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她無力地閉了閉眼。“誰要他老是拐彎抹角地奚落我,我要是不反擊,不是要讓他給看扁了?”她這算是正當防衛。

“就算如此,你一個姑娘家調戲大男人,成何體統?”

他嗓音溫溫的,但卻噙着教人不敢違抗的威嚴,饒是自由奔放的艾然也不敢貿然頂嘴,只能悶悶道:“不然,我怎麼調戲他,待會就讓他怎麼調戲我嘛。”正所謂一報還一報,最是公平了。

聞言,魏召熒眯起黑眸。“你為何老是搞不懂?”

“嘎?”她又是哪裏不懂。

“你……”他被她氣得撫着額說不出話。

瞧他氣得不輕,艾然靈活的眸轉啊轉的,逕自坐到他身旁。“大人,做人講求的就是公平,我這話又是哪錯了?”

他陰惻惻地橫睨她,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扳向自己。

艾然驀地抽口氣,一雙水眸瞠得圓圓的。

這是在幹嘛?

近距離注視他,才發現他長得不是普通的好看,濃眉入鬢、眼摺極深、眼睫濃纖,稱得那雙眼深邃勾魂,光是被他瞧着,就教她忘了呼吸,心卜通卜通地狂跳。

“如此被調戲,難道你不覺得被冒犯,極為厭惡?”他沈聲問着。

她行事老是不按牌理出牌,沒有尋常姑娘的矜持,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一如她偷窺他時,他惱的便是她事後還打算一報還一報,簡直不當自己是姑娘家。

他氣,絕不是因為她調戲了八賢。

“還好耶。”她怯怯道。

嗯,第一次被調戲,她心跳得好快好快,但不討厭啊!

像是沒料到她有此回答,一時間挑在她下巴上的手也不知道該不該收回。

艾然垂斂長睫,等着他的調戲結束,可也不知怎地,愈等愈心慌,心底跳顫着非常陌生的悸動。

瞧她長睫如扇斂下,白皙面容浮現淡淡紅暈,他心旌動搖着,鬼迷心竅似的,他情不自楚地貼近她,長指微使勁,挑高她的下巴,讓她正視着自己。

心像是要從喉口跳出,沒想到一個沉默寡言又淡漠的人,一出手竟如此可怕。

是說,關於調戲,他會不會示範得太久了?她有點不好意思了耶。

瞧她又垂斂長睫,順着她的呼息,他緩緩俯身。

陰影兜頭落下,她心頭一跳,抬眼睇着他,感覺他像是要--

“耿爺,我家大人已經在休息了。”

門外傳來八賢的聲音,像是破除么咒的咒語,房內兩人自迷離中清醒。

魏召熒立刻縮回手,調勻氣息,艾然正襟危坐,壓抑心跳。

門外的人又交談一陣,接者耿於懷離去。

“八賢也早點歇息。”

“耿爺亦是。”

外頭的背影音樂是狂風暴雨,而房內,靜得就連呼吸聲都覺得太震撼。

良久,魏召熒才啞聲道:“回去歇着,很晚了。”

“喔。”她用她不曾有過的溫柔羞怯嗓音回應,一站起身,瞥見擱在花架上的水盆,她才想起自己進房的目的。“不對,大人,我是來幫你推拿的耶。”

瞧她這腦袋竟把正事給忘了。

不過,大人的耳朵怎會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似的?

“推拿?”他不解問着,一見她伸手探向自己,立刻迴避。“你做什麼?”

難不成真要調戲他?

“沒,我是瞧大人的耳朵好紅,所以……”記憶中,好像在哪也瞧過一次,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沒事。”他撫着耳,無法理解她怎能像個沒事人一樣。

也許,她根本沒發覺他瞬間興起的綺念。

剛才要不是八賢的聲音像穿過迷霧抓回他的理智,他簡直無法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這對他而言,實是太過脫軌。

“沒事就好。”他不說,她就不追問,畢竟重點是--“大人,你的舊疾是怎麼來的?”

“你那麼會算,自個兒算算不就知道了?”

“每件事都要算,多累?你直接跟我說不就好了。”她一屁股又坐下,開始捲袖管。

他橫睨她一眼。“習武傷到的。”

“傷到哪?”

“你要做什麼?”

“我不是跟你說了要推拿?”

“我不懂意思。”

艾然輕呀了聲,想了下,動手輕揉他的額際。“就是一種穴道按摩,可以舒筋活骨,定期推拿對堵塞的筋絡或受傷的骨節是有幫助的。”

魏召熒本來退避,但她指上的力道是那般輕柔又恰到好處,果真教他微微發脹的腦袋得到些許舒解。

“原來你是個大夫?”

