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怎樣?一直原地轉圈圈?”於倚輕兩手擦腰,一臉不可一世。
“你怎麼知道?”秋風訝異的問,“你跟蹤我們很久了?但不可能啊,你跟蹤我們的話,少爺不可能不曉得的!”
“樹海是我們的遊樂場,對我們來說這跟家裏後院一樣熟悉,但對外來者來說就像迷宮。”
於倚輕跨步上前,“我不用跟蹤你們就曉得你們一定走不出去!”
“難怪你找得到我們。”秋風這才恍然大悟。
“哼!”說到這事她就有氣,“你們竟然拋下我們先走!”火大的纖指狠狠指着面色淡然冷漠的秋睿武。
“我有答應要帶上你們嗎?”秋睿武倨傲的問。
“是沒有,但現在你不想帶也不行,因為沒有我們帶領,你在這兜轉十天半個月也走不出樹海,最後淪落葬身在此的下場!”
秋睿武偏頭,“走前面。”
“啥?”還以為他會再刁難她幾下,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爽快的要他們帶路,讓於倚輕有些意會不過來。
“於姑娘,你不是要幫我們帶路嗎,帶路的就要走前面啊!”秋風幫主子“翻譯”當於倚輕經過秋睿武身邊時,她聽到他哼了一聲,似乎極其不滿堂堂一個武功高手竟然走不出樹海,還得由他們來帶路。
於倚輕抿嘴竊笑,而且一點都不介意被他看見她嘴角上揚的得意模樣,於是秋睿武的臉一拉,暗中絆了她一腳。
“啊!”她莫名就跌了個狗吃屎。
“哈哈……”秋睿武朗聲大笑,直接讓在場眾人知曉他有多得意。
“幼稚鬼!”於倚輕暗啐了聲,拍拍膝蓋上的草屑。
“姐,你沒怎樣吧?”於倚亭關心的問。
“摔一下不會死人的!”於倚輕像是要說給誰聽的賭氣道。
一旁的秋風將主子與於倚輕之間的暗鬥看在眼裏。
果然有了女人之後就不一樣。秋風想。
以前主子哪會做這麼幼稚的動作?不,應該說他不屑做,他滿腦子都只有練功練功練功,典型的武痴一個,其他事既不放在眼裏,更別說是擱在心上了,旁人的挑釁可是理都不理的,惹毛了,二話不說直接一劍過去,給對方一個十足的下馬威。
雖然他也覺得主子的舉動很幼稚,但是對於一個生活低能、性情冷漠的人來說,除了武學以外的事能引起他興趣,秋風心頭就不由得有種欣喜的感慨。
總算,主子也有像“普通人”的時候了。
於倚輕帶着眾人在樹海中兜兜轉轉,逐漸走向另一片天地,旁邊的植物種類果然有了改變,不再是舉頭望去,或是左瞧右盼,怎麼看都一個樣,好像這些植物全都出自同一個娘親。
“我累了。”走了一整個上午的於倚輕席地而坐,“休息一下吧。”
“小的去準備食物。”秋風機伶的說。“於小弟,你跟我一起去吧。”
“可是……”於倚亭尚未說完,就被秋風拉走了。
“等等,不要亂跑,這林子還是很危險的。”於倚輕焦急的警告。
剛才他們幸運的未遇見任何兇猛野獸,是因為兩人從小在樹海中遊玩,知曉動物的習性,避開了牠們覓食之道,但秋風帶着小弟亂跑,而小弟又是那種一緊張就腦袋失去作用的膽小表,萬一遇上不測怎麼辦?身邊又沒有秋睿武在旁邊保護,一旦受到野獸攻擊,不死也難以全身而退。
“秋風是我的小廝,還是有點用處的。”秋睿武拔開水袋木塞,仰首喝了幾口水。
“他也會武功嗎?”
“會一點。”至少可防身,或者狙殺一些小型動物,但若遇到豺狼虎豹等兇猛野獸,當然也只能爬樹喊救命了。
“我也想學武功。”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還有其他人了。
秋睿武斜睨小手拍打弓起膝蓋,一臉感慨萬千的於倚輕,輕哼了聲,“武功不是人人可學。”
“我沒那本事嗎?”她仰首切問,大大的眼睛寫着執着。
秋睿武望着她水潤潤的雙眸,受挫的粉唇略張,那專註凝視,切切想得到一個正面答覆的臉兒,竟有種說不出的惹人疼惜的味兒。
明明是一個嗆辣的小妞,伶牙俐齒,擅見縫插針,又是個搶劫未遂的強盜,根本不是個好人,哪裏跟“疼惜”這感覺攀得上了?
可他就很無理的在心頭浮現這樣的感覺。
想她心思狡詐,詭計多端,這說不定只是她想引他同情的計策,好讓他更爽快一點的殺了破壞村落十年平靜的山神。
你的詭計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不屑的在心中冷哼。
“你這樣看,就可以看得出我不行嗎?”於倚輕覺得他看她看很久了,眼神雖然一貫的平淡無波,但這麼近的距離,她還是可以察覺得出他凝望着她時正在思考,至於思考啥就不清楚了。
秋睿武像是回過神來般的眨了下眼。
“我不用看也知道你不行。”他剛根本不是在想這回事。
“那不然你剛才在看什麼?”
