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碗也太大了吧?是大碗公馬?他這麼不記得和她去選購廚具時買過這樣的?正打算視而不見,可是……
“喝碗湯浩嗎?”軟綿的甜美嗓音,沒人會狠心拒絕。
“好。”他只得先放下筷子,硬着頭皮喝那一大大碗公湯。
“好喝嗎?”她瞅着他喝完,眼巴巴地問,見他點頭,又歡天喜地地再幫他盛一碗:“那再喝一碗好了!”
被進補到徹底無語的靳亟,看着墨凱璇如花般的笑靨,心裏暗自叫苦。
這些補腎壯陽的菜譜,難為她每天都換着花樣弄一堆,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讓他慾火焚身,鼻血直流而亡嗎?
一股暖暖的液體自挺直的鼻翼間緩緩淌下,不好,他流鼻血了……
美眸輕揚,目送靳亟捂着鼻子狼狽地衝進浴室,墨凱璇坐得端正,保持最佳的優雅姿態繼續用餐,只有紅唇邊微綻笑容,賊兮兮的泄露了她的得意。
吃過使人熱血沸騰、鼻血狂飆的晚餐,靳亟就一頭栽進書房,將無窮的精力奉獻給了工作。可是心懷不軌的小女人顯然存心不會讓他好過。
在她收拾過碗筷后,在泡過香噴噴的熱水澡后,她穿着一身半透明的白色蕾絲睡裙晃進書房,手裏拿着一支塑膠噴水壺,從他面前晃進陽台,去擺弄那一堆被她照料得生機勃勃的花花草草,接着又從他眼前晃出去,沒幾分鐘,她又開門晃進來,神態自若地在書架上找書看。
從他的角度,他能清楚得看到她的睡裙里,除了一條內褲,連胸罩都沒穿!兩朵紅艷的雪櫻,在高頂飽滿的雪峰上綻放……
“那個,我說……”他發出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悅耳,似乎還夾雜着一絲難以辨認的輕喘。
呵呵,某人總算受不了了,嫩唇微揚,墨凱璇得意地想,接着他是不是要撲過來,直接吃了她?
“你可以叫我凱璇。”她笑顏逐開,嬌俏絕倫的臉上風情無限。
“凱璇,我有事想跟你談談。”他將手頭沒做完的事擱下,在這種情況下,他哪還有心思專註於工作?
“你說吧!”她快樂地走過去,趴在他的辦公桌上,兩支藕臂支着下巴,半露的雪白胸口不偏不倚正對着他。
渾圓的胸部若隱若現,粉嫩半盈,尤其兩乳間的淺溝更是誘人犯罪。
靳亟暗自呻吟,盡量把視線投向電腦屏幕上,生怕自己又會因為太過刺激而鼻血直流。
“什麼事?快說嘛!”墨凱璇偷笑,身子更朝前傾,一股亂人心脾的香味直鑽入男人鼻子裏,簡直像十八世紀農場主人私釀的醇香葡萄酒,讓人心都醉了。
“你有沒有想過繼續念書?”他深呼吸,黑眸直視她。
“幹嘛?”她歪着小腦袋,不解地瞧着他,這個怪男人,不撲過來吃她?提什麼念書?真是大煞風景。
“如果你想繼續念書考大學,我不反對。”
“我都二十歲了,現在才考大學會不會太晚了點?”她已經好幾年沒碰過書本了,他要她念書考大學,會不會強人所難了點?
“年紀不是問題,現在許多年輕媽媽,生過小孩繼續上學,只要你想去念,什麼時候都不晚。”
“可是……萬一我考不上呢?”也是,她既沒學歷也沒文憑,將來若是他厭倦了她另覓新歡,她該如何生存?沒有一技之長,難道要殺迴風月場重操舊業?
一想到他有一天會喜新厭舊不要她了,墨凱璇就一陣不舒服。
“試試看,用輕鬆地態度面對它,儘力而為就可以了,何況還有我幫你。”他鼓勵道。
“怎麼幫?”
