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正當天雷快要勾動地火之際--

「夫人,二爺還沒醒。」破軍大聲喊着。

「沒關係,我看看他就好。」

破軍一路退到房門口,見夫人推開門板走進去,他偷偷側眼覷着,瞥見二爺狀似真的睡著了,也沒見到朱宓的蹤影,正當要鬆口氣時,卻驚見朱宓的衣服就在一旁的花架上。

破軍趕緊衝上前,以身形遮擋着,再見地上的一雙繡花鞋,二話不說一腳踢進床底下。

「睡得好沉呢。」尹夫人說著,抬手輕觸著兒子的額頭。「怪了,熱度都消退了,怎麼臉卻紅成這樣?」

破軍看了眼,大概猜到是什麼狀況,只能無聲地替主子哀嘆。

「欸,這什麼?怎麼好像有點鼓鼓的?」尹夫人看向床側的位置。

他忙道,「二爺夜裏喊冷,所以我擱了件毯子。」說著,邊將被子拉妥一點,

就怕夫人一扯開被子,那場面……也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了。

「破軍,你真是細心,少竹有你照顧着,我很放心。」

「這是我該做的。」

「好了,他要是醒的話,記得要他吃藥,我豆豆小0說提供已經要廚房準備一些清淡又能補氣的膳食,要他多吃點。」

「我知道了。」

尹夫人滿意地點點頭,隨即離開,破軍也跟着一道離去。

好一會,靜寂無聲的房內傳出朱宓的喘息聲。

「好悶啊,二爺……」她從被子裏鑽出來,看見他紅通通的臉,往他額上一摸。「糟,好像比剛剛還燙了,我去廚房看葯熬好了沒?」她急忙起身,抓起衣服當著他的面穿起。

他真的很懷疑她的爹娘是怎麼教導她的,怎麼會一點姑娘家的矜持都沒有?

雖說她失去記憶,但應該也保留原本的個性才是……算了,不懂矜持也不是很要緊,記得他的叮嚀,別讓別的男人胡亂佔便宜就好。

「我的鞋子咧?」

「你連鞋子放在哪都忘了?」

「我放在床邊呀……」想了下,她朝床底下一瞧,嘿嘿笑着。「找到了,肯定是誰把我的鞋子給踢進去。」

尹少竹聞言,不禁閉眼呻吟。

很好,破軍肯定知道朱宓在房裏,甚至就在床上……要不然,他剛剛也不會撒謊說他塞了條毯子……是啊,嬌軟的毯子,這世間絕無僅有的毯子,確實是暖進他心窩。

城北行宮。

打從落水之後,宣玉璿就大病一場。

連着幾日時冷時熱,被這場風寒整得生不如死,躺在床上哀叫連連,又是咒罵連篇,將尹少竹和把他拋入江里的朱宓給恨入骨里,暗暗起誓,等他病好,非要整死他們不可。

「大人,可醒了?」守在房外的護衛敲了門后,沉聲請示。

「本宮病得要死了,誰來都不見。」宣玉璿恨聲說著,旋即又是一陣狂咳。

他到金陵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巴結他,招待他吃香喝辣,結果他現在病得連爬都爬不起來,還吃什麼喝什麼?!

「晴,駙馬不過是病了,架子就這麼大,連本宮到了都不起身迎駕?」門外響起淡淡驕蠻的聲音。

宣玉璿驀地張大眼,「公主!」

悍妻駕到,他拼了命也要爬起來,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爬坐起身,已有丫鬟推開門板,康成公主朱文奕一身華麗宮服,滿頭釵飾,貴氣逼人地走進房內,一雙狹長美目直睇着他。

「公主……」他俊顏浮腫,臉色蒼白。「公主,真是對不住,我病了,沒能起身迎駕,還請公主息怒。」

麗容佈滿冰霜,朱文奕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好一會,才懶聲道,「不過才三月,駙馬急着在夜色里泅江撈月,會不會太過風雅?」

宣玉璿一愣,聽出她話中有話。

他根本沒打算把自己染上風寒的原因告訴公主,但聽她言下之意,她早就知道他是怎麼染上風寒的……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誰告訴她的?行宮裏的護衛?可是他早已下令要他們封口……

「怎麼?回答不了?」朱文奕冷哼着,「本宮隨你南下,只不過是在揚州靖王府多停留幾日,你倒是一個人獨自快活極了,沒本宮在身邊,想必你更加愜意,是不?」

宣玉璿聞言,忙陪着笑臉,不敢讓她知道,他是被一個叫朱宓的姑娘給丟進江里。如此丟臉的事,他說不出口,而那晚,他親耳聽見尹少竹向他道歉,直說朱宓是他的貼身丫鬟,這分明是尹府惡意在欺他!

「公主,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這幾日忙着巡視鹽茶米糧,有太多事要忙,所以……」

「啪」的一聲,一記巴掌無預警的落在宣玉璿的頰上,教他一怔。

「還想瞞騙本宮?」朱文奕低斥着,「有人告訴本宮,你到了金陵城就有不少的地方官和商賈,忙着招呼你,令你每晚都過得不亦樂乎,你真以為本宮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大好前程,儘管對她萬分不滿,他也只能忍氣吞聲,陪着笑臉。「我初到金陵城,地方官和商賈想跟我套交情,找一些花娘作暗,我也是客隨主便。」

「是嗎?」她冷睇着他,美目緊眯。「你那些事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是哪個狐媚子迷得你掉進江里的?」

她從揚州走運河南下,還未到金陵城,應天府知府宋元熙便派人快馬通知她,說駙馬被個煙花女子迷得暈頭轉向,甚至還失足落水,染上風寒。

她本是不信駙馬有這般包天色膽,如今見他果真躺在病榻上,教她一把火冒得三丈高。

宣玉璿微愣,旋即掩飾過去。「那姑娘叫做……朱宓,是尹少竹的貼身丫鬟,故意耍我的,尹府根本沒將公主看在眼裏,才惡意刁難我這個駙馬,讓我出糗、看我的笑話,這不等於是在看公主的笑話?」

他確定有人向公主咬耳朵,但說的卻不儘是事實,既然如此,他剛好假借公主之手狠狠地教訓尹少竹主僕。

朱文奕一怔,「……朱宓?」

「公主認識她嗎?」宣玉璿睇着她乍變的神情。

他清楚公主向來好面子,就算和他感情並不和睦,但好歹是夫妻,見他被欺,肯定替他出氣,只不過她的反應怎麼看起來有些怪?

朱文奕沒開口,只是冷睨了他一眼,走出房間,由十數名丫鬟前後簇擁着前往寢殿。

坐在錦榻上,她看似平靜,實陷入某個回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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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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