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最後一日
七日的鑒寶大會由於爭奪第一勇士的原因,被迫延期了十餘日。而在林鶴哲終於養好傷后,正好趕上鑒寶大會的最後一天。依舊是烈日當空的大漠天氣,依舊是那個人聲鼎沸的校場,所不同的是當他再次走進這校場時,周遭人群對他爆發出的一陣陣歡呼聲。聽着耳邊不時傳來的第一勇士呼聲,林鶴哲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當時情勢所迫,自己決不會去爭這無聊的名號。
一旁的蕭羽一臉艷羨的樣子道:“林大哥,你可真威風!”林鶴哲微笑着摸了摸蕭羽的頭,低聲道:“大漠中的漢子大多都是血性過人之輩,極端崇尚個人武勇。不過你記住了,這樣的歡呼乃是因為他們認為你很厲害,所以才給你的。若是別人得了這第一勇士的稱號,他們一樣會這樣歡呼。可是當你失去這稱號的時候,你立刻會發現自己依然一無所有。所以,你可以為這歡呼微笑,卻絕不能為這歡呼驕傲。明白么?”
蕭羽似懂非懂的搖頭道:“不明白!可是大哥你對我說的話我都會牢牢記住。我現在不明白,等我長大后一定會明白的。”林鶴哲微微一笑,點頭道:“我教你的用刀方法,你最近有沒有在練習?”蕭羽立刻興奮道:“當然有!大哥你教我的刀法我每天都會練上三四個時辰,現在我感覺自己連教頭中的王胖子都躲不過去我的刀了。只是我記得大哥的話,每次與被人對練都假裝輸掉。還有,還有,我以前覺得那些教頭的武功刀法使得眼花繚亂十分好看。可是不知為什麼,自從練了大哥教我的東西后,我總覺得他們練的武功有些不太對勁。”
林鶴哲聞言微微一驚,望着少年詫異道:“你覺得他們練得東西哪裏不對勁?”蕭羽抓了抓頭,遲疑道:“我感覺他們的刀法中明明有些招式全無用處,完全可以捨棄不用。可不知為何他們偏偏要硬是施展出來,哪怕因此耽擱了出刀的速度令動作變形也在所不惜。林大哥,是不是我把你教的東西練錯了?”顯然這問題困擾了這小子好久,今日得此機會終於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林鶴哲停下腳步,仔細看了蕭羽半響,突然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悟性實在不錯。這才練了幾天居然就能達到今天這步,可是比大哥當年強多了。等過兩天我們返回桐城時大哥再教你一些東西,那時你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言罷,忍不住又摸了摸蕭羽的頭。蕭羽聽到林鶴哲的話雖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見林大哥神情之間甚是歡喜,心知自己並沒有練錯不由放下心來。
兩人這番談笑倒是驚動了走在前面的洛可秀等人。只見少女一臉嗔怪的跑了過來,二話不說伸手就擰向蕭羽的耳朵。同時口中埋怨道:“你林大哥傷勢剛好,這樣大笑要是牽動了傷口怎麼辦?你這渾小子是不是忘了我的交代了?早知道這樣,這次說什麼都不帶你來了。”蕭羽一看到她,心下就已經做好了防備。此時見她果然要擰自己,早就做了一個鬼臉遠遠逃了開去。逃走時還不忘回頭笑道:“秀兒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發怒時的樣子像什麼?”洛可秀雙手叉腰,瞪眼道:“像什麼?”蕭羽道:“公老虎最怕的東西!”說完已是一溜煙跑得不見終影。
洛可秀低聲念了兩句,突然怒聲道:“好哇,你這小滑頭說我是母老虎!”待要找他算賬,這小子已是跑得不見蹤影。氣鼓鼓轉過頭來,看到正微笑着看兩人鬥嘴的林鶴哲,頓時嬌聲道:“都怨你,將這小子慣的無法無天了。”林鶴哲上前拉起她手,微笑道:“誰說我家秀兒是母老虎?這世上哪裏有這般漂亮的母老虎?就這一個,還是我前世不知燒了多少好香才求來的。”洛可秀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拉住自己雙手已是一臉紅暈,此時耳中又聽到情郎變着法的誇自己漂亮,心下早已甜蜜非常。不由垂頭低聲道:“討厭,這裏這麼多人。。。。”說完,終是耐不住羞澀,抽出手來轉身跑了開去。只是遠遠跑開后才反應過來,頓時回身怒道:“啊!你還是說我是母老虎!”雖是依然叉腰說話,卻是終究因為面嫩,不敢再過來向林鶴哲找回場子。而遠處錢秀才等人則悄悄向林鶴哲伸出大拇指。
