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凝重,眾老與一小面面相覷。

眾老指的是葉、田兩家的長輩,而這一小就是田家的么女,掌上明珠田寶貝。

包廂內的圓桌周圍坐了一圈人,只有一個位置是空着的,那個位置屬於葉家的長子葉井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超過約定時間一個小時后,包廂的門終於被推開了,西裝革履的男人彎腰走了進來,他有着超過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卻絲毫不顯得笨拙,反而將他睥睨一切、矜貴傲慢的氣質襯托到極致,他留着精短俐落的黑髮,面部輪廓硬朗深刻,膚色偏黑,下巴上帶着性感的鬍渣。

在他進來的那瞬間,田寶貝的目光就被吸引了,她控制着紊亂的呼吸,桌下的小手悄悄地絞在一起。

葉井安向兩家的長輩打了招呼,並且微微頷首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他的聲音因為常年吸煙而顯得有些沙啞,他淡淡地掃了田寶貝一眼,接着唇角情不自禁地撇了撇。

田寶貝捕捉到他微小的表情,用力地絞了絞手指,臉上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來:「學長的性格還是沒有變呢,遲到就是遲到,知道不管怎麼說都是藉口,所以就乾脆不解釋羅?」

葉井安眼睛一眯,這丫頭……

田寶貝見狀又立刻趴在桌上,笑咪咪地看向坐在正中央的九叔公:「九叔公可要好好地罰學長,等了這麼久,人家都要餓死了呢。」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小老頭,真的是小老頭,他的身高也就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只有一圈稀疏的白髮,白眉生得很長,山羊鬍卷卷的,襯着紅潤的臉色顯得滿面紅光,他就是葉家大名鼎鼎的九叔公。

九叔公曾經是一名將軍,退伍之後依然保持當軍人時的習慣,對待家裏的男丁也是如此,他在葉家的威信很高,也是葉井安在葉家唯一懼怕的人,但對待女孩子他就沒有那麼嚴格了,尤其是像田寶貝這樣可愛又懂事的乖乖女。

九叔公往田寶貝那邊歪了歪身子,笑說:「我們寶貝丫頭肚子餓了?怎麼不早說,快,叫服務生上菜。」說完目光一轉,又落到葉井安的身上。

葉井安頓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九叔公綳起了臉,一臉殺氣:「遲到了還有臉坐着?站起來。」

葉井安肩膀一抖,嗖的一聲站了起來,田寶貝也被九叔公吼得毛骨悚然,嚇得縮了縮脖子。

九叔公一拍桌子,白眉毛一抖:「為什麼遲到?」

葉井安吞了吞口水:「公司里有個會議……」

「稍息!」九叔公突然爆出了喝聲:「洪亮點,說,為什麼?」

「是。」葉井安瞬間挺直了背脊,迅速地伸出一隻腳來:「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不是讓你提前安排時間了嗎?」

「對不起,九叔公。」

「臭小子。」九叔公罵了一句,又說:「坐下。」

田寶貝抹了抹手心的汗,暗想九叔公發起火來還是和以前一樣嚇人,就是因為有了九叔公的庇護,她才能屢屢和葉井安嗆聲,不過看他被罵,田寶貝又覺得有那麼一點愧疚。

田寶貝擡眼看了看葉井安,正好撞上他殺人般的目光,於是唰的垂下了目光,乖乖地不再挑釁了,之後九叔公又數落了葉井安幾句,接着就把話題帶回正軌。

「小寶貝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歲了,九叔公。」田寶貝甜甜地說。

「小井子也有二十八了吧。」九叔公又看向葉井安。

「是的,九叔公。」葉井安畢恭畢敬地回答。

「嗯,既然這樣……」九叔公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從容地說:「那就挑個日子結婚吧。」

葉井安和田寶貝異口同聲:「什麼!」不同的是前者是驚恐,後者則是驚喜。

九叔公應了一聲,看向葉井安:「有問題嗎?」

葉井安唰的一下坐正,猛搖頭:「沒、沒有問題。」

於是九叔公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就把葉井安和田寶貝的終身大事定下了。

葉井安和田寶貝是學長學妹的關係,只不過一個是大學的學長,一個則是附屬國中的學妹,同時他們也是從小就被大人們說要結婚的關係,所以九叔公的決定並不是那麼突然。

從他們剛懂事的時候,大人們就說長大后他們是要結婚的,不過那時年紀小,葉井安總是牽着田寶貝到處玩,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這兩個人也越來越不合,直到現在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狀態。

然而現在水火不得不容,於是就出現了……水蒸氣。

是的,葉井安現在滿肚子都是氣,氣得好像一個冒煙的茶壺,但在九叔公的威逼下,他又不得不認栽,反正這件事二十年前就已經定下來了,這二十年都沒起義成功,更別說是現在。

而田寶貝更是一點異議都沒有了,她盼着結婚都盼了十幾年了,現在終於夢想成真了。

或許有人會問,明明想結婚為什麼還要和他吵架呢?那有什麼好奇怪的,總有這麼一種女人偏偏喜歡和暗戀的人作對。

在九叔公的親自操辦下,葉井安和田寶貝的婚禮辦得盛大無比,禮堂、賓客、神父、宴席,一切都很完美……除了新郎和新娘。

葉井安穿着白色的西裝、深紫色的背心,淡紫色的絲巾塞在領口。

他深邃俊朗的五官透露出一股專屬於皇家的矜貴氣質,剪裁合身的義大利手工西裝顯得他高大又挺拔,他目光沉沉,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朝自己緩緩走過來的女人,田寶貝,與他八字不合的新娘。

她穿了一件兩件式的婚紗,淡紫色的抹胸上衣衣擺蓬鬆,抹胸之上是引人遐想的陰影,下面穿着一條拖地的魚尾式白色婚裙,田寶貝原本直順的長發被燙成了微卷,右鬢間的頭髮被紫色花瓣式的髮夾別了起來,花蕊間以鑽石點綴,更襯托得她的五官美麗精緻,只是那整齊的瀏海又為她增添了幾分稚嫩。

葉井安看着她輕輕地哼笑,雖然她這樣子看起來很漂亮,但這哪裏是婚紗?還有自己的西裝又白又紫的,算什麼啊?

田寶貝也察覺到葉井安的目光,握着花束的手緊了緊,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肩膀僵硬地聳着,直到走到葉井安面前也沒有鬆懈,伴娘則依次站在一旁。

田寶貝緩緩站定,微微地垂着頭,臉頰略有些紅潤。

葉井安看着她顫抖的睫毛,用只有她可以聽到的音量說:「你表示抗議的方式可真特別,穿得好像採花姑娘似的來結婚。」

田寶貝肩膀一僵,採花姑娘?搞什麼,這禮服這麼漂亮,和他的西裝還是情侶裝呢!

田寶貝的肩膀僵了僵又松下來,接着擡頭狠狠地瞪了葉井安一眼,結果得到對方挑釁的一笑,她咬了咬牙,小狗似的對着葉井安磨了磨牙。

當兩人準備交換戒指的時候,她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田寶貝捏着伴娘遞上來的戒指冷冷一笑,然後用力地拽住葉井安伸過來的手,用力地將戒指套在他的手上,之後還狠狠地一掰。

葉井安絕對聽見了自己的指節喀拉一響。

田、寶、貝!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憨夫不受教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憨夫不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