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說什麼？
黎宸錯愕的睜大眼，望着一臉認真的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樣一個接一個的震撼讓他有些無措，怎麼睡了一覺起來，所有的事都變了？
“重新開始？”好一會兒，他才不確定地低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孫映芙凝望着他，她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但她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他。
“對，重新開始。過去的事我們都拋到腦後，別去想，也別去追究了，我們重新開始。”她認真地說。
所以他沒聽錯，她是真的說要重新開始。
他的腦袋變得一團糊塗了，然而最大的因素是被她攪亂的。
“你不願意？”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孫映芙問。
他很願意，一千一萬個願意，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啊！可是……他不能，當初讓他忍痛放手的問題依然存在，就算他自私地想拋到腦後，“那個人”也不可能讓他如願。
所以一切都沒有改變。
“芙蓉，你是名模，又是電影明星……”他艱難地開口，每吐出一個拒絕的字眼，都像是吐出一根尖銳的釘子一樣，讓他痛苦不已。
“我懂了，你嫌棄我。”孫映芙故意道。
“啊？”他錯愕。
“黎宸，你嫌棄我的身份？覺得我的身份會害你失去私隱？”她是真的在擔心這點，擔心她的身份會讓媒體對她的另一半很有興趣，並深入挖掘他的過去。
“不是的……”
“既然不是，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我不再追究當初分手的理由，你也不要嫌棄我，我們就重新開始好不好？”她焦急地說，好怕好怕他拒絕。
黎宸心裏很是激動，他懷疑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地獄懲罰，罪惡的終極手段，待他沉浸在最喜悅幸福的時候，夢就醒了，他依然在地獄裏……
“黎宸，你還愛我嗎？”她問。
“我一直都愛你，從來沒有改變過，但是……”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對不起，我……真的不能……”
孫映芙心揪成一團，她只得他為什麼不能，她懂。
她嚴厲地警告過母親了，如果她敢在出現在他們面前，如果她敢把過去的事泄露一絲一毫，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報復她，就算化身為魔鬼，就算賠掉自己的一生，她也會毀掉她現在所珍愛的家！
她會保護他不再受到她母親的傷害，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告訴他，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安心？
黎宸看着她盈着淚光的美眸，在那層水霧之下似乎有着什麼，此時的他看不清。
他的心發酸發軟，她說“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可在他心裏，他對她的感情從不曾結束過，何來重新開始之說？
看着她竟然這般懇求他，他心疼不已，她為了他放下了她的自尊和驕傲，他心疼不已，她為了他放下了她的自尊和驕傲，他怎麼忍心再傷害她？
他真的很想答應她，可是……他不能。
“芙蓉，我永遠都在這裏，我的心永遠都是屬於你的，在我的生命里，絕對不會再有其他女人，這點我可以給你保證，我們不需要重新開始，只要你回國，歡迎你來找我，這樣好嗎？”他只敢奢求這樣，再多，他擔心生變。
孫映芙哀傷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她知道，這是他對她的存在最大的包容了。
“好，我知道了，就這樣吧！”她暫時應允，她沒辦法告訴他，她不在乎他的過去，也沒辦法告訴他，母親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因為若告訴他，等於告訴他她知道他寧死也要隱瞞的秘密了。
