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將整個大地染成了美麗的橘紅色,使萬物皆浸淫在一片溫暖的氛圍中。

一棟最接近天堂的高樓,有一抹嬌小的身影抱膝坐在圍牆邊,她美眸緊閉、櫻唇微啟,小腦袋瓜正有一下沒一下的頓點着。

“舒經理?舒經理聽到請回答。”

一道男性的嗓音忽然從無線電話筒傳出,伴着些許雜訊。

舒小曼沒有被驚醒,她嚶嚀一聲,小腦袋瓜換了一邊繼續頓點着。

“有沒有人看見舒經理?請回答。”

那人得不到本人的回應,只好進一步求援。

舒小曼依舊充耳不聞,一串口水懸在嘴角,彷佛隨時可能滴下來。

一陣涼涼的微風拂過,細軟的髮絲搔過她的頰,她下意識地揚手揮了揮,沒有轉醒的症兆。

忽然間,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緩緩走近圍牆。

舒小曼絲毫不察,始終睡得香甜。

過了一會兒,黑影整個覆蓋住嬌小的身軀,由於那人背着光,教人瞧不出表情。然後,黑影蹲了下來,盛滿興味的藍眸仔細打量着那張小臉蛋。

她身後的彩霞滿天,將她襯得格外嬌柔動人。

驀地,她的小腦袋瓜不慎頓點得太用力,身子因而失去平衡,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大掌及時扶住她那險些親上地面的小腦袋瓜。

因為這次的震動,舒小曼終於有了反應,她慢慢地睜開惺忪睡眼。

下一刻,她整個人驚得大跳起來——

“你你你……”

“你的口水流出來了。”埃斯蒙德好心提醒她,但笑得很壞。

“啊!”舒小曼羞窘地抹抹嘴,旋即瞪了他一眼。

“你睡得好沉。”

舒小曼立刻再補上一記白眼。“你怎麼會在這裏?”

“喔,我來吹吹風。”

“樓下也可以吹不是嗎?再說,這裏不是你能隨便上來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反正就是不能啦!”

“可是你也上來了呀。”

“我跟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是飯店的員工,而你是住客!”這傢伙怎麼這麼煩?

“哦,那也就是說,這裏是專門讓飯店員工上來摸魚、打盹的地方嘍?”

“你!哎呀,不是啦!”他是存心想氣死她是不是?

“不然是怎麼樣呢?”埃斯蒙德表現出一副好學不倦的樣子。

“我、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那麼多?”舒小曼雙手叉腰,惱羞成怒。

埃斯蒙德聳了聳肩。“你可以不必跟我解釋,但你可能必須跟你的同事們解釋。”

“什麼意思?”舒小曼細眉微蹙。

“樓下好像有很多人在找你。”

“什麼?”舒小曼大大地倒抽口氣,隨即拔腿狂奔。

埃斯蒙德望着她的倩影,不由得大笑出聲。

呵呵,她實在是個好玩的小東西,不但反應永遠這麼有趣,那千變萬化的可愛表情更教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這種遊戲呀,就算讓他天天玩上個幾回,似乎也不會嫌膩呢!

“經理!你到底又跑哪兒去了?”

守在櫃枱邊的梁雲一見到舒小曼那急如星火的身影,馬上迎了上去,略帶責難地詢問。

“我、我不小心睡著了。”舒小曼自知理虧,垂着頭囁嚅道。

“你在哪兒睡著了?”

就算她躲在某個角落偷睡好了,飯店裏全都是人,沒道理遍尋不到她呀!

“我……那個……”

不行、不行!那個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是她和香提的秘密花園,她不能說!

“那個什麼?”梁雲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哎呀,總之,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啦?”舒小曼試圖轉移話題。

“有個客人找你。”

“誰?”

“一個外國男子。”

“他有說什麼事嗎?”

梁雲搖搖頭。

舒小曼轉了轉眼珠子,心裏十分困惑。“還記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

“很高,約莫一百八十幾公分,也長得很帥,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梁雲一邊回憶一邊描述。

他這樣的形容讓舒小曼不禁皺眉。

“好籠統喔,還有沒有別的特徵?”

“呃……他的中文說得很好。”梁雲想了一下又道。

雖然有很多外國人的中文也說得很好,但不知怎地,埃斯蒙德的臉卻沒來由的躍入她腦海。

她甩甩頭,排除這個可能性,因為他前一刻才未經許可地闖進她們的秘密花園,而且還……

噢,只要一想起他那取笑她的樣子,她就氣得咬牙切齒。

“你知道是誰了嗎?”梁雲睜大眼睛盯着她可怕的表情。

“不知道!”

“那你幹嘛生氣?”梁雲覺得無辜又納悶。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的口氣過沖,舒小曼連忙道歉。

“啊!不然你到2202房找他好了。”

“什麼?”

“他叫你去他的房間找他。”

舒小曼杏眼一瞪。

“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突然想起來。”梁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你這個大迷糊!”舒小曼跺了下腳后,轉身離去。

梁雲呆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大迷糊?她叫他大迷糊?

哈哈,她這個超級迷糊居然叫他大迷糊?

這豈不成了五十步笑百步?真虧她說得出口!

站在2202房門口,舒小曼突然遲疑了起來。

她連這房裏住的是什麼人都還沒查清楚就貿然前來,要是裏頭是一隻“狼”怎麼辦?

可是,梁雲不是說他不只長得又高又帥,而且看起來還斯斯文文的嗎?

