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但,為什麽她的職業不是幫傭、下人,而是……女僕?不知怎地,她對於自己身為女僕這件事,感覺挺彆扭的。
站在穿衣鏡前,炎熠暖的眉心打了好幾個皺摺,從蕾絲頭巾、黑色蓬裙外加白色圍裙,一直到大腿襪……
她覺得她這身打扮蠢到極點了,尤其是腳上那雙平底娃娃鞋,她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要不是這裏除了管家以外其它的女傭都是這種打扮,她可能會懷疑那個自稱是她主人的男人在耍她。
在炎熠暖火大地瞪着鏡中的身影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接着傳來客氣的詢問聲:「衣服換好了嗎?」
炎熠暖馬上認出那是管家桂姨的聲音,她硬着頭皮打開和室拉門,然後默默跟在桂姨後頭,準備認識她工作的環境。
從大廳到每個房間,從單品設計、空間配置到庭園造景,都是地道的日式風情,別院的木橋旁邊種了兩排櫻花樹,雖然還不到盛開時候,也別有一番寧靜之美。
走在木橋上,兩旁欄杆雕工講究卻不失樸實,池裏幾尾錦鯉悠遊,不遠處,一名年輕女孩跪在木地板上擦地,一時間,炎熠暖差點以為她此刻就在日本。
這裏……就是她工作的地方?炎熠暖一邊熟悉環境,也沒有漏聽桂姨的每句交代,原來夏侯家的夫人是傳統的日本女子,對住所的整潔有一定程度的要求。
至於為了愛妻打造日式建築的夏侯老爺,則是相當愛好中國古文學,難怪一間日式大宅里,每個人的名字都充滿東方古意,聽桂姨說,這裏其它同事有梅、蘭、竹、菊、杏、蓮、葵、桃、芙蓉、牡丹和水仙。
不曉得她之後會不會也被要求改名?最好是沒有必要。
「這裏是少爺的書房。」桂姨替她敲門示意後,隨即轉身離開。
炎熠暖走進書房裏,看見夏侯謙好整以暇地坐在榻榻米上,他似乎正在等她到來。
一張刻劃完美的臉龐笑容別具深意,明明沒有顯露一絲不耐,炎熠暖卻莫名感到無措,相較起來,桂姨那張不苟言笑的嚴肅表情還讓她自在許多。
「少爺。」她畢恭畢敬地稱呼,藉由低頭閃避那雙灼熱眼眸的注視。
「我說過,我是你的主人。」
「可是我聽桂姨叫您少爺。」
「在這裏的每個人都叫我少爺沒錯,但只有你是叫我主人。」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夏侯謙從頭到腳細細打量着她,果然不出他所料,成熟冶艷的她穿上制式的女僕服裝,有份獨特的迷人性感。
「為什麽?」她直覺不悅,礙於身分卻不敢發作。
「沒有為什麽,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多麽理所當然的口吻呀!好似從前的確如此。
「一直以來,是多長時間?」她沒記錯的話,『女僕』不是她的新工作嗎?
「就是一直以來呀!」他攤攤手,答得很隨性。
「可以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嗎?」她討厭他敷衍她的態度。
「你什麽時候變成好奇寶寶了?」
「我以前是糊裏糊塗過日子的人嗎?」如果是,那她也討厭她過去的生活態度;奇怪,在聽到好奇寶寶這句形容時,她腦袋裏怎麽好像閃過一個燦笑的模糊人影?
「對了!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失去記憶了。」他故作恍然,嘴角帶着歉笑,一道算計的眸光斂藏眼底,「想知道你過去是怎樣的人嗎?」
「假如您願意撥冗告訴我的話。」她很想對她的主人謙卑些,奈何怎麽努力都只有皮笑肉不笑。
眼見她極力忍耐天生傲氣,試圖極力扮演他所賦予她的角色,夏侯謙感覺有趣極了。
「在孤兒院長大的你,從來都是樂天知命,前後幾份打工都是勤快負責,經人介紹來我這裏做事的這段期間,我很滿意你安份守己、百依百順的表現,你是一個相當溫柔婉約的可人兒。」
「溫、溫柔婉約的可人兒?」炎熠暖頭皮忽地一陣發麻,她怎麽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身上有這些特質?
