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他為沒能看見廖遠康看不見時的樣子表示了深深的遺憾,痛心疾首的恨不能將自己的公司關門,跑來瞧廖遠康的熱鬧,不過幸好他只是錯過了他的失明,卻沒有錯過他的桃花事。

「老廖,聽說你最近……栽跟鬥了?」

「嗯,要不怎麼會打石膏?」廖遠康眼皮都沒掀。

「喂,別和我打太極啊。」雷少城不樂意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你沒打聽清楚了,又怎麼會來?」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大嘴巴到極致的弟弟。

「好吧、好吧。」雷少城笑起來,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唐小魚……是個美妞?」

「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八卦的。」廖遠康抬眼,擰眉看了他一眼。

「當然是來八卦的,你這個也算是傷?」雷少城打量了他一下,「我已經向小塗打聽過了,你這根本就是自找麻煩,自己非要往槍口上撞,故意受傷?虧你想得出來。」

雷少城翹起二郎腿晃着,「還記得你說過,女人跑了怕什麼,關上門、拉上床就都解決了,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是將這個方針貫徹得不錯哦。」他的目光落在廖遠康頸上的吻痕處。

廖遠康沒有回答,因為雷少城的話而陷入了沉思。

女人跑了,真的是關上門、拉上床就可以解決的?廖遠康有預感唐小魚可不是這麼好搞定的。

廖遠康的預感得到了印證,唐小魚跑了。

相較於那些跑得悄無聲息、無處可尋的女人比,她顯得平和多了,因為她根本不算是逃跑,她只是離開,而且也沒有打算瞞着廖遠康,這樣的理所當然倒讓廖遠康不知道該怎麼發作了。

在那之前,廖遠康從沒想過唐小魚會離開,起碼沒想到過會這麼快離開,因為一切都表現得那麼正常,她天天來醫院照顧自己,送飯、洗衣,雖然很不擅長且做得也不好,但卻始終在堅持,所以才令廖遠康產生了錯覺,誤以為她再也不會離開。

直到他出院回家的那一天,錯覺才全部消失。

公寓裏似乎發生了變化,他一瘸一拐的走進客廳,目光一掃,敏銳的洞察力令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他看了眼身旁目光閃爍的唐小魚,大步的走進她的房間,看了一圈後走到衣櫃前突然打開,裏面空空如也。

廖遠康呼吸一緊,又衝到浴室,卻看到所有她慣用的沐浴用品全部消失,他握了握拳頭又走了出來,呼吸不紊的看向站在客廳中央的唐小魚。

「怎麼回事?」他的黑眸里似乎點了火。

「我搬家了。」唐小魚閃開了目光,唇邊掛着心虛的笑。

「什麼時候的事?」廖遠康竭力壓制着胸口洶湧的怒氣。

「一個星期之前了吧。」唐小魚轉過身,往飲水機走,「你渴了沒喝點水吧。」

「唐小魚,」廖遠康有些抖,「你把我說的話當成放屁嗎?」

「有,只是正好找到了房子,我就……」她倒了一杯八分滿的水轉過身,看見廖遠康扭曲的面容之後心頭一驚,「你別激動。」

廖遠康下巴顫抖,「我怎麼可能不激動,唐小魚,你膽子不小啊!」

唐小魚驚恐的看他朝自己走過來,淡定的面具終於崩潰,她嚇得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生怕這個大塊頭又衝過來把自己壓在床上,於是她下意識的奪門而出,是的,這次唐小魚是明目張胆的逃跑了。

廖遠康眼睛一瞪,一個箭步就要追出去,可怎奈腳傷剛好,他還沒衝到門口就一陣劇痛,然後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個狗吃屎。

唐小魚成功的在廖大隊長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來,她衝上街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上了自己新公寓的地址,因為沒回來過幾次,所以她下了計程車之後差點迷路,新公寓是一室一廳,三十幾坪,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使用,只是充滿了陌生感。

唐小魚每次回來這裏都不會有回家的感覺,再加上認床的習慣令她沒法好好休息,所以每次在這睡上一晚,第二天準會掛上黑眼圈。

唐小魚在新公寓裏待了一會兒就又出門了,其實離下午的面試還有好幾個小時,但她就是不想待在那個陌生的空間裏。

唐小魚走後,廖遠康就在公寓裏面發火,亂砸了一通東西之後他就躺在地板上喘氣,腳踝有些疼,他也不想站起來,「唐小魚。算你狠。」

她居然就這樣搬走了,理所當然的好像早就應該搬走,如果真的那麼理直氣壯,那剛才為什麼要逃跑?有種就留下來,如果她沒有跑,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廖遠康的胸口起伏不定,憤怒令他瞠大了眸子,走就走,你以為我離開了你就沒辦法活了嗎?廖遠康發了狠,爬起來走進卧室。

