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齊宥賓大笑。

「傻丫頭,你被他騙了,旁人怕天威難測,他會怕?他是父皇養在外頭的私生子,宮裏有不少人知道這秘密,早先我沒防他,是認定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後來……」

後來賽燕竊聽到他自信滿滿地說:「帝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幾個皇子當中,誰像齊穆韌這般混得有聲有色,既得朝中大臣擁戴又得父皇看重,便是邊關百姓也把「活閻王」當成神仙供奉。

前幾年,他自己也憑着一身武藝領兵打仗,卻是竊據齊穆韌的功勞居多,若光憑真槍實刀打下來的功勞,他能升個小將便不錯了,外界不知情的臣官百姓以為他驍勇善戰、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英雄,知根底的,都暗地批評他遠遠不如齊穆韌,偏偏,父皇便是那個知根底的。

「後來怎樣?」何宛心追問。

他捏捏她的粉頰說道:「信爺一句,那人的心計之深,不是你能夠理解的。」

「可他這段日子的確沒上早朝,皇上聖旨下過無數道,他連接旨都不肯,我想,他是真的對皇上死心了。」

那日,齊穆韌跪在御書房向皇上求情的場景,她親眼目睹他傷心斷腸的表情,騙不了人。

「宛心,你是不是對他心軟啦,別忘記,當年若不是因為他得罪曹夫人,曹夫人豈會將你父親之事揭發出來,又怎會將你賣到青樓受那非人之罪?想想這些年,你病着、苦着時,他在做什麼?他娶進一房又一房的妻妾,把你們過去的感情全忘光。」

「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大皇子將我救離那個地獄,悉心呵護、細細疼愛,我還是那個瘋瘋癲癲的婦人,這些年您的恩情點點滴滴全深植在我心底。」