“芙蓉，我絕對不是嫌棄你，你知道的，對不對？”他不安地解釋，溫柔愛憐地輕撫着她的後腦。
“我知道。”她斂下哀傷之後，才抬起頭來對他微微一笑，伸手輕撫着他病懨懨的臉龐，“你休息吧，我不吵你。”
“嗯。”他的手慢慢地移動，碰觸到她的手，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輕輕交扣。
能這樣在一起，他已經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
醫院地下室的餐廳，孫映芙很低調地坐在角落，面對着入口處，不時地看着手錶，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着。
裴大真慢！
今天是黎宸住院的第四天，一大早她就接到裴大約她見個面的電話，結果約的人是他，遲到的人也是他。
才剛想着，裴珺高大挺拔的身影從入口處走了進來，見他環顧室內，孫映芙立即抬起手朝他揮了揮。
裴珺看見她，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跟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之後，他才拿下墨鏡看着她。
“黎宸好些了嗎？”他一坐下便問。
“好很多了。”
“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說要等到藥效過後也不會發燒才能出院，他昨晚還是燒到三十九度。”孫映芙說。“裴大，你找我有什麼事就直說了吧！我不能待太久。”
“布尼爾。坎貝拉昨天晚上抵達這裏了。”
“他來這裏了？”孫映芙錯愕地微張着嘴。
“對，你的電話他打不通，所以找上公司，找上我。”
“該死的，他來做什麼？”惱怒地咬牙質問。上次接到他的電話之後決定換號碼果然是明智之舉。
“他說他要見你，”裴昀蹙眉斜睨着她。“請保持氣質，筱婕，‘該死的’這三個字不該從你嘴巴里吐出來，以後也不要讓我聽到。”
“我不是你老婆，不需要在你面前保持氣質。”她火氣有點大地說。“裴大，我不要見他。”她斬釘截鐵地拒絕，她和黎宸的問題已經夠多，夠沉重了，不需要坎貝拉再來攪局。
“我不想知道他千里迢迢飛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嗎？”裴昀挑眉問。
“不管為了什麼都與我無關，我沒有興趣知道。”她一點也不想和姓坎貝拉的有牽扯。“如果被狗仔知道，不知道又要編出什麼故事了，那會很煩！”
裴昀點頭，其實早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我就踩你會是這個答案，所以我告訴他，你現在休假中，並沒有跟我聯絡，我也不知道你在哪裏，不過他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到目前為止，有媒體知道他到這裏了嗎？”孫映芙擔心地問，好不容易她和坎貝拉的八卦熱度已經退了不少，如果坎貝拉入境的消息被媒體知道的話，肯定又要掀起風波了。
“目前還沒有，他還算低調，可能也是瞞着家族的人偷偷飛來的，他更怕曝光吧！”
“很好，裴大，你看能不能說服他，在被媒體發現之前趕快回國去。”
“我看很難。”裴昀搖頭，拿出一張便條紙，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這是他留下的電話號碼，你不一定要見他，不過你可以打電話給他表明你的立場。”
“裴大，打從他開始追我，我已經不知道表明幾次了，我不認為這次會有什麼不同，我不想浪費時間，和他談話會讓我吐血。”
“反正我話帶到了，你自己考慮一下。”裴昀聳聳肩，抬眼瞥了一眼朝他們走過來的服務生，閉嘴不說話了。
“小姐，您的粥已經準備好了，請問您要現在大包？還是稍等一會兒？”服務生來到他們桌旁，客氣地問。
“現在幫我打包。”孫映芙立即說。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退下。
“你幫黎宸買粥啊？”裴昀問。
“對啊！總不能讓他吃醫院那種恐怖的米糊吧！”她看了看時間。“裴大，我要回病房了。”
“去吧！”
“謝謝你，裴大。”她再次感謝，拿起兩人的賬單準備一起結賬。
“不用了，我等一下一起買單就行了。”裴昀制止她，從她手裏將兩張賬單拿過來，隨意瞄一眼她的賬單。“客制粥品？什麼東西？”
