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獵人之心
遠處一隊馬車出現在視野里，他們四人迎了上去。
奇科齊老爹是個爽朗的老人。他並不高，也就跟行雲差不多一米七左右，滿臉的絡腮鬍，這點倒是跟托尼大叔很像，只不過托尼大叔很高，行雲感覺他怎麼也得一米九了，而走在他們中間的溫克大叔，一米八左右，三個人走在一起，從低到高，感覺很搭調。
奇科齊老爹穿的是跟兩位大叔不一樣的長袍，他轉過身來指着行雲問身邊的兩位：“誰新收的徒弟？”行雲的黑頭髮在一群人中很顯眼。
“還在練基礎呢。”托尼大叔笑着說：“林子裏遇到的，現在是村裡人了，跟着我住。”
行雲趕忙給老爹問了個好。奇科齊老爹笑眯眯的說：“恩，好好跟着托尼和溫克學。”
珈蘭告訴行雲，奇科齊老爹原來也是獵人，上了年紀后就做了商人。因為他年輕時經常出外歷練，結識了不少朋友，也長了很多見識，他籌辦了自己的商隊，在村子和科隆小鎮間往返做生意，科隆鎮上有他的商鋪。行雲看到商隊的人也帶着不少獵狼，就問珈蘭他們怎麼也有獵狼？珈蘭說他們大部分是村子裏成年的戰士和獵手，有從科隆鎮跟着商隊一起回村的，有一部分就是在商隊做事的，還有幾個是奇科齊老爹的學生。
他們就在草原和林地交接的地方，也就是前面行雲四人等待的地方紮起了營地，看得出這塊營地有商隊經常使用的痕迹，他們輕車熟路。商隊把馬車圍成一個圈，把馬解開來拴好喂上，大家在車圍成的圈內坐了下來，獵狼們在自由活動。
大家升起火來吃晚飯，托尼大叔特意秀了秀行雲送的打火機。然後特意給年輕的護衛獵人們介紹了下：“行雲·萬，學徒，二十七歲。”
大家都不太相信，但是托尼大叔很肯定的繼續重複了下：“學徒，二十七歲，在訓練。”
行雲知道自己的發色、膚色、眼睛顏色都讓他們不太好斷定自己的年齡，身高在他們之中也只是中等，所以就憨厚的一笑，年輕護衛中出現幾道不屑的眼神，但是瞬間就轉化為友善。
“他現在是我的學生。”溫克大叔說。
奇科齊老爹注意的是行雲綁在右腿上的匕首。行雲就抽出來，手拿刃，把把手遞給奇科齊老爹。奇科齊老爹點點頭，觀賞了下，用手指輕彈刃面，說道：“不錯，精鐵短劍，鑄造手藝不比最好的矮人工匠差。”這句話引起了年輕護衛們的興趣，他們爭相傳看，對行雲的好感多了一層。
行雲現在的語言溝通不是很熟練，他也不知如何解釋，就說：“恩，獵刀。”
行雲的匕首是當初從西伯利亞小鎮上淘來的，據賣的老闆說，是某個潦倒的老兵跟他換酒喝的，行雲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刀刃鋒利，刃長約二十厘米，刀背加厚，背面有劍齒部分，刃口中前段有長約3厘米的波紋部分，兩個側面都開有血槽。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家當了，哦，還有幾枚硬幣。
第二天，商隊行進了接近一天的時間，回到村子。
把車隊停置妥當后，年輕護衛們回各自的家裏去了，奇科齊老爹的學生們住到了他在村子的房子裏。夜晚，舒服的洗了熱水澡的奇科齊老爹和托尼大叔，溫克大叔，還有行雲和珈蘭，圍坐在托尼大叔家裏閑聊。奇科齊老爹也說起外面城鎮的一些趣事，講起他們當年一起冒險的經歷，講起外面又有誰取得職業三階稱號，甚至還有一些獵取魔獸的團隊的震撼人心的驚險傳奇。行雲和珈蘭聽的津津有味，這時行雲才知道，戰士和獵人的等級評定和一些外面的世界。
溫克大叔目前的實力在戰士的第三階——衝鋒者。
科羅大陸所有顯要的職業都分為六個階段。
戰士一共有六個階段分別是：力量勇士，憤怒鬥士，衝鋒者，無畏戰士，戰神，征服者。
溫克大叔第一次侃侃而談，說起自己的職業，他顯然是最有發言權的，他講得很慢，也用了部分手勢，特意照顧了行雲的語言障礙。