但幾天過後,廖遠康就發現沒了唐小魚的日子真的很難熬,他變得易怒而暴躁,冰涼的啤酒都無法澆滅他莫名其妙的怒火。

天氣明明涼快了,但廖遠康還是覺得從裏到外都燥得難受,連發獃的慾望都沒有了,他甚至一時興起去樓下買了顆西瓜上來,按照唐小魚所做的剖成兩半,然後用保鮮膜封好了放進冰箱,到了晚上再取出來,接着像唐小魚那樣拿了勺子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開始吃。

可是這個西瓜卻很不對勁,當初唐小魚餵給他的明明又冷又甜又爽口,可自己吃的這個怎麼活像一塊冰塊,一點味道都沒有?

廖遠康一急,抱着這半個西瓜,又拿出冰箱裏的另外半個,一起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扔完之後有幾隻野貓跑過來想吃,還都被他給轟走了,嘴裏還咕噥着,「吃什麼吃,吃什麼吃,不過就是塊冰西瓜,那有什麼好吃的。」

凶神惡煞的趕走了野貓,他又踹了垃圾桶一腳才上了樓,回去之後就什麼都不想干,沖了個澡就回去睡覺了。

連着幾天,煩躁還是在持續着。

唐小魚這幾天都沒有來,自然也沒有人給他做那些難以下咽的食物,廖遠康叫了外賣,可面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卻沒有絲毫的食慾,煩躁得想要喝水的時候,又發現手邊少了那杯八分滿的開水,廖遠康吸了口氣,猛地伸手將餐桌上的菜都拂到了地上。

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廖遠康衝進客廳,抓起了電話打給塗銘。

電話被接通后,還沒等對方回答,廖遠康就劈頭蓋臉的說:「去給我查唐小魚跑哪去了,不管你動用什麼秘密系統我都替你擋着,你放心去查,用最快的速度告訴我唐小魚這個死丫頭的地址,快,聽見沒,查不到你就給我遞辭呈!」稀里嘩啦的吼了一通之後他就扔了電話,掛在電話線上的聽簡掉下來,搖擺不定。

廖遠康扔了電話后就進了浴室,腳踝的疼痛未減,他卻無心顧及,反而站在蓮蓬頭下,擰開了冷水。

冷水劈頭蓋臉的澆下來,將廖遠康淋得濕透,他伸出大手拔了拔精短的頭髮,發現心中的怒火被水澆得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恐慌,或許一直以來他都太有自信了,自信唐小魚只能依靠自己,自信唐小魚早晚都是自己的女人,可他完全忘記了,唐小魚不是溫順的小白兔,她是刺蝟,兩年前是,兩年後仍舊是。

他忘記了唐小魚的稜角,誤以為她已經徹底改變,她和別的女人不同,不是關上門、拉上床就可以簡單的解決問題。

廖遠康關了水,輕輕的喘息着,看來他錯了,原本就是覺得找女人太麻煩才決定對唐小魚下手的,可誰知自己卻招惹上了一個刺蝟,扎得自己滿手是傷,不過這都不算什麼,重點是他現在已經無法放手,其實他早就知道唐小魚是只小刺蝟,也很清楚彼此的年齡差距,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吃了這株嫩草,而且到了現在他仍不後悔。

他想要唐小魚,想永遠的擁有她,這個認知是在得知唐小魚搬走後的瞬間得到的。

塗銘的效率很快,二十多分鐘后就打來了電話,廖遠康將他說的地址印在腦子裏,然後迅速掛了電話,換了件衣服就出了門,啟動車子的時候,他立起來的短髮還是濕漉漉的,驅車趕到塗銘所說的地址,才發現唐小魚不在家。

她租的是老式樓房,門上的鎖是老式的鎖頭,廖遠康在走道里蹓躂了一圈,然後下樓去附近的花圃里撿了一根小樹枝,然後又回到樓上。

他左右看了一下,將樹枝插進鑰匙孔旋轉了一會兒,喀啦一聲門就被扭開了,廖遠康大大方方的打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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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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