“我在分析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會有什麼目的?還是你以為我對你有什麼目的?我對你的目的不就只是要你殺了山神而已嗎?”不要自己自問自答,好像把他當成空氣般,這讓他感到十分不悅。
“我不以為這麼簡單。”
“不然呢?你認為我還有什麼目的?以為我想纏着你教我武功?”明知結果如何,她才不會傻傻的碰一鼻子灰。
“難說。”心思狡詐的女人要求都很多。
“我知道你這人很小氣的,才不會教人武功,所以瞟了幾眼就要我放棄。與其求你,我倒不如去求你那個僕人,他看起來心腸比你好得多,應該樂意教我。”
秋睿武聞言臉綠,“他是我的奴才,沒我允許,他也不會教你的。”
“那你說,誰能教我武功?”
“沒人會教你。”
“我就知道你是個小氣得不能再小氣的小氣鬼!又沒勞動到您這位大人物,只要僕人教我一下,你也吝嗇的不肯答應。”
“我小氣?”她一句話講了多少次“小氣”?
“我只是要我僕人別浪費時間。”
“你又知道是浪費時間了?”狗眼看人低!
“我用眼睛看就知道是浪費時間!”
“胡說,我的動作利落矯健,明明就是可造之材!我知道了!”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聽說有種人,自己的功夫雖然好,但要當起夫子卻是蹩腳,沒有指導人的天分,你就是這種人吧?”又想激他?他不會上當的。
“隨你怎麼說。”講那麼多話不會口渴嗎?他再仰首喝了幾口水。
“所以你承認我說的沒錯嘍?”於倚輕得意洋洋,“也就是說,你既沒有指導的功力,自然也就沒有看人的功力,所以你根本看不出我有沒有學武的才能!”
秋睿武真沒碰過臉皮比於倚輕還要厚的人,她百般言語相激,不就要逼他改變主意,傳授個一招半式給她防身?
哼,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就給她一點教訓,知道自己幾兩重。
“好,我給你機會試試。”他放下水袋跳起來,隨手摺下一根樹枝丟給她,“用那樹枝來打我,只要在十招之內打中我一下,我就讓秋風教你武功。”
“那怎樣才可以讓你親自教授?”
“先打中我再說吧!”
“等一下,我覺得這樣不公平!”
“哪不公平了?”她的問題怎麼這麼多?
“你是武功高手,我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要打中你一下多難啊。”“不然你想怎樣?”真煩人。
“只要我能碰到你,就教我武功,而且你不能動手,最多僅能閃躲。”這樣才公平。
“行。”他兩手負於身後,自信滿滿得讓人氣得牙癢,“來吧。”
沒學過任何武功的於倚輕,只靠着平日遊走山林間訓練出來的靈活身段,輕快的抓起樹枝殺了過去。
她毫無章法的亂打,秋睿武均只是偏身一一閃過,別說打到他了,就連碰到他衣角都難。
兩人持續纏鬥,於倚輕漸漸感到體力不支,罷手喘氣。
“怎麼,這樣就不行了?”其實她能持續這麼久,算是讓他佩服了,而且她的身體輕盈,躍動頗有韻律戚,資質比他家那些姐妹還要好。
不過這女的可是給一根棍子就往上爬了,所有讚美的話他默默收在心底,一個字也不要讓她曉得。
“你……”於倚輕大喘了口氣後方有力氣續道,“一直閃,怎麼打?”
“難不成還要要求我乖乖站着挨打?”豈有此理。
“好啦,你厲害!”於倚輕邊抹着額上的汗,朝秋睿武走了過去。“我笨,我不行……”有機可乘!
一貼近秋睿武的身,於倚輕立刻揮起樹枝往他的腰側打去。
殺氣襲來,秋睿武本能的反手掌推,將於倚輕推飛出去,結實的撞到最近的樹榦,摔落在地。
“啊……好痛……”於倚輕躺在地上哀嚎。“你出手……都不……都不拿捏分寸的……”要死了,她的腰不會斷了吧?脊椎沒斷成數節吧?她不會往後半身不遂吧?
“誰教你偷襲!”秋睿武氣急敗壞的上前來觀察,才翻過她的身,小小的手忽然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令他錯愕的一愣。
“我打到你了!”她開心的喊,也不管人已痛到快死掉。“我贏了,你要教我武功,或是叫秋風教我武功!”
瞪着她孩兒般的開心臉龐,明明眉頭還皺着,顯見身子還疼,卻因為打中了他而開心不已。
開口想訓她幾句,秋睿武嘴角卻忍不住先微揚,一種難以解釋的無奈爬上心口處,他將她扶坐起來,沒好氣的說,“就叫秋風教你吧。”
她歡悅舉臂歡呼,“太好了……啊!痛死我了!”扶着疼痛的背,疼得小臉青白。
“我看是哪兒撞傷了。”他轉過她的身子,直接拉起她的上衣。
“喂喂,你怎麼可以直接拉開我的衣服就瞧?”她慌亂的扯住衣服下擺往下拉。
“又不是沒瞧過。”昨晚早看光了。
“那不一樣!”她氣急敗壞的說。
“哪不一樣,不都我這一雙眼睛瞧見的?”
“昨天是昨天,今日是今日。”
“有何差別?”不都同一個人。
“我們的事是秘密,不可以被別人知道的。”
“這兒沒有第三者。”
“萬一秋風他們回來呢?”她可不想讓他人知道她的醜事,姑娘家的名節還是要顧的。
“他們回來我一定曉得。”
“反、反正我沒事,你別看了……啊!”他為什麼忽然往她背上重戳?
“人都摔傷了,你還戳我?”死沒良心的。
“不是說沒事?那何必痛喊?”他哪戳她了,他只不過輕點了幾下,確定疼痛之處,由此可見她傷得不輕。
“我不要你管啦!”
“你一直纏着我要求東要求西,現在我難得大發慈悲,你反而把我推開?”這女人是怎麼一回事,反反覆覆的,教人拿不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