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在胡說什麼?!他是我兒子耶!」去她的光源氏計劃!
「兒子?!」兩人驚呼出聲。「與彤,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兒子?」
「難道那個大的是孩子的爹?」
兩個女人像麻雀一樣在她耳邊吱吱喳喳個沒完沒了,她好後悔去開門,好後悔自己不小心說出他們的身分.
「你們好,一起吃午飯吧!」端懿站起身,唇角勾起燦陽笑容。
「阿姨,一起吃飯。」端正也站起身,笑得和他爹如出一轍。
兩個女人頓時腳步飄浮,飄啊飄地飄到客廳茶几旁,四隻眼睛不斷來回梭視着這對父子。
「哇,仔細一看,你們有外國血統哦!」舒亞米目光很痴迷。
「我是二分之一,我兒子是四分之一。」端懿起身替她們拿碗,動作優雅,如行雲流水。
「與彤,你是什麼時候結婚的?為什麼都沒有跟我們提起?」艾娃很氣。
「我沒結婚!」誰會跟這麼惡劣的男人結婚!
「意思一樣啊,兒子都有了,不可能是逢場作戲吧,你也不是那種人啊!」
「對呀,你要是肯逢場作戲的話,就不會拖到去年才成立雅閣,也不會直到今年才出人頭地。」
「她很潔身自愛的,對不?」端懿暗暗讚美她的堅持,卻不免要詢問她們事實的真相。
「那當然,與彤長得不差,又不是沒人要,可就沒看她對誰有意思過,就算人家有意思追她,甚至可以提供她更好的工作機會還是什麼的,她都一律拒絕,不願出賣自己。」舒亞米最欣賞她的就是這一點了,只是——「她會利用我們就是了。」
「喂!」林與彤冷聲斥喝。
可不可以別再泄她的底了?她才不是為他守身如玉,而是因為把心思都放在夢想里,所以沒時間多看別的男人一眼!
「真的,與彤啊,從學姊變成我們的同學,又變成我們的學妹,我都修完碩士了,她大學還沒畢業,期間有教授想要她以身體換取學分,結果你猜怎樣?鍋貼兩記,所以她大學才會念了七年。」想起那一段歷史,艾娃就忍不住更欣賞她。
「一個教授就能害得她七年才畢業?」他問出興味了,想要多問一些調查報告上沒提到的。
「閉嘴!」林與彤衝過去,搗住好友的嘴。
「不,是因為與彤沒錢,念服裝系又很花錢,所以她休學工作,存夠了再復學,就這樣反覆,念了七年。」舒亞米的嘴可是松得很,有問必答。
「舒亞米!」她吼着,目光射出要置好姊妹於死地的冷光。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對方一臉無辜,打量着端懿。「你看起來很有錢,為什麼不資助與彤念大學?」
「我——」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事。
「你再講話,我就把你毒成啞巴!」八卦女主角目光兇狠地湊近,把她的嘴也搗起。
「不對,我想了想……這個孩子大概六七歲了吧?那個時候與彤應該才二十歲左右……」艾娃輕而易舉的拉開好友的手垂眸沉思。「要是我沒記錯,她在大二的寒假前辦了休學,過了兩年才復學的。」
「艾娃!」厚~~不要再說了啦!
搗這個,那個就說,搗那個,這個就說,啊啊,是想把她氣死嗎?
「媽咪,我肚子痛痛。」端正小小的聲音在兩個長舌婦停頓的瞬間冒出。
林與彤抬眼,眸底滿是疼惜。「剛才不是叫你別吃太快嗎?」
「痛痛~~」他扁起嘴。
「媽咪帶你到房間裏躺一下,好不好?」
「好。」他伸出手,眼角對着爹地偷眨一下,狡猾的爹地垂眸收到。
沒發現的林與彤苦笑着將他抱起,走進房間。這公寓原本是和舒亞米母女一起分租的,但是後來乾媽嫁人,亞米也跟着一起嫁過去,所以多了兩間空房。
客廳里,只余長舌婦兩個和城府深沉的端懿。
「我很想聽你們多說一些關於她以前的事,不過在那之前,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忙?」
他自公事包里再取出一本資料夾,翻開,裏頭是一張婚紗設計圖,兩人雙眼同時亮起。
「這是與彤的畫!」
「不對,這是我的畫,我在八年前為她設計的,可惜我們因為一些誤會而分開,如今我想要把她帶回身邊,希望你們可以幫我。」他由衷道,俊臉很真誠。
「我幫你!」舒亞米率先答應,只因她也曾是「誤會」的受害者。
「怎麼幫?」倒是艾娃冷靜,想先搞清楚狀況。
「這個嘛……」端懿說著,笑了。
在他到台灣之前,已經查清雅閣成員的底細,所以這件事,非得要她們鼎力幫忙不可。
夜深沉。
開心地和與彤的姊妹淘聊了一個下午,一起享用過晚餐之後,她們兩人一道離開,然而他的老婆再次漠視他,當著他的面,抱著兒子回到房間睡覺。
他只能孤家寡人、形單影隻地躺在她的床上,嗅着她的氣味滿足思念。
大約六坪大的房間裏,一張床、一張書桌,再加上一座簡易衣櫥,牆壁斑駁,壁紙破爛,他好心疼。
這個固執又倔強的女人,實在是讓他不舍。
她就這樣悶不吭聲地回到台灣,沒回林家,靠着自己半工半讀完成學業,實在是令他好氣自己。
如果當時他不要一直沉陷在自己的情緒里,現在會變得不一樣吧?
她不會是裕合簽約的服裝設計師,而該是由他一手栽培,揚名全世界的服裝界巨星,但他卻因為一份錯誤的資料,因為一個錯綜複雜的誤會,而讓那個機會從手中溜走,直到現在還是覺得遺憾。
有不少痕迹透露破綻,但當年深陷在愛情中的他渾然不覺,真是可恨。
起身看着塞滿書桌上的服裝雜誌、設計書籍和隨手草圖,書桌下和地上滿是一張張的草圖和碎布,可見她的用心。
他撿起草圖審視,看到最後,索性坐在地板上翻出一張又一張,從地上撿到書桌下,才瞧見掩覆在草圖底下的數大本素描簿,隨手抽起一看,卻如遭雷擊般怔庄。
再翻回封面仔細端詳,這是她帶去威尼斯的那一本,裏頭還畫著他們的對畫。
他忘了,自己從沒看過她的素描本,卻沒想到她將他畫得如此英挺高大,身上穿的是剪裁合身的改良式燕尾服和雙排扣大荷葉領襯衫,下搭和外衣同款花紋的長褲……這看起來像極了結婚禮服,是她無心之作,還是她心有期盼?
為什麼他會忘了那麼多細節?那些細節堆積起來的,不就是代表着她的愛情?一個無人疼愛、恍若孤兒的女孩,她又怎會懂得如何愛人?
怕水的她,陪着他逛遍了威尼斯的每個角落,用她的方式告知已經愛上他,用她的肢體語言,用她誠摯不矯作的神態,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已經愛上他了,他卻沒有心領意會。
撫着畫本,紙上還依稀可見的淚痕暈開了線條,他更加痛恨起自己。
可惡!他竟是如此可惡的男人,當年還選擇了最傷人的字眼傷她。
他簡直是混蛋,也難怪她會逃也似的不告而別,是他咎由自取,他卻現在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