不是她以為的那種東西吧？
“我告訴他們要什麼樣的粥，該煮成什麼樣子。”她解釋。
竟然是他以為的那種客制。
“你是說你這個烹飪白痴指導人家廚師怎麼做粥嗎？”
“裴大，我沒有指導廚師怎麼做，我只是告訴廚師我要怎樣的粥。”孫映芙堅持地說。“就算我不下廚，可說我是烹飪白痴也太誇張了！”
裴昀斜眼看她，一臉“你怎麼一點自知自明都沒有啊”的表情。
“好吧，這不是重點。”她撇唇，雖然戴着口罩看不到，“我是不會烹飪，但我至少指導醫院的粥難吃到爆，都不是粥，根本是米糊、是稀糊，那種東西應該塗在牆上貼壁紙，不是拿來給病人吃的，既然我沒辦法親手幫他煮，至少可以幫他買能吃的東西吧！”
“小姐，您的粥。”服務生將打包好的粥踢過來，放置在桌上。
“謝謝。”孫映芙道謝，還不忘交代，“午餐就麻煩大廚依照我開的菜單處理，我一樣十一點半會過來拿。”
“是的，我們會準備好的。”
“麻煩你們了。”她再次道謝，待服務生離開，轉向裴昀正想說再見，卻見他瞪着她，她不解地問：“裴大，有什麼問題嗎？”
“你還開了午餐的菜單？”
“還有晚餐的。”孫映芙聳聳肩，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有錢能使鬼推磨，再說她可不只花大把鈔票，當自己有錢就是大爺，她是很客氣有禮地請託。
“你還真是……”裴昀搖頭，無言了。
“裴大，我先上去了，至於坎貝拉，我是不可能見他和他聯絡的，裴大看是要繼續和他攪合，還是想辦法讓他回國，自己看着辦吧！”
“你真沒良心，明明是你惹來的爛桃花。”
“呵呵，誰叫你是裴大。”她笑道。
“你跟晏升學壞了，”裴昀“嘖”地一聲，“好吧！坎貝拉我來處理，你也低調一點，別被發現了。“
“我知道，走嘍！”孫映芙提着粥離開餐廳，搭電梯回到病房。
她走到病房門口，便聽到說話聲，她疑惑地走進病房，看見一位穿着白袍的女醫生站在床邊。
黎宸已經醒了，病床上半部也調高了，他正和那位女醫生低聲談話，聽見她腳步聲，兩人同時朝她望過來。
“你回來了啦。”黎宸柔聲地說，低頭咳了幾聲。
“嗯，我幫你買了粥，你等一下先吃再吃藥。”孫映芙走到病床的另一邊，將手上的粥房子柜子上，瞄了一眼女醫生胸前的名牌，周佩珊。
現在既不是巡房的時間，而這位周醫生也不是黎宸的主治醫師，那……她在這裏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孫映芙覺得這位女醫生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帶着評估和探究的味道。
“醫生，請問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她客氣地問。
“不，沒有什麼問題，我不是以醫生的身份過來，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探望黎宸的。”周佩珊微笑地搖頭。
朋友？某個女人的第六感，她發誓這位周醫生肯定對黎宸有好感，所以才會用那種評估的眼神看她。
而黎宸呢？和這位周醫生又是怎麼認識的？是什麼關係？只是單純的朋友嗎？
直到這時她才突然有些慌，這些年來黎宸的交友狀況她完全不了解。
“芙蓉。”黎宸朝她伸出手。
孫映芙立即伸手握住。
“我幫你介紹，這位是周醫生。”
“你好，周醫生。謝謝你專程來探望黎宸。”孫映芙客氣地說。
“我聽麗娟說黎宸住院，又剛好在我任職的醫院，所以就過來看看，了解一下情況而已，孫小姐不必擔心。”
麗娟？孫映芙一愣，朱麗娟嗎？
“原來周醫生也認識朱小姐？”為什麼朱麗娟要告訴她？
“芙蓉，周醫生是麗娟的高中同學，之前念念生日的時候，我和周醫生在哲郁家見過一次面。”黎宸不疾不徐地開口。
孫映芙心裏有些訝異，黎宸的介紹很自然，可她卻知道，他是在跟她解釋他和這位女醫生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她表現得太明顯？還是黎宸太了解她？
“是啊！那天那頓相親飯最忙碌的可能是麗娟了。”周佩珊微笑地說。
相……相親孫映芙錯愕地望向黎宸，他和周醫生……相親？
她下意識地鬆開了握着黎宸的手。
相親？原來……他已經打算和另一位女性開始未來了。
她心裏有些酸楚，但知道那不是他的錯，她沒辦法怪他。
“我聽麗娟說，這些年孫小姐都在國外，不曾回來是嗎？”周佩珊閑聊似的說。
“是啊！”她很慶幸自己戴着口罩，這樣就不會被看出她的表情有多僵硬了，對於自己成了他們閑聊的話題，心裏有些圈叉，她知道朱麗娟會對周醫生談起她，是因為黎宸。
