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他不願想像那些畫面,可這傢伙卻該死的一再提醒他可能發生的事。

佔有欲在他的心底發薛,鼓噪着他的心緒,讓他衝動的想要將小天抱進懷裏,將她佔為己有,讓她成為自己的!

而不是……而不是站在這裏,拚命地壓抑自己。

「我想說什麼?」面對他的怒氣,林保惠膽子大了,一點都不怕。「毓哥,你到底想聽什麼?還是我乾脆敲開你的腦袋,看你在想什麼好了。你腦袋可不可以清楚一點,你對小天好,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就算你遲鈍漫半拍,但現在的你明明臉上就寫着嫉妒,你還不承認?!」

丁子毓閉了閉眼,沒反駁,也無法反駁。

原以為對她好,不過是因為與她特別投緣,但漫漫的,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好,早已經超過了對待朋友的程度……因為讓她開心這個想法來得太自然,因此他給子得毫不猶豫,就這樣放任感情不知不覺堆迭,直到這陣子,他才發覺原來那樣的感覺就是愛。

「既然喜歡就出手啊,我相信小天也喜歡你,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在拗什麼!」他很早就發現這兩個傢伙已經發展出麻吉以外的感情,「我老實跟你說啦,如果你不是喜歡小天,你當初不會收留我,也不會在小天每次失戀之後準備大餐讓她吃個過癮逗她開心,甚至這一回失戀,你還替她出頭,要改造她……那是因為你不能忍受她受到半點欺負,你想保護她,你就是喜歡她!」

真的是氣死人,明明表現得那麼清楚了,他偏偏還在狀況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夠了沒?」他微惱道。

「不夠!」林保惠突然腎上腺素大爆發,膽子大得不得了?!

「你自己說,今天早上你根本就是想親小天,對吧?如果不是我不識相的出現,你們早就喬下去了!」

對於這件事,他真的覺得很抱歉,因為他不該出現的!

那個「喬」字讓本來有點火大的丁子毓突地笑出聲。「你在說什麼?」下流的小孩,想到哪裏去了!

一見他笑,林保惠確定自己今晚的發言是再正確不過了。

「反正……小天缺男朋友,你又沒有女朋友,就乾脆一點嘛。」他講得夠白了,耳朵沒故障都聽得懂啦。

丁子毓看着他,突然覺得他很像勸父母不要離婚的小孩,頓時很想笑。

「笑什麼?!我現在談的話題很嚴肅,你明明就喜歡小天,為什麼不行動?」見他像是要反駁,林保惠很帥的往他肩頭一搭。

「毓哥,人生苦短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猶豫什麼,可是人生只有一次,你確定你真要錯過?」

斜睨着他,丁子毓哭笑不得。為什麼他要被一個毛頭小子當心靈導師?可是說來也怪,他的話還真打動了他。

他不禁自問,人生只有一次,他真的要錯過?

他真的不能再擁有?沒有人限制他,更沒有人阻止他,一切取決於自己,他可以自由作主,沒有任何人可以干涉。只要他想要,他就有擁有小天的機會……

跟在丁子毓身邊兩年,林保惠多少看得懂他冷臉底下的真正情緒,知道他正在深思,而且沒有生氣,心裏也放鬆許多。

「毓哥,我話就說到這裏了。」林保惠一副老油條模樣,拍拍他肩頭。「有些事呢真的是旁觀者清,我現在已經在點你了,你再不趕緊把握,到時候她要是真的跟人跑了,你哭也沒用。要是真喜歡,現在出手,正是時機——」

丁子毓微揚濃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多謝小惠哥的金言良語,我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你?」

「感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個人比較喜歡實質的補貼。」他伸出手指輕搓着。喏,有些話彼此心知肚明,就不用多說了,對不?

丁子毓笑眯眼。「再啰唆我就資遣你。」

「喂……」懂不懂道義啊,兄弟。

「閉上嘴,就加你這樣。」他伸出一個手掌。

林保惠登時心花怒放。「毓哥,你真是上道,不是他要說,好幾次他都好想到勞工局投訴他,他工作兩年都沒加薪,沒想到這一次毓哥出手就這麼闊……他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是吧?」

「五百。」

林保惠一愣,「喂!」

「等你考過了乙級,就加薪五千,」

「我還沒考丙級耶。」

「所以我等你。」

「毓哥,你人真好。」

X,沒人性的傢伙。

「應該的,」拍拍他的肩,丁子毓上樓去了:

經過這一談,他的心情豁然開朗,不過有件事.他明天得先去處理才成。

隔天,凌晨四點,丁子毓輕裝上山,循着熟悉的山路來到那片咸豐草前,他坐在老位置上。

天色是靛藍染着淡紅,綠染的山昏暗不明。

看着幾乎被咸豐草給掩埋的小小石碑,他輕聲道:「小晴,我好像很久沒在這時間來找你了。

有些事剖開審思了,他才驚覺小天介入他的生活之後,他的生活開始改變,曾有的痛苦折磨彷彿因為她的存在而逐漸消失——

「十二年了……感覺已經很久,又像是昨天才發生——」

人真是一種奇特的生物,十二年前失去小晴那一晚,他覺得自己雖還活着,但已經跟着小晴一起死去,那深沉的罪惡感和失去最愛的傷痛將他狠狠扯裂,他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睡、不敢清醒、不想面對。

他把自己沉入海底,在周身築牆,不讓任何人靠近,直到小天出現……

「小晴,你最喜歡的花是咸豐草,那時我總覺得咸豐草不能算是花,但你說咸豐草不起眼卻有許多功效,你愛內在更勝外在……我突然覺得,咸豐草就像小天,她像不起眼的野花雜草,可是她治癒了我……」

