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布娃娃
（一）
由於身體的嚴重不適，戀如雪在家中休息，過了許久，她輕步緩行到了客廳，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無聊的翻騰着電視，無意見看見一張便條：
如雪：
呵呵！乖哦！公司我會去看着的，你就好好休息吧！順便附上：今天佳人偶，有約了。So，一切飲食自行照顧！sayonala！
愛人：安安
戀如雪嘴角不自覺的蔓延一點幅度，在黑色的房間裏，彷彿那一點唯一的光亮。冷哼一聲：死安安！隨手關掉電視，密實的深色窗帘不透一點光，空調打到18度，冷冷的感覺。戀如雪熟練的走到冰箱旁，從裏面拿出一瓶安眠藥，倒上6顆，一口吞下，然後緩緩走回沙發，大功率冰箱的光湖寒氣蔓延在整間房間。冰冷的觸覺，讓人不自覺的蜷縮成一團，像極了母體內的嬰兒，自以為是的保護。戀如雪用力的縮在皮質沙發的一角，散發出孤獨的味道。長期無法安睡和服食安眠藥，身體產生了一點點的抗藥性，加大的藥量，緩緩在身體裏蘇醒，萌芽，眼睛漸重，戀如雪進入了黑暗無識的深度睡眠，等待着藥效的離去，像極了動物的冬眠，唯一不同的是將自己暴露在冰冷的空氣里。。不知過了多久，門被輕輕打開，安安茫然的走進房間，兩眼空洞一片，連溫度突然的寒冷刺骨也沒發現，關上門，筆直生硬的向前走去，“碰——”一聲輕響，戀如雪臃懶的抬頭，緩慢開口：“安安，你從哪兒撿的破布娃娃？”安安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手指用力的抓着破布娃娃，明顯的僵硬。如雪沒再看安安一眼，冷漠開口：“破布娃娃哪兒來的？”安安的手指又縮緊些許，指關節都明顯的泛着青白色：“如雪，你說這個破布娃娃是不是很像我們啊！沒人要的扔出去，就像，就像被汽車慣性狠狠撞開來，無力的摔得很遠，撞到硬性物質，在無力的掉到地上，連疼痛都忘得不知道。呵呵呵！真好玩！呵呵呵呵。。。”安安收起小腿，將破布娃娃放在胸前，撞破的膝蓋，血陰霾的流，染得布娃娃如同活的一樣，暗暗的冰箱燈光下，異常詭異。如雪微閉雙目，表情寧靜而安詳，眼角睫毛上的點點淚光卻泄露了她的疼痛。“如雪，活着究竟是為了什麼？”安安的臉上兩行清淚划落，如同一閃即逝的流星；“是得到的還是得不到的？是為了等待抑或被等待？”“呵呵，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又何須問我？”如笑出聲來，有些落寞的味道，“我們自以為走在不同的路上，其實探開手心，我們同樣什麼都沒有。從出生開始，我們所做的每條路都是面向死亡。”“呵呵，是啊！只是我沒有你洒脫。心只有那麼大，只住得下一個人，得到的，被等待的是一種幸福，得不到的，等待的是一種苦澀，都是很好的味道呢！”“呵呵，是呢！試過的人都知道！時間無法磨滅的痕迹，在心之底，以愛之名，我們鎖住了自己，卻留不下美好。時間從不肯停下它高貴的腳步。”“呵呵，如雪。如果有一天可以給死亡安排一個時間，我希望我從不曾活過。厭倦沒有人在意的生活，厭倦了殘缺的生命，怎麼要如此活着？？好疼，好疼。如雪，可不可以給我一把刀？”“如果有的話我不介意給你，但記得，要死也給我死出去。我可不想與鬼同居。”如雪白了安安一眼。
（二）
“我還第一次看人談戀愛是你這樣子的，失戀還比較像！”如雪冷冷的笑道。“阿嚏——ing——”“啊——啊——啊——阿嚏——！”安安連續打着噴嚏，“我——啊——啊——可，可沒失戀！啊——嚏——！吸吸。。。那是因為她前女友素質低，拿布娃娃撒氣，讓我很噁心，就回來了。他們愛吵吵着去！與我無關！阿嚏——！吸吸。。。”“哎！某人本月第三十次戀愛，宣佈正式壽終正寢！呵呵！熱烈慶祝！為著個世界上少一個受傷的女人和一個壞男人乾杯！”不知何時，如雪手上多了兩隻紅酒杯，和一瓶92拉斐。“麻煩，可不可以關空調，關冰箱？節約，節約！如雪，我是真的很不想住太平間！”安安有些難受的說：“某些人真是冷血，這麼冷也沒感覺！在冷的空氣也凍結不了受傷的心，更凍結不了給付的感情。”“平——嘭——！”戀如雪緩緩蹲下，柔柔的長發輕散開來，浸上紅酒的氣息，她木然的伸出手，一點點觸碰着破碎了一地的玻璃，慢慢拾起，彷彿是破碎了一地的幸福，被珍視的拾起。“每個人都有不能被介入的世界，你對我的了解並不比任何人多一點。。。。。。哎——。。。。。如果疼痛才能讓人清醒的感知活着，我情願讓疼痛擴大百倍，千倍。。。。。。”如雪嘴角泛着淺淺的笑，宛如浪花，目光深邃的凝視遠方，彷彿遇見未來。“安安，我始終無法像你那般決裂的活着。我們都深藏傷口，卻掩飾不了他腐爛的味道——如同陳釀而不知名的酒。我想厭惡的割捨，卻有人尋踏而來。。。。。。。。”“如雪，歐陽辰和陳菲三天後舉行婚禮，你去嗎？”安安輕問出口。如雪臉上的表情瞬間凝住，身體微微有些顫抖，手指一滯，血涓涓流出，目光空洞而悠遠。安安目光散亂，卻依然冰冷開口：“如雪，你去嗎？是去生疼的面對，抑或一直騙自己？？。。。。。。”“夠了！安安！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我很冷！”如雪猛然起身，邊向卧室走去，邊冷漠的說：“安安，木木緣的主題漫畫，下周第一期就要叫稿了。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與其在這裏無聊，不如去畫你的漫畫！”看着冷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如雪，安安想到了平靜水面的水仙，遺世而獨立，始終自覺自恃的過着看似平淡無波的生活，而湖面下的湖水早以凌亂波折。房間裏蔓延着帶着芬芳紅酒味的腥甜，帶着讓人生疼的味道，或許在這個世界，誰都不會是誰的誰。“哎——！”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不知從誰的嘴裏傳出，各懷心事的兩個人，轉身後都翻開同一本書，同一頁：‘相傳在時光的盡頭，彼岸花開滿黃泉路。在與生命接口的那一頁極薄的門菲，孕育着一種極端的生命體,狀似蝴蝶，一半黑暗，一般純白：黑暗的一半早已**不堪，極其疼痛；而另一半卻是極至絢爛的生命。這一半是如何的純白，只會顯得另一半是如何的骯髒。出生就註定存在既是痛苦，只擁有1/2的生命，1/2的翅膀。天空只是一種奢望，早就註定無法飛翔。生死自知，疼痛自知。這種蝶，被喚作陰陽蝶。遇見即預示死亡。。。。。’合上書頁，如雪將自己塞入被子中，空調依然開到18度，身體自然蜷縮，雙臂緊緊抱住雙膝，指甲深深陷入手臂，隱隱看到血珠的感覺，，一臉淡然，彷彿疼的不是自己，眼角淚滴如流星般划落，一閃即逝，只留下如虹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