“戰士必須要有力量和勇氣，第一階的達成就是以力量的劃分為依據的，並且不畏懼戰鬥。”
“到了第二層，就開始涉及技巧，也就是武技，每個人在面臨戰鬥時，都會有各種情緒，血戰，誓死奮戰，衝動，退縮，恐懼等等，其中怒氣最容易提升戰士的戰鬥力。一頭溫和的熊和一頭憤怒的熊，它們的傷害力是截然不同的。戰士第二階需要掌握的是對情緒的把握，以及轉化，使得自己思想一直處於怒氣狀態中，加強自己的攻擊力度。”
“第三階的代表武技就是衝鋒，也有不同的叫法，叫做野蠻衝撞。這個武技比較複雜，基本原理就是對怒氣的控制更好，達到鎖定目標並且達到身體某部位的凝聚和方向性的外放，大幅度提升戰士的各種屬性和動力，對鎖定的目標進行強烈的撞擊，效果嘛，就看對方的實力了。”
溫克大叔停頓了下，看到行雲點頭表示明白了，繼續說道：“第四階我沒有達到，不過已經隱隱有所感覺，把怒氣控制到收放自如，氣隨心動，外放時不僅僅是方向性了，而是身體向外全方位輻射，形成對對手壓迫性的氣勢，而本身的怒氣已經積聚到可以肉眼觀察到的地步。對了，這樣的怒氣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鬥氣！”
“最後的兩階就太遙遠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還有一個特別的職業，說起來也算戰士的進階職業——騎士。開始坐騎是作為代步和禮儀需要出現的，但是隨着職業的發展，坐騎的行動力和高度優勢也使得這種職業可以大量普及。以潘帕斯大草原的野馬來說，你騎在上面，一隻草原的紅狼，對你的威脅就變的非常小了，你碰到兩隻或者更多，你可以騎馬迅速脫離危險。隨着戰士的實力增加，他可以尋找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更好的坐騎，加上實力高超的戰士作為騎士，實力是非常驚人的。當然，無論騎術或者騎士和坐騎的配合度，都是需要長期的戰鬥才能完善的。”
溫克大叔說完，從托尼大叔手邊拿過酒葫蘆，恢復了他一貫的沉默是金。
珈蘭催促道：“托尼爸爸，你給我們也講講獵人，平時就知道喝酒，問你你也不說！”五個人一陣大笑。
“獵人也有六個階段：學徒，捕獵者，追獵者，暗夜獵人，惡魔獵人,巡遊者。”托尼大叔眨眨眼：“珈蘭，不是不給你講，講了也沒啥作用嘛。”
“學徒就很簡單了，學學怎麼在野外生活，能找到吃的，可以使用弓箭。”
“捕獵者就是珈蘭這個層次。”托尼大叔對着行雲指指珈蘭：“有自己的獵寵，熟練的使用弓箭，獵刀，能長期獵取各種自己需要的獵物，在野外環境生活自如。各種獵人技能像辨識植物，辨識動物，辨識足跡爪痕，更別說辨識方向和路徑，差不多就這麼多了吧。”
“你們奇科齊老爹也是獵人，讓他補充下。”托尼大叔趕忙把酒葫蘆從奇科齊老爹手裏搶回來：“這才說兩句，一半酒就沒了。”
“馬車上我給你倆帶了一小桶來，省着點喝夠你倆喝一個月的了，哈哈。”奇科齊老爹擦擦嘴角邊的餘瀝：“補充一點，捕獵者得有一定的對抗力。”
“至於追獵者，托尼和我處在這個階，但是我沒發展潛力了，他還有。”奇科齊老爹露出緬懷的神色頓了一小會：“追獵者除了前面的，主要增加了陷阱的技術和充分發揮獵人對環境的適應度，進而增加的對戰鬥的掌控度。例如你追擊一個敵人，在這片森林裏傷到他了，他逃你追，他逃到潘帕斯草原，你就要用草原上的辦法，他逃到北方荒原，你就要用荒原的對策。掌控度的意思就是假如你重傷到對方以後，面對面決戰，卻被對方翻盤把你解決了，那樣的獵人是不行的。要冷靜，要控制住，要得到結果。當然戰鬥是不可能都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的，用盡全力就是了。”
