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片刻后,門外果然響起了丫頭含蓉的詢問聲:“夫人?”
柯晉將香寶放在圓桌上,一面解自己的腰帶,一面神色如常的說:“沒什麼,打碎了杯子而已,別進來了。”
“相公……”
“乖。”柯晉擠入她的雙腿,只脫了她的褻褲,大手撩開羅裙探了進去,熟稔愛撫,一路沿着她的敏感點滑下,香寶的反抗聲越來越小,逐漸化作了細微的嚶嚀。
……
香寶昏昏沉沉的沒聽清。
“沒什麼。”柯晉扯過被子給她蓋上,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你……”香寶的手碰到了被子中的柯晉,往回一縮,“你又……”
“放心,不弄了,再弄就又弄傷妳了。”柯晉知道她觸着了自己的灼熱,吻了吻她的臉頰,摟住她柔軟的腰肢,往自己懷裏拉了拉,直到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了,他才低聲開口,聲音里還帶着些嘶啞:“睡會兒吧,吃飯時我再叫醒妳。”
香寶乖乖的閉上眼,渾身疲軟得厲害。
將睡不睡的邊緣,她懊惱的想,一定是自己烏鴉嘴,柯晉才這麼快回營的……
當夜柯晉沒有再碰香寶,兩人安靜的相擁入睡。
翌日早晨,天還沒亮,柯晉就出發去軍營了。
他沒有叫醒香寶,所以一覺醒來,發現床鋪已經涼透的香寶,不禁有些失落和懊惱。
身為人家的新媳婦,怎麼也要給相公做頓早飯才行啊!
在被窩裏懊惱了一陣,香寶才慢吞吞的鑽出被窩,把衣服都穿上。
離開偏房后,發現早飯已經擺上桌了,廚房的劉嫂正在擦桌子,一瞧見她出來了便露出了笑臉,“夫人起的正是時候,還熱着呢,快來吃。”
“又麻煩您來送飯了。”香寶溫順的笑。
“夫人折殺奴婢了,這做飯、送飯本來是就奴婢的活。”劉嫂收了抹布。
“我年紀小,劉嫂長我幾歲,就不用自稱奴婢。”
“夫人……”劉嫂有些感動,連忙笑了幾下,讓到一邊,“夫人快用膳吧。”
其實宮裏的侍婢來了后,就是負責伺候香寶的,許嬤嬤分別給她們安排了任務,又從中挑了三個靈秀的來伺候香寶的起居,在這三個婢女中,以一個名喚含蓉的婢女為大,她長得最清麗,眉眼間透露着機靈,從神態、氣質來看,在宮裏也是有些地位的。
然而香寶自小過的日子比宮女還不如,哪裏習慣讓人伺候,所以幾乎不讓她們幹活,日子久了,含蓉也懈怠了起來,如今這送飯的活計本來也是她的,可卻都推給了劉嫂。
這事兒誰都明白,但當家夫人不說什麼,別人也都不好說。
倒是總愛冷着臉的許嬤嬤,會嚴厲說上幾句,但香寶總是不介意,所以許嬤嬤訓斥的話也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沒什麼力道,為這事許嬤嬤少不了要告誡香寶,但香寶生性溫順,無論如何也不會使喚別人。
直到快入十一月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令好脾氣的香寶也有些氣惱了……
彼時深秋將過,冬意萌現。
幽天的寒冷更甚於京都,還不到十一月,出了門就能呵出白氣了。
香寶雖然身子嬌小,卻並非柔弱,寒冷的天氣對她確實絲毫影響都沒有,整日穿着單薄的羅裙在府里打轉,跟着許嬤嬤學這學那,並且將府里能攬上的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嫁過來的這段時日裏,香寶在竭力的扮演好娘子的角色,縫衣、做飯,凡是有關柯晉的事,她都會儘力去做,努力想要盡到娘子的本分,然而,有些活是為人娘子的本分,有些事卻是為人奴婢的本分。