眾人打打鬧鬧之下,已是來到了已方的看台。只是這回洛中書與張世傑也坐在這看台中,並沒有如同往日般受邀去那且末王台之上觀看。而那赤巴魯與松丹王子等也是坐到了自己的看台之中。見到林鶴哲,洛中書微微揚了揚頭。林鶴哲心下明白,這是岳父再問自己商隊周遭的盯梢人等是否已經被處理掉了?林鶴哲微微一笑,向洛中書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已經完成任務。原來就在且蘭不花來訪的那天晚上,洛中書將丁字隊的密諜交給了林鶴哲一部分。而在來之前,林鶴哲已經使用這些密諜將驛站四周的盯梢之人一一摸掉了。至於那些人的下場,自然不用多說。
當且末王等人上場坐定后,自有司禮官員上場宣讀今日所評之寶的來歷與出處。然後隨着一聲鳴場鑼響,鑒寶大會的最後壓軸寶貝也正式開始登場了。“哇!”隨着場上的一聲聲驚呼,各種珍寶先後亮相。有極品的羊脂白玉所雕的滴水觀音像。那觀音手持的楊柳玉凈瓶中不斷有水珠滴落,而水珠滴落於玉盤上后,經陽光一照頓時霓生出一層七彩虹光。在這虹光掩映之下,細觀那觀音卻是越發寶相端莊起來,遠遠望去宛如活了過來一般,竟是引得場上不少漢人伏地跪拜不止。
還有一串大如龍眼的極品血珍珠,這血珍珠乃是深海中的千年大蚌用自身精血曆數百上千年孕育而成。本來似這般珍品平日見得一顆已是極為難得,可這串血珍珠確是足足有一百零八顆。更為難得的是,這珍珠串的主人心思剔透,心知這寶貝大有機會面見唐王,又知唐王昔日曾被僧人所救是以甚是親近佛教。一番思量之下,竟是不知在哪裏尋得巧手匠人,將這一百零八顆珍珠自內雕成一百零八尊羅漢像。這串珍珠平日看着只覺珍奇,可等到日正當空時,若是將這珍珠對準烈日緩緩轉動,地上透出的影子赫然就是一百零八尊放大的羅漢。而這一百零八尊羅漢像更是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就連面部表情都是或喜、或怒、或嬉笑,竟是尊尊皆不相同。這串血珍珠一出,已是引得場上眾人驚呼一片。就連且末王都是撫須笑道:“好寶貝,好手段,最為難得的是這份討巧的心思。我敢斷定,此寶必定名列前三甲之列。”
看台之上,洛中書也是笑道:“此寶主人不知是誰,手段着實高明!”此時,樓蘭看台中突然一人站立而起,向四周拱手為謝。林鶴哲放眼看去,卻見正是那松丹王子。洛中書一愣之下,低聲笑道:“我早就應該想到是他,也只有他才有這份玲瓏心思。”林鶴哲聽到這話,心中為松丹高興的同時,不由向場中的另一位王子望去。一望之下口中不由“咦”的一聲,關於這兩位王子不合之事,林鶴哲知之甚詳。按理來說,見到松丹王子有這等寶貝,那赤巴魯應該面色鐵青十分惱怒才對,可此時那赤巴魯卻表現的似是渾不在意一般,竟然還向松丹王子舉了舉杯以示恭賀。
林鶴哲與洛中書對視了一眼,回頭望向身邊的巴乃。巴乃立刻會意道:“如果是我的話,有這種表現只能說明兩件事。第一,我已死心退出,甘心服輸。第二,我穩操勝券,有恃無恐。依赤巴魯的風度若是第一種情況的話早就佛袖而去了,那麼只能說明他今次是有恃無恐了。”一旁的侯七嗤笑着道:“***,這孫子哪次不是表現的有恃無恐?又有哪次不是損兵折將的?”巴乃搖頭道:“他自踏入這校場以來雖說倒霉至極,幾次三番圖謀都受挫於少主之手。可他哪次不是險些就勝了?且不說他如何損兵折將,單說他要引少主出來的目的卻是已經得逞。如今少主已經由暗轉明,想要再次挫敗他的陰謀談何容易啊?”
洛中書在一旁微笑道:“我們今天只是來看熱鬧的,誰說一定要打亂這赤巴魯的盤算?他今日有何陰謀又與我等何干?依我看,他倒是真的只想爭得這個面聖的機會罷了。”此時,一隻默不作聲的錢秀才突然“嘿嘿”笑道:“這廝今日的霉運比往日還要濃得多。依我看吶,八成是心頭盤算又要落空。說不定還真就是少主又一次將他的陰謀阻止呢。”他話音剛落,周老六急聲喊道:“快看,這廝要有所行動了。”眾人連忙抬頭望去,只見大食看台之上赤巴魯已經長身立起,顯然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