“嗯,醫卜本是一家親。”就當是如此吧。“好了,跟我說你傷到哪,我幫你推拿以後,你就會覺得舒服些。”

看在他對她極好的份上,幫他一把,是應該的。

“腿。”

“喔,那還好,後遺症會少些。”下午他得倚靠她才能走動,她原以為舊疾在腰上,如今才知道是腿上。“是怎麼傷到的?”

以膝蓋為中心,她往上方微按,就見他抽動着腳,她二話不說用雙手按住。

“別亂動,推拿時偶爾會稍有不適,不過結束時通常可以收到舒緩的療效,忍耐一下。”以為是按到痛處,他怕疼想要退縮,她解釋着。

魏召熒原本泛紅的雙耳,瞬間紅得像是燙熟的蝦。

“我不是怕痛。”他低啞道。

“不然咧?”她雙手把他的膝蓋固定得牢牢的。

他有些赧然地別開臉。“你靠太近了。”尤其是她的胸……碰到他的膝蓋了。

她不禁低笑。“不靠近一點如何推拿?”

“傷不在膝蓋上。”

“喔,那是再往上嗎?”她雙手伶俐得可怕,滑過膝蓋,瞬間來到大腿,眼看要朝根部而去。

魏召熒伸手制止。“不在那邊。”他幾乎是咬着牙說。

她這是在做什麼?就算真懂醫術,也不該如此放肆地碰觸他。

“不然到底是在哪?你是不相信我的專業是不是?”她不爽了,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魏召熒心頭微顫,卻沒在臉上彰顯半分。

她知道什麼了?難道真神通廣大地猜出他有意利用她為餌,還是算出,面對她時,他的心猶陷泥淖?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她沉着臉問。

不懂她何出此言,他定定地看着她。

“下午,是你要八賢將我給帶開的,對不對?”她想過了,八賢恨不得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哪可能主動帶她去賞花?況且他又是個死八股,哪可能拉着她走?

“是。”

他如此坦白的回答,反倒教她有些怔住,搔了搔臉,低聲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跟計劃有關,我不想讓你太早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他是如此堅信自己的說法,除此之外,不該再有其他原因。

“那你的計劃是?”

他垂眼,思忖這計劃是否需要她的介入,但今日下午她已出現在邢去憂面前,恐怕也不容她脫身了。

“算了,你慢慢想,先告訴我你到底是哪不舒服,別拖拖拉拉的,我一向沒什麼耐性。”等不到下文,她也不打算追問,畢竟眼前重要的是他的宿疾。

聞言,魏召熒輕掀唇角。“你這姿態簡直就像惡霸欺壓百姓。”而他從沒想過自己有被欺壓的一天。

“是啊,我從沒當過惡霸,謝謝大人成全。”真是人生新體驗吶,又是登徒子又是惡霸。

魏召熒不禁苦笑。“十多年前騎馬時從馬背上摔下,傷着了這。”他指着膝蓋後方。“摔下時剛好撞在石塊上。”

“是喔。”打量着,她突道:“大人,趴到床上去吧。”

魏召熒猶豫了下,總覺得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張床,實在是……

“放心,我不會欺負大人是傷患,趁機霸王硬上弓的。”她還有道德良知。

“你……”他哭笑不得。

“快趴下吧!”她回頭探了探盆水的溫度,發現還挺熱的,隨即擰了原就擱在裏頭的布巾,回頭見他已趴下,她二話不說地卷他的褲管。

魏召熒趴着,感覺異樣,難得無措。

反觀艾然,就將他當成客人伺候,只是掃過他頗為白皙的腿時,意外他竟沒什麼腳毛。

“不人不僅臉皮好、身材好,就連腳都長得好。”她邊說邊嘖嘖兩聲。

“……不要調戲我。”他悶聲道,感覺她的手輕觸膝蓋後方,伴隨着一股溫熱,之後是輕輕拍打。

“這叫挑逗。”她哼了兩聲。“八賢是這麼說的。”

面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她,他真是無力招架,乾脆閉嘴,當什麼都沒聽到。

不一會兒,布巾拿掉,感覺被什麼從膝蓋后刮到後腳跟,陣陣酸麻刺痛,教他微眯起眼。

“這樣會太大力嗎?”

“不會。”

“有沒有得酸酸麻麻的?”

“嗯。”

“那應該是肌腱也傷到了,卻一直沒好好治療,不過照我這方法,推拿幾次后肯定會有所改善,哪怕再遇到天氣變化大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受。”她以指關節充當刮痧板,由上往下,再沿着穴道輕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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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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