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惡意要摧毀雪芹與穆法的幸福,一封純屬虛構的電子郵件,在星期一凌晨跨越虛擬世界的藩籬變成現實,成了一切混亂的源頭。
星期一上午九點,眾人照慣例開電腦收信,一見姚姚發來郵件,大夥誤以為是要聯絡公事,不疑有他地點開,一讀,無不嘩然!雪芹信箱裏也有一封。
“馬上把黎雪芹跟姚純佳給我叫來!”公關經理一接到電話後,馬上下達指令。
怎麽會這個樣子?雪芹此刻感覺,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潑下。她難以置信地讀著信里的指控,什麽她當第三者成性,在明知穆法與她(姚姚)交往情況下,還執意介入兩人感情。還寫什麽穆法性癖詭異,常在床上做出特異要求,與他乾凈俊美外表全然不符……
“這什麽東西!”雪芹大叫,顧不得已是上班時間,椅子一推就要找姚姚理論。
“雪芹——”經理秘書急匆匆跑來。“經理要你馬上到他辦公室!”
“很急嗎?我有事得找姚姚問個清楚……”
“就是姚姚的事!”經理秘書急說:“一早經理接到好幾通廠商來電,說他們收到了轉寄信,還有全公司上下都收到了。”
騙人的吧!雪芹身一轉奔到其他同事桌位,對方螢幕上正好就是那封信!天吶!她震驚一退。
“快點!”經理秘書拉着她往前沖。全公關部同事站起看着她倆,表情同樣震驚。
“這是怎麽回事?”經理指著螢幕質問:“我一早開電腦就收到這封信,剛才又接了幾十通電話,好多廠商都打電話來問是十麽情況。”
“裏頭說的不是真的!”雪芹極力辯駁:“穆法跟姚姚從來沒有交往過,我也不是破壞他們感情的第三者——”
“重點不是信里內容的真假,”經理打斷她。“而是很多合作廠商都收到了,你想想他們收了信,會怎麽想我們公司?尤其你還是公關,公關是一個公司對外的形象,你們這麼一搞,我都不知該怎麽收拾了。”
“經理,”秘書敲了門後探頭進來報告:“姚純佳不在,她丟了一封離職信給她主管,總務經理也在找她。”
“該死!”經理喝斥。
從剛才一直處在震驚狀態下的雪芹,終於回過神來。“經理,我現在能做什麽彌補?”
“找不到姚純佳,現在只能等工程師消息,我要他調查她到底寄了多少信——”說到這經理一看雪芹。“我還沒法子預料事情會蔓延多大,但你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這一回……我可能沒辦法保住你。”
雪芹理解,她連點了兩下頭之後才說:“我會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但是我一定要澄清一件事,信里內容沒一件是真的,穆法從頭到尾沒跟姚姚交往過,這點經理一定要相信我!”
他眼睛又沒瞎!經理嘆氣。“我知道,你們這一陣子每天都在大會議室排練,我一直在看着——問題是姚純佳,這丫頭怎麽這麽狠!”
她也沒料到——雪芹連連搖頭,腦中響起之前穆法的提醒。她一直以為姚姚嬌弱需要保護,怎麽知道,最傻的竟是她自己!
電話鈴響,經理抓扒著頭髮接起,與對方簡單交談幾句後。他掛上電話,抬頭看着雪芹。“你先回去等消息,我們幾個部門主管要開會決定怎麽處理。”
雪芹朝經理一鞠躬,一當步出經理辦公室,她直起腰用力呼吸。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撐住,黎雪芹,你一掉眼淚就表示你輸了。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是真的嗎?信上寫的……”
回到桌位途中,一句句或好奇或打探的問句如箭不斷拋來,雪芹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安靜地走回位子,撥內線給海姊。
“我是雪芹,有件事要請海姊幫忙。”
“你說,只要我辦得到。”海姊回話。
“幫我查姚姚家在哪,我想問清楚她為什麽這麼做。”海姊是人事主管,一定有姚姚家地址,只是不知她願不願意透露。
海姊只考慮了兩秒。“給我五分鐘,我待會兒打電話給你。”
一個小時後,雪芹依著海姊給的地址,獨自坐上計程車來到萬華區大理街。上頭五樓公寓就是姚姚家。雪芹確認地址無誤,正要按下五樓電鈴,突然一樓鐵門砰地打開,一人影箭似衝出來。
是姚姚。雪芹眼睛一亮。
姚姚邊走嘴裏還念念有詞:“媽的,敢跟我說沒找到工作就不準回家,以為這個家是誰在養,房租誰在付!”只見她氣憤不已地掏著摩托車鑰匙,雪芹在旁邊喊了一聲:“姚姚。”
姚姚皺眉轉身,一見是雪芹,臉上閃現惱怒情緒,挺直腰瞪她。“你怎麽知道我家在這?”雪芹再沒利用價值,她也懶得偽裝楚楚可憐。現下的她就是平常在父母、在親近友人面前的樣子——如果她還算有朋友的話。
“你都有辦法拿到廠商的電郵地址,我怎麽可能問不到你家地址?”