「沒錯,你不曾質疑過我的命令,我的每個要求你都毫不猶豫照辦,彷佛……」他站起身走向前,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
炎熠暖頓時乾澀的喉頭更加緊窒,這火炬般的逼近好像似曾相識,「彷佛什麽?」
他在離她只有幾公分的距離站定,「彷佛你就是為我而生、為我而活。」
一把可以吞噬人心的火焰急竄,炎熠暖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夏侯謙長臂一攬,彼此的距離更近得可以分享彼此的鼻息。
一雙黑白分明的星眸明顯慌亂不知所措,慣性保持鎮定的本能深鎖她的眉頭。
「不……不是這樣的。」是在反駁他的霸道,還是在掙扎說服她自己?她的腦袋和心裏亂糟糟的,就像有團打結的棉球越滾越大。
「明明就是這樣。」微一使力將她帶進懷裏,他故意在她耳畔輕喃,夏侯謙訝異他的壞心眼被她激發得淋漓盡致,他要邀她乖乖跳進他掌心裏,順着他的節奏起舞,他就是想要這條驕傲的美人魚臣服於他,在他編織的氛圍下,不管是不知不覺還是後知後覺,總有一天,他要她心甘情願地歸順他。
「夏侯……」
真是可愛,都失去記憶了,還不忘記倔強呀!
他笑着打斷她,「你說我是誰?」
在夏侯謙溫柔又霸氣的凝望下,炎熠暖心裏的棉球還是糾結,不過奇異地舒展許多,她知道他想聽到什麽,她沒想到的是,她會真的如他所願。
「你是……主人。」
「很乖。」他露出滿意的微笑,不吝讚賞不代表他獲得滿足,大掌扣緊她纖細的腰,「現在,我要你親我。」
得寸進尺,就當他湊巧救了她的報酬……
就當他費了點心力,找到想致她於死地的兇手,並且巧立名目順便替她報仇的代價……
就當他那晚極力忍耐,沒有一口吃掉她的謝禮……
炎熠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他們之間是這種關係嗎?
「我不會。」她腦袋一片空白,心跳完全不受控制,只得向他投降。
「別怕,試看看,說不定你會因此想起一些什麽。」撒旦擅長的是蠱惑人心,這正好也是夏侯謙的強項。
炎熠暖深蹙眉峰,她不急着回憶過去,是知道恢復記憶的事急不來,可是她也的確不喜歡對過去一無所知的無力感。
她的身材在女孩子中算是高挑,在他懷裏卻還是小鳥依人,得踮起腳尖才能親吻到他的面頰。
向來我行我素的炎熠暖,何時這麽聽話任人擺佈過了?夏侯謙知道這樣的服從,對她來說已經很不簡單,不過他實在對她的蜻蜓點水不甚滿意。
在炎熠暖以為大功告成,想退出他懷抱之際,夏侯謙收緊了手臂,低頭攫住她潤澤的唇瓣,在她唇舌間大肆地挑釁逗弄;這張多汁香甜的嘴唇,是他味蕾嘗過後就戒不掉的滋味,他勾弄她軟糖似的粉舌,火熱地引導她心甘情願被他吞噬。
「有沒有很熟悉的感覺?」他分神說話,火舌從她微啟的紅唇中,牽引出一道晶透汁液,惹得他又忍不住貪心地狠狠糾纏她唇舌。
炎熠暖睜着迷濛雙眼,看見夏侯謙情不自禁的陶醉,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房因此一陣酥麻;他說的對,她能感覺到他滾燙的親吻真的不陌生,只是他猛浪的侵略害她根本就無力思考,更別提回想什麽。
這個男人……這個自稱是她主人的男人……過去的她真的彷佛為他而生、為他而活?
