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潔妮自從出生,就從來都沒有來過這樣的場所,她拎着身上那件Prada剛剛發表的夏裝裙擺,漂亮的眉毛緊緊地皺起來。
「寶貝,這裏的漢堡非常不錯。」嚴君堯手掌在她纖細的腰曖昧地摩挲,在她唇邊安撫地吻了一下,「試試看!」
她的不快立刻煙消雲散,哪怕在小小的方桌邊坐下,笑容還是沒有淡去。
嚴君堯放鬆地坐在木製的座位上,看着餐廳裏歡樂的笑臉,嘴唇勾起一抹弧度。
他願意體驗各式各樣的生活,奢華、平民,這裏面都有各自的樂趣在;再看看身邊的女伴,雖然脾氣任性了一點,可是生起氣來,別有一番明媚的風情,這就是他欣賞她的地方。
他們點的食物很快送上餐桌,巨層牛肉漢堡、黑椒培根小玉米卷、蜜汁烤雞腿、墨西哥酪梨沙拉,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嚴君堯看着潔妮面前擺放的那盤沙拉,淡淡笑了。
如果一向以高貴出身、完美禮儀自豪的潔妮,突然張開嘴大啃漢堡,這種情景可能會嚇到一票人,包括潔妮自己吧。
潔妮着迷地望着那個在自己面前大啖美食的男人,他是她唯一見過的吃漢堡都還可以那麼優雅的男人,從認識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被他優雅的氣質征服。
哪怕現在在這種低俗的餐館裏面,面前擺着這種平民的食物,她也勉強可以忍受啦。
「甜甜,你不要只顧着吃,也跟我們聊一聊嘛。」抱怨的女聲在他們的鄰桌響起,沒有收斂的聲音,直直傳入他們的耳中。
嚴君堯因為那有點熟悉的名字,而抬眸望過去。
那個塞了滿嘴漢堡的女孩,可不就是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女生?此時此刻,她紅潤的臉蛋鼓鼓的,就像一隻河豚般可愛。
雖然他們的桌子相鄰,但剛好隔了一盆巨大的綠色植物,難怪他剛剛沒有看到她。
他看着她坦率而有點粗魯地往嘴裏塞食物,突然覺得心情好的不得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女孩,他的心情總會特別的好。
汪甜一直到將嘴裏的食物嚥下去,才開口:「拜託,你們講的都是些什麼跟什麼,我聽了不倒胃口就算了,你還想要我加入?」
「性有什麼倒胃口的?」一個臉蛋稍稍豐腴,長得很討喜的女孩曖昧地輕推汪甜,「甜甜快說嘛,那個瘋狂追你的史丹,到底有沒有得手?」他們今晚約在這裏用餐,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那方面的話題了,每個人都分享了自己體驗,只有汪甜這個傢伙一直在那裏埋頭苦吃,連個眉眼都沒有掃她們一下,所以她非常好奇甜甜到底有沒有經驗。
「個人私隱,無可奉告。」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又是朋友,相互交流一下,很正常嘛,對不對?」愛莎給身旁的男友拋了記媚眼。
男人俯過來抱住她一頓狂吻。
同桌的幾個女生都笑了,熱烈地討論着自己男友的喜好,嗯,床上的。
「親愛的,你告訴她們,你最喜歡我的哪一招。」一吻即畢,愛莎嘴唇紅潤,微喘着望着男友。
「當然是……」男人抬指摸上她的紅唇,「你的嘴啊,每次都讓我爽翻天。」
其它女生都心照不宣地互看,「男人都喜歡女人為他服務。」
「當然,口交可是男人的最愛。」
「噗!」汪甜直接噴出一大口食物,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那個又嬌又媚的女子,「口……」
「交。」愛莎很好心地幫她把話說完。
汪甜突然頓住,沉默了半晌,然後開始把餐桌上的食物分類劃開。
「你搞什麼?」這是什麼古怪反應?