“拿個電郵地址有什麽難?我隨便幾通電話就有了。”姚姚一哼。姚姚跟公司好幾個男同事“交情”很好,電郵地址就是從他們手裏要來的。這幾個男人一看到信,看見發信人名字,馬上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一早姚姚手機響個不停,全是打過來罵人,她一氣就把手機關了,來個眼不見為凈!
雪芹直接切問重點。“你為什麽寫那種信?穆法跟你從來不是那種關係,什麼特殊性癖,你怎麽可以隨口誣賴人!”
“你怎麽證明我跟他沒交往過?說不定我跟他趁你不注意,早爬上他床好幾次!”姚姚惡意挑撥,她就是要鬧得他倆雞犬不寧,最好因此分手,她最開心。
“穆法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雪芹毫不動搖。“他喜歡我很久了,從我大學到現在,還有你比誰都清楚他從來沒理過你,你只是見不得我跟他在一起,我沒說錯吧?”
“你還敢在我面前誇口!”姚姚突然跳向前撲上雪芹,留長的指甲一抓,巴不得把雪芹漂亮的臉蛋划花。雪芹個高反應也快,身一退手一舉就把姚姚擋開。
姚姚打人不成,反而被自己高跟鞋拐到,跌個屁股開花。
“臭女人,你敢推我!”
“哪個才是真正的你?是之前甜蜜的臉,還是你現在的樣子——”雪芹難以相信眼前潑婦般的姚姚,就是她認識的姚姚?前幾天還纏着她嬌滴滴喚著“芹姊”,這會兒卻聲色俱厲吼她“臭女人”?同一個人,怎麽會有那麽多樣子?
“不要跟我說以前!”姚姚做了個噁心表情。“想到我竟然纏着你喊了三個多月“芹姊”,我呸!”她手環胸一啐。“我怎樣也想不到你是那種人,表面裝得和藹可親,私底下一定跟他一塊偷笑我傻,對不對?”
“我從沒笑過你。”相反,她還一直擔心姚姚會承受不住打擊,做出什麼不智舉動——但看着姚姚,雪芹發現她心底那點愧疚,全消失不見了。姚姚的反應是仰頭大笑三聲。
“好感人吶,看我,感動到都起雞皮疙瘩啦!”
雪芹看着她,再問:“你之前說的那些,什麽對穆法有真愛,都是騙人的,對不對?”
“騙你又怎麽樣?”姚姚不在乎,全豁出去了。“我不那麽說你會繼續幫我牽線——喔!”她突然一臉恍然大悟。“難怪你那時候會說他可能有女友,你老實說,你們背着我交往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開始就是男女朋友?”
“兩個多禮拜,就你剛說的之前沒幾天。穆法一直要我早早告訴你,但我擔心你會罷演尾牙劇才緩了下來,我原本計劃這兩天找時間告訴你,沒想到你卻做了這種事。”
“收到那信感覺很棒吧!”姚姚臉上浮現殘忍的笑。她就像小孩子,喜歡的東西要不到,乾脆把它給毀了,省得日後再來提醒她的失敗。“我花了一整天才寫好,還特別寄給穆法的出版社,我猜想他們看了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啪地一聲,雪芹打了姚姚一巴掌。“你太過分了!”
“你打我!”姚姚頭髮直豎,發了狂似撲向雪芹,抓、抓,修利的指甲就為了這一刻準備。雪芹右手一揮將她手擋下,正要說話,一隻手突然加入戰局,用力將姚姚拔開。
是穆法。雪芹一臉驚訝,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
是海姊報的訊。她一給完雪芹地址,馬上打電話給穆法。她不是擔心雪芹會對姚姚做什麽,而是擔心姚姚傷害雪芹。瞧姚姚寄來的mail,字裏行間滿是惡意,直率沒心機的雪芹不是姚姚對手,海姊知道,她需要幫手。
“我看過信了。”穆法一隻手拿着打印紙。“姚純佳,我一定會讓你為你做的不智舉動付出代價,我已經聯絡律師,你就等著收律師信,我們法院見。”
不會吧!姚姚煞白了臉。“你好意思拿這種信給律師看?”
