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柯啟德一臉的愜意,對於她時不時的調侃也習以為常了,「不想要就算了。」

孟思瑤偷偷地捏了他一把,「誰說不要,我要……」她古靈精怪地一笑,「我要星星。」

多麼經典對白,孟思瑤存心找碴,不讓他好過,誰教他一副沒什麼可以難倒他的模樣。柯啟德口出狂言,「好啊。」

孟思瑤驚奇地瞟了他一眼,「真的?」

「當然。」他點點頭。

「好,一言為定。」孟思瑤把他說的話記在了腦子裏。

他們經過一家陶瓷店,一起走了進去,柯啟德從柯母的嘴裏知道,爺爺喜歡喝茶,所以他們便決定買一套茶具。

他們逛了一圈下來,孟思瑤對着柯啟德小聲道:「其實我對這些不是很懂。」

柯啟德笑了笑,學着她的動作,「我也是。」

「那怎麼辦?」

「我記得我秘書室里有一個人家裏是經營這方面的。」柯啟德回憶着說。

孟思瑤留了一個心眼,不經意地問:「秘書室?」

「嗯,許秘書,你應該見過吧。」在他們結婚之前,一些事宜他都是托許秘書轉告孟思瑤的。

孟思瑤轉了轉眼珠,想起了許秘書是何人,在她印象中,許秘書是一名中年婦女,樣貌一般,但說話很溫和。

「許秘書結過婚又有小孩,經驗豐富,那時有幫到你吧?」

他的描述與她記憶中的許秘書吻合,孟思瑤竊喜一笑,「是呀,那時她確實幫了我很多。」

話鋒一轉,「不像某人。」

柯啟德硬要往刀上抹脖子,也只能怪他自己了,柯啟德心中默嘆,以後千千萬萬不要在她面前說那一段日子。

「你是……」一道懷疑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起,接着那人恍然大悟,「瑤瑤,你是瑤瑤對吧。」

兩人轉過身,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他們面前笑着,皮膚曬得黝黑,但無損他的陽光。孟思瑤傻眼,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以前的高中同學,「李帆。」

「瑤瑤,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李帆摸着腦袋。

「你怎麼會在這裏?」孟思瑤笑咪咪的說。

「哦,這家店是我家的。」

「是這樣啊,沒想到你是一個小開哦。」

瑤瑤,這個男人跟她的關係很親昵嗎?柯啟德禮貌地站在一邊,等着孟思瑤介紹他,但很顯然的,他的女人沒有自覺

,所以他不得不出聲強調自己的存在感。

他們兩個正聊着天的時候,一道溫文的男聲插了進來,「小瑤,不介紹一下嗎?」

「咦,這位是……」李帆看着器宇不凡的柯啟德,他以保護着之姿站在孟思瑤的身邊,看來兩人關係匪淺。

「哦,他是柯啟德。」孟思瑤笑着為他介紹,她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柯啟德臉瞬間黑了,「阿德,他是我的高中同學,李帆。」

她說他叫柯啟德……然後呢,重點在哪裏?他是她的誰?他們是什麼關係?這才是該說的吧。

「柯先生,你好。」李帆向他伸出右手。

柯啟德客氣地握了握他的手,「你好,李先生。」

「你們來這裏要買什麼?要不要我介紹?」李帆熱情地說。

孟思瑤轉念一想,有熟人就有折扣,於是她笑着正要回答,沒想到柯啟德先她一步地搶話了,「不用了,李先生,我們只是隨便逛逛。」

隨便?他們不是專程為爺爺挑禮物的嗎?

孟思瑤跟在柯啟德的身後,他們正往停車場走,孟思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突生一種空虛感,剛才他有勁的大掌溫柔地牽着她,可一轉眼,他放開她的手,步伐如飛一般地走着。

孟思瑤一開始還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沒想到他越走越快,她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她一下子氣了,站在停車場中間,生氣地喊道:「柯、啟、德!」

他沒有理她,繼續走着,孟思瑤嘴一嘟,快速地跑了上去,手快速地抓住他的臂膀,「柯啟德,你幹什麼呀?」

他幹什麼她會不知道?剛毅的下巴緊繃著,他的唇用力地抿着,眼神前所未有的陰暗。

孟思瑤沒有見過他這與眾不同的一面,她心中一驚,「你在生氣?」他生什麼氣?更年期到了嗎?

他不語地睇了她一眼,又轉身繼續走,孟思瑤在他打開車門之前,擠進了他和車門之間,「為什麼生氣?」

柯啟德目光冷冽,語氣低沉無起伏,「為什麼生氣?你說呢,我為什麼生氣?」

他真的生氣了,可為什麼呢?孟思瑤腦袋裏有無數個問號在敲着她,可她想不出一個原因來。

她小心地觀察着他嚴峻的神色,眼眸轉了一圈,「因為沒有買到爺爺的禮物?」這是他們來百貨公司的目的,他是因為這個生氣?可是也不像呀,這沒什麼好生氣的。

他冷冷一笑,「是嗎?」

不是,孟思瑤繼續猜,「因為……」

她絞盡腦汁,眼球溜到他鐵青的俊臉上,心中暗暗想,她怎麼可能知道呢,但她仍是試探地說:「是因為我今天做的早飯不好吃?」

她的胡說八道沒有引來柯啟德的會心一笑,他的目光更冷了,她吞了吞口水,第一次發現他生氣起來的威力不可小覷,「那是因為你不喜歡我跟李帆交談?」

咦,他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下,看來跟這個有點關係了,孟思瑤放心地一手環住他的手臂,「阿德,我跟他是同學,能有什麼關係,你這個醋是不是吃的莫名其妙?」

