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原來秦三公子不僅日日前來唐家莊求親,還夜夜來唐家莊幽會啊。」
看不出來,斯文的秦三公子體力倒是十分驚人呢!
「姐姐。」成淡秋這才抬起頭,語出驚人,「我已經……告訴秦三公子了。」
「告訴他什麼?」猛地一震,成凝夏瞠視著妹妹。「你是說,你已經告訴他,你不是……」
「對,我已經告訴他,其實我不是唐盈盈。」
「那他怎麼說?」成凝夏有些呆住。
「他說難怪,以往他不是沒有見過盈盈姑娘,但並無異樣的感覺,僅將她視為一名千金小姐。可是他一看見我,卻、卻……」
「一見鍾情?情不自禁?天雷勾動地火?」
「姐姐,你取笑我!」成淡秋跺腳嗔道,小女兒嬌態愈發可人。
「好好好,我不笑你便是。」嘻笑過後,成凝夏的煩惱依舊存在。
「淡秋,我沒想到你和秦三公子的感情這麼快就這麼深了……你是認真的?」
「今生今世,我只認定他一個。」羞歸羞,成淡秋說得無比鄭重。
成凝夏一方面為妹妹感到高興,世間寶易尋,有情郎難求,妹妹能得之,著實讓她這個做姐姐的深感欣慰。
可是,她一方面也為妹妹煩惱,問題仍擺在眼前,妹妹假扮唐盈盈,身份不容被揭穿,更不可能以此身份嫁人,該怎麼辦呢?
這讓成凝夏大傷腦筋。
髓留曲
夜半。
隱隱約約的,成凝夏房裏傳出極為暖昧的聲響。
若是此時有人在窗外偷瞧,便會發現那張小小床榻上的火熱情事。
悄悄溜入房裏的月光照在男人伏動的肩頭與背上。
唐行深本來正忘我地吸吮著身下人兒的嬌蕊,可是眼角餘光卻不經意發現成凝夏一臉恍惚,不知正想着些什麼。
他警告地將口中的嬌蕊用力一咬。
「嗚!」成凝夏這才回神,對上他微慍的視線。
「專心點。」這小妮子竟敢在歡愛時分神?看來他得更加把勁才行。「你在想些什麼?」
「沒、沒什麼。」不想讓他知道妹妹與秦三公子私下幽會一事,成凝夏連忙道。
唐行深雙眼微瞇,「是嗎?」接着他改咬為吮,一邊玩弄,一邊注意着她的神情。
一會兒后,她難耐的輕吟出聲。
「咦?」他怎麼就此打住了?她詫然的瞠視著抬起頭來的他。
「你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呀。」她半假半真地道,一方面是她仍不想吐實,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在她身上點燃的情焰確實燒得她幾乎渾然忘我。
唐行深再次瞇起眼,「是嗎?」他擁她入懷,開始以吮吻洗禮她的嬌軀。
細細密密,從鎖骨、酥胸、小腹,直往下方而去。
成凝夏連連輕喘,頻頻哆嗦,怎知一切又忽然停止。
「呃?」她再度瞠視著停下動作的男人。
「你在想些什麼?」
「沒。」這回她總算有些警覺了,可是被情慾沖昏的理智哪可能說恢復便恢復,她仍然回答一樣的話,「沒什麼。」
「是嗎?」接下來,唐行深的眼睛瞇得更緊了。
他刻意在她身上輕捻慢捻,不斷逼得她連連忘我地呻吟,快感逼近某個頂點卻又無法真正滿足。
好可惡!成凝夏飽含動情淚光的雙眼對他指控著。
此時,男性利刃已經占進她體內,卻在花唇里按兵不動。
「說,」唐行深神情緊繃,聲音沉啞,他覺得自己真是痛苦,而且還是辛苦的那一方。「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沒。」這回成凝夏才說出這個字,就瞧見他眼睛再次瞇起。不要哇!
「等等,我說,我說就是了。」
嗚嗚,淡秋,姐姐真的不是故意說溜嘴的,是唐行深逼供的招數太厲害了,讓人不得不招呀!
