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而在同一時間的四樓醫護室這邊呢……
「喔喔,原來是這樣抱啊!」
蹲在醫護室門旁,望着瑞華替那隻黑貓搔癢,關崇善眼底臉上滿是驚嘆。
本來還在氣頭上的他,在瑞華心思敏捷的以「我教你如何觸摸靈體好不好?」做開頭當誘餌,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完全將早先還怒火中燒嚷着要找龜仙人理論的事情拋到腦後,只剩滿懷的躍躍欲試。
當然,他也把孔雀給拋到後頭去了。
「我才在想奇怪,它明明就是靈體,你怎麼可以碰得到……」說著,他也依樣畫葫蘆的伸手想摸摸貓咪,可手卻直直的穿了過去。
給瑞華搔脖子搔得舒爽的黑貓斜睨了他一眼,感覺有點鄙視。
悻悻然的收回手,關崇善推了推鏡架,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及不服氣。
瑞華見狀,發出鈴鐺般的輕笑。「嘻嘻,看來小關你對控制精氣這方面很不在行呢!」
「是啊……」關崇善扯了下嘴角,緊抿的邊緣是濃濃的苦澀。
瑞華心裏一緊,點點的酸澀在心底慢慢擴散。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幫你,好不好?」她柔聲的說著,伸手拉過關崇善的右手,以導引的方式將精氣慢慢自他的掌心引出,然後緩緩放到黑貓身上。
關崇善的表情由沮喪轉成驚喜。
「摸到了嗎?」
「摸到了!」
見他一臉喜悅的模樣,瑞華溫柔的笑了笑,然後吸了口氣緩緩開口:「小關,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什麼事?」關崇善漫不經心的應着,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貓身上。
瑞華又做了下深呼吸:「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搞什麼東西?」
「啊啊啊啊啊!格老子的這些鬼東西是哪冒出來的啊?」
「……」
被突然冒出的各式高頻率叫聲與碰撞聲,打斷了即將出口的話,瑞華心裏那個干啊!好不容易製造出來的氣氛與勇氣統統都被破壞殆盡,她咬牙切齒的在心裏狠狠將這些人咒罵了N來遍,以發泄她千百萬個不爽!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完全忽略掉了眼前關崇善的表情。
黑貓一溜煙地爬回關崇善的頭上縮成一團,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
關崇善哆嗦地指着她的背後,一臉驚恐:「啊啊……瑞、瑞華……你……你的後面……」
「背後?」瑞華疑惑地重複着他的話。
關崇善猛點頭,臉色慘白的模樣好像他隨時會在下一刻掛掉。
於是她轉頭一看,眼睛在下刻猛然瞪大。
上百隻的靈體活生生的在她眼前自四面八方的牆門中穿出沒入,有些頭也不回的直直往外衝去,有些則是停留在走廊與奪門而出的同事們纏鬥,還有些甚至直接自關崇善身上穿出,對她扮鬼臉。
關崇善見狀身體僵了片刻,當場昏了過去,黑貓則是被嚇得躲進他的身體裏。
接着轟的一陣巨響,醫護室的門炸成了碎片。
隨着一道透明的身軀自那門中飛出,直直穿過對面的牆,洒水器再度啟動,而陣陣的哀嚎聲與腐蝕聲響也在同時四起。
男人瞥了昏迷不醒的關崇善一眼,一臉苦相。
雖然對方外表長得跟一般人無異,不過既然會在這裏出現,那就表示一定不是人類,所以也就是說……
「嗚嗚……我的小白被妖怪吃掉了……」男人眼眶居然紅了起來。
