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感覺到她看着他的視線,他暗暗把這點不自然壓下去。

要是他知道姚格絲心裏是那麼想的,大概會被驚得吐血了吧。

顧父笑說:“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我們也還不知道妳家裏的情況。”

姚格絲淺笑,“顧伯伯,我姓姚,我爸讓我問候你,說很懷念當年在劍橋與你一起求學的日子。”

顧父哈哈大笑,“原來妳是他女兒啊,哈哈,還真是有緣,跟他做了親家。”姓姚的且跟他一起在劍橋求學的人,他只認識一個,那是他的好友,這麼多年沒見他了,還真是想不到他女兒如今跟他兒子走到了一起,真是緣分啊。

大概也是因為顧、姚兩家人是舊識的緣故,姚格絲和顧瑾瑜的婚禮日期很快就敲定下來了。

接下來試婚紗、拍婚紗照、印喜帖、舉行婚禮一系列的事,急急忙忙如同開火車一般飛快辦好了。

雖然姚父在聽到他女兒姚格絲突然決定要結婚的消息時,也真的是大吃一驚,還想着說她是不是被人騙了,但得知原來他的未來女婿竟然是多年好友的兒子,他心頭的大石也就倏地放下了。

在他見過顧瑾瑜以後,看到顧瑾瑜不單是相貌氣質出眾,人品也有着自己多年好友的風範,他更放心地把女兒託付給這個年輕人。

只是姚格絲對顧瑾瑜的態度卻沒有因此而有所改善,大概是因為他給她的第一印象太深刻所導致。

這一年的春節很早,他們剛結婚半個月就到除夕了。

姚格絲是家中獨女,她爸爸又在她的婚禮過後不久,就偕同她的媽媽環遊世界去了,而她家也沒有多少親戚,這次年夜飯肯定是要跟顧瑾瑜回顧家吃的。

而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她原計劃三點半走出公司,在下班高峰期交通癱瘓以前到達顧家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臨近三點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客戶要修改方案的消息,然後秘書用濕漉漉的大眼可憐地看着她,她很豪氣地放人下班,自己留下來修改。

就在她忙得焦頭爛額時,她的手機響了,她騰不出手來把電話放在耳旁,乾脆直接開了免持模式,“你好,我是姚格絲。”

“妳現在在哪裏?我已經在樓下很久了。”斯文從容的男聲充斥了整個辦公室,但跟平常有禮的語氣有了點出入。

“我在公司。”姚格絲敲打鍵盤的動作不停,一邊看着計算機,時不時地看兩眼桌面上被她匆忙記錄下來的客戶的要求,一邊回答他。

也因為太過忙碌,她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與平常有所不同。

顧瑾瑜聽了深吸一口氣,平復在胸腔翻滾的情緒,隔了幾秒冷靜下來以後,他又說:“現在已經四點了,妳還記得妳昨晚跟我說三點半就會把工作結束?”

姚格絲有點不耐煩,“記得記得,這是有急事嘛!”

他忍着怒氣說:“我想我不需要跟妳強調一下除夕的重要性吧?我想我也不需要跟妳強調一下交通堵塞的嚴重性吧?”

“行了行了,我儘快搞定,OK?”姚格絲不等他的回復,迅速掛斷了電話,嘴裏嚷着,“煩死了。”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

被掛了電話的顧瑾瑜恨不得把電話看穿幾個洞,自從跟她結婚以來,火冒三丈的情緒時常出現在他身上。

當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只覺得她精明幹練,剛好在他不經意的瞬間入了他的眼,願意為她賭一次自己的衝動,第一次讓感性主控自己的行為,跟她閃婚。

可誰知她的精明能幹竟還超出了他所預料的範圍,整個人沒有一點女生的模樣,一如當初她把婚姻當交易跟他談判時的情況,冷冰冰的、硬邦邦的。

還不只如此,像今天這樣因為公事拖延了時間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她整天都把工作放在優先地位,事業心比男人都還要重,他也有工作啊,怎麼他就能提早,而她就不能呢?

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但今天是除夕,他們才剛結婚,難道要讓家中長輩看出他們這麼快就出狀況了?