“我想先替你找補習班,如果順利看能不能趕上聯考,你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來問我。”
他最後一句話令墨凱璇眼睛璨然一亮,隨時嗎?這樣她就有借口死巴着他,找機會順勢把他拐上床了耶!
“那你不可以嫌我煩哦!”
“絕對不會。”薄唇微勾,他猜透了她小腦袋瓜子裏的想法。
“那我們明天就去報名!”打鐵還需趁熱,她說。
“嗯。”他喜歡她說“我們”,這個詞給人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於是,在墨凱璇還未順利地爬上靳亟的床之前,反而被他送進了補習班。
很快,靳亟發現她的功課底子很不錯,雖然好幾年沒碰過書,但她聰明,領悟力高,加上骨子裏有一股韌性,一旦決定一件事情,就會全力以赴,坐到最好。
她決定考大學,就對別的事情完全不在意,除了每天照例去療養院探望外婆,其餘時間不是在補習班就是泡在圖書館,把精力全部投入在念書上,連“色誘”金主這件事也拋之腦後。
加上他這個當年在台大好成績好到教授苦口婆心,想讓他留校任教的資優生的專門指導,效率簡直是突飛猛進,最終她十足把握地參加了聯考。
放榜時,他們去看成績,當發現臨時抱佛腳的自己,居然考上了一所相當不錯的學校,而且離家近又不用住校,墨凱璇立即心下三呼“萬歲”,再轉身撲進靳亟懷中咯咯直笑。
靳亟顯然也非常高興,他緊緊地抱着她,炙熱的氣息掃過她雪白的耳畔,撩成一陣櫻紅。
其實考不考得上,她並不是太在意,念不念大學好像也不是那麼優所謂,她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叫靳亟的男人。
她不願意突然有一天,他愛上了別的人,也許是男的,也許是女的,姿色不及她,身材不及她,打理家務不及她,唯一比她強的,是人家書念得比他多,這就太遜了!
墨凱璇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自己對靳亟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她一向順其自然地朝前邁進,從不刻意拘泥於任何尚未水落石出的情感。
對於他,感激嗎?是的;喜歡嗎?是的;愛嗎?不知道,她從未愛過,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但她喜歡跟他在一起,喜歡他半夜爬起來幫她蓋被子;喜歡看他認真工作時的專註模樣;喜歡他買給她的每一樣小禮物,那些能媲美童裝的衣服除外,喜歡他皺着眉對她的調皮搗蛋無可奈何的神情……種種喜歡,凝成一個安全溫暖又愜意的空間,捨不得離開,也不想失去。
“想去哪裏慶祝?”她聽到靳亟在問。
回過神,墨凱璇眉開眼笑地勾勾手指:“先去買菜,然後回家。”
因為忙於補習,她那本好不容易收集來的超級補腎大全被藏的太久了,可能都蒙上了灰塵,現在是讓它重出江湖的時候了!
就在當晚,墨凱璇小姐總算完成了近年來心頭第一等大事,得償夙願,成功爬上靳亟先生的床!
在那張沙發上,她成了他的女人。
他第一次親吻她……唔,應該說是她先親的他。
第一次撫摸她美麗的身體……真是情況其實是,她先把自己脫得光溜溜再硬壓在人家身上霸王硬上弓,不僅扒光他的衣服,摸那很久之前就想欣賞的六塊腹肌,還大膽地挑逗引誘……之後天雷勾動地火,激情一發不可收拾。
凌晨三點,房間裏仍然戰況急及,戰場已經由書房轉至浴室再轉至卧房。
墨凱璇渾身無力地躺在大床上,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壓在她身上,那喝了海參羊肉大補湯的男人還是不肯放過她,她已經開始考慮將這本大全給出版社,去造福全天下性生活不和諧的夫妻們。
“……不要了……讓人家睡……”嬌弱的嗓音都出現了嘶啞,可想而知,先前的戰況有多激烈,忘情程度絕不亞於KTV。
“乖,你好好睡,我自己來。”男人毫無倦意,邊親吻他半閉的眸,邊安撫他,動作越發鷙猛強悍。
嗚……墨凱璇被折騰到欲哭無淚,他不是同性戀嗎?怎麼這麼強悍?初經人事的她哪裏吃得消這麼長時間的折騰,就算此刻她就此昏迷不醒,估計他還會繼續“奸屍”。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這回她總算是相信了,因為她正在身體力行地得到應有的報應,說來說去,全是那本補腎秘笈惹的禍啦!