瑞華翻了下白眼。
「吃你個頭!小關他跟你一樣都是凡人,哪可能吃你的貓啊!」她沒好氣的說著,同時探手在關崇善的肚子附近摸索了半晌,眉毛揪了起來。
「咦,奇怪……跑哪去了……」
「你看,果然是被吃掉了……嗚嗚嗚,我的小白……」
然就在此時,原本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關崇善突然睜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她,讓瑞華當場心跳漏跳了好幾下。
「小關?」
瑞華試探性的輕喚,對他有點古怪的模樣感到有點不安。關崇善只是對她眨了下眼,嘴邊綻出一朵微笑。
「看來樓上跟樓下也是一團亂呢!」聆聽着頂上跟腳下傳出的乒乓聲響,在一旁仍對自己傑作做打量的龜仙人做出結論,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在這裏他們甚至還可以聽見崔白萇自一樓傳來的咆哮,雖然很細微,不過卻也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去想像那可怕的畫面。
只要是在這座飯店工作超過一百年的人都知道,發起火來的崔白萇,絕對不是單單「恐怖」二字就能描述的。拜孔雀與奈雅所賜,今晚飯店裏的客人與員工——除了神類與凡人之外——凡是被萬年冰魄泉淋到的,通通都會法力暫失三日。
萬年冰魄泉本身就是天界非常有名的寒泉,由白龍神守護,具有令妖類魔族喪失法力的作用,很多神仙都將這泉水攜帶於身,作為防身或降魔之用。因此,此時大多數的他們就跟凡人一樣,並沒有能力可以抵擋這些突然冒出的大批靈體。
「不知道淚輝那邊要不要緊……」瑞華望向電梯方向擔憂的喃喃自語着,淚輝今天正好替一位有事請假的夜班同事頂替職務,正在一樓代班。
「哎,有崔白萇在一定沒事的啦!不用擔心!」龜仙人一邊對眼前東倒西歪的靈體做紀錄,一邊漫不經心的安慰着,感覺非常沒誠意。
「我說,老師你不覺得你現在應該盡一下你的責任跟義務嗎?」也不知道是因為對方態度的緣故,還是本來就有點心情不好,瑞華的語氣有些不好,她鼓起勇氣摸摸關崇善的額頭,冰涼涼的感覺讓她有些擔心。
「啊……什麼?你說什麼?」龜仙人裝死中。「哎哎,妳看看!人老了身體就不中用了!連話都聽不清楚了……」
「嘿,龜老師你最好就真的是老了啦!」瑞華看向他的表情是笑咪咪,不過聲音卻是一字字從齒縫擠出來的:「這樣一來先生也可以省下一筆預算,也可以替我們找個比較『負責任』的醫者當我們的管理者,我聽說好像有很多人排隊在等着頂替您這個位子……」
龜仙人突然用力咳了好幾下:「咳咳咳……我想我也的確是時候該盡一下我久違的身分義務了……」然後摸摸他的鬍子轉頭,對那群正自那堆化為實體的靈體中掙扎分開的員工們,用他自以為和藹可親的表情開口:「來來來,我現在就動手幫你們療傷喔!」
那群人聞言停下動作,紛紛露出害怕表情猛力搖頭。
據後來當時有在現場的一位留任於飯店工作的靈體表示,那群員工搖頭的爽快程度比波浪鼓還乾脆。
「嘖!什麼態度?本仙難得想盡一下作為醫者的職務,你們竟然這樣不知感恩不知好歹的拒絕本仙!怎啊,統統活膩了是不?」
接着瑞華驚恐的叫聲突然劃過所有人的耳膜。
「天啊,小關!你在做什麼?」
「咦?我怎麼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在醫護室里的關崇善朝門口望去,一臉困惑。
「哪有,你聽錯了。」
孔雀睜眼說瞎話的回著,明明瑞華的聲音就很響亮的自門口那邊傳來,可他卻表情堅決的否認事實,也沒細想關崇善的魂體明明就在他眼前,那外頭的身體又怎會「做」出什麼,擺明一定是出事了嘛!