她被困在他強健的臂彎中,無處可逃、進退不得,她感覺自己就像被烈日籠罩般,就要隨之燃燒。
他的舌沿着她細膩的頸項來回輕探,貪戀地吸吮着她頸間的芬芳,大膽的挑逗引來她的輕顫,更教他瘋狂地緊擁住她,像是想把她揉進唐己的身體裏。
他們以前常常這樣嗎?炎熠煖不禁想問,奈何小嘴忙着喘息都來不及,哪裏還有說話的空酥酥麻麻的電流竄進她的四肢百骸,炎熠煖不由得嚶嚀出聲,頓時感到全身無力,又好像有某種強烈的渴望在發燙跳動。
她的低吟狠狠擊潰夏侯謙所有自製,他發狂似地吻住她,火熱的唇舌盡情與她的嬉戲。
她雙手無力地垂搭在夏侯謙肩頭,在極度缺氧前,仰起頭尋求自由呼吸,「夠了,停止……」
「不夠……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要的不只這些。」
雖然她無法招架他幫她回想過去的方式,卻也不得不說,他的方法真的有效,兩人此刻的貼近,的確和她腦袋裏片段的畫面重疊,或許她該相信他是真心想幫助她的,只是方式極端了一點。
信任他的念頭萌芽後,她暫時卸下對他的防備,放膽沉浸在不知名的搖擺暈眩中,手臂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不自禁地回吻他。
她乖巧的回應令夏侯謙驚喜,他加深了這個吻,舌尖細細品嘗她口裏的芬芳。
等到一吻暫歇歇炎熠煖嘴唇也狼狽地腫了,夏侯謙拇指輕撫那抹紅艷,欣賞自己瘋狂的傑作。
「看吧!我就說你很乖的。」他氣息紊亂是因為他渴望的還有很多。
「嗯……」她仍舊疑惑,卻依然選擇相信他,她從昏迷中張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是他、空白的腦袋第一個進駐的是他,她不相信他,還能相信誰呢?
「記住,我是夏侯謙,你的主人。」夾帶濃濃悠望的嗓子低喃。
他灼熱的注視好像可以把人粉身碎骨,炎熠煖被催眠似地在心裏重複他的指令。
「記住,你是我夏侯謙的女人。」笑,邪佞又猖狂,那份霸氣不容置喙。
她是他的女人?她下意識質疑這層關係,還是不習慣被掌控的感覺。
「讓我靜靜想一下,好不好?」
夏侯謙嘴角輕扯,他並不怕她恢復記憶,甚至期待她在模糊記憶中擺盪的反應,只不過她太快想起一切,他現在進行的遊戲就得被迫終止,他才剛剛發現,主人和女僕的遊戲很有趣呢!
「不好。」於是他駁回她的要求。
炎熠煖才剛想抗議,夏侯謙卻突然橫抱起她,大跨步走向書房另一側的卧室,「你知道嗎?放你走的那晚之後我就後悔了,所以我發誓,我不會再輕易放過你。」
他到底在說什麽?他說的那晚,是哪一晚?
在夏侯謙又開始不停地汲取她的呼吸下,炎熠煖深深體會何為暈頭轉向,她根本無力推開他親昵的碰觸。
他將她放在軟楊上,動作輕柔卻有意無意地用胸膛推擠她胸前的兩團嫩肉,她弓起身子想閃避他熾熱的接觸,不料反倒更像主動迎合般熱情地貼近。
意識到他不規矩的大掌正欲撩起她的裙子,炎熠煖雙頰一陣火辣,急忙壓着裙擺,「不要……」
「不管,我偏要。」他喜歡她極力想拒絕他時,感到困擾的表情,他很清楚,她內心裏也在和本能的慾望拔河,才會不知如何是好地深深困擾着。
……
生平第一次的強烈高-潮席捲全身,炎熠煖差點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他還騙了她什麽?炎熠煖拿着抹布站在窗檯前,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其實已經一塵不染的窗軌。
恢復記憶的事,她本來不想給自己太大壓力,以免適得其反,可是經過昨晚,她沒辦法再泰然自若面對失憶的事了;忘記一切的感覺是可怕的,但她也很無奈,現在最教她不能接受的是,夏侯謙竟然想在她腦子裏填塞不真實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