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是個晴空萬里的好日子。
心蕊一到公司，習慣性泡了杯咖啡前往孟西凱的辦公室，突見一個女人朝她走來，“請問孟先生的辦公室在哪兒？”
“在那裏，請跟我來。”心蕊看着眼前這位冶艷漂亮的小姐，心底直疑惑着她與西凱究竟是什麼關係？
心蕊輕敲孟西凱的辦公室房門。
“請進。”
當他看見心蕊進入后，立即揚起笑，可卻在看見她身後的楊慧玉時，立刻斂起笑容。
“孟……老闆，這位小姐找你，還有這是你的咖啡。”心蕊說完，就打算退出辦公室。
“心蕊。”他喊住她。
“嗯？”
“中午一起吃飯，等我。”他對她魅惑一笑。
心蕊甜甜的點頭，“我知道了。”
楊慧玉疑惑的看着他倆，直到門關上后，就轉身質問孟西凱，“她就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這不干你的事！”孟西凱沒好氣地說：“你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來找你嗎？”楊慧玉笑着走近他，直接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別再演戲了，西凱。”
“演戲？！”他輕嗤一笑，“為什麼說我演戲？”
“除了我，你還會喜歡其他女人嗎？”她像看笑話般說著。
“呵！你也太……該怎麼說，說你厚臉皮嗎？”他搖搖頭，“心蕊常說，別說難聽話傷人，但我就是找不到其他形容詞送給你。”
“孟西凱，你！”她眉心一蹙。
“有什麼事快說，我還有公事要忙呢！”他打開卷宗，認真看着文件。
“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我好不容易甩開身邊那些蒼蠅回來找你，別再把我逼走了！”她激動地說。
“你這是在警告我？”
“沒錯。”
“那你儘管走吧！”他隨即拿起電話，按下分機，“林秘書嗎？早上的會議幾點開始？好，我馬上到。”
“孟西凱，你當真是故意的！”楊慧玉頭一次覺得這麼難堪。
“抱歉，我得去開會，不能陪你閑聊了，你請便吧！”說完，他便不再理她，着手準備會議資料。
“你——算了，我改天再來找你。”楊慧玉氣得奪門而出，站在門外拚命喘着氣。
真該死，難道他真的不再愛她？難道他當真移情別戀，愛上剛剛那個土裏土氣的女人？
眯起眼，她直往前走，又看見心蕊拿着文件從影印室走出來。
“等一下。”她揚聲喊道。
“是你！”心蕊對她點點頭。
“我有話想跟你說，可以給我幾分鐘嗎？”楊慧玉的眼神充滿挑戰。
“好，就來我的辦公室吧！”現在張敬祥正好不在。
走進辦公室后，心蕊客氣地問道：“請問要喝咖啡還是茶？”
“不需要。”楊慧玉眯起眸，直注視着她，還露出一抹艷麗的笑容，“聽說你是西凱的新女友？”
“呃，是他告訴你的？”
“這點不重要，我只是要警告你到此為止，別再糾纏他了。”楊慧玉睨着他，“因為西凱從頭到尾只愛我一個人。”
“什麼？”心蕊皺起眉，突然想起前幾天來找她的方揚也說了類似的話。
“老實告訴你吧！我和西凱五年前一塊兒在美國念書，我們那時候熱戀，他為了我做盡所有的事情，可以說愛我愛到不可自拔。”她將當時孟西凱為她所做的犧牲與那份無怨無悔全部說給她聽。
“那……那又怎麼樣？”心蕊一顆心緊揪着，但仍咬咬唇，故作冷靜地問。
“自從我提出分手后，他便墮落好一陣子，也不曾再交女友，你知道為什麼嗎？”她壞心的問着一臉怔忡的心蕊。
“你是要告訴我，他一直在等你嗎？”心蕊深吸口氣。
“沒錯，算你聰明。”
“那你也未免太狠了！”心蕊非但不退縮，反而逼問着她，“如果你愛他，就不該讓他受這麼多的煎熬，既然知道他在等你，你這五年是在考驗誰？真以為一顆真心可以讓你如此糟蹋？”
“你！”楊慧玉被她逼問得啞口無言。
“或許他愛過你，或許他真是因為你而不願試着與其他女孩交往，但他現在是我男友，我就不會鬆手。”
“他會接納你是有目的的，因為方揚就是當初我移情別戀的對象，西凱不希望你再度被他奪走，這是報復。”楊慧玉偏要將事情想成這樣。
“我無所謂。”心蕊挺起胸。
“就算知道他不愛你，你也不鬆手？”楊慧玉詫異地問。