「我也有聽到……」那顆頭顱也出聲小小的附和着關崇善,結果換來孔雀一陣猛掐。
雖然孔雀斷了一隻手,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沒有能力可以修理人,因為別忘了,他還有另一隻手沒斷。
當然,這幕並沒有被關崇善瞧見。
「可是我明明就有聽到……」說著,關崇善就飄飄飄地往門口方向飄去,可卻在飄到快接近門邊的時候,像撞到什麼一般,整個人被彈到地上。
「哎喲!這是什麼東西?」
他抬手摸摸眼前那道透明卻確實存在的東西,眉心攏成了一座小山丘。
「結界、屏障、保護罩……隨便你怎麼叫。」孔雀的嗓音涼涼地飄入耳中,帶着一絲不容置喙的強硬。「反正你是不可能踏出這裏一步……至少在沒我的允許之下是不行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道透明東西是他孔雀大爺設的,如果沒有大爺他的允許,我們目前處於魂魄狀態的關小善先生,是不可能踏出這裏一步。
「為什麼?」
關崇善一聽,氣呼呼的「飛」回孔雀身邊:「我要出去!」他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在床邊用力跺腳,一臉任性。
孔雀斜睨了他一眼,然後慢吞吞的抬起手揉亂他的頭髮,再調了下自己墊在背下的枕頭,好可以躺的更舒服一點。
果然少了幾個魂魄有差,智商跟成熟度居然降低那麼多!孔雀在心裏暗暗想,不過卻覺得這樣的關崇善也很好玩。
而且,以他現在這種魂魄不齊又傻裏傻氣的狀態出去,不立刻被外頭那些對他垂涎以久的傢伙給吞了才怪!凡人的靈魂也是很鮮美的,尤其是像關崇善這種善良到近乎「純」的,更是讓人垂涎不已!
「幹嘛弄亂我的頭髮啦!」
「因為看你頭髮不順眼啊!」
關崇善臉鼓了起來,那模樣看起來就是像只氣鼓鼓的大牛蛙。
「噗!看你長得還挺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鼓起臉來竟然可以丑成這樣!」
那顆頭顱又再度發話,而且還是夾雜着毫不客氣的嘲笑。不用說,接下來又遭到孔雀一陣修理。關崇善嘴扁了起來。
「你們都跟我四哥一樣討厭,都喜歡嘲笑欺負我!」
「哎,原來你還有家人啊!我一直以為你是孤兒哩!」
孔雀佯裝驚訝的大嘆,其實他早就知道關崇善還有親人這件事。其實不光是他,飯店裏所有上層的管理者打自一開始都知道這件事,並且對此極度小心翼翼。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關崇善後面的那群「家人」,每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子,即使他們每個都是肉身的凡人。而關崇善對他們的事也不常主動提起,除了很偶爾才會因為一時的說溜嘴,透露一眯眯。
關崇善嘿嘿笑了兩聲。「那是當然!」
醫護室外頭,正在上演着一場十分駭人的戲碼。那主角呢不用說,自然是我們的「關崇善」先生。
他目前正死命巴着某人又舔又親中,駭得在場所有人都楞在那裏,目瞪口呆。
「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堪稱足以媲美來自阿鼻地獄的凄慘叫聲,正自老薑口中發出。
沒錯,老薑。
他就是那位頭跟手都被卡在牆中動彈不得的可憐鬼魂。
可憐的他正在被我們的「關崇善」先生緊扣着臉龐親來舔去,嚇得快要魂飛魄散。
「小關你在幹嘛!快點放手啊啊啊!」
瑞華花容失色的沖向前試圖拉開,結果卻被對方如揮蒼蠅般給揮了出去,慘跌在地,發出痛呼。而那隻將她揮倒在地的手臂則是泛着淡淡青光,上頭還有青色龍紋若隱若現。
站在瑞華身後的龜仙人一見,臉色大變。
不過下刻所發生的事情更讓他們驚駭到極致。
「主人,我好想念你喔……」
「關崇善」兩隻狐狸眼彎得像細月般地柔膩膩開口,然後當著他們這群人的面,給老薑一個火辣辣的嘴對嘴親吻,讓他們這些人當場瞬間全體石化。
當然,這其中絕對包括那位身為當事人的老薑先生,他大概是裏面被石化得最嚴重的,可能只差沒在瞬間粉碎而已。
什麼叫做一夕之間白首,他就是那活生生的經典好例。
*
一步出電梯門口,視線所及皆是一片狼藉,噬魂魔小心翼翼地跳過一個橫倒在地上的軀體,為眼前這一片像活被大軍橫掃過的景象捏了把冷汗。
這下可真是慘了!