當許嬤嬤又一次看到香寶自己泡着冷水洗衣裳時,終於是忍不住走過去,一伸手按住了香寶眼前的搓衣板,目光在她那通紅的小手上停了停,而後頂着那張萬年不變的老臉,一字一句的說:“夫人,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
“衣服不多,我自己洗就好。”香寶一怔,旋即抬頭對她笑了笑。
“老爺看見了不管可以,因為他是主子,我們做奴才的看見不管就是目無主上。”許嬤嬤不由分說的按下搓衣板,架着香寶的胳膊把她扶起來,“夫人,您這樣是會給老嫗找麻煩的。”扶正了她,而後抽手站好,垂着眼角瞧她。
香寶一聽這話,便不好意思再洗了,生怕給人家惹麻煩。
“許嬤嬤,我沒想給您找麻煩……”
“天寒了,夫人進屋裏暖和着吧。”許嬤嬤側身讓一步。
“嗯,好。”香寶點了點頭,用衣袂擦了擦手,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含蓉呢?”許嬤嬤跟在她身後,突然問。
“我讓她去休息了,也沒什麼事好做的。”香寶說。
“夫人,主子有主子該做的事,奴才有奴才該做的事,您若是總讓奴才們歇着,那老嫗不如把她們都遣了出去,反正也沒什麼事做。”許嬤嬤語氣無波的說。
香寶又被許嬤嬤家訓了,忍不住耷拉下肩膀,可憐兮兮的說:“許嬤嬤您別趕她們走,是我自己不習慣有人伺候。”
許嬤嬤的臉色難得和緩了些,“老嫗沒權利趕走任何人,但您必須明白,這府里誰是主子,誰是奴才。”說完這一句,她深深的看了香寶一眼,轉身離開了。
香寶在原地站了站,低頭思忖了一會兒許嬤嬤說的話,而後搖了搖頭,捏着手往回走。
路上遇到了,在廢棄的游廊上和其他丫頭們聊天磕瓜子的含蓉。
幾個丫頭見她過來皆是一驚,忙拍去手中的瓜子皮扔了,對着她福了福身,“夫人。”
唯有含蓉,紋絲不動,繼續磕瓜子。
香寶對着其餘丫頭笑了笑,然後往前走幾步,“含蓉,瞧見我的狐裘披風了嗎?”
含蓉啐去嘴裏的瓜子皮,懶洋洋的說:“沒有呀。”
香寶頓了頓,又說:“我記得交代妳去洗了……妳是不是忘記了?”
含蓉不大高興的抬眼,“夫人記錯了吧,您哪裏有什麼狐裘披風?那東西可貴着呢。”說完拍了拍手站起來,低眉撫了撫衣裳,咕噥道:“還真拿自己當主子呢,也不想想當初是從哪兒出來的。”這話說得很小聲,但卻很清晰,明擺着是想讓香寶聽到,其餘丫頭一陣唏噓,有些怯怯的看了眼香寶。
香寶被噎得氣上不來下不去,一張臉漲得通紅。
她用力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剋制着自己不要顫抖。
見她如此,丫頭們忍不住竊竊私語了幾句,含蓉更為得意,輕笑了一聲,準備離去。
這時候,一道清清亮亮的男聲從後方響起,帶着幾分堅硬的怒意:“我說哪裏來的丫頭如此面生呢,原是新入府的,屁事不懂,竟敢頂撞起主母來了!”
含蓉一驚,連忙抬眸看去,只見一高一矮兩個男人正在拱形門前,白皙文氣那人對着她怒目而視,瘦高冷峻的沒甚表情,只是瞇着眼往這邊瞧。
含蓉是什麼樣的眼力,立刻看出這兩個人不一般,心裏暗道不好,立刻掛起了柔和的笑來,“公子說得不錯,奴婢確實是新入府的,不過後面的話奴婢就不明白了,奴婢並沒有頂撞夫人,夫人待下人和順,所以方才奴婢不過是與夫人玩笑罷了。”
“主母,是這樣?”唐小初不信。
“嗯,只不過……是個玩笑。”香寶勉強的笑了笑。
“真的?我看剛才她們都笑妳來着。”其實唐小初什麼都沒聽到,只是遠遠的看着一幫丫頭圍着香寶笑,香寶尷尬的站着,這才覺得不對。
然而香寶卻搖了搖頭,扯着笑說:“開玩笑的話,必然是要笑了。”
“可是……”唐小初還是不信。
“行了,小唐。”衛祥拉住他,“還有正事。”
“你們來找相公嗎?”香寶稍微收斂了下尷尬的表情,笑着問。
“沒,我們才從營里出來,是大哥讓我們過來的。”唐小初說完一頓,扭臉看了眼游廊上的丫頭們,“愣着幹什麼?有這時間跟主母開玩笑,還不如去幹活!”