“對，絕不鬆手，而且我有信心，他愛的人終究會是我。”心蕊微微一笑，“你的戲弄也該結束了吧！”
“你說什麼？戲弄？”楊慧玉氣極的問，“你憑什麼說我戲弄西凱，說這種話可是要負責的。”
“如果不是戲弄，知道他當初對你的愛這麼強烈，你怎麼捨得拋下他？”心蕊露出抹甜笑，“我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創傷有多深，也可以感受到他在接受我的愛之前非常躊躇，但我們還是一一克服了，現在我們很快樂，請你不要再來打擾。”
“哈……果真厲害！”楊慧玉被激得無話可說，“難怪孟西凱會上了你的當。”
“我們是真心相愛，請你不要胡說八道。”心蕊提起勇氣反駁。
“好，我就看你的真愛可以維繫多久？到時候西凱肯定會拋棄你，回到我身邊。”楊慧玉蹬着高跟鞋氣呼呼的離開了。
心蕊擰起眉望着她離去的身影，不禁輕吐了口氣，雖然她表面上胸有成竹，但心底的那份不確定感，仍讓她覺得心慌慌呀！
而窗外站着的正是孟西凱，前往會議室時他恰巧看見這一幕，也將她們的談話全聽在耳里。
他的視線牢牢盯在心蕊身上，從不知道這丫頭這麼勇敢，她對這份愛的堅定，讓他好感動。
孟西凱勾起嘴角，頓時心中漾滿了幸福，然後越過她的辦公室繼續往會議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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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轉眼就到了，早上心蕊逼着孟西凱先打電話給爺爺，告知爺爺會帶晚餐一起過去吃。
出發前，孟西凱就見心蕊準備了一堆東西，忍不住上前摟住她的腰，“好像把我們冰箱裏的東西全搬過去了。”
“買那些東西不就是要做給爺爺吃的，只要他喜歡就好。”
“辛苦你了。”看着她，他發現楊慧玉壓根比不上她，她孝順又貼心，讓人疼入心。
就不知道這丫頭心底怎麼想的？在被楊慧玉挑釁后，居然也不跟他說，獨自一人承受。
“不辛苦，已經好了。”她將食物裝在一隻精美的藤編籃內，“你準備好了嗎？”
“我需要準備什麼嗎？”他疑惑地問。
“心情得準備好。”她笑着指指他的心窩，“走啰！”
孟西凱於是開車載她到爺爺家，他已好一陣子沒回去，現在的心情當真複雜。
況且，他從沒帶過女人回去，真不知爺爺會有什麼反應？
震驚到說不出話？還是破口大罵將他們轟出去？
到了爺爺的住處，孟西凱猶豫了半晌，轉首看着天真的心蕊一臉興奮，他倒覺得奇怪。
“你好像很開心？”他皺起眉。
“當然開心，你帶我回爺爺家耶！這是多大的榮幸呀！”她抿唇偷笑着。
“如果等一下被轟出來呢？”
“反正有你作伴呀！”見他一直杵在門外，心蕊索性上前替他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女管家跑了出來，一見他們到了，立刻笑着問好，“少爺，你們來了，老爺正等着呢！”
心蕊禮貌的朝她點點頭，與孟西凱一起走進去。
兩人進入客廳，就看見孟焰達正坐在沙發上看報，聽見聲音，他緩緩旋過身，可瞬間他定住身子，直勾勾的望着心蕊。
心蕊也詫異的望着他，“老爺爺？！你……”
“你的男友就是西凱？”孟焰達眯起眸問。
“對。”她點點頭。
“你們認識？”孟西凱倒是被這一幕給弄得愣住。
孟焰達不答反問：“你是認真的？”他當然知道孫子過去的那段感情，也明白他那一次受創后，壓根不再談感情，更拒絕他安排的相親。
“當然是認真的，否則我就不會帶她回來。”他定定看着爺爺。
“呃……爺爺，這是我親手做的菜，得趁熱吃。”他倆的談話讓心蕊感到緊張，因為她能意會老爺爺話里的含義。
“謝謝，你每天為這孩子做晚餐都不嫌累，現在還為我這老的做菜。”孟焰達一臉笑意對她說。
“別這麼說，這也是應該的。”她將準備好的食物拿出來，再請女傭裝盤端上桌。
看見爺爺居然對心蕊露出慈藹的笑容，孟西凱好訝異，“你們怎麼認識的？”
“這女孩救了我一命。”孟焰達遂道。
“沒這麼嚴重啦！我和爺爺見過一次面，當時送給爺爺一塊巧克力，如此而已。”她看着孟焰達，對他眨眨眼，要他先保密。