「深兒。」書房外忽然揚起一道慈藹的聲音。
「奶奶?」自沉思中清醒,唐行深連忙起身開門。「您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扶著老人家走進來,唐行深滿臉訝異。
「是啊,我自己一個人走過來的。」唐太夫人笑呵呵地道。「你別怪罪那些丫頭們,是我說要午睡,教她們別來吵我,沒人知道我偷偷溜出來了。」老人家也有她淘氣的一面,好生得意的笑道。
「奶奶,請喝茶。」唐行深有些失笑。見奶奶這麼開心,他當然不忍責怪她老人家。
瞧奶奶這副安詳平靜的模樣,唐行深便覺得自己當初請成淡秋假扮盈盈,陪伴在她身邊的計策沒有錯。就算欺瞞奶奶是不對的,但他已管不了這許多,如今只希望能儘快找到妹妹,讓一切圓滿落幕。
但是,如果無法儘快找到人的話,他還是得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奶奶實情,不然別說是他和凝夏的情事,連秦三公子上門求親一事,都無法解決。
唐行深心中打着算盤,卻沒發現唐太夫人正以一雙若有所思,且像是什麼都看透的眼神看着他。
「深兒。」接過唐行深所奉上的茶,唐太夫人握住杯身暖手。
「是,奶奶。」唐行深回過頭為自己倒茶。
「盈盈,她不是真正的盈盈吧?」輕輕的,唐太夫人語出驚人道。
唐行深手中的茶杯險些滑落。
猛地回身,他震懾地看着一臉閒適的長輩。「奶奶,您怎麼……」
「奶奶雖然老了,這雙眼睛也因為臥病在床而昏花了一陣子,可是定下心后仔細瞧,終究還是瞧出些蛛絲馬跡。」
說著,唐太夫人淡淡嘆了口氣。
「不過,那個女娃兒跟盈盈真的好像。真是讓人不敢相信,這世間還是有並非雙生子但面貌仍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還有,陳夏那孩子究竟是誰?」
既然此盈盈非彼盈盈,那麼陳夏又是何許人也?
「奶奶,」此時不吐實更待何時?他剛剛不是還正在為如何向奶奶道出一切事實而傷腦筋?「陳夏,本名成凝夏,是盈盈……也就是成淡秋的姐姐。」
「啊?」這回換唐太夫人傻眼了。
「奶奶,讓我從頭告訴您這件事……」
走在街上的成凝夏忽然頸后寒毛直豎。
有人正在跟蹤她!
她腳步匆匆加快,身後也響起一陣跟上來的腳步聲。
是誰?舅舅嗎?
不會吧,他已經消失了好一陣子,應該是知道從她身上討不到任何好處而離開了。
應該是吧?
混入人來人往的市集裏,成凝夏突然轉進一條衚衕里,希望能甩掉跟蹤者。
後頭的跟蹤者嚇了一跳,以為把人跟丟了,急忙跟上去。
成凝夏冒險回頭一瞧,竟是兩名魁梧的男人。
冷汗直冒,驚疑不定,她腳下一遲疑,兩個男人便趕上她,也包圍住她。
「救……」
其中一人毫不客氣的一拳讓她頓時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奶奶。」
唐行深有些擔心的看着時而低呼、時而沉吟,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后久久不發一語的唐太夫人。
老人家真的能夠接受事情的真相嗎?
