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皇上,小民不能留下來嗎?」
「咦?」金氏皇帝一怔,「你說什麼?」
「小民想要留下來,待在御書房裏。」雲槐夏認真的說,心頭興奮莫名的鼓噪着。「請皇上恩准。」
「留下來……你跟安姑娘不是相見不歡嗎?」
「不會的!」再一次,雲槐夏不假思索的保證,「小民絕不會與她相見不歡,真的。」
「絕不會與她相見不歡?」金氏皇帝挑起眉頭,若有所思的凝視雲槐夏故作鎮定,卻又掩不住喜悅的神情,看來另有好戲了。「宣安姑娘進來。」而他也是很喜歡看好戲的。
雲槐夏根本沒注意到金氏皇帝的玩味之意,一雙丹鳳眼焦急的朝御書房門口張望,只覺得時間流逝得異常緩慢,或者安瑛姿走得實在太慢?她走得那麼慢做什麼?不知道他在等她嗎?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古怪的想法。
終於,在毛公公的引領下,安瑛姿踏入御書房。
兩個男人的眼睛陡然一亮,大為驚艷。
一如以往,安瑛姿的身姿高誠而健美,穿着一身紅衣紅裙現身。但是任何明眼人都能清楚的察覺到,安瑛姿原本不輸男兒的英雌氣質,十分中有五分被小女兒嬌態取代,眉彎若弦月,唇朱如點胭,剛柔並濟之美教她在英氣蓬勃之餘,又流轉出一抹小女兒嬌氣,一低眉,一揚鬈髮,其千萬風情就連金氏皇帝一時也看迷了眼。
該怎麼說呢?以往的安琪姿美則美矣,卻欠缺一股女子特有的迷人風情,教人只想單純欣賞她的美貌,而不起遐想……但現下的她隨意的一舉一動,都能撩撥男人的心弦哪!
至少雲槐夏的心弦便是震顫不止,莫名的歡欣鼓舞着,自己終於又見到了她,而且發現自己仍然深深愛着她,此生至死不渝!
安瑛姿抬起螓首,深邃的眼眸自然而然的轉向……這麼說是很古怪,但她就是自然而然的看向金氏皇帝之外的另一個男人身上。
雲槐夏。
她不是故意無禮,但就是無法自制,以着自己都不明了的思念、盼望、泫然欲泣的激動情緒,凝視着雲槐夏,就像是姑娘家在凝視自己的情郎。
這想法讓她震驚,也讓她羞窘,耳根子熱辣辣一紅,急忙命令自己收心斂神,專註於辦正事上。
「民女安瑛姿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金氏皇帝開口,「安姑娘有好一段時日沒進宮了呢!」
「是,前一陣子民女身體微恙……」
「什麼?」一道緊張的男音突兀的插話,「你人不舒服嗎?」
「因為民女得了急性婦疾……」她直覺回應,當意識到說話的人竟是雲槐夏時,雙眼大瞠。
「你剛才說了什麼?」金氏皇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雲槐夏卻未回應金氏皇帝的問話,逕自對安瑛姿再度提問,「你是怎麼個不舒服法?是着了涼還是得熱病?會痛嗎?會咳嗎?吃得下東西嗎?你怎麼不懂得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唉……」
我跟你有這麼熟嗎?安瑛姿本來想反唇相稽,但不知為何,一開口卻成了——「你還敢說我?你才怎麼了呢?怎麼瘦了、憔悴了這麼多?是你生病了吧?」
怪了,她怎麼也在關心他啊?這是一種禮尚往來嗎?
金氏皇帝則是在旁邊看戲看到呆掉。眼前演的這齣戲是什麼?對頭冤家大和解?那接下來呢?日頭要打西邊升起,天要下紅雨了嗎?
