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宮之寶閉了閉眼,很無力地垂下肩頭。「廚娘需要干這種工作嗎?」

「怎麼,頭又疼了?」她走向前,很自然地攙着他到床上坐下。「躺着,我替你推拿一番吧。」

「你連推兩個,不累啊?」剛才站在門邊,他可是親眼瞧見她按揉的勁道有多大,幾乎是用盡全身的氣力。

「不礙事的。」她臉上堆滿教人舒服的笑,輕易地征服了他的心。

宮之寶乖乖躺下,看着她蔥白的指落在他的額上,他閉上眼,感覺力道沿着鬢毛往上推,恍若有股麻栗感穿透而過,帶着難喻的波動,注入他的腦門,如水般逐步吞噬了腦袋裏頭悶燃的火。

極、樂、呀!

他總算知道那靳老頭剛才為什麼會叫得那麼猥褻了!

實在是她這勁道如浪襲來,捲入苦難,尤其是下指之處,酸楚並存,順暢翻起,教他快樂似神仙哪~

「舒服?」瞧他唇角微勾,毛曙臨眸底的笑意更濃。

「嗯……」他從喉口滾出了感動。「你這推拿是上哪學的?」

「無師自通的。」

「這麼強?」可以無師自通?「欸,你既然有這麼好的手藝,為什麼不幹脆自己擺攤攢錢算了?幹麼到這兒當個廚娘?」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推拿的手勁這麼道地,說不定她的廚藝亦是一等一的強。

「這說來可話長了。」她輕嘆口氣,臉上依舊漾着笑。

「說吧,我不介意聽。」反正閑着也閑着,再加上頭也沒那麼疼了,聽聽故事也無所謂。

毛曙臨想了下,才輕輕啟口,「其實,我是被這兒的掌柜給救的,所以便在這裏當差,算是報答掌柜,也算是替自己攢口飯吃。但原本是要當廚娘的,可掌柜的說我有着推拿好本事,應該擅加利用。」但實際上是靈兒根本不讓她進廚房。

「她救你?」宮之寶驀地張開眼。「她沒要你幹什麼古怪的事吧?」

「沒呀,你別瞧伊靈好像有些不正經,其實她人很好的。」

「是嗎?」他很懷疑。「等等,你說說來話長,怎麼才一句就說完了?」哪裏來的長?唬他呀?

「你想聽我的事嗎?」她有些猶豫地問着。

宮之寶輕佻地挑起一邊的眉。嗯,怎麼覺得她這說話的口吻有點怪?他輕咳了聲,「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勉強。」

好像一副她說了,他就得要準備娶她似的,誰敢問啊!

「如果你不想聽,那我就不勉強。」

喂,有必要學他說話嗎?「算了,你開心就好,不過我可真愛上你這手藝了。」再次閉上眼,那難言的舒暢感依舊如浪席捲,舒服得教他快要低吟出口。

「你喜歡嗎?」她有些喜出望外。

再次張開眼,瞧她又湊近自己幾分,近到已經可以讓他清楚分析出她身上戴的是哪種香包了……幹麼呀?喜歡又怎樣?直接打包帶回家嗎?他暗諷着,突地眼睛一亮——也許可行。

「你有到府服務嗎?」就算不能整個包下來,但一天一回,應該不過份吧。

她眼色微黯,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揚笑。「爺兒府上何處?」

「就在……秦淮河岸。」故意逗她。

「住這兒?」她傻氣問着。「爺兒今天要住宿嗎?」

宮之寶眼皮無力地抽動了下。逗她真的很沒趣。「我說,我住在秦淮南岸東十字大街底。」離秦淮河岸是有點距離的。

「那兒呀……」她忖着那兒離這裏有多遠。

「從這兒到那兒,腳程快些,不用一刻鐘。」但若依她的腳程嘛……「給你半個時辰,應該走得到,不過,若是你答允了,我會派馬車過來接你。」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難道是在意打賞的問題?「放心吧,上我那兒一回,我一次賞你一兩銀,夠吧。」

「一兩銀?」一兩銀算多還是少?她不是很清楚。「都可以,我只要能夠安家就好。」

「安家?」哦喔,對厚,說不定她上有老父老母。「放心吧,只要固定時間過來一個時辰,其餘的時間,我是不會佔用的。」

「那……哪個時候好?」

「就晌午過後吧。」

「……好。」她瞅着他舒服的闔上眼,瞅着他唇角微揚的笑,瞅着他眼底的黑影,彎彎唇角抹上淡淡苦澀。

毛曙臨錯愕驚詫得說不出話。

菱唇微張,她站在朱紅大門前,望着裏頭穿堂廳后的樓閣亭台,院落交錯,渾然天成的河水引入府中,巧奪天工地成為每座院落的分隔,以小橋銜接,百花為飾,綠蔭為林……

「毛姑娘嗎?」官府管事留意快快迎向前來。

「呃,我是。」毛曙臨緩慢地把視線拉回至眼前白髮蒼蒼的老者。嗯,不對,只是頭髮而已,沒有很老,叫聲大叔就可以了。「大叔,這裏是官府吧?」

「正是,這裏是金陵官府,主事的官爺正是江南文明俠義的錦織布莊老闆,我是這裏的管事,毛姑娘喚我一聲留管事即可。」留意笑容可掬,長臂朝內指引着。

「請往這兒走,爺兒正等着呢。」

「喔,好。」

她儼然像個鄉下土包子,被官府近乎鬼斧神工的自然園林給震懾的說不出話來,跟着留管事的腳步,在曲橋上拐來彎去的,總算來到一處主院。

她走了有一刻鐘吧。

好大的院落啊……「管事先生,請問官爺以前曾經重創過頭?」走得太久,她忍不住閑話聊着。

留管事驚地回頭,精璨黑眸直打量着她「毛姑娘是打哪聽來的?」

那就是有嘍?毛曙臨緩緩地把心思一點一滴地收在笑臉底下。「我猜的,官爺頭犯疼,像是撞擊過,我是這麼猜的。」

「毛姑娘確實是慧潔,我家官爺確實是在十年前受過傷呢,十年來被這頭疼給折磨的緊。」說到這,留管事突地加快腳步。「快快快,我到忘了官爺頭正犯疼呢。」

「喔。」她順巧地小碎步跟上。

留管事快步穿過庭院,來到後方主屋的正廳門口。「爺兒,毛姑娘到了。」

「進來。」那嗓音極沉,像是萬般壓抑過。

留管事立即替毛曙臨開了門,隨即退下。

毛曙臨水眸子瞅着伏在案前,臉色蒼白又神色猛厲的官之寶。

官之寶連話也不說了,食指朝她勾了勾,面色痛苦地扭曲起來。

毛曙臨立即會意,快步向前,恍若帶着魔力的蔥白十指輕壓在他的額際,涼如水,暖如風,深鏤在腦海死賴不走的痛楚瞬間被抽掉了許多,他才吐了那憋着已久的一口氣。

「頭很疼嗎?」她捷眉輕問着。

「不是很疼,是根本痛得要死。」他能撐到現在,覺得自己真是了不起。

「怎麼沒找大夫?」

「沒用,全都是一堆膿包大夫。」他哼了聲,高大的身形緩緩地朝後貼進椅背,她身上馨雅的香氣突地撞進他的鼻間,教他心頭一顫,脫口問:「你身上的香料可真特別。」

淡雅馨寧,不是特別濃,亦不俗,就是覺得很清爽,清爽到胸口麻傈着。

「……我沒用香料。」

「喔,那就是……」他二話不說,急踩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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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爸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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