「從現在開始,我們吃的東西一定要嚴格分開。」她可愛的臉蛋上充滿着認真,「而且,你,還有你們,不許再染指我盤裏的東西,一定要記住了。」拿着餐叉的手指向在座的每一位,「聽清楚了沒有?」
「為什麼?」眾人一臉無辜地望着她。
「靠,你還敢問為什麼。你們都跟你們家那位……嗯,這樣那樣了,我還敢跟你們分享同一樣的食物嗎……惡,我想起來都要吐了。」一邊義憤填膺地說著,一邊用餐刀在剛剛吃的麵包上切划著,把她們吃過的部份全部剷除。
「喂,麵包我們都是切着吃的啦。」眾人抗議,要不要這麼誇張?
「哼,切着吃也不行。」
這個死小孩!竟然敢這樣嫌棄她們。
「拜託,有清潔的好不好?」嘖,無知小處女。
「洗一萬遍也改變不了部位。」汪甜抬頭,認真地看着她們,「我一想到你們講的話,我就有一種想要將這些東西都拿去洗一萬遍的衝動,你們最好給我記住……」
「哈哈……」嚴君堯再也忍不住了,從輕輕地笑,轉為狂笑,他真是服了那個活寶,果然,每次看到她,都可以讓他非常地開心,一點都沒有錯。
汪甜被他放肆的笑聲打斷,回過頭來,看到一個笑得肩膀不停抖動的男子。他笑起來非常地好看,爽朗又帥氣,眼睛閃閃的,像天空裏最亮的那粒星子,可是也非常可惡!
他眼眨也不眨地一直望着她,很明顯,是她取悅到他了。
「偷聽人家講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她不悅地瞪向他,水靈的眼眸裏是滿滿的怒火!可惡,偷聽也算了,還要這樣明目張胆地笑給她聽,太故意了吧。
「我、我不是……偷聽……哈哈……」嚴君堯肩膀抖得更加厲害,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可愛到不行,怎麼會有這麼有意思的女孩子?「我就坐在這裏……」換言之,「光明正大。」
汪甜眼兒倏地一亮,「你會講中文?」
「很明顯,不是嗎?」他忍得非常辛苦,才讓自己的嘴不要咧那麼大,可是真是難度太高!看着小丫頭的樣子,他就有狂笑的衝動。
「堯,你們在說什麼?」潔妮不滿男友注意力都放在別的女人身上,他們講的是她聽不懂的語言,她有點不開心了,撒嬌地嘟嘴。
「寶貝,乖一點。」嚴君堯輕拍她的手背一下,立刻安撫住她。
「哇,你家教真好。」汪甜崇拜地望着他簡單的一個動作,就讓那個一臉驕傲的女子,此刻乖得像只小白兔。
「那你要不要也試試?」漆黑漂亮的眼眸裏,全然的笑意。
「才不要咧。」她調皮地皺皺鼻子,最初被偷聽的不滿,已經被熟悉親切的語言而掃光,而且這世上很難有人對這樣一個愛笑的男子產生反感吧?雖然他是在笑她。
「為什麼不要?我保證,我從來沒有,嗯,口交過。」他一說完,一串狂笑又從嘴裏溢了出來。
這個男人很壞耶!汪甜再度被他氣到了,瞪着他,無語。
嚴君堯望着她圓滾滾的眸子,笑意更濃,俊美的臉龐,因為開顏,而讓人移不開眼。
他就說,遇到她,總是可以讓他,非常開心。
汪甜二十一年的人生裏,從來都是樂天開朗、歡樂無慮的,像所有在紐約出生、紐約長大的孩子一樣,她非常獨立、熱情又活潑。
五歲開始,父母就教她自己的事情要學會自己拿主意,所以國小、國中甚至現在,唸書、交朋友,她都是自己作主,沒有讓父母操一點的心。
汪家很早就移民來了美國,開了家餐館,生活不敢說多富裕,倒也還過得去。後來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想念故鄉的土地,就回到台灣去定居;去年,父母因為不放心老人身體,結束掉餐館,也回台灣去照顧他們。
幸而汪甜從小就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上了大學之後,做做兼職,負擔一部份的生活費,雖然過得比同年紀的人要辛苦一點,不過她很快樂。
至少,她有房子住,父母也將學費都繳足了,她目前大三,偶爾打打工,三不五時跟好友聚一聚,生活還有什麼覺得不如意的?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知足常樂,說的可不就是她?