齊宥賓溫柔地看着她,帶着慾望的目光與笑意令她羞澀不已。

若不是這些年她瘋得厲害,這張王牌他豈會留到今日才出手,白白浪費了一個夏靈芝,否則,娶夏靈芝過門,多一個夏老將軍站在自己這邊,他奪位的勝算又增上幾分。

幸好老二被眨、老三沒出息、葉茹秧被降,老四那裏……待有空再踹他幾腳,自然不足為患,他只要再將齊穆韌、齊穆笙兄弟給剷除掉,朝堂上下便無人能再與自己抗衡。

「可我能證明,齊穆韌確實無心朝堂,他再不會給爺帶來阻撓。爺,您帶我走吧,撇下過去的恩怨,咱們不要理會齊穆韌。」

「我的好宛心,爺知道你不願意回王府,這樣吧,你再幫爺最後一回,爺就接你回府。」

「最後一回嗎?」何宛心眼睛燦亮起來,她日日夜夜都想着回到他身邊。

「是。」看她快樂得像只小雀鳥似的,他手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爺要我做什麼?」

他從懷裏掏出藥包,放進她掌心,說道:「把這葯下到齊家兄弟飯里,我立刻接你回府。」

「這葯會害死人嗎?」她遲疑。

「宛心這是在替齊家兄弟操心嗎?爺要吃醋、要惱火了。」

他笑着,使力將她拉進懷裏,火熱的深吻封下,手掌滑入她的衣服里,三兩下熟門熟路地撩撥起她的慾望,使得她忘記了遲疑,一心在慾海中沉淪。

齊看賓褪去她的外衣,握住她一方豐腴,她瞬間軟化,雙腿緊貼住他的下身,兩手勾住他的脖頸迎上他的熱唇。

打橫,他將她抱上床,飛快除去彼此的衣物,他饑渴地撫過她柔若無骨的身子,不多久難耐的呻吟聲傳出……

離開窺視眼洞,兩兄弟互望一眼,齊餚賓啊,堂堂皇子竟用這種下作手段驅使女人為自己辦事,這種人若真坐上龍椅不曉得有多少女子受害。

齊穆笙坐回椅間,冷冷地刻薄了二哥兩句,「你就是為這種女人,把阿觀送上死路。」

「我會還阿觀一個公道。」齊穆韌眼冒着熊熊大火,幾要將人吞噬。

「再大的公道也喚不回一條性命。」齊穆笙忿然說。

齊穆笙說得對,再大的公道都換不回阿觀一條命,所以他會用一輩子來懲罰自己,用一輩子的希冀盼望來世,但願來世,他們還有機會相遇……

兄弟兩人就這樣相對沉默不語,心底各自籌謀着,不知道坐了多久,鄰房的男女才完事離去。

齊文進門,對着齊穆韌雙膝跪地,卻是滿臉的桀驁固執。

「請王爺重罰齊文。」

齊穆韌蹙眉。

「你做了什麼?」

「方才賽燕躲在房外偷聽大皇子與何宛心的對話,之後她到樓下角落裏待着,要了一桌子酒菜。」

「然後?」

「屬下在她的飯菜里下了化功散,十二個時辰后,她的功力將會全數化去。」

如果不是考慮王爺或許要留着賽燕做證人,他下的就不是化功散而是蝕髓化魂散。

「你為什麼這麼做?」

「屬下曾聽到夏靈芝說,是賽燕潑水害王妃摔跤的。」齊文毫不猶豫回答。

若不是心情太沉重,齊穆韌肯定會笑出聲,原來,想替阿觀出氣的人這麼多?

一個不必用心計就贏取人心的阿觀,一個不要求忠心卻讓人人爭着對她忠心的阿觀,失去她……不是他一個人的沉慟,是他們一群人的哀愁。

但願月季的夢是真的,但願阿觀沒死,她的靈魂附在別人身上,但願她願意回頭,再與他們共結一段緣分。

齊穆笙也想笑,只不過讓他想笑出聲的理由不同。

他想的是賽燕真冤枉吶,如果沒有她那桶「多事水」,葉茹觀不會摔死、阿觀不能穿越。齊文給人家下化功散,這根本是恩將仇報,他應該去向人家說聲謝謝才合人情事理。

「賽燕呢?還在樓下?」

「不,何宛心走出一品居后,她便尾隨在後,屬下跟了過去,她下重手、打昏槿香,又將何宛心拉到僻靜巷道,她……毀了何宛心的容貌。」

齊文說到此,臉上竟揚起幾分笑意。

他是故意的,他怕王爺難捨舊情會阻撓賽燕救下何宛心,他非要等賽燕成事了,才往王爺跟前稟報。

誰說最毒婦人心?分明眶皆必報的是男人好不。

齊穆韌對這個消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說:「知道了,咱們回去吧。」

接下來,輪到他出手。

【第五十四章凌敘觀】

這是間小房子,不大、很普通的平民屋宅,平常人經過屋前,大概連看也不會多看它兩眼。它唯一的特殊處是它離皇宮不遠,然而離皇宮不遠的屋子不只這一間,所以說穿了,也沒什麼。

不過,沒人知道的是,這屋子與皇帝的御書房有一條長長的地道相通。

屋子已經傳過兩、三代,翻修過幾次,外表不怎樣起眼,但裏面卻是乾淨舒適。聽說地道是先帝命人秘密挖築的,這裏曾經住着先帝的紅粉知己,她不願進後宮成為皇帝的嬪妃之一,卻願意待在這個小小宅院裏,陪伴皇帝走過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這是真故事還是假謠言,沒有人證實,但地道確實存在。

阿觀搬進這裏已經十餘日,身子在婢女的悉心照顧下漸漸恢復。

剛清醒時,她以為自己又死過一回,二度穿越,只可惜並沒有,她還是在這裏、在有齊穆韌的齊焱王朝。

阿觀清醒的第二日,皇帝來訪,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葉茹觀已經死了。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然後替自己取了新名字,凌敘觀,事實上名字並不新,這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用過二十一年的姓名。

可她始終沒想透,為什麼皇帝會留自己一條活路,但她是個懶惰女子,想不透的事也不想逼迫自己去琢磨參悟,於是她糊裏糊塗地過日子。

日子很清閑,皇帝派來服侍她的小宮女綠苡、紅霓有一手好廚藝,她們原本就是親姐妹,進宮不過短短兩年就被皇帝派到她身邊,她們從不出門,會有人定時將吃的、用的、藥材補品給送到家宅門口。

吃穿不必費心、住的地方也安適寧靜,向來對金錢積極的阿觀漸漸失卻算計心,她換個角度想想,如果皇帝願意養她一輩子,其實當米蟲的日子也不錯。

不出門,空閑時間便多了。

她畫圖、雕果蔬,她做紙雕、做茶壺,可時間還是多到嚇死人,忙碌的現代人突然間沒事幹很可憐,於是她開始寫下自己曾經背過的古文。

寫一遍、品一回,越讀越見真滋味,她真不曉得前輩子的自己為什麼要排斥這些古老智慧遺產?看來啊,阿爹阿母沒罵錯,她就是反骨、就是性情叛逆,養到她這種女兒,是父母親製造小生命那刻沒挑准好時機。

朋友啊,生孩子得慎重,要拜佛、要求神、要祈禱,不要隨便玩玩隨便亂生,否則,後悔的事在後頭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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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婦大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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