安瑛姿先行回過神來。不對!她來這裏是晉見天子,而不是和雲槐夏鬥嘴的。她靜定下心神,又朝金氏皇帝重施一次叩禮,這才道出來意。
「民女有一件珍品想呈獻給皇上。」她手中捧着一隻長薄的木盒子。
「是什麼樣的珍品呢?」
說真的,金氏皇帝現下對他們方才突兀又激動的「演出」更感興趣,只是既然安瑛姿都要獻珍品了,他就先看看也無妨。
安瑛姿自行打開盒蓋,露出裏頭一根根約孩童小指粗細的線香,再請一旁的毛公公取來燭火焚點。
香煙裊裊升起,煙色淡白,開始飄散出此線香的特殊香氣,先是極淡、極優雅的梔子花香,漸漸的又變為薔薇花香,薔薇濃馥華麗的芬芳未盡,桂花花香已然取而代之。
「啊呼……啊呼……」金氏皇帝雙眼一閉,渾然忘我的抽動鼻翼,就怕會疏漏半縷的香氣。
只可惜香氣雖好,卻很快就焚燒殆盡了。
怎麼這麼快就沒啦?金氏皇帝意猶未盡的睜開眼。
安瑛姿朝他恭敬的微笑,「皇上,您還喜歡嗎?」
「好極!此線香真是絕妙極品。」金氏皇帝是真的喜歡這場嗅覺感官上的享受。
「這是何處出產的線香?」
「啟稟皇上,此乃民女祖父的故鄉安錫國的特產。此線香以特殊方式採擷花朵精華製造而成,而且一根線香以數種花朵精華精製,點火焚燒至哪段線香,便會散發出那段線香的花香。」安瑛姿的話鋒適時一轉,「這也是民女想向皇上請求之事,民女意欲前往安錫國從事商業買賣,除了能為皇上帶回更多種線香,以及上回所呈獻的『孔雀開屏』等珍玩外,更有多種珍奇商品……」
說著說著,她困惑了,不明白為何金氏皇帝一臉古怪,雲槐夏一臉意外,一齊盯着她?
「安姑娘,你倒像是跟槐夏商量好,一前一後都向朕提出相同的要求。」
金氏皇帝笑了,「若非你們是對頭冤家……嗯,或許就因為你們是對頭冤家,所以你們才會如此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心有靈犀一點通?誰啊?他,還是她?沒來由的,雲槐夏及安瑛姿同時臉紅,更浮現一模一樣的彆扭神色。
「至於你們所提出的前往安錫國從事商業買賣的要求,朕會另行斟酌,再下詔旨。若沒別的事,你們今日就先退下吧!」
「是,小民叫謝皇上。」
「是,民女叩謝皇上。」
雲槐夏與安瑛姿齊聲回應,退出御書房。
毛公公派了個小太監,為他們帶路出宮。
小太監走在最前面,他們倆走在後方,原本兩人是並肩而行,但云槐夏大步從容,安瑛姿的步伐則較小,不過眨眼的工夫,安瑛姿便又落在雲槐夏的身後,形成三人一直線的小隊伍。
她走路都是這麼慢的嗎?雲槐夏不覺掛懷了。還是她累了,走不快呢?愈想愈不對,他突兀的停下腳步,意欲轉身,一探究竟。
「哎呀!」孰料安瑛姿正待加快腳程,一張嬌靨就這麼冷不防的撞上他,身子更因這一撞而微晃,腳下則是一扭。
「小心!」雲槐夏早就想與她接觸,藉機扶住她還不夠,還朝前頭帶路的小太監要求道:「小宣子公公,你瞧瞧,安姑娘這一撞可不輕,你可否幫個忙,讓我們到那裏休息一下再走?」那裏,指的是就近的一間殿房。
「啊?」小宣子傻眼了。
「借用殿房?」金氏皇宮裏重重層層,朱閣樓闕成千上百間,空着的殿房自然比比皆是,可是從來沒人膽敢提出這種借用殿房的匪夷所思要求。
「不行嗎?」無視行經的宮女太監的注目禮,雲槐夏將震驚啞口到忘了反抗的安瑛姿一把抱起,嘴裏乞求,行動卻堅定得教人無法反對。
至少小宣子就無法反對。
「應該……可以吧!」宮裏人人皆知,雲槐夏與安瑛姿皆是金氏皇帝相當激賞的人才,這種要求雖然有點突兀,可是應該也不為過吧?
「謝謝小宣子公公。」雲槐夏老大不客氣的說,抱着安瑛姿,自行以膝蓋頂開門,再用腳帶上門。
門外,小宣子與路過的宮女太監面面相覷。
現下這是什麼情況?