說著,他直睇着那塊石碑,彷彿牧晴就像以往坐在旁邊聽他說話。

「小天說,是你領我去見她的……那時聽來覺得好笑,但我現在真的是這麼想的,你說對吧?」

十二年了,他甘願被困在這裏,直到他遇見小天,開始貪戀她的笑。她的笑,彷彿能褪去他心底的黑暗,讓他很想要跟着她一起向前走——

但儘管離開這裏,並不代表他遺忘了生命中最初的爰,只是他停止的時間已經重新轉動,他必須往前走。

「小晴,可以吧……是你讓我和她相遇的,我可以和她在一起,對不對?」他啞聲問着。

一陣風掠過樹梢,拂過咸豐草,隨風擺動,彷彿在告訴他一當然可以。

「小晴……謝謝你。」他笑眯發燙的眼。

他沒再開口,只是靜靜地坐着,就像以往牧晴對他說的,置身山林之中,放開五感去感受一切。

直到天色全亮,他才緩步下山,剛到私饗的後門便看到李則天帶着攝影裝備,準備要上班——

「子毓……」李則天瞧見他,不由垂着臉。

唉,愈想躲,愈是會撞見。

她特地起個大早,偏偏仍是和他打了照面。

「這麼早就要上班?」他看了眼手錶,不過才六點半。

李則天驚奇的抬眼,唇角勾動笑意。「嘿啊,因為今天要拍外景,所以要提早出發。」

這謊說得很順,只因為他的回應好自然,和昨晚那冷鷙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令她說不出藏在心底的打算。

昨晚,他那潛藏的怒意傷得她好重。

就連她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在意到這種地步,生平頭一次蒙在被子裏哭。

她以為子毓大概不會想再見到她,所以才刻意要和他錯開時間別碰頭,甚至已經打算今天下班后便要搬回家。

可是……他揚着笑呢。

陽光灑得他渾身發亮,猶如初次相遇時,教她怦然心動……啊,原來在第一次相遇時,她就喜歡他了呀……李則天恍然大悟——

初次的心動,再加上他這三年來的噓寒問暖,無論她哭着笑着都有他在身邊陪伴,只要她一通電話,他就會為她開門,為她準備一桌菜,聽她訴苦聽她開心的分享……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她的喜怒哀樂早就被他控制。

直到這一刻,她才如此深刻的發覺這件事。

「路上小心。」他勾笑走近她。

他的笑渲染着她,教她不禁也笑眯眼。「嗯。」

昨晚就像是狂風暴雨,可是一早醒來,一切都已平靜,讓她也跟着樂開懷。尤其他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讓她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不過教她不解的是,他現在伸出雙臂是想要做什麼?

還未猜出他的意圖,丁子毓已經緊緊地將李則天摟進懷裏。

她在他懷裏張大眼,懷疑自己在作夢,這也許是她的妄想……

「早點回來。」他說完,輕輕地放開她。

李則天獃獃地看着他,總覺得昨晚跟今天的他落差好大,她整個人暈陶陶的,心跳得好快,因為他的口吻、他的眉眼好溫柔:「嗯?回答我。」他笑問着,喜歡看她錯愕的傻樣,很可愛。

「好……」

「早點回來,今天我準備一些你喜歡的菜。」

「可是,我不是要減肥嗎?」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今天轉變這麼大?她不是在作夢吧——

老天,可千萬不要在這當頭讓她醒過來,她真的會哭。

「不用再減了,而且一年的吃到飽……我決定加碼到一輩子。」他的告白很隱晦,他不期待她會懂,不過他會用最拿手的廚藝征服她的胃,讓她一輩子都離不開他。

李則天瞪大眼,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否則她怎麼可能聽到這麼甜蜜的誓言?

一輩子耶!

「敬請期待今天的菜色吧,絕對讓你吃得滿意又不增重……」

「嗯,我會早點回來的!」

這一天,她是飄着腳步去上班的,一整天都笑得闔不攏嘴。

等到她下班回去時,還沒看到任何菜色,倒是他在滿屋客人面前再度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呆住,聽見一票人的起鬨聲,好像他們兩個有一腿,而小惠則在角落裏笑得一臉促狹。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過了十幾天,李則天滿腦子想問的始終是一子毓到底怎麼了?

感覺上,她一口氣從地獄攀爬上了天堂,而且還在持續上升中。

早上有他精緻的早餐,而且天天台式、歐式不斷交替,到了中午,有他親自外送的餐盒,被韋納思和容禎取笑是愛夫便當,等到她下班之後…她每天晚上都像在環遊世界,種不同國籍的佳肴,然後在他忙完之後,他會牽着她的手走一段山路。

他眉眼溫柔,口吻甜蜜,像是變了個人,她真心懷疑他的靈魂被調換了,要不然他的態度怎麼可能產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外頭的人都以為他倆在談戀爰,可是實際上……他什麼都沒說。

在這種狀況晦暗不明的情況下,她一則以喜一則以憂,開心他每天都揚着笑,卻又擔心這是大事要發生之前的徵兆。

「你嘛幫幫忙,對你好,你又不開心,不然你是要怎樣?」正在幫她上妝的韋納思沒好氣地道。

「不是啊,他……」李則天下意識地要抓頭,手背卻被人敲了一記。

「我頭髮都還沒吹好,你再抓抓看。」正在幫她吹頭髮的容禎拿着梳子敲她。李則天瞪着鏡中的自己,不禁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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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妻要在晚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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