顧瑾瑜重重吐了口氣,手掌拍在方向盤上,心裏想着,她該不會是還在記恨着第一次見她時,他讓她等了半小時,所以現在來還給他吧?

終於在四點十分的時候,姚格絲的身影出現在公司的大門口,路邊停着的車很顯眼,讓她一眼就看到了,她提着手提包,步履迅速地走至車前,開門上車。

“抱歉,讓你久等了。”她邊扣安全帶邊說話,這樣的話對於夫妻而言顯得有點生疏,但她卻沒有辦法不說這句話,這一次她的確是理虧了。

顧瑾瑜發動車子,擺動方向盤,開入了主幹道,“我真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聽到妳說抱歉。”

面對她,他一貫柔和的性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也說不出為什麼。

姚格絲一開始還覺得有點抱歉,一聽他這麼說,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動物一樣動怒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顧瑾瑜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爭論這個問題,免得等一下不愉快,他沉默不語。

姚格絲的性格一向直接,有問題就要立刻挑出來解決,不會藏着忍着,“你說話,別就這麼板着一張臉,給我臉色看。”

顧瑾瑜把車子停在了離顧家不遠的地方,他解了安全帶面對着她,看着她高抬着的尖下巴、充斥着怒火的眼眸。

他的聲音低而渾厚,“這段時間以來,妳因為工作而要我等,這樣的事我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無論是周末還是工作日,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裏,妳幾乎一直在工作,吃飯只用十五分鐘,連平常女生出門前的化妝時間,妳也壓縮在半小時以內,有時甚至是在我載妳去公司的路途上解決的。

妳可能會覺得這些是妳的生活習慣,而我們只有一年的婚姻,沒必要作出什麼改變,但是妳有沒有發現,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的對話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的多。”他的一字一句都是控訴她的話。

姚格絲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意識到問題是在她那裏,她的確是做得不恰當,於是她也把他的話聽了進去。

她揉揉額角,有點抱歉地說:“我也不是工作狂,只不過之前因為我們要結婚的事,堆積了許多公事而已,今天才全部處理好,抱歉。”

顧瑾瑜嘆了口氣,或許是因為他對她的認識不夠深,對她有點誤會吧。

“頭痛?”

姚格絲見他的臉色稍稍轉晴,她點了點頭。

“妳昨天晚上睡不到四小時吧?我在這停一會,妳好好補一下眠。”說著他便俯過身來,幫她把座椅往後調。

姚格絲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清冽氣息,“不是急着回家?先回家吧,不然等一下又要塞車了。”

其實她的確是困得厲害,今天她已經喝了五杯咖啡,可是還是覺得困,大概只有睡一下能救得了她吧。

她躺在座椅上,眉間帶着倦意,但還是強撐着看向他,他看得到她的眼睛都熬得有點發紅了,眼裏都布着血絲。

顧瑾瑜看着她這麼憔悴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她才適合。

女孩子就該好好的愛惜自己啊,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要是他把心裏想的這些話說出來,她大概又要立刻跳起來跟他吵架,據理力爭了吧。

他有點無奈,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她身上,聲音平平地說:“反正距離也不遠了,六點鐘到家就好,妳睡吧,別擔心,反正有什麼我扛着。”

姚格絲笑了,安心閉上眼,知道他是在指認識他那一天,她在車上對他說的話。

而她也着實是困了,閉上眼睛后,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她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的人還真是溫柔。

◎◎◎

車上的座椅跟家裏柔軟的大床是沒得比的,但這次短暫的睡眠卻比以前的每一次睡眠都要好。

姚格絲幽幽轉醒,睜開了眼,喉嚨有點乾乾的。

看了顧瑾瑜一眼,他像是看着前方在發獃一樣,她坐起來,“現在幾點了?”