她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畢業時,可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那麼她就可以走上有薪水可領的康庄大道,那時她肯定就連作夢都會笑。
大學前兩年,她已經將該修的課修得差不多,今年的主要任務是找一個實習的地方,讓她可以有實際操作的機會。
上午十點整,她來學校交報告,剛踏入校門,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甜甜。」面前站的這個高大帥氣的男子,笑得一臉風騷。
「嗨,史丹。」心裏在歎氣,但她還是有禮貌地笑着。
她是不知道為什麼學校的女生會這麼迷這個男人,就像她也不知道,平凡如她,在一堆五官立體、身材凹凸的西方美女中,是哪裏讓他看中的……
從她進入大學開始,他就三天兩頭堵她、約她,情意明顯到想裝不知道都不行。
「我們今天去約會,好不好?」他逼近,漂亮的眼睛,不斷地朝她放電,那種被無數女人寵出來的自信,認為這個東方寶貝已然是他的掌中物,雖然難搞了點,不過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汪甜皺了皺彎彎的眉毛,一向笑成月牙的眼眸,此時也無半點笑意,「不好。」
「那不然你要去哪裏,我陪你去?」
看來甩不掉!汪甜抬頭,非常甜美地朝他一笑,「你真的要陪我去?」
「當然,去哪裏都可以。」被她異常可人的笑容吸引,他心都酥掉大半。
「那你先去實驗大樓301室,我接下來在那裏有課,你陪我上課,可以嗎?」她伸手,輕攬住他的手臂,「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先去教室幫我留一個位子。」
這回徹底酥軟了!不過,尚存一絲的理智在掙扎,「你真的有課?」
「當然。」將手裏的課本遞給他,「幫我拿着,記得要靠前一點的位置喔。」
他徹底相信。「好。」輕飄飄地轉身,往大樓走去。
她笑瞇瞇地望着他走遠,然後掏出手機,「喂,蒂婭,你剛剛不是拜託我幫柏安找一個練習對象嗎?嗯,我找到了,他大概五分鐘后就會到,請柏安不要客氣,隨便練習,希望她第五次重修可以順利通過!對了,你借我的書我讓那個人一起拿上去給你了……好,不客氣!拜拜。」
甜笑着按掉電話,「史丹,願上帝保佑你的手臂夠強壯。」
柏安可是他們護理系的手臂殺手,扎針永遠可以一針見血,而且是會讓血狂飆,止也止不住的那種。
聽說挨過她一針的人,這輩子看到針筒都會有陰影,她那門實踐課,已經被當掉四次,整個護理系包括外系熟悉的同學,都被她扎了個遍,從此再難找到英勇獻身的人。這次算是史丹不走運了!一旦他進去,想要不被扎就出來,幾乎不可能的事,她可是絕對相信柏安的實力。
真的不是她太殘忍,而是這個史丹已經把她最後一點耐性都磨掉了。
最近他不知道聽誰說,她每天早上都會去騎腳踏車,便天天一大早都會準時打電話給她。
如果不接,可能響一段時間就算了;可是如果她按掉,他就會瘋狂不停打,真是有夠無賴的!如果不是阿嬤很喜歡在那個時間打電話給她,她會乾脆連手機都不要帶出去算了。
「再笑,惡魔的尖耳朵要長出來了。」優雅清澈的男性嗓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她抬頭,望見那個翩翩男子坐在銀色的敞蓬跑車上,朝她徐徐展開一抹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