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問她,現在難道不害怕嗎?
害怕嗎?
怕。
也怕。
可是她更怕失去他。
兩年沒有他的日子,已經讓她徹底嘗到了那種孤寂、思念的味道。這種感覺並不比以後相看兩厭來的好,甚至更糟。
尤其每當夜深人靜時,寂寥像潮水般湧向她,那種感覺就像窒息,一點一點讓她胸悶的呼不出氣來。
多少次,她在黑夜裏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輕聲喚着他的名字。
是啊,牧凡說得對,兩年前她想得再多說得再多,終究是不信任。
因為不信任,所以她選擇在傷害出來前,先親手斬斷源頭。
因為不信任,所以她選擇在事情發生前,先快速逃離戰場。
可經過沒有他的兩年,她才知道,沒有喜怒哀樂的生活那不是生活,只能叫活着。而有了爭吵,質疑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解釋、不理會。
而她,兩年前的行為卻比不解釋、不理會更加可惡,因為她直接消失。
酒吧里,牧凡坐在座位上只管埋頭喝酒,他身旁的兩個朋友看得頻頻側目。
其中一個問着另一個,「他搞什麼,叫我們來喝酒卻只管自己喝。」
趙恆聳聳肩,「看不出來嗎,肯定是為情所困了。」
「他為情所困?」先開口的顧達瑞一臉聽到天方夜譚的表情,「你別搞笑了。」
趙恆拿酒杯碰了碰剛重新滿上的酒的牧凡,「你自己說,我有沒有猜錯?」
牧凡抬眼懶懶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移開酒杯仰頭喝盡,「無聊。」
趙恆以一副「我沒說錯」的表情看向顧達瑞,對方張大了嘴巴,等到牧凡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忙不迭的跟他套消息,「你這小子怎麼知道他為情所困,據我所知他身邊可沒什麼女人。」
趙恆挑挑眉,一副「我是誰」的眼神睨了睨他,「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前沒有。」
「以前,誰啊?」顧達瑞見他又要賣關子,忙揚手作勢要揍人,「快說。」
「知道了,知道了,一點都不懂氣氛烘托。」趙恆一臉的不爽,跟着道:「知道李渃吧?」
「當然知道,當年不是追着牧凡出國。」顧達瑞說:「你說的為情所困不是指她吧?」
「當然不是,而是她當年忽然跑回來撞破了牧凡和一個女人的奸……不對是戀情……」
顧達瑞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不是吧……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當時我也不知道。」趙恆聲肩,「後來聽我妹無意中說起的,你知道我妹和李渃關係一向不差。」
顧達瑞還在消化震驚消息中,牧凡從洗手間回來,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邊掏口袋邊說:「我先回去了,錢我來……」最後一個字猛的卡在喉嚨,他臉色突地一變,雙手更是快速的翻找起所有的口袋。
「怎麼了?」顧達瑞問。
「我錢包不見了。」牧凡急急的回了一句,然後比之前還要焦急的翻看桌面和地上。
趙恆建議道:「這位置一直只有我們坐着,沒有別人來過,是不是掉在車上了?」
牧凡眉心擰了擰,「今天酒錢你們先付,改天我再請。」說完,拿起外套急急的走了出去。
車裏牧凡小心翼翼的翻看每個角落,卻始終沒有看到錢包的影子。他倒不是擔心丟錢,而是焦急錢包里的那張照片,那可是他唯一僅存的念想。
半小時后,牧凡開車回到之前的餐廳,可是緊閉的大門讓他的臉更加陰沉。
「該死的。」他恨恨的低咒一句,拳頭猛的捶在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立時響徹夜空。
另一廂,躺在床上的丁文琪倒一改之前的消沉臉色,因為她在牧凡離開后就發現了他掉在椅子上的錢包。當時心情難過沒來得及看,這會回到家躺在床上想起就拿出來翻了翻,卻不想一打開就給了她一個驚喜。
丁文琪小心的把這張照片拿出來,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把這張照片給洗出,還一直隨身攜帶着,因為以前他一直想要把它刪除來着。