但話又說回來了,所謂人不可貌相,這年頭是隨處可見“衣冠禽獸”哪!

正當她經過一番審慎的考慮后,決定轉身離開之際,房門霍地被打開了。

而舒小曼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便讓人一把拉進了房內。

“果真是你!”

待她看清了對方,一股說不出所以然的怒意逐漸在體內發酵。

埃斯蒙德揚了揚眉。“為什麼是這句話?難道你不知道住在這個房間的人是我嗎?”

舒小曼別開臉,不想理他。

“連住在房裏的是誰都沒查清楚就跑了過來,你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埃斯蒙德感到匪夷所思,真想敲開她的小腦袋瓜,看看裏面究竟都裝了什麼。

“我大不大膽干你什麼事?”舒小曼的口氣不善。

埃斯蒙德端詳她好半晌,才問道:“你怎麼了?”

舒小曼輕哼一聲,沒有回答。

“就算你要定我罪,也該先給我一個理由吧?”埃斯蒙德一臉無辜的說。

“我跟你這種花花公子沒什麼好講的。”舒小曼冷冷地說完,便轉身要走。

“花花公子?”埃斯蒙德失笑道。“你為什麼給我安了這個罪名?”

“我哪敢啊!洛赫家族的繼承人。”

聞言,埃斯蒙德有些錯愕。

“你怎麼知道的?”

“英國的四大財團呢!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不。”他攫住她的手腕,目光倏地變冷。“除非你調查我。”

“放手!”他的蠻力使她吃疼。“我沒事幹嘛去調查你呀?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

“不然你怎麼會知道?”

“是你自己告訴我你的名字的,我一聽覺得你的姓氏挺耳熟的,於是問了朋友才知道的。”

看來,她只知道他的身分,並不曉得他的目的,是他反應過度了。

“抱歉,弄疼你了嗎?”他鬆開手,輕聲詢問。

“莫名其妙!”舒小曼滿腹委屈的噘起嘴。

“對不起。”

埃斯蒙德道歉后,溫柔地將她安置在沙發上,繼而從擺在桌上的紙袋內取出一塊鮮奶油草莓蛋糕和一根塑膠叉子,然後遞到她面前。

“你……”舒小曼詫異不已。

埃斯蒙德挑眉微微一笑,逕自動手打開三角形的透明塑膠盒,用叉子切了一小塊送到她嘴邊。

舒小曼看着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只猶豫了一秒鐘便張嘴吃下。

他唇邊的笑意加深,又切了一口送到她嘴邊。

她仍是看着他,乖乖地張嘴吃下。

他們兩人就這樣一個動手喂、一個張嘴吃,沒兩三下便解決了那塊鮮奶油草莓蛋糕。

“你要不要喝杯咖啡?”他柔聲問道。

她點點頭。

埃斯蒙德轉身到小吧枱邊,從保溫壺中倒了杯咖啡,拿了方糖和奶精后,回到她身旁。

“要幾顆糖?”

“兩顆。”

他依她的喜好放入兩顆方糖和些許奶精,在輕輕攪拌後送到她面前。

“謝謝。”她小小聲地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現在你應該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說我是花花公子了吧?”

她搖了搖頭,小口小口地啜飲着熱咖啡。

“你一定要說,這樣我才能有個為自己辯駁的機會。”

她瞅着他,半晌后才開口:“你知不知道一位叫克莉絲特兒的國際巨星?”

聽到這個名字,埃斯蒙德的神情微微一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但舒小曼從他的表情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找你。”

“你就因為她找我而給我安了個‘花花公子’的罪名?”他直勾勾地睇着她。

“人家可是千里迢迢追着你來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埃斯蒙德一口否決。“她是明星,自然是為了工作而來。”

“不,她一到飯店就指名要找你,這麼明顯的舉動,還用得着解釋什麼嗎?”

“你告訴她我住的房間了?”

“當然沒有!保障住客的私隱權是我們的責任。”

“那就好。”埃斯蒙德明顯鬆了口氣。“記住,再見到她,什麼也別多說。”

舒小曼的雙眸微微一眯。

“瞧你緊張的,還說你們沒有關係?又是一筆甩不掉的風流帳吧?”她的語氣里有股不自覺的酸意。

“你這是在吃醋嗎?”他打趣地問。

“才沒有!我幹嘛吃醋?無聊!”舒小曼急忙否認。

“是嗎?”埃斯蒙德噙着笑。

“廢話!我要走了。”

舒小曼慌慌張張地起身,才移動雙腿,左腳便不慎踢到桌腳,登時讓她疼彎了腰。

“你沒事吧?”他趕緊查看她的傷勢。

“沒事啦!”

舒小曼閃避他的關心,用腳跟施力,一跛一跛地走向門口。

“休息一下再走好不好?”他擔憂地跟着她。

“不必。”

“可是……”

“你別再理我了!”她有些氣惱又有些害羞地低吼。

聞言,他停住腳步,沒再跟上去。

舒小曼逞強地走出房間,也走出他的視線。

埃斯蒙德眼睜睜看着房門被關上,聽着那一跛一跛的腳步聲逐漸遠離……

突地,一陣巨響傳來。

埃斯蒙德連忙開門,跑去一探究竟。

只見舒小曼跌坐在地,雙手撫着左腳踝,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不用問也知道,她必然是因為走路姿勢不正確,而扭傷腳了。

瞧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他輕輕一嘆,彎身橫抱起她。

“你這雙腿還真是多災多難哪,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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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上遇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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