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覺察
“三哥,已經查清楚了,韃子台州守將,浙東元帥也忒迷失和福建元帥黑的兒鬧翻了,黑的兒已經退兵回了溫州頭洋大三盤島上的聚義廳里人頭攢動,這浙江水面上的豪強都以方國珍為龍頭,一聲令下哪個敢不乖乖的前來。
“大夥都聽明白了嗎?”沿海漁民口中身高八丈血盆海口的方大當家,原來也是個清白人家,可惜被田主陷構,這才不得已舉起造反,若是以時間上來推算,他方某人絕對是反元義軍的第一人。
“元廷將前任江浙行省左丞貼里貼木兒、江南行台侍御史左答納失里收監,新命阿兒溫沙為江浙行省右丞、恩寧普為江浙行省參知政事,以為這樣就可以扼殺我等,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一席話的話引起鬨堂大笑,當然其中大多數是在阿諛附和着方國珍。
“他們以為我方某人前次一敗於台州、二敗於太倉董摶霄已經一蹶不振了。”方國珍憤怒的站了起來。“他們打錯了算盤,蒲歧的趙綱、司家的陳子游這般漢奸就是前車之鑒。”
“三哥說得對,咱們要再圍台州。”一個粗獷的海賊站了起來呼應着。“殺了也忒迷失這個禍害為浙東的百姓報仇雪恨。”
“再圍台州,再圍台州。”頓時海盜們喧囂起來,一個個擦拳磨掌,躍躍欲試。
“好兄弟,方某謝了。”方國珍抱拳謝過,但是今天他召集眾人的目的並不是完全是為了再攻台州。“諸位,請坐。圍攻台州當然要從長計議,不過現在方某有個疑問,還請幾位哥哥幫忙弄明白。”
“三哥請講。”眾海賊一頭霧水,不知道方國珍在搞什麼鬼,於是都屏息等待着。
“最近有幾個走長水的朋友路過,說起來,現而今這北面的洋路可不太平。”方國珍拍拍手,於是一個親兵送上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個裂成兩半的鐵球。“各位兄弟,請看看,誰認識這個東西。”
一路巡視下來,眾海盜面面相覷,一個個不識的搖搖頭。“方大當家,這是什麼。”有性急口快的第一眼之後就脫口而出。“一個鐵球球,有甚麼新奇的。”
“東北面的倭人現在也是國中大亂,”方國珍解釋着,“不少武士流落在外,也干起了咱們這沒本錢的買賣。”島上也沒什麼好招待客人的,方國珍隨手抓起一碗涼水,大口喝了半碗,這才重新抬頭。
“倭人兇殘,不比咱們兄弟原本一心求財,他們可是殺人劫財心腸歹毒着呢。”方國珍冷笑着,“不知道哪裏惹到了過江龍,被打殺的一乾二淨,這鐵球就是那過江龍的利器,據說聲如雷鳴,勢如霹靂,倭人的船隻一遇到就化作碎片了。”
“居然如此厲害!”眾賊驚詫萬分。“那大當家,怎生得了這神器殘物的。”
“使用這器物的應該也是漢人。”其實這才是方國珍最擔心的,一個不知道敵友的強勢力量隱匿在自己身邊,換成誰都會坐卧不寧的。“所以,才對咱們的船視若無睹,這殘片就是在一艘倭船上尋到的。”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方某人能得到如此確切的情報了,眾海盜這才瞭然的鬆了口氣,他們也怕方國珍和其所說的那伙力量聯手,那麼這海面上也就沒有他們混的機會了。
“讓我想想,我怎麼好像在哪聽說過呢?”一個海賊頭目摸着腦袋冥思苦想着,眾人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混水龍,知道就明白說,憋在肚子,爛肚瘡啊!”一個有隙的海盜嘲諷着。“莫裝樣了,你個水鬼還能真認識了海龍王了。”
“馬亂頭,你找打不是,爺爺就教訓教訓你。”混水龍勃然大怒,就欲和對方廝打起來。
聲巨響,眾人定眼觀看,卻是方國珍把茶碗砸到了地上,頓時,人人噤若寒蟬,鬧事的兩方不由得訕訕的向方某人一禮。“大當家的,我等無禮,還望恕罪。”
“混水龍,適才你說你對着鐵丸的主人有些印象,現在想起來了嘛?”出乎意料,方國珍一反常態的和顏悅色。
“回大當家的,想起了,想起了。”混水龍點頭哈腰的全沒有剛才的強硬,就是再給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在擁有八百海船近萬水寇的方國珍面前託大。“大約三年前,小弟曾在海門的東洋麵上看到過一艘怪船,大約三千料,三桅九帆,還有幾面古怪的三角帆。”
“應該就是他們。”方國珍眼睛一亮。“我的人也是這麼說的,不過離得遠,看得不甚清楚,水家兄弟,你繼續說。”這一下子稱謂也不同了,立馬讓其他的海寇紅了眼。
“不敢當,不敢當。”混水龍急忙謙遜着,但是顫抖的聲音中傳出的得意,任是誰都聽得出的。“當時是逆風,但是此船還是快如烈馬,只不過一個時辰,就影子也看不見了。”
攻擊力異常的犀利,船又遠過自己,方國珍的臉不由得沉了下來,眾海賊也心有戚戚焉,真要是面對這樣的敵人,怎麼辦,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
“水家兄弟還有嗎?”方國珍畢竟是縱橫浙東海面的巨寇,只不過稍稍沉吟了一下就回過了神。
“沒有了,”混水龍憨憨的一笑,“當初還以為見了鬼了,沒想到......”