車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華燈初上,街道上的車子明顯比她入睡前多了些。

顧瑾瑜回過頭來,見她睡眼惺忪的樣子,臉色總算是比之前好了一點,沒那麼憔悴疲倦了。

“醒了?五點四十五了,要喝水嗎?”他伸手從置物盒裏拿出一瓶水來,修長的手指握着水,遞給她的動作一如他溫柔的氣質。

“嗯,好。”姚格絲也不客氣,接過水喝了一口后,把蓋子蓋好,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把披在身上蓋得她溫暖的黑色大衣遞給顧瑾瑜,“你的衣服,謝謝你了。”

顧瑾瑜看了看她暖得有點發紅的臉,又看了看她身上似乎沒穿多少件的衣服,他接過大衣,眼帘低垂,眉目柔和卻堅毅,“伸手。”

姚格絲不明所以,有點疑惑,手心朝上向他伸出手。

顧瑾瑜就着她伸出的手,一把套進大衣的衣袖裏,俯身幫她整理好身後的衣服,又牽住她另一隻手,把它往另一個衣袖裏塞。

姚格絲可以感覺出這是他第一次幫別人穿衣服,他的動作生硬還有點笨拙,她突然覺得好暖,胸腔有點不明所以的情緒在浮動,飽飽脹脹的。

“你不冷嗎?”姚格絲抬眼看他,觀察了一下他穿的衣服,心裏暗暗的估計了一下,大概是……只穿了兩件?不算大衣的話。

“不冷,妳穿這麼少又剛睡醒,別著涼了。”

她怎麼不知道要照顧好自己呢?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姚氏的年輕女總裁過的居然是這樣的生活。

顧瑾瑜幫她拉上拉鏈,替她挽起太長的衣袖,又為她翻了翻衣領,“好了,這裏離家不遠,我們下車走過去吧。”

姚格絲看着他溫柔體貼的動作,心裏對他的印象已經慢慢改觀了。

就像他對她有誤會一樣,她或許也是誤會他了,其實他不是花花公子,他也不是太娘炮,他只是溫柔了點,體貼別人的情緒以及需要而已。

姚格絲看着走在她身旁的他的側臉,突然覺得她這麼莽撞選擇的結婚對象,原來是這麼溫柔的一個人,她的選擇好像還挺不錯的。

顧瑾瑜能感覺得到她溫溫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側臉上,他沒有側頭去看她,只是大掌一下子牽住了她因走路而擺動的手,五指緊扣住她的。

姚格絲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像是被他的五指在不經意間扣住了心。

◎◎◎

顧瑾瑜的爸爸是父輩里最年長的一個,他的家族還算人丁興旺,親戚們都會在除夕這天齊聚在顧家迎新年,今年自然又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吃過團圓飯後,他們又開始了他們的慣例,打麻將。

因為姚格絲一點也不會,笑着謝絕了親戚們熱情的邀請,她讓顧母去玩兩把,然後代替顧母收拾碗筷。

顧母見她孝順也不好推辭,家裏的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見了她這樣的舉動,也紛紛在麻將桌上誇顧母有福氣,有個這麼好的兒媳。

顧母雖然笑着擺手,謙虛地說:“哪有哪有。”但心裏其實也對她的兒媳很滿意。

姚格絲把飯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拿進了廚房,開了水在清洗,洗到一半,她突然感覺到背後似乎有視線在看着她,她一轉頭,發現是顧瑾瑜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裏多久了。

他的眼睛黑得發亮,她想起他在飯桌上因為他們新婚而被同輩的兄弟灌酒,他現在走進來,恐怕是有點不舒服吧。

他對她那麼體貼,雖然她沒有一般女人的善解人意,但也還是願意力所能及地對他好。

姚格絲用掛在牆壁上的干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拉開玻璃櫃,拿了蜜糖罐,調好比例,幫他沖了杯蜜糖水,“喝點吧,溫的,喝了就不那麼難受了。”

顧瑾瑜大概是真的醉了,他也沒抬手接過蜜糖水,而是就着她的手低頭就喝。

平日裏,他是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王子,而現在的他……姚格絲看得到他因不舒服而皺起的眉,平常愛笑的嘴此時也抿得很緊,這樣的他退去了原來不自覺帶着的、讓人很難接近的貴氣,此時的他像是個一般的大男孩。