“有什麽好不好意思?信里沒有一件事是真的,我當然要捍衛我跟雪芹的清白。”
姚姚一下慌了。當初發信她根本沒想到會被告上法院,也是想提高可信度,才會大刺刺用她自己信箱發信。她只是想出氣,只是想讓他們好看,怎麼知道——
“什麽律師法院!”姚姚的媽媽突然從鐵門裏衝出來。
剛才姚姚尖叫聲直達五樓,姚姚媽媽才急匆匆穿了鞋子下來一探究竟,正好聽見穆法說要告姚姚。
姚姚媽媽一氣,兜頭就打。“你這個死查某鬼又做了什麽?!叫你好好工作不工作,莫名其妙給我搞離職,現又有人要告你!怎麽成天都是你這死查某鬼的事?前兩天還有女人找上門說你搶了她男朋友,我真的會被你氣死——”
“你不要吵!不要打了!很痛!”姚姚抱頭鼠竄。
“你會痛?真的痛會成天找麻煩回來?!是嫌我們家不夠倒霉不夠苦啊?”眼看姚家兩人鬧成一團,雪芹突然覺得好離譜、好好笑,心頭殘存那一丁點憤怒,也消散不見。
“走吧。”她拉拉穆法衣袖,他點頭牽着她離開。
荒謬的世界,荒謬的姚家人,還有那封荒謬的信——雪芹一上車就縮進穆法懷裏。她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情?
“萬一,我說真的小芹,萬一你公司要你離職,不用擔心,我賺的錢足夠養我們兩個人。”
“我捨不得的是那些工作夥伴,我花了好多心思,好不容易才做出那麽一點成績——”兩行淚滑落,她喜歡她這個工作,雖然時常有措手不及的危機令她焦頭爛額,但是危機過後的成就感,也是其他工作沒辦法比擬的。
穆法輕拍着她抽泣顫動的肩膀,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多沮喪。他有足夠能力讓她過衣食無缺的生活,但卻取代不了她渴望完成工作,被人肯定的欲求。
手機鈴響,雪芹吸口氣緩和情緒才打開接聽。她頂頭上司在手機那頭複述會議決定,總經理要她暫停上班半個月,之後會安排她進資料室工作,職位名稱還不難聽,就叫室長助理。
資料室目前就室長一個人,工作量也沒繁重到需要助理的程度,很明顯,總經理是希望她少與外界接觸。
“每個人都知道你是人才,但遇上這種事,加上受波及的廠商實在太多,我無法跟你承諾以後還有沒有辦法招你回公關部,總之你先休息一陣子,整理好心情我們再聯絡。”
可以想見經理暗地幫她求了多少情,才讓重視公司形象的總經理,接受她繼續留在公司。或許在旁人眼裏,轉任不需接觸外人的行政工作是很好的安排,但這種毫無挑戰性的安穩工作,從來不是她的目標。
“謝謝經理。”雪芹合上手機,一時沉默不語。
穆法沒多問,光看她表情就知情況不妙。
他摟緊她親親她發,低喃:“我們離開台灣吧……早點出國,四處看看風景,把一切煩心事都放下……”
她一吸鼻子,強抑許久的淚潰堤落下,她一邊哭着一邊點頭。除了同意,她想不出其他更好辦法。畢竟接下來半個月,她再沒其他地方可去。
法國,巴黎——
是不想掃了遊興,也是不想教穆法擔心,打自上了飛機,雪芹就一直將自己調整到最高昂的狀態,強迫自己流露最興緻勃勃的樣子。
一進房間,她立刻奔到窗門向外眺望,開心叫喚:“你看是巴黎鐵塔!還有摩天輪、傷兵院!”
法國天黑較晚,都已經八點了,外頭天色仍沒全部暗下,只是雪芹剛喊的那些地點,燦爛燈光倒是都已經打開。
“這感覺好像在看電影,”她回頭興高采烈說:“上次那個什麽黎明的——”“愛在黎明破曉前。”“對對對,”她又回頭望着窗景。“裏邊好幾幕下都是這個樣子,舊舊大大的建築,咖啡館,好多好多外國人……”
他提醒。“但那電影是在維也納拍的。”這傢伙真掃興!她一頂他肘。“管他維也納還巴黎,看起來不都很像!”