“哎呀。”另一個名叫李大郎的一拍頭,一驚一乍的叫嚷着。“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天地會的手段嘛。”李大郎兩眼放光。“龍頭,你還記不記得,前一陣子,天地會的刑堂在各地鬧得沸沸揚揚的。”
“雷震子?”還沒等若有所思的方國珍回過神來,就有心急的已經嚷了出來。“早該想到了,這個鐵球不是放大了的雷震子嗎。難不成,天地會現在竟然有了這樣的力量。”
“不是現在,按照混水龍的說法,好幾年前,天地會就已經如此了。”這進一步的說明,讓在場的心中更加沉甸甸了。
“看來還是咱們格局小,容不下大佛,人家天地會根本就不理會咱們。”到底是方國珍,連消帶打,一下子扭轉了不利的局面。“所以說,還要靠咱們自己,只有拿下來台州,咱們才算上是一方豪傑。”
開台州,咱們也風光一把。”頓時群情激奮的聚義廳里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這是國朝七十餘年來耗盡無數人力物力的精華。”方明和他的同學們再在寬廣的大廳二樓,俯視着廊下巨大的沙盤,在那裏整個海國以及東勝神州的一部分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當然,這裏面有許多空白的地點還等着你們日後去填補。”李師範顯然已經無數次看過生員們驚訝的面容,他驕傲的指點着。“這樣大的沙盤,只有武備大學堂和樞密院裏各有一幅,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國之瑰寶。”
“師範,怎麼只有大比例的,那局部的沙盤呢。”方明眼裏透着熱切,這才是真正的神器,是戰無不勝的保障之一。
“小的自然是有,但是你們的級別不夠。”李光年這是激勵不是冷水。“不過學堂的圖書館有小幅的地圖可以查閱,但是要提醒一點,不準臨摹,不準外借,違者軍法不饒。”
官。”眾生無不凌然,於是肅立應聲。
“好了,現在返回教室,填寫學年補訓計劃。”參觀完畢李師範交代了今天的重頭戲。
“之侑,你準備補訓些什麼?”回到教室里,生員們三五成群,按照各自關係的遠近湊到了一起。“這可是好機會啊,像我緇兵的出身,有了這次補訓,今後就可以站在第一線衝鋒了。”李芳小聲的嘀咕着,顯然班裏有不少人有類似的想法。
“開誠兄難不成這次準備補訓步軍科了?”方明笑呵呵的回應着。“不過開誠兄,兵戰兇險,還不如轉訓炮軍吧,那也威風八面呢。”不過說到底短短兩個月的轉訓只不過是為了生員們熟悉合成的其他兵種,隨便哪個科其實並沒有什麼深意。
不,披堅執銳乃我宿怨,可惜當年走錯一步,現在有了機會,這個願一定要還的。”李芳執拗着,也算是能終償所願吧,一口咬死了,不肯換科。
“之侑你準備補訓什麼。”又一個走過來問起來方明的志願,這次方明再也不能王顧左右而言他了。
“馮生兄,小弟其實想補訓馬軍科。”其實方明真正想要的是補訓水6戰兵,但是這個界限是越不過的,所以只能求之以次。
侑怎麼會想起來躍馬橫鞭了,難不成羨慕起別人四條腿了。”楚又徵楚海南打趣着,他就是馬軍的都頭,聽說方明向學馬戰不由得充起大頭蒜來了。
“其實小弟真正想的是騎馬步軍,這麼一來機動也有了,戰力也不差,想來一定能討巧。”方明無所謂的說著,卻不經意現周邊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麼啦,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我們在想,你這腦子是怎麼生的,怎麼就那麼多道道呢?要不要打開了看看。”
“去死吧,一幫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