孫映芙避開黎宸幽深沉沉的眼神，拉來床上桌擺好。
“不好意思，周醫生，我先讓黎宸吃早餐，不然怕耽誤到吃藥的時間。”
“當然，應該的。”周佩珊點頭，感嘆地說：“說起來孫小姐真的很善良，還會來醫院照顧已經分手的前男友，不像現在有些男女，分手了就形同陌路，甚至像仇人似的。”
正在將大碗的粥分到小碗裏的孫映芙，聞言手一顫，不小心灑了一些粥在桌子上。
她趕緊抽了幾張衛生紙擦乾淨，不知道@該怎麼響應這個話題。
“周醫生，我和芙蓉並沒有分手。”一直沉默的黎宸啞着聲音開口。
不只是周佩珊驚訝，連孫映芙都有些訝異，終於抬眼望向他，對上他堅定的眸光。
“咦？是這樣嗎？我聽麗娟說……”
“是麗娟誤會了。”
“可是孫小姐不是要和那位坎貝拉先生結婚了嗎？”周佩珊不解地問。
‘孫映芙一愣。“你知道我是誰？”
“我看過你和黎宸的報道，加上你的姓名和模特兒身材，不難推敲。”周佩珊說。
“原來如此，我在這裏的事，請周醫生務必保密。”
“你放心，我不會到處宣傳的，你的身份若被發現，引來媒體記者，會給醫院帶來困擾，黎宸也無法安靜養病。”
孫映芙看下眼，周佩珊說的都對，她無法反真的駁，可是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啊！
“現在的狀況讓我有點糊塗了，孫小姐現在是一方面要加入豪門，一方面又和黎宸交往嗎？”周佩珊微偏着頭，不解的問。
孫映芙皺眉，周醫生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
才剛張嘴想要反駁，黎宸卻先開口了。
“周醫生，我和芙蓉之間的事，不是一個外人能理解的，我們也沒有必要一一向旁人澄清八卦消息的義務。”他淡漠地說。
一句外人、旁人，切割得清清楚楚、壁壘分明。
孫映芙知道黎宸是在為她說話，是在護衛她，雖然竊喜，卻也有些尷尬，她從來不知道性情溫和的黎宸會說出這麼冷漠的話。
“哦，你說得也對。”周佩珊也是萬分尷尬。“如果認識你們的人一看到八卦消息就來問，確實很困擾。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只是一時驚訝所以才會脫口而出……啊啊啊！”周佩珊突然捂着嘴低呼。
“怎麼了？”孫映芙被她嚇了一跳，微涼的手被一股溫熱包覆，低頭一看，是黎宸握住她的手，這次她沒再抽開。
“如果你們沒分手，那我剛剛……”周佩珊望向她，焦急地解釋，“孫小姐，剛剛我說的相親請孫小姐千萬不要誤會，我是知道麗娟要介紹一個人給我認識，但我看得出來黎宸是當下的時候才被告知的，而且全程他根本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當我是隱形人似的，我心裏還想說這傢伙真沒禮貌，不過我風度好，沒跟他一般見識啦！”
孫映芙有些訝異，原以為周醫生是有心提起相親的事，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那一回事。
“黎宸這麼沒禮貌啊！太不應該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響應，只能輕聲責備。
“麗娟那天已經狠L狠罵過我了。”黎宸輕笑，周醫生主動解釋“相親”的誤會，讓他願意釋出一些善意，結果惹來一陣劇咳。
“還好嗎？”孫映芙擔憂地拍拍他的背。
“沒事。”黎宸嗓音有些嘎啞地說。
“黎宸，你還是先吃早餐，等一下才能吃藥。”她趕緊將粥添好，擺上湯匙。
“對啊，黎宸，你用餐吧！那件事我和孫小姐談一下就走。”
“周醫生，不用了。”黎宸說。
“什麼事？”孫映芙問。
“孫小姐，我剛剛在跟黎宸說，要不要將他換到特等病房？”周佩珊解釋。“雖說特等病房是不開放給一般病患，不過我出面要一間病房應該是沒問題，可是黎宸拒絕了，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思？”她問着孫映芙。
孫映芙望向黎宸，他只是靜靜地望着她，沒有說話。
“我尊重黎宸的意思。”一會兒后，她說。
“孫小姐，依照黎宸的病情，至少還要住院三四天，孫小姐在這裏的事雖然暫時沒人知道，但難保之後不會被發現，到時候媒體記者蜂擁而至，黎宸就無法好好休息，特等病房的樓層有管制，如果轉到特等病房，就不用擔心曝光記者來騷擾了，你們何不再考慮一下？”
