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別這樣……我、害怕……」她的心狂跳,眼睫不覺浮上一層水霧。
「多練習幾次就不怕了。」他輕柔的哄着她,舌尖調皮地在她唇上流連徘徊,不停的挑逗着她。她閉上眼,抵禦不住心中的顫抖。見她稍微適應,他更加無顧己心的探入她的唇,蠻橫的撬開她的貝齒,執意探尋她口中的幽香。
她柔弱的抗議抵擋不住他的堅持,她櫻唇微啟,他霸道的吻則趁勢席捲她,讓她剎那間感到一陣暈眩;她慌忙攀上他的腰,以求穩住虛弱的身子,而她的柔弱舉動在他看來卻像是在請求。於是,再也按捺不住的他,喉問傳來一陣模糊的低吼,打橫抱起佳人,朝卧房大步踏去。
【第七章】
粉桃、深紅、淺紫、鵝黃的花瓣雨滿天飄落。
空氣中飄着蒙濛霧氣,似煙,似紗,將她朦朦朧朧地包圍住。
她穿着一襲紫紗羅裙,肩上披着淡紫色薄紗披肩,胸前一幅雲色抹胸則合宜地裹着她纖巧勻亭的身材。她一頭烏絲如瀑,頭上沒有任何珠玉綴飾,只有一頂由五彩馬櫻丹編成的玲瓏花冠。
分不清是夢境抑或是現實,恍惚中她彷彿又回到那片桃花林。但這回她是個迷了路的山林女神,睜着小鹿般無邪的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圍,懷疑自己為何會闖入這如夢般的仙境。
她好奇的往前走,想看看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裸足上竟套着一隻精巧的銀鈴,一走動,銀鈴便傳出好聽的聲響。她覺得新鮮極了,開懷的放足奔跑。身上薄煙般的衣料,隨着她的奔跑而飄揚飛舞,脫俗得不似人間所有。
叮鈴……叮鈴……叮鈴……
透亮清澈的鈴聲配上她悅耳的笑聲,天地含笑,一陣黃金雨似上天的恩賜,穿透迷霧緩緩落下,閃亮的金粉撒在她發上、胸前、唇問。她滿足的閉上眼,仰頭領略這片溫暖。
喀噠、喀噠、喀噠,一陣突兀的聲響由林問傳來。
她詫異的睜開眼。是馬蹄聲嗎?她側耳傾聽,仔細分辨。
一頭黑馬由林中遠遠的朝她奔來,嚏嚏的馬蹄如鼓聲有節奏的震動。
「野火!」她含着三分驚異七分歡喜的叫着。野火般嘶鳴聲,彷彿也很高興見到她般,親昵的與她接近。她伸手撫摸牠額上赤紅色的火形胎記。
忽然間,她似想起了一些什麼,於是仰頭對野火說:「帶我去找你的主人。」
頗通靈性的野火彷彿向她點頭般地朝天噴氣。
她爬上野火的背,野火回首,一陣風似的奔跑起來…黑鬃蓬飛,以火般的速度載着她奔出迷霧森林,來到一處水霧蒸騰的暖湖。
湖畔一名男神傲然而立,黑髮狂野的披散在他裸露的肩上,他的胸膛則是健康的古銅色,肌肉糾結毫無贅肉,精緻的豹紋褲裹着他的長腿,充滿難以言喻的野性,微風吹動,他身後的蘆荻緩緩款擺,隱約透露出雀躍的訊息。
他是水神,張開手臂迎接他等待已久的山林女神。
她含羞帶怯的走到他面前,雙頰嫣紅,似是因為方才的奔跑而顯得有些嬌喘。
他不語,帶着深情凝望他的山林女神。
她無言,含着信任仰望她的水澤之王。
他褪下她的披肩、抹胸和羅紗裙……一切便退回她初生於天地之間的模樣。他引領着她走入暖湖。她柔順的聽從他的帶領,因為她知道他定會以一生憐惜她、保護她。
暖泉溫柔的覆蓋她,雪般細膩的肌膚也因這泉水而顯紅潤,半晌,她便香汗淋漓,轉身凝望他深邃的眼眸……
他的唇覆蓋上她的香肩、她潤澤的雪肌。
遠方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天地也因男神和女神的結合而震動了……
「唔……」她閉着眼,小臉磨蹭他堅實的胸膛,睡得好香甜。
他專註的看着她的容顏,久久不願移開視線。她的雪臂橫過他的腰,身子朝他貼近,似乎想從他身上汲取更多溫暖。
過了好久好久,楚寄悠才滿足的睜開雙眼,她眨眨眼看着周圍,一時還分不清楚自己是置身夢境或已回到現實。
「醒了?肚子餓嗎?」見佳人醒來,源蒼龍體貼地問。
「嗯。」她不好意思的朝他點點頭,臉上浮現動人的紅暈,想到方才的情事,她幾乎不敢抬頭看他。
源蒼龍明白她的心事,只細心的幫她披上衣裳,嘴上雖然不說一字,但眼神動作里全是說不出的溫柔輕憐。
好半晌,她終於鼓起勇氣望着他。
我的神呵!楚寄悠在心裏狂烈地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他也心有靈犀般的望着她。
天地寂靜,無聲,更勝有聲。