只要是生活在魔界的人幾乎都耳聞過琉光飯店,而它之所以如此有名,是因為:
它是號稱三界最混亂地帶——三界交叉地帶上唯一的一家飯店。
第二,坐擁它的主人是仙、魔界出了名的難纏人物,據說其難纏程度連遠觀九重天的如來佛祖都要頭痛三分。
第三,也就是最出名的一點,就是凡是在這家飯店鬧出事的,不論你是何人、來自何界、何種身分,通通一律先暴打再說!
這種對事不對人的做法在剛開始曾一度引起很大的風波,甚至有人覺得太過囂張而揚言要挑了琉光飯店,結果下場卻是成了琉光飯店後頭美美花園的花肥,據那邊負責的花匠後來語帶歡喜的表示,種在那人上頭的花還開得特別好哩!還說希望要是以後有人鬧事打死了,都把屍體交給他,好讓他可以用來種出更多更美的花樹!
當初噬魂魔聽到這事情時還曾大聲嘲笑那些人的愚蠢,活該要在那裏鬧事,不知現在這種下場,算不算是當初嘲笑那些人的現世報?
要是被知道這些靈體是自他那邊逃出來的,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可怕的方式對付他……
他聽說飯店裏用來對付鬧事客人的手段都很殘忍,幾乎不輸給魔界的軍界用刑官……
可是這也非他所願啊!如果主動自首,不知會不會……
「客人!」
「啊啊啊!」
被這突如其來的喚聲嚇了大跳,噬魂魔放聲大叫,回首的表情滿是驚恐,也使得他原本就很醜的臉看起來更可憎。
「客人您沒事吧?」崔白萇盯着噬魂魔,表情十分困惑。
經過剛剛那陣騷動,他整個人已是疲累到一個極致,只差沒變回原形。
「沒沒沒事!」噬魂魔心虛的猛搖頭,冷汗直流。
別看崔白萇平常一臉文雅,其實他在仙、魔兩界也是出了名的惡名昭彰罪犯。
聽聞崔白萇曾是天界人,後來因為犯下大錯而逃到魔界,據說在他一路逃離的途中也殺了不少仙人,後來不知以什麼條件與他現在服侍的這個主人換得庇佑,也換得了天界的緩罪,之後就留在這間飯店從事管理工作直到現在。
「是嗎?那就好!」
瞥了一眼這位莫名緊張到不行的客人,崔白萇胡亂將手上的血漬——自那些被靈體攻擊受傷的客人身上染到的——擦在自己的襯衫上,並在心裏認真思忖,是否該去請人幫忙改個風水還是怎樣,因為最近似乎老是災事連連,好像所有的衰事都一口氣集中在一起。
看來今年的預算費又要再度超過了……
「不過客人您看起來也傷的不輕,如果有需要去醫護室,請直直往前走到底,然後左轉……」
「多謝指點,我正好十分需要!」
噬魂魔連崔白萇的話都還沒聽完就急急答道,然後就直直朝後者剛剛所說的方向奔去。
「欸!等等啊,客人!我還沒說完啊……」崔白萇望着噬魂魔的背影大喊,可後者卻宛如充耳不聞般地反而加快速度越跑越遠。這擺明是跑心虛的嘛!