那時候她看王珊珊時不時在臉書曬幸福,她也心動,但是為了保密所以她拚命的壓抑着自己的幸福,只能用他的手機偷偷的拍上幾張。之所以不用她自己的,是因為常常有同事會拿她的手機去用,而他作為總裁,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人拿他的手機,而導致戀情曝光。
只是這個男人別看平時總遷就她,可是對拍照卻很排斥,除去這張也就剩下兩個人一起在浴室拍的半裸照了。
說起那次拍照還是意外所得,那時候她和他剛滾完床單,他先去洗澡,然後在他洗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潛進去想來個偷拍。不料地太滑,她剛打開照相機就哎呀一聲的摔倒。
牧凡看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不顧身上還有泡泡,伸手一把把她圈在懷裏,而她趁機按下快門。
雖然拍得匆忙,可效果卻意外的好。他柔情密意的望着她,她一臉幸福的對着鏡頭;他身上雖有泡泡遮蓋,可還是看得出健碩有力的身軀,而她因着腰身被圈,所以更顯得上圍豐滿。
她稱這是美的藝術,他故意唱反調說這是淫亂,還動手作勢要刪除。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得以保留,不過卻答應他以後再也不拍了。
丁文琪仲手輕輕的撫摸着照片上的人,那嘴角那眉眼是多麼的熟悉和深愛,可現在……卻因為自己弄得一團糟。
「哎……牧凡,牧凡……」低低的,丁文琪一遍一遍的呼喚着,閉上眼,她把照片放在胸口輕聲道:「明天,我也要去洗一張放在錢包里。」
聯宏集團,牧凡面色不善的踏進公司,一整晚上他都沒有睡着,除了那張照片的丟失,還有那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一想到這就想到她當年離開的理由,他的眉頭不自覺皺得更深了。
「總……總裁……」秘書戰戰兢兢的看着一臉陰沉的老闆,上班這麼久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臉色這麼難看。
「什麼事?」牧凡停住腳步看她。
秘書忙從桌上拿起一個公文袋,「剛才有個小姐拿來這個,說裏面是昨天總裁落下的東西。」秘書雙眼好奇的盯着袋子,之前她用手摸過了,方方正正的,很像一個錢包。
「我丟了的?」牧凡愣了一下,隨即接過快速拆開。袋子裏的東西確實是他昨天遺失的錢包,只是錢包里他最為重視的照片卻不翼而飛。
「送東西來的小姐呢?」牧凡急急問道。
秘書愣了一下,指了指電梯,「她剛剛坐電梯下去,就在你剛進來前一分鐘。」
牧凡沒有細想,拿着錢包就追了出去。秘書見狀忙喊道:「總裁你去哪了?等一下就要開會了。」
趙恆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看到消失在門口的牧凡,問道:「他怎麼了,不是約好談細節嗎?」
「我也不知道。」秘書一頭霧水,「總裁拿了那個信封就這樣跑出去了。」
「信封?」趙恆疑惑的抬抬眼。
「就是剛才一個女的拿着信封來說是總裁弄丟的,然後總裁拆開裏面,發現是他的皮夾。」
「女的?」趙恆頓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是不是就是我剛才看到那一身淺米色洋裝的女人?」
「對對,就是那個小姐。」秘書點頭。
「哦。」趙恆一副瞭然於心的笑了笑,「原來就是這個女人啊,不錯,眼光還行。」
秘書一臉疑惑的看着他,「趙總,你在說什麼啊?」
趙恆聳聳肩向她笑笑,「我在說你們總裁頭頂要冒花了。」
「啊?」秘書一臉的莫名其妙。
現在正值上班時間,丁文琪出了大廈后就站在對面的廣場,靜靜的抬頭看着那個大大的聯宏廣告牌。
沒想到兩年時間他把聯宏又往上帶到了另一個高峰,這個男人一直都是那麼優秀啊。
丁文琪仰着頭,靜靜的站在那裏,連身邊匆匆趕路的上班族越來越少了都沒發現。
忽然,她低下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牧凡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知道我會出來找你?」他說,沉着臉。
丁文琪眨了眨眼,有一時間的恍神,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什麼意思?」牧凡擰眉。
「我知道你找我,但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快就出來找我。」丁文琪如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