敵不過她的歪理。穆法知道她此刻開心大半是裝出來的,但也不戳破。他知道她脾氣,絕不在人前軟弱,自然配合她。
他轉身從行李裏邊抽出旅遊書,匆匆翻了幾頁。“花神跟雙叟咖啡館就在附近,趁天還沒全黑去逛逛。”
“帶路吧!”穆法會一點點法文,加上流利的英文,一路行來倒沒出現太大問題。
在法國,每個街角都像幅畫,目不暇給的風景很容易讓人忘懷煩憂,見雪芹笑語晏晏,穆法也不多提再幾天即將離開的事,他甚至暗暗跟旅館表示,他倆可能會多留幾天。
一天下午,兩人買了一袋剛出爐的貝果,外帶兩杯熱騰騰咖啡,席地坐在塞納河畔望着船影點點。遠方兩個小男孩帶著狗兒追逐嬉鬧,雪芹看了開心,也拉着穆法跑去加入。
“Aurevoi!”(註:法語,再見)
天色逐漸暗下,雪芹用着不甚流利的法語道別,望着他倆蹦跳離去的身影,一陣寂寥湧上。
這樣張開眼睛就玩、累了就回旅館睡覺的日子雖然愜意,但才幾天,心裏已感覺到一股漫無目標的惶惑感——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雪芹扭扭脖子直走向前,河畔台階乾凈,她隨手拍拍坐下看着前方緩緩流水。
突然,一陣貓咪嘶叫聲吸引她目光,她好奇站起,只見兩隻野貓爭食,一隻好大一隻好小,橘色大貓齜牙咧嘴扑打嬌小黑貓,但不管橘貓怎麽威逼恐嚇,小黑貓就是不肯讓出它嘴裏的魚乾。她身後幾名美國遊客用英語喃喃說著:“好可憐。”甚至還拋了片火腿誘小黑貓放棄,小黑貓卻不為所動。
看着小黑貓豎直全身黑毛、拚命捍衛的模樣,她心裏有股什麽,突然被觸動了。
“真是固執的小貓——”穆法走來說道。這時橘貓放棄糾纏,叼走美國客拋來的火腿片。小黑貓叼著魚乾躲到遠處。再一臉滿足地吃着。雪芹回頭瞅着他笑。“我想通了。”
“什麼?”他挑眉回望她。
“工作的事。”她望着塞納河水重吐了口氣。“你看剛那隻小黑貓,它那麽小,還不到橘貓的一半,可還是拚了命保護它的魚乾,我這麽大一個人,怎麽可以輸一隻小貓!”她手朝空揮一拳。“我決定正面迎擊!”
“你打算回去說服你們經理?”
“沒錯,我打算接受總經理的安排,同時說服我們經理,讓我利用下班空檔跟所有客戶道歉。雖然姚姚信里寫的沒一樣是真的,但他們還是因為我受到困擾,尤其跟我合作很久的編輯們,臨時換人接洽,一定感到很頭大。”穆法喜歡她現在的表情。正面迎擊,這法子確實非常的“黎雪芹”。
“可能得花很久時間,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既然我那麼喜歡我的工作,我就該把我的熱忱表現出來,想辦法把它要回來。”
“我支持你。”他拉着她手說:“不管花多久時間,只要它是你真心想要的,就去要,我相信結果一定會像往常一樣,沒人能夠阻擋你的熱情。”
“過來人感言?”她指的是她當初大膽告白的舉動。
確實,是過來人感言。穆法大笑,摟住她腰。“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說,赴湯蹈火也不推辭。”
“我只有一個要求,姚姚,如果律師跟她接觸之後,她決定和解,就原諒她吧。我看她跟她媽媽那個樣子——算了,我覺得沒必要計較了。”穆法看着她想了一下,點頭。“我答應你。不過我先說,如果她執迷不悟,你不能怪我對她狠心。”
“好。”她甜蜜地倒進他懷裏,臉上再無陰霾。“這幾天,辛苦你了,一直那麼有耐性陪在我身邊——今早旅館服務員還告訴我,你有打算在法國多留幾天?”
“我是看你開心,如果回台灣讓你覺得壓力沈重,想在這多待幾天,也沒關係。”
“我要回去。”她抬頭遠眺豎立河岸那頭的艾菲爾鐵塔,夜幕下金光燦燦,有如在向她允諾美好的明日。“我相信沒有任何問題難得倒我,況且,還有你陪我。”
“對啊,”他接口:“大不了回家當我的煮飯婆。”
“什麽煮飯婆!”她一雙眼倏地瞪大,佐以拳頭一記。“有沒有搞錯,我女王耶!敢要我伺候你,站住,還跑!”
穆法大笑着跑了幾步,一個轉身將她抱住。雪芹被他摟著空旋了一圈,然後站定,她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俊秀的臉龐。
“想通了接下來該做的事,我心裏覺得好篤定。”
“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我相信你。”
“多虧有你陪我度過這一切。”
“這樣感動了?”他唇貼她耳朵低喃:“我還有好戲還沒上演。”她一臉不解,只見他拉着她坐到河岸邊,手朝水裏一撈,“變”出了一枚鑽戒。
“我願意一輩子當你的支持者、愛慕者、守護者,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看着她問。
雪芹眼含着淚光笑着摟住他脖子,點頭。“我願意。”
“我愛你。”在巴黎美麗的星空下,兩人許下相守一世的諾言,至於未來一相信沒有任何事拆散得了他們,影響得了他們。
只要齊心面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