「式雷、桃曰,你們兩個給我將那個人攔下!他有問題!」崔白萇覺得不對勁,即刻對正好自前頭迎面而來的兩人大吼,要他們兩個攔住噬魂魔。
那被喚做式雷跟桃曰的兩人聽了,立即朝噬魂魔施展禁箍咒,打算將他制服。噬魂魔見狀,神跡似的發揮了他身體潛能及腎上腺素的偉大功效,在禁箍咒即將射中他的那剎那,猛一個下腰,以千鈞一髮的狀態僥倖避過一劫,不過腰也因此閃到卡在半途,無法恢復。
見自短暫驚愕中回神朝自己走來的兩人,噬魂魔急得滿頭大汗,想逃跑卻又動彈不得,於是就在那兩人抬手碰上他的瞬間腳一軟,不顧一切的扯開喉嚨大聲求饒:「哇啊啊啊——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要殺我啊啊啊啊!」
沒預料到對方竟會如此的崔白萇及式、桃兩人見狀,當場傻眼愣住。
*
「啊啊啊啊——我被男人吻啦!天啊我不要活了!」被「關崇善」強吻的老薑放聲大叫,一臉要死要活。
「關崇善」一聽,立即兩眼水災泛濫。
「主人你好過分哪!居然連小白是男生還是女生都認不出來了,虧人家還這麼熱情的跟主人你打招呼……」
他擺出一副可憐小媳婦的模樣,淚汪汪地看着老薑,差點讓在一旁的人把早先才吃下肚的晚餐統統吐出來。瑞華則是自動忽略那段噁心巴拉的模樣,直接擷取重點。
「不會吧!小關被那隻貓附身了!」她哀嚎的望着眼前不斷跟老薑撒嬌的「關崇善」,有種想衝上去把那隻貓揪出來掐到魂飛魄散的衝動。因為那隻貓竟然把她一直很想要的小關的初吻,獻給了那個死禿頭老男人!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身體被那隻貓給佔據了,那就表示小關的靈魂一定不在身體裏了。既然如此,那照理說應該會在這附近啊,可卻偏偏連個鬼影都沒看見……
瑞華悄然接近「關崇善」的背後,一邊暗自將手恢復原形,打算藉此將附在裏頭的黑貓揪出,一邊緩緩的思考着。
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呢?
對正對面的老薑使眼色不要出聲,瑞華屏住呼吸及氣息,將佈滿大小不一石粒的巨手收成爪狀,緩緩抬高,然後奮力揮下。
然而「關崇善」的背後就好像長了眼睛一般,在瑞華手揮下的瞬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擋下,一直在上頭泛着的青色光芒忽地大盛,一條青色的龍自上頭竄出,對瑞華裂嘴咆哮,吐出青色烈焰。
躲避不及的瑞華髮出尖叫。
與她只有隔一道門的正牌關崇善聞聲一震,轉向門口半透明的臉孔出現極度驚慌。
「糟了!青龍!」
他大喊了一聲沖向門口,完全將剛才的教訓拋到腦後,結果不用說,當然再度被那道透明牆給反彈到地,摔得四腳朝天。
「你說看看,怎會有人可以蠢到這種地步?」
冷眼看着關崇善癱在地上,孔雀語調冷冷的詢問那顆頭,同時抬手打了個響指,把結界解除。
「這個嘛,只能說是一切盡在不言中,凡事總有特例嘛!」
那顆頭盯着又自地上笨手笨腳爬起來,再度衝出去的關崇善,眼笑得彎彎:「不過不可否認,他真的是個非常純良的孩子,除了不會法術這點之外,不論面貌或是個性,都跟他那過世的爺爺一模一樣!真是可愛極了!」
孔雀低頭瞧了他一眼,眼底溜過一抹好奇。
「是嗎?你好像對關小善家挺熟的。」
剛才一直沒仔細看,沒想到這一看,發現這顆啰哩巴嗦的頭長得還真是驚為天人!
可惜就是聲音難聽了點。
那顆頭露出一臉得意,還抬手自以為瀟洒地撥了下頭髮,完全沒發覺自己把頭髮甩到孔雀臉上。「那是當然!我跟他們家的人可是做了快兩百年的鄰居了!他們每個人幾乎都是我看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