“真的不用麻煩了，周醫生。”黎宸還是婉拒。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周佩珊點頭。“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辦公室準備門診，不打擾你們了，祝你早日康復。”
“謝謝你。”他溫聲道謝。
周佩珊離開之後，病房內有須臾的沉默。
“芙蓉……”他才剛開口，便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孫映芙擔憂地為他倒了一杯溫水，等他咳嗽稍歇才遞給他。
“喝一點。”她柔聲地說。
“謝謝。”他拿下口罩，喝了幾口水。
“好些了嗎？”
“嗯。”黎宸對她溫柔一笑。“剛剛……”
“你先吃早餐，有什麼事，等吃完早餐后再說。”孫映芙打斷他。“昨晚護士來量體溫，你還在發燒呢。”
黎宸望着她，一會兒點點頭，拿起湯匙吃了一口。
“怎樣？今天的粥好吃嗎？”
“嗯，很好吃。”黎宸笑說。
孫映芙在床沿坐下，拿過他手上的湯匙，舀了一匙粥送到他嘴邊，等他張口吃下之後才繼續道：“我知道口感比不上你煮的，不過還能接受，至少比醫院的食物好太多了。”
“芙蓉，其實我不挑食，你不用特地請餐廳餐餐特製。”黎宸對她的用心很感動，只是讓她這麼費心覺得過意不去。
“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想讓你吃那種東西。”又舀了一口喂他。
黎宸張嘴吃下，眼眸含情地凝望着她。
“芙蓉，別想太多，好嗎？”他突然說。
她疑惑挑眉，一會兒才理解。
“放心好了，我沒有誤會你們。”
他抬起手，輕撫她的臉頰。
“我知道你沒有誤會，我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是以造成誤會的事。”他淺笑。
“還說呢，聽到你和周醫生是相親認識的，我心裏真不好受，還以為周醫生是故意來示威的，不過看起來並不是，感覺周醫生的個性看似精明幹練，卻又隱隱有一種傻大姐的味道，你覺不覺得？”
“我對別的女人沒研究。”黎宸淺笑。
她白了他一眼，“既然你知道我沒誤會，你說別想太多指的是什麼？”
“我指的是關於記者騷擾的問題，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完全不介意那種事，想安靜休息把門關起來就行了，就算那些記者再無法無天，也不會硬闖進病房的，再說院方也不可能放任記者在醫院裏亂來，就算只是普通病房也一樣。”
孫映芙沉默，在他說完之後，又喂他吃了一口粥，才低低地開口——
“周醫生剛剛說的那番話，還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其實我聽了很不是滋味呢。”她嘆氣，“我的身份會給你帶來困擾，她的身份則能幫助你，瞧，優劣立見，勝負揭曉。”
“所以我才說別想太多，不是嗎？”他輕輕撥了撥她額上的發，他是不知道周佩珊說那些話是有意還是無心，但是他了解芙蓉，猜到她會介意——果然。“而且我一點也不覺得困擾，能這樣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沒有一點點勉強嗎？看着她，不會想到她的父母嗎？孫映芙忍不住在心裏想着，卻沒敢問出口。
“周醫生讀你有好感。”
黎宸一愣。“芙蓉，你才說沒誤會呢。”
“我是沒誤會，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是我的感覺不會錯，她確實對你有好感，有眼光的女人都會喜歡你，我一點也不意外。”她心裏其實很不安，周醫生是個很好的對象，條件比她好太多了，光是和周醫生在一起，不會時時提醒黎宸那段屈辱的過去這點，就勝過她所有了，如果她可以不那麼自私，就該放手還給黎宸平靜的生活。
“芙蓉，我的心很小很小，一個孫映芙，就將我的心填的滿滿的，毫無空隙。”黎宸低聲地對她訴說。
孫映芙心裏好感動，拉下口罩，傾身上前親了他一下。
黎宸一怔，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傻傻地被她吻了一會兒之後，才趕緊輕輕地推開她。
“芙蓉，你會被我傳染……”他溫柔地提醒她。
“沒關係。”她甜甜一笑，退開身，繼續喂他吃粥。“你真的不想換房間嗎？”她認真地問。
“沒有必要，再說我們和周醫生不熟，不好欠人家人情。”
孫映芙鬆開了微蹙的眉，笑了開來。
他說“我們”呢！
“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