“大家快過來一起吃吧！”她招呼着。
只見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菜肴，有日式、台式，甚至還有泰式、廣式料理，色香味俱全。
“你天天做這些菜給那小子吃，太便宜他了。”孟焰達看得好嫉妒呀！
“爺爺如果喜歡吃，我以後也可以做給爺爺吃。”只要有人喜歡吃，她就很開心了。
“好、好，你真是乖呀！”孟焰達笑着點頭，瞥見孟西凱狐疑的表情，不由板起臉，“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說吧！”由於求好心切，他對待自己的孫子一向嚴格，不假辭色。
“我沒事。”孟西凱氣悶道。
“怎麼會沒事？”心蕊靠過去拉拉他的衣袖，“快告訴爺爺呀！”
“你們兩個別在我面前打情罵俏，要親熱就回你的住處。”孟焰達故意加重口氣。
心蕊吐吐舌尖，離他遠一點，但仍以眼神暗示他開口。
孟西凱好為難，他閉上眼平復心情，久久才開口，“爺爺……我想向你調些頭寸。”
“呵！你也會求我了？你不是一向很自傲嗎？”孟焰達冷言冷語着。
“我只是——”
心蕊拉住他，轉而對孟焰達說：“爺爺，西凱一直很努力的在經營公司，只是一時遇到麻煩，還請爺爺幫忙。”
“你叫什麼名字？”孟焰達這才想起他還不知怎麼稱呼她。
“我叫陳心蕊，你喊我心蕊就好了。”她立即說。
“你喜歡西凱哪裏？”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我喜歡……他的坦白，他的認真，還有他俊帥的外表。”她不好意思的說。
“哈……俊帥的外表。”孟焰達低笑，“這都是因為遺傳了我。”
“老天！”孟西凱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心蕊拉住他，要他別胡亂出聲，“對呀！因為爺爺長得英俊，才會有那麼帥氣的孫子……那爺爺能不能幫幫孫子呀？”
孟焰達一臉得意，也不回答，只是夾起壽司吃了口，“我們西凱最愛吃豆皮壽司，這些有料的，他都會將小黃瓜挑掉；還有他最愛吃廣東粥，油條要放多些。”
“爺爺！”孟西凱沒想到爺爺真知道自己的喜好。
“好，下次我會注意。”心蕊看着孟西凱一臉詫異與感動，不免為他們爺孫倆慢慢解開的僵局感到高興。
“想要調頭寸，也要讓我知道是什麼事，我得評估看看風險，就算真借了，利息也要算清楚。”孟焰達故意說得現實。
“快謝謝爺爺啊！”心蕊立刻拉着呆若木雞的孟西凱向孟焰達答謝。
“我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好好對待心蕊，否則我天天逼着你相親。”說著，孟焰達嘴畔勾起笑意，繼續吃起眼前的佳肴。
心蕊內心無限感動，微笑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席間還不時傳出久違的歡笑聲，讓這幢大宅子變得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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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他們暢談了好一會兒，雖然不過兩、三個小時，但在孟西凱的感覺就像過了許久許久，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他對爺爺的了解好像比以往更多、更深了。
“很晚了，你們回去吧！”孟焰達站了起來，“年紀大了，時間一到就想睡。”
“爺爺，下星期六我們會再來，一樣要等我們用餐喔！”心蕊臨別時說道。
孟焰達點頭應允，想他這輩子栽培這個孫子到大，都還沒這個未來的孫媳婦貼心呢！
道別後，孟西凱和心蕊步出大宅。
“對了，剛才爺爺說你救了他一命？”他突然想起這件事。
“其實爺爺很關心你，也很想你。”心蕊坐進車裏，轉首看着他，“那天我在你的住處大樓外遇到爺爺，他可能想去看看你吧！可又不敢上去。”
“真的？我爺爺……我爺爺去看我？”他旋開鑰匙的手一頓。