安瑛姿的心中也有着相同的疑惑。
說不驚訝是騙人的,但更奇怪的是,當雲槐夏將她抱入殿房中時,她心底浮現的不僅有驚訝,還有無比的雀躍與期待。
也因為這份期待,她反常溫馴的端坐在椅子上,任由雲槐夏脫去她的鞋襪,檢查她扭傷的程度,當男人的大手長指撫觸到她的肌膚時,她竟然興奮得微微顫抖。
雲槐夏也在顫抖,不過故作鎮定,「很好,你的腳踝似乎沒什麼扭傷,但我還是幫你捏捏可好?」
「好。」她不假思索的回應。
於是男人的大手果真開始為她揉捏小腳,從她的腳踩捏到腳背,趾頭一根一根揉過,最後撫向她的腳掌,修長手指不意拂過一處柔軟。
「唔……」她反射動作的縮收腳趾。
而他則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整隻腳掌。
不約而同的,她俯下螓首,他仰高俊美臉龐,如火似炬,四目相交。
然後,他們不約而同的喚出對方的名字——
「瑛姿……」
「槐夏……」
雲槐夏徐徐起身,伸手挑高安瑛姿的下頷,以極其愛戀眷念的視線審視着她的嬌靨,再俯身,低下臉龐,輕輕含住她的雙唇。
她猛然發難,狠狠的咬破他的嘴,用力甩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兇悍的將他一把推開……
按道理說,她應該要這麼做,扞衛自己的名聲與清白才是,可是她非但沒這樣做,反而主動迎合他的吻,雙臂抬起,卻是要勾上他的頸子,十指更是順勢滑入他的黑髮中,揉弄糾纏。
他高大硬實的身軀往下壓,她便挺高健美卻柔軟的嬌軀,與他相互磨蹭……
一蹭,無形的情慾火花燃起;再蹭,火花開始燃旺;三蹭,火花已經燃成焰光,一發不可收拾。
那是本能?還是他們忘卻的記憶在作祟?他不知道,她亦然。但是,那重要嗎?有什麼能比得上這纏綿悱惻的一刻還來得重要?
四唇相交,他們吻得難分難捨,舌兒相弄,相濡以沫……他只顧着專註親吻她,她也只顧着專註回應他。
但安瑛姿身下的椅子太小張了,雲槐夏覺得手腳伸展不開,於是他又一把抱起她,步向一旁的貴妃椅。
「嗯……」她發出銷魂的嚶嚀聲。
他順勢覆上她的嬌軀,與她貼得密合無縫。
「你……」她真的該尖叫、該怒罵、該呼救,可是雲槐夏好壞,丹鳳眼與她凝視時,竟流露出些許撒嬌意味,這教她如何罵得下去?
「嗯?」不同於她的猶豫不決,他倒是好整以暇,低下頭,額頭輕抵着她,揚起魅惑的笑容,唇間逸出濃熱的氣息,渡入她微張的小嘴裏。
她沉醉在他的氣息中,雙手自有意識的撫弄着他的黑髮、他的臉龐,指尖繼而淘氣的搔弄他的頸后,知道他會怕癢的往後縮。
奇怪,她怎麼會知道他怕癢?這思緒僅如流星擦過,她便被他回敬的張嘴,作勢朝她臉頰咬下的模樣分了心。
「你想咬我?」
「沒錯,我想咬你。」雲槐夏鄭重其事的回應,「除了你的小嘴,我還想咬你這裏……」他的雙唇隨着字句,吻上她的眉間,「還有這裏……」她震顫的長睫,「以及那裏……」瓊鼻、小嘴,以及更下方的……
雙唇吻着,他的雙手也沒閑着,十指先是挑開身下佳人的衣襟,肚兜一褪,雙乳輕彈而出,凝脂上的嬌紅蕊花在他的眼前震顫着,教他忍不住指尖一彎,輕輕一彈。
「呀!」酥麻亢奮之餘,安瑛姿卻又有種異樣的熟悉感,彷佛已經承受過這樣的愛撫,現下不過是重溫美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