盂思瑤嘴上是這麼說,但她的眼睛愉悅地往上揚,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都喜歡看着對方為自己吃醋,或者不爽的樣子,因為這證明他在乎她。

她的笑並未感染他,他的臉色依舊冷厲,笑容僵在孟思瑤的臉上,她心生不悅,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在執着什麼,「你到底為什麼生氣?」她不耐煩地看着他。

柯啟德望着她的小臉,心中的火越燒越旺,他不能再跟她待在一起,他要冷靜一下,他輕輕地把她往旁邊一推,孟思搖傻眼地倒在門邊,他拉開門,長腿一跨,坐在駕駛座上。

車門被孟思瑤拉着,她火大地朝他吼道:「柯啟德,你有什麼不爽的,你就給我說出來,憋在心裏給誰看?」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他整個人就火冒三丈,他走出車子,將她壓在車窗上,一雙冷目帶着怒火瞪視着她,「孟思瑤。」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着她,也是第一次不帶任何感情地喊她,孟思瑤不舒服地皺着眉頭。

「我問你,我是你的誰?」

他是她的誰?他們和好了,她也搬回了主卧室,但她一直沒有細想這個問題,「柯啟德,我們是……」不知為何,夫妻這兩個字她一時說不出口,為什麼她會覺得很彆扭?

「是什麼?」他低下頭,額碰額地抵着她,「說啊。」

柯啟德以為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但剛剛她無意識的介紹讓他明白,她還無法重新適應他們之間的新關係,她沒有對別人說她已經結婚了,他是她的丈夫,在她的潛意識裏,她仍然認為他們現在是同居關係,即使他們已經結婚。

亂了亂了,他們之間的一切都亂了,先相親結婚後又分居,現在同居,而她沒有意識到,他不僅僅是一個同居人,他還是她的丈夫。

「我……阿德……」孟思瑤不明就裏地問他,「你想要我說什麼?我們現在住在一起,我們的婚姻得到法律認可……」

「你呢?你認可嗎?」他們的一切都是合法化的,可在她的想法裏,他們的關係是否合理呢?

孟思瑤霍地明白了這個男人在執拗什麼,他要她給一個說法,他是她的誰?她想起來剛才跟李帆介紹他時,她似乎只說了他的名字,她沒有給他一個身分,她沒有說他是她的男朋友或者是老公。

「告訴我。」他低沉地問她,淡淡的痛楚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

孟思瑤作傻笑狀,「原來你在意這個,我剛才是不小心沒說到嘛,下次我會說的。」

「怎麼說?」他咄咄逼人,眼裏的憤怒沉澱了,如茶葉般沉入杯底。

「我當然會說你是我的……」她咬了咬唇,「老公……」

柯啟德鬆開她的身子,任孟思瑤軟在車門上,「小瑤,其實你還是沒有原諒我,對不對?」

因為氣他怨他,所以在她的心中,她不願提到他的身分,一言帶過是她對他的描述。心臟微微地疼,她沒有錯,是他讓她產生了不信任感,是他讓她無法快速地接納他。重新開始,一切重新開始,撇開昨日種種談何容易,她不是聖人,換做是他,他也許也做不到,但心仍然在疼,一點一點地抽痛着。

孟思瑤看見他的臉色整個都白了,她嚇了一跳,「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在她的眼裏,他是一個需要人照顧,患有胃病的男人,他能激發她的母愛,卻無法讓她愛上他,儘管她對他是有情有義的,但不夠,他的心很貪、很餓,很想要她的全心全意、心甘情願。

柯啟德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左心房處,心跳着,帶着一股莫名、無法言喻的酸意,他深吸一口氣,「回家吧。」

當他說回家的時候,孟思瑤高高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他沉重的臉,她的心不斷地下沉,她輕咳了幾聲,「阿德,以後我不會再這麼做的。」

她的軟姿態並未贏得他的關注,他輕輕地應了她一聲,「嗯。」

荊棘已經在心中種下,他的痛終究會延續多久呢?

孟思瑤輕咬着唇,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咬得多麼用力,直到她在自己的嘴裏嚐到了血腥味,她才緩緩地鬆開了唇,她餘光瞄了瞄他,他認真地開着車,沒有理會她的一舉一動。

一種心慌突襲上她的心頭,他生氣地不想再理她了嗎?她握成拳頭的手擱在了裙子上,指尖在手心留下了刺心的疼。

車子到了公寓,他下車,她也下車,他上樓,她也上樓,跟着柯啟德的孟思瑤看到的,是他留給她的背影,微妙的氣氛在他們之間傳播着,就像無形的氧氣,多了胸肺重壓,少了又呼吸不順。

門打開,他進去,她也進去,他走進書房,她留在玄關。

委屈就像水龍頭一樣嘩地一下衝上心頭,淚水決堤地流滿了她的臉頰,孟思瑤死死咬住唇上的傷處,血中帶淚。

身子如觸電般地顫抖着,她蹲下了身子,窩在玄關的柜子旁,她在鏡子裏看見了一個瘋了的女人,那個女人淚流滿面,嘴上一片鮮艷的紅,她的臉色如白茶花色的瓷磚般的黯淡。

她的眼裏流露着懼意……她在怕什麼?孟思瑤,你在怕什麼!

無聲的冷戰讓人寒心,不吵不鬧的場面讓人無從適應,冷冷清清的房子讓人心生冷意。

不能再待下去了,孟思瑤心慌到了極點,就像踏進了無人島,她如兔子般膽小,她拿起地上的皮包,踉蹌地跑了出去。

「砰」的一聲關門聲,書房裏的柯啟德睜着血絲的雙瞳,雙手握拳地擱在桌上,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他的低喘,「小瑤、小瑤,你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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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婚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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