轉眼過了三年。
已是五月了,盛夏遲遲不來,於是台北的春天便賴着不走。
室外有陽光,天空湛藍,流動着暖暖的風,恰到好處的溫度實在是令人愜意。
不知清晨的第幾道陽光投射進公寓的卧室,墨凱璇醒了。
她全身赤裸着,嬌美曼妙的身體縮在一個寬厚溫暖的懷裏,大掌攬着她纖細的腰,一隻毛茸茸的結實長腿與她光滑的小腿肚緊貼着。
她像小貓咪一樣,微睞起眼,遲鈍地想起今天是周日,他不用上班,於是又闔上眼,發出舒服至極的呻吟,纖細的小腿肚調皮地磨蹭着那大腿,腿毛刮在她細緻的嫩膚上,痒痒的,她忍不住要笑。
“醒了?”擁着她的男人早在她之前就清醒了,但不想起來,仍然窩在舒適的大床上,享受美人在懷的絕妙滋味,他在她耳畔低低地說話,嗓音磁性而低沉:“睡得好嗎?”
“嗯。”墨凱璇傭懶地一動也不想動,他的懷抱,是她最依賴眷戀的家。
跟着他三年了,與十七歲到二十歲時的那三年一樣,這個三年,她身邊的很多事情都改變了,比如外婆的離開。
雖然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也早就作足了心理建設,可是當那一天真得到來了,她才知道自己多麼地脆弱膽怯,她完全無法面對一切,她憔悴到不堪一擊,如果不是腰間始終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支撐着她,她一定會倒下去。
外婆的後事是靳亟一手處理的,無一處不妥當,趁着他忙碌之際,她一個人像夢遊般晃出靈堂,在大街上盲目地走着,整整一天,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直到黃昏,她才走到居住的公寓附近,驚覺自己的兩腿麻木酸軟,再沒有力氣邁出一步。
然後她遠遠地,就看到男人焦急的臉,他飛奔過來緊緊擁住她,將她抱回家。在他溫暖的懷中,整整一天一夜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時而哭泣,時而絮絮叨叨地講述着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她有外婆、有媽媽還有家。
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他耐心地聽着,一言不發,只是撫摸她長發的大手越發溫柔深情。
可三年後,許多事都改變了,比如浴室里的掛在窗邊的那盆綠蘿,長的好極了,前些天她心血來潮地拿皮尺量了量,都有一公尺長了!
入學時,靳亟曾建議她選擇語文類的專業,但她一口回絕了,別有用心地選擇了法律系,眼見都要升大四了。
當然了,他是大律師,她將來也要當律師界的女強人,這才叫“夫唱婦隨”嘛!
她沒有雄心壯志,也不想出人頭地,她只想離他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
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三年時間,靳亟在法律界的名氣就像坐上了雲霄飛車,令人咋舌,很快成為知名大律師,也是眾多富豪、政界名流每遇到大案時優先考慮的訴訟律師。
不久前她無意間看到電視新聞,才知道他的老師退休,由他開始接任“東方”全球合夥人一職,他成了頂尖律所最年輕的掌權者。
不足三十歲的年紀,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就能擁有大名鼎鼎的“東方律師事務所”一半實權,此舉引來一片嘩然。
可是墨凱璇知道,這個姓靳的男人表面上不疾不徐,做事滴水不漏,其實血液里有着一股不達目的勢不甘休的衝動,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阻止,而他的能力以及對工作的投入,足以媲美美國電影裏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