此時的奇科齊老爹不像一個商人，眼中發放出的熾烈的眼神，讓行雲和珈蘭深切感受到他的榮譽感和三階獵人前輩的風範。
他慢慢的冷靜下來，說：“我們當初就是吃了遭遇戰這個虧。當初托尼和我是村子裏最好的年輕獵人，那時我們的想法都很激進，也都很好勝，那時我的獵寵是潘帕斯草原上最強大的猛獸——火獅子。托尼的獵狼是一隻草原上的紅狼。我們倆都是三階獵人追獵者，覺得自己已經很強大了，於是我們去領取很多有難度的任務，當然也完成了許多，這裏我要說的是最後那次，我們失敗的那次。”
奇科齊老爹看了看托尼大叔，行雲看到托尼大叔點點頭。
“那次的任務是追殺一個水系魔導士，也就是魔法師職業的三階水準。我們追了他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其間托尼射傷了他的左臂，在我們一直的追獵下，他的體內的魔力也降低到很低的水平，他甚至沒有足夠的魔力來釋放任何一個大型魔法。我們一直追到了聖山山脈，他也終於逃到他的朋友來救援，一位三階的召喚師。”
“當時的形式對比是我們兩個加上兩隻獵寵，對抗一個只能放放低級魔法的魔導士還有一個三階的元素召喚師。召喚師召喚出五個土元素傀儡，其中兩個纏住了兩隻獵寵，兩個土元素傀儡分別糾纏我們兩個阻礙我們的弓箭攻擊，一個土元素傀儡擋在他們面前保護他們兩個。然後魔導士用最低級的水系法術魔法水箭，支援第一個土元素傀儡重傷托尼的獵寵紅狼；然後在兩個土元素傀儡的攻擊下，用魔法水箭傷到了我的右手。托尼帶着我迅速的撤退，火獅子雖然撕碎了它面對的那個土元素傀儡。但是不善於長途奔襲的它在追擊中已經很疲倦了。逃亡中它擔當了阻擊的力量，最後也沒有回來。如果不是溫克的接應，我們兩個生還的可能性，也會很小。”
大家都沉默了，行雲和珈蘭努力去想像那時的驚險場面。
“我失去了獵寵，更不幸的是右手受傷，於是我現在是一個商人，而不是獵人。”奇科齊老爹並沒有顯得情緒低落：“我們三個在一起總結了很久，獵人一定要有冷靜的思考，掌控力，一定得對抗能力，然後最大化你的攻擊，一擊致命！”
“還有就是獵寵的問題，這方面托尼跟我後來想法一致，獵狼是一種非常優秀的獵人夥伴，像草原的火獅子，其一很難捕捉，其二它的優點和缺點一樣明顯，它攻擊和防禦都比獵狼出色的多，爆發力強大，但是在長途奔襲，嗅覺，和與其他獵人的獵寵的配合上，卻明顯的不如，耐力尤其差。”
“而且還有特例——，”奇科齊老爹明顯的帶着意猶未盡的羨慕，他指着奈特：“這傢伙，攻擊力和防禦能力，也不比獅虎差多少了。”
“我有一個問題，”行雲看着托尼大叔和奇科齊老爹：“一個獵人同時帶多種呢？比如狼和虎，進攻時以強攻型猛獸為主，發揮各自的優勢，可以嗎？”
托尼大叔很滿意這個問題，他拍拍行雲的肩膀：“將來你出外遊歷的時候可以試試，我們村子裏有這麼多獵狼，你養一隻虎或獅子，它應該會比較煩躁。”
其實行雲還有許多問題，這個世界讓他有太多不解。但是一個成年人，多數情況下的問題都會自己先進行思考，實在不解的長久以來的疑問，才會向自己信賴的人尋求答案，而不是像小孩子或半大小子，好奇寶寶一樣，而且總問許多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東西，或日後很快可以得到解答的問題。
托尼大叔喝完葫蘆里最後一口酒：“明天你還要開市，都早點睡吧。”
這一夜，第一次的，行雲完全沒有睡意。他當初雖然是抱着逃避傷痛的心思去的雪豹科學考察隊伍，但是長達三年左右的時間，使得他對雪豹，對植物，對動物，對森林和野外，產生了厚厚的眷戀。
獵人，是最適合我的職業！這是行雲睡着前最堅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