“嗯，當時他差點暈倒，我扶他進大廳休息，給了他一塊巧克力。”她將當時的情況娓娓道來，“所以你有空一定要常來看他，別再鬧彆扭了。”
“……我知道了。”聽她這麼說，孟西凱的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知道就好。”她靠在椅背上，甜甜笑着，“爺爺真的很好，根本不像你說的把金錢擺第一，只問了一下，就答應把錢借給你了。”
“那是因為有你在。”他點點她的頭。
“其實爺爺只是要人陪陪他說話、哄哄他，老人家一個人在家總是孤單。”她驀然看向窗外，“啊！好懷念上次去看星星喔！”
“懷念？”
“因為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啊！”她垂下臉，笑得有些澀意。
孟西凱突然將車子停在路邊，打開天窗，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夜空，久久才說：“我……曾經愛過一個女人，幾乎用生命的去愛她。”
“哦……”她尷尬一笑。
“當時我像瘋了一樣的愛着她，所謂年少輕狂大概就是指這樣，腦袋裏只有愛情，沒有其他，可是最後她卻移情別戀。”他轉首笑望着她落寞的神情，“她就是前兩天來找我的那個女人。”
“……”她沒開口，只是傾聽。
“與她分手這五年來，我不再談感情，不想再去愛女人，因為我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哦……”和楊慧玉說的一樣。
“你怎麼只是‘哦’？說說你的想法呀！”孟西凱好笑的瞅着她微帶頹喪的表情。
“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着要怎麼抓住你。”
“呵……開始對自己沒信心了？”怎麼跟那天的表現差這麼多？
“不是沒信心，而是……男人都只注重外表，我長得又沒她漂亮，身材也沒她好。”她噘着小嘴。
“你也不差啊！何況以我的眼光來看，你比她好太多了。”他撇撇嘴笑說。
“嘻……”聽他這麼說，心蕊忍不住笑了，“你就會逗我開心，你呀！愈來愈會甜言蜜語了。”
“我是句句真話。”他突然將她攬過來，“你的美、你的好是她永遠也比不上的，別擔心我會被搶走，知道嗎？傻瓜。”
她點點頭，欣喜地說：“聽你這麼說，我終於鬆了口氣。”
“老天！那天你和她辯論時這麼理直氣壯，沒想到全是裝出來的？”孟西凱哀哀嘆息着。
“啊！”她看着他，“你看到了？”
“對，很精采，我真想上前為你鼓掌，但我忍住了。”他笑睇着她一臉怔忡，“幹嘛這麼吃驚？”
“天呀！好丟臉！”她捂着臉。
“知道我那時是什麼感覺嗎？”孟西凱笑着拿下她的手，眯起一對深邃幽眸看着她紅透的雙腮。
“什麼感覺？”她閉眼嘆息，“該不會覺得我很厚臉皮，大言不慚……”
“傻瓜。當時我很感動，覺得我沒愛錯人，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你卻是最了解我的女人。”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我愛你，心蕊……那天楊慧玉來找我之後，我擔心的想着你會不會胡思亂想，可當我去找你，在聽見你對她所說的那番話之後，我就安心了。”
“你愛我？”她的雙眸閃過喜悅的光芒。
“到現在還問這句話？”
他故作生氣的捧着她的臉，“別再惹我生氣，否則我會……我會……”
“你會怎麼樣？”她直眨着眼睛，傻氣地望着他。
“我會……”孟西凱用力捧住她的小臉，重重的吻住她。
“唔……”她呼吸一窒，屏息承受着她的吻。
他眯起眸望着她，粗糙的掌心撫上她冰冷的臉，“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我送你回去吧！”
心蕊輕輕笑了，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雖然未來的路還很漫長，但她有信心兩人會排除萬難攜手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