每天,源蒼龍都會抽出一些時間陪她下棋、談天或應她要求告訴她一些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她則和他報告蒔花養草的心得或是自己天馬行空的幻想;更多時候,兩人是什麼都不做的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彼此陪伴的時光。
此刻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一扇紙窗上映出兩個交迭的影子,像極了兩隻無憂無慮的愛情鳥。
「現在想起來,我還真得感謝那天慕風把我迷昏後送入洞房。」每當提起他們成親那天的糗事,兩人總有聊不完的話。
「什麼呀!原來你是被迷昏后抬進房的,我還以為你是喝多了不省人事呢。」
「笑話,我酒量好得很,若不是慕風下藥,我不可能醉倒。」
「就愛吹牛皮。」她取笑他。
「嘿!你該慶幸慕風下的只是迷藥而不是春藥,要不然野獸發起情來,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唷。」他在她頸間亂嗅一通,裝成一副要吃掉她的模樣,逗得她直往後縮。
「還說呢!那天見他把你丟到床上,害我不知要睡哪兒,只好趴在桌上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還腰酸背痛的。」
「是啊,還流了滿臉的口水呢。」他羞她。
「我……我哪有流口水,你亂說。」
「誰說沒有?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他做出指天發誓狀。
「你這個壞蛋!只會嘲笑我。」她不依的別過身子。
「我怎麼會嘲笑你呢,疼都來不及呢。」他哄着她。
「那……你有沒有後悔娶了一個這麼不賢慧的娘子?因為當初你娘想要的並不是像我這樣的媳婦兒。」提到這點,楚寄悠多少有些自卑。
「當然沒有。我不許你這麼說。」
見楚寄悠低頭不語,源蒼龍安慰她說:「我喜歡像你這樣天真箇性的姑娘,而不是我娘鐘意的大家閨秀。」
聽見他提起「大家閨秀」四個字,她心裏的那根刺便隱隱作痛。姊姊的事已逐漸成為她心口的一樁心病。
「怎麼不說話了?」他故意問她。這幾天他們並沒機會聊到那天在楚家的事,可是他知道她心裏所受到的衝擊。
「其實到現在,我還是有些無法相信姊姊竟和何先生私奔的事。」她悶聲說。
「為什麼?」
「因為姊姊向來柔順,不可能做出這麼叛逆的行徑,一定是何先生拐騙她的。」她忿忿的說。對於姊姊沒交代一字半句便失蹤,她覺得無法接受。
「難道你從沒想過,或許他們兩人是相愛的?就像我們一樣?」源蒼龍由背後攬抱住她,並將下巴擱在她肩上,親昵地磨蹭着。
「可何先生是那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畫匠……」她覺得姊姊若跟着這種男人,肯定要吃苦頭。
「愛情是不足為外人道的一件事,就如同我娘認為要大家閨秀才配得上源家,可是我喜歡的偏不是這樣的姑娘;同理,或許你姊姊的想法和你不同也說不定。況且若不是何先生的緣故,我們一輩子也不可能相遇啊。」他試着點醒她。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若沒看到姊姊過得好,我還是放不下心。」她沉思了會,點頭。
「這還不簡單,我讓洪福多派幾個人去找他們不就得了。京城雖大,若真有心要找人還怕找不到?」
「真的?」她驚喜的問:「你真的願意幫我?」她為了這件事情簡直傷透了腦筋,左思右想就是不知如何向他開口,聽見他主動提起,她覺得開心極了。
「只要你寬心,快快樂樂的過日子,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以後心裏有什麼煩惱,你得直接告訴我,不許見外。」
「好,勾勾手。」她伸出小指,臉上泛出只有受寵的小女人才會有的光采。
他喜歡她這樣稚氣的舉動,也伸出手指和她勾了勾。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間,他們在別莊已住了將近一個月。每隔一、兩天,洪福便會到別莊一趟,一則帶來待處理的帳冊和各處店鋪的消息,二來則順便向源蒼龍報告源府裏頭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