「奶奶,請原諒深兒欺騙您,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唐行深趕緊跪下,求老人家原諒。
「深兒,快起來。」唐太夫人開口,語氣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這不是誰的錯,你也是體貼奶奶才會出此下策。我只是擔憂,盈盈至今仍下落不明……」
「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我一定會找到盈盈的。」唐行深信誓旦旦地道。
唐太夫人頷首,「還有,淡秋那個娃兒……」
「奶奶意下如何?」唐行深探問道:「莫非要她們姐妹搬出唐家莊?」
唐太夫人直搖頭,「不、不,怎麼可以要她們搬出去呢?離開唐家莊,她們又能上哪兒去?而且,照你所言,她們若沒了唐家莊的保護,那個壞舅舅不就有機可乘了?再說,我喜歡淡秋那個娃兒,她代替盈盈給了我許多安慰,也待我一如我真是她的親奶奶。我打算收她做干孫女,這樣一來,她便能有個身份自唐家莊風風光光的嫁人了。」
「是,奶奶。」老人家的寬宏大量讓唐行深意外且驚喜。
他本來還擔心奶奶會不願接受事實,且氣得趕走成家姐妹,如今總算放心不少。
「奶奶,還有一事……」清清喉嚨,唐行深思索著要如何說出他和成凝夏的事。
「關於你和凝夏嗎?」唐太夫人笑覷着他一閃而逝的詫異之色。「啊,我也瞧出來了。深兒,你在說到她時,眼神直發亮。還有,我想周管家應該不必再煩惱你是不是有斷袖之癖了。可憐的周管家,這陣子怕是急白了不少頭髮呢。」
唐行深的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紅,「周伯是不必再煩惱了。」
他決定儘快與凝夏成親,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到時,她將褪去一身少年公子的裝束,換上大紅嫁衣,他會準備珍珠、黃金、翡翠等珠寶妝點她活潑的笑容,洞房花燭夜,他將許下承諾,與她纏綿一生一世……
「你們是誰?」
「這裏是哪裏?」
「你們要做什麼?」
「你們是不是抓錯人啦!」
一句句的疑問不斷響起,不過,成凝夏問了老半天,卻無人回答,因為這間囚禁她的小房間裏就只有她一個人。
一醒來,成凝夏便發現自己身置於這間房裏,而且倒臥在床上,雙手雙腳全被捆綁,讓她動彈不得。
她只剩腦袋可轉,脖子和肩膀可動,但蹭了老半天,她還是萬般無奈地只能像個蟲蛹般躺在床上。
對,就算身子不能動,她還有張嘴可以動啊!成凝夏又放聲大叫。
「你們是誰?」
「這裏是哪裏?」
「你們要做什麼?」
「你們是不是抓錯人啦!」
問來問去就是那幾個問題,若是真的有人在場,非得被她問到發瘋不可。
「臭小子!」門砰一聲被人撞開,一名大漢忍無可忍,氣沖沖的大步逼近。「你究竟要聒噪多久?比娘們兒還煩人!」
成凝夏立即看出是在街頭跟蹤她的其中一人。
「你是誰?這裏又是哪裏?你們是不是抓錯……」然而話未竟,她就被大漢揚掌啪一聲甩了個耳光。
「阿大,你幹嘛?」另一名大漢沒有進房,只是在門外喊着。
「別理那小子,喊累了沒聲音自然就安靜了。」
「那還要等多久?這小子已經喊了快半個時辰啦!」
「忍忍吧,老闆應該快到了。」
待阿大悻悻然的轉身走出去,成凝夏這才敢鬆開緊咬的牙關。
「痛痛痛痛痛!」
原來他們當街擄人背後還有個主使者?是誰啊?與她曾結下什麼梁子嗎?
也不對,她來到春江城還不到半載,更未和唐家莊之外的人有什麼深交,怎會與人結仇?她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
邊想着,她仍邊用力地繼續蹭動身子,之後,發現腳上的繩索似乎有些鬆動。
成凝夏大喜。
這時咿呀一聲,門又打開來,她臉上笑意一僵,看見除了原先的兩名大漢,房裏又走進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她還沒回來?」唐行深臉色一沉。
用晚膳的時刻已經一延再延,原因無他,唐行深吩咐要等所有人都回來了才開飯。
現下,周管家一點都不驚訝唐行深口中的「所有人」還包括陳夏。教他驚訝的是,此刻唐行深的心情似乎格外輕鬆,連唐太夫人也是嘴角含笑。
只是,一頓飯的時間都過去了,全唐家莊上下都在等待的那個人卻連影子都沒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