丫頭們一驚,連忙散去了。
待她們走後,唐小初才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挨在香寶身邊走,“大哥怕主母在家待着無趣,讓我找了輛馬車來,接妳出去轉轉。”
“真的?”香寶眼前一亮,方才的尷尬悉數散去,“我可以出去?”
“嗯。”唐小初用力點頭,須臾后又想起來,“對了,大哥讓您帶個婢女去。”
“這……”香寶小臉一垮,有些為難……要帶含蓉嗎?那樣一定玩得不開心。
“是啊,大哥特意囑咐的。”想到這兒唐小初就憤憤,不就是怕他倆離主母太近了嘛,小氣巴拉的,把媳婦兒護的跟什麼似的,生怕被別人搶走!當然,這些話自然不能對香寶說,唐小初狠狠腹誹,但表面上還是掛着笑臉。
“那……我帶許嬤嬤去吧。”
“那主母去準備一下,馬車就在外面等着。”唐小初笑。
半個時辰后,香寶就和許嬤嬤坐上馬車了。
馬車寬敞舒服,香寶坐在主位,許嬤嬤坐在側面的位子上,馬車外是由唐小初駕車,衛祥騎馬護在一側,香寶第一次出行這麼有氣勢,不禁有些小喜悅,但也有些害羞,這樣大的架勢出去,肯定會招人耳目的吧。
然而,逛着逛着,香寶才知道自己想錯,她的架勢根本不會招人耳目,因為街上根本沒人!
其實在來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諾人的幽天城裏,人丁少得可憐,寬敞的古道上顯得空空蕩蕩。
天色陰霾,寒風捲起地上的落葉,自地上掠過,發出細微的聲響。
街兩側零星的擺着幾個小攤子,攤主都不甚熱情,揣着手、冷着臉,看哪都是一臉的警惕,那表情竟是和……香寶忍不住看了眼許嬤嬤,唔,竟是都和許嬤嬤如出一轍呢!她看了看許嬤嬤,又撩開帘子往外看,然後又看許嬤嬤。
許嬤嬤一直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片刻后,突然面無表情的開口:“夫人,老嫗臉上有花兒嗎?”
香寶肩膀一縮,老老實實的不敢再偷看了。
一路行來,只看到了幾個菜攤和肉攤,期間香寶下車買了些菜上來,之後又路過了不少破敗的樓閣店鋪,看樣子這幽天城還是富足過的,起碼店鋪都很齊全,規模也不小,只是許久沒人經營,現下凋敝得很。
香寶眼看着竟是有些感傷,忍不住想着,這個城市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浩劫,才會頹敗於此。
“夫人,前面有賣成衣和脂粉的。”許嬤嬤說。
“噢,是嗎?”香寶看着經過的一處店鋪,有些心不在焉。
“夫人,前面有賣成衣和脂粉的,您在聽老嫗說話嗎?”許嬤嬤蹙眉。
“在聽。”香寶終於把頭伸回來,看着許嬤嬤,“有賣成衣和脂粉的……”
“您應該置備些了。”許嬤嬤忍不住斜她一眼。
“哦……”香寶這才明白許嬤嬤的意思,連忙擺手,“不用,我不用這些的。”
“夫人,新娘子就該有新娘子的樣子,您身上的衣服未免太素凈。”
“許嬤嬤,妳瞧……這原來是個綉樓吧?”香寶打斷了許嬤嬤的訓導,指了指一處樓閣,“看樣子還挺新的,怎麼原先的主人不做了呢?程記綉庄……”香寶把小臉墊在車窗上,瞧着那已經過去的程記綉樓咕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