姚格絲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顧瑾瑜倏地抬起頭,望着姚格絲的眼睛發亮。

姚格絲被他看得有些發窘,“喝完了就出去休息一下,等一會緩過來就好了。”說完便轉身把杯子放在流理台上,把剛剛拿出來且還沒收拾好的蜜糖罐放回玻璃櫃了。

玻璃柜子在姚格絲的頭頂上,她舉高手把蜜糖罐子放入玻璃櫃時,衣服的布料緊貼着后腰身,由於她進廚房以前就把大衣脫了方便工作,她這個動作完全把她纖細的腰展現出來,盈盈不及一握,那優美的曲線勾得顧瑾瑜上火。

她剛把手收回來,顧瑾瑜便從後方走上前,一把將她扳過來,一手環住她的纖腰,一手托住她後頸,重重吻上來。

姚格絲吃了一驚,沒有咬緊牙關,一下便被他攻城略地闖了進去,勾住她的舌頭一陣陣摩挲。

“嗯……”姚格絲這才想到要掙扎,天吶,這裏可是廚房啊,萬一等一下有個誰進來,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其實顧瑾瑜早已經想這麼做了,只是她一直忙於她的工作,對他幾乎都是不看不理,現在好不容易讓他纏上了,他是怎麼也不願意放了。

他勾着她的舌頭一遍遍地吸,又舔過她的牙齦,在她口腔里到處肆虐,就是不願意停下來,像是要把這段時間被她忽略的鬱悶全部發泄出來,他的腰也用力頂住她,把她頂得貼在流理台壁。

他兇狠的吻讓姚格絲慢慢迷醉,她慢慢開始回吻他。

等膠合的唇瓣終於分開時,顧瑾瑜看到姚格絲眼睛裏晃着的水波,忍不住再次吻她。

他托住她的腮邊,輕輕吻過她的臉頰,細細碎碎的呼吸灑落在她耳側時,他吸住她白玉般的耳垂,細細啃咬。

“嗯……”姚格絲呻吟了一聲,顧瑾瑜繼續往下吮吻,拉開她的衣襟,在他早已遐想許久的雪頸鎖骨處,留下了一道道紫紅紫紅的吻痕。

“哎喲,你們真是的,趕緊回房、趕緊回房!”顧母走進廚房,原想着沖杯蜜糖水給顧父的,誰知撞破這對新婚夫妻的恩愛場面。

顧瑾明迅速拉好姚格絲的衣領,把她的頭按在他的頸窩裏,他看着顧母的目光不移不閃。

姚格絲丟臉得幾乎要把臉埋在顧瑾明頸窩處不願抬起了,但還是應了顧母一聲,“媽……”

顧母一看顧瑾瑜的樣子,心裏明了了七八分,她嘴裏念他們,可是心底樂開了花,“你們這兩個孩子也真是的,瑾瑜喝多了吧,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瑾瑜的房間我都收拾過了,今晚就將就一下吧。”

顧母笑着對一臉尷尬的姚格絲說:“我只是進來沖杯蜜糖水給妳爸爸,你們……忙完了就趕緊回房啊,等一下有人進來看到不好。”說完她朝姚格絲眨了眨眼,走出廚房。

“嗯……”姚格絲臉都不敢抬起地應了顧母一聲,等顧母的腳步聲遠去后,她瞪了顧瑾言一眼,用手肘捅他。

顧瑾瑜悶哼了一聲,但沒生氣,只是抱着她不動,平復內心的衝動。

這一夜,姚格絲和顧瑾瑜留在顧家沒有離開,這是他們結婚半個月以來第一次同房。

其實他今天下午跟她說的話是對的,她以為結婚了就結婚了,生活照舊,但其實很多東西都是需要磨合、培養的,尤其是像他們這樣閃婚的。

顧瑾瑜喝得有點多,一躺到床上就呼吸平和,似乎已經睡著了。

姚格絲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像是感覺到冷了,她輕手輕腳地走至窗邊,把窗戶掩上一點,然後動作迅速地爬上床,幫顧瑾瑜和自己蓋好被子。

這段時間她的確是累壞了,今天下午睡了那麼一點遠遠不夠,才躺下沒一會,她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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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總裁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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