎?」話才剛丟出口,她的臉立刻微微泛紅,這句話應該是超老梗的搭訕開場白吧?
幸好,他倒是沒想歪,依然一臉正經的看着她。倪可芬暗暗鬆了口氣。
不過他接下來的動作,卻足以把她嚇出心臟病。
大手突然用力握緊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往另一個方向拉着走,在她還沒回過神反抗之前,就這樣把她拉到老媽出租給人當店面的透天厝。
看着那棟熟悉的房子,她的心跳忽然劇烈起來,整個人莫名感到焦慮。
季霖掏出鑰匙,開啟鐵門,將她拉入屋內。
「你怎麼會有這裏的鑰匙?」她回過神,用力甩開他的箝制,一臉警戒的看着他。
這棟透天厝已經空擺着兩年,幾次問過老媽,老媽只說她租給了一個熟人,可是她每回從這裏經過,根本不曾見過有人出入。
「我說了,我是倪媽媽的房客。」季霖將鑰匙往門邊的長桌一扔,轉身走向她。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卻也熟悉……熟悉?她為什麼會對這種難聞的氣味感到熟悉?
身形高大的季霖,雙手往她身後的牆面一撐,輕而易舉地將她困在他胸膛之內。
她抬眸,喉嚨不自覺的吞咽着口水,對望着那雙專註的黑眸,臉蛋開始發燙。
「季……」
「還是記不得嗎?」
沙啞的嗓音聽起來飽含沉痛,擰痛了她的心。
「記得什麼?」她是怎麼了?望着他臉上浮現陰鬱,她竟然感到心疼不舍。
「記得我。」他低下臉龐,湊近她,高聳的鼻尖幾乎頂着她的臉頰。
「可是我……不認識你啊。」不曾認識過,又哪裏來的記不記得之說?
「笨蛋。」他淡淡的罵她。
耶?這又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突然罵她笨蛋?
可是好奇怪喔,他罵人的親昵口吻,還有那種寵溺的表情,都令她深感迷惑,心悸仍頻,那股似曾相識之感,又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