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從電視機下方柜子拿出醫藥箱來,蹲在她面前替她上藥。
擦傷的地方滲出血,但並不嚴重。
他慶幸他搬過來的時候將地板從水泥地改成地磚,否則傷勢絕不僅如此。
消毒上藥時,葉紋綺好奇玩弄他醫藥箱內的物品。
「你的東西好多,常受傷嗎?」
「難免。」
「會常跟犯人格鬥嗎?」
「是備而無患,其實機會不多。」
她拉過他的左手,那兒就有一條疤痕,看起來像刀傷,手背上也有圓形的受傷痕迹。
她低下頭,親吻他的疤。
「綺綺……」他訝然她的舉動。
她將溫熱的大掌貼上自個兒的頰,輕喃道,「我好喜歡你。」
他的內心一時澎湃洶湧。
雖不是第一次聽到她親口訴說喜愛之意,可每一次,都能讓他情緒激動。
屬於他的可人女孩呀……
他傾身上前,親吻粉唇。
數次起落的蜻蜓點水的啄吻,是他原本想要表達的心情,但粉臂攀上了他的頸,她主動且熱切的回應,迅速加深了吻的熱度,他難受控制的將她整人摟坐上了大腿,大掌在T恤內游移……
「你沒穿內衣?」吃驚的手停在她的胸前。
她低頭,拉了下T恤,「反正又看不出來。」
「怎麼會看不出來?」他有些氣急敗壞。
「真的看不出來啊!」她將T恤拉平,「一片平坦。」她甚覺好笑的咯咯笑個不停。r我的胸說不定比你的還平日她伸手貼上他胸口的肌肉,調皮的摸來摸去,「喔喔,先生,你穿什麼罩杯?胸部好大!」
「你真的是……」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子,再偏頭吻她的唇。
「真的很酷?」
「對。很酷。」她喜歡被說酷,不喜歡被說可愛,故他從善如流。
她果然開心的咧開嘴,以熱烈的吻表達她的喜悅之情,小手甚至動手解開襯衫鈕扣了。
「你不吃早餐了嗎?」他的噪音因情慾在喉頭滾動而暗啞。
「你不吃早餐就沒力氣了嗎?」笑容淘氣,小手繼續忙碌。
「這裏就有大餐,早餐留着後面當點心。」他拉起她的T恤,扔到地上去。
兩手托起纖腰,調整她的姿勢,讓他更便於親吻她胸前兩顆嬌嫩嫩的粉色花蕊,接着解開牛仔褲的拉煉,將它連內褲一塊兒卸下,扔到一旁的T恤上。
他的衣服也被她快手快腳的脫了。
窗邊灑入晨光,毫不保留的照在他強健的軀體上,她近乎崇拜的凝瞬那一身糾結的肌肉,偉岸的身軀,還有在膀間高昂的男器,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感覺她的腿心似也裝了個小心臟,正因強烈的需求而抽跳着,一股動情濕意緩緩自小腹深處流淌而出。
……
她閉着眼,等待呼吸平穩,等待身子感受恢復平常。
不知過了多久,她懷疑自己可能睡了一下,張眼時,屋內的陽光似乎比剛才更亮了些。
然後她發現她不是自以為的躺在沙發上,而是趴在他身上。
在她下方的男人很明顯的睡著了,一手摟着她,一手臂垂放到地上。
這張沙發對他來說面積過小,他若要躺着,不是壓在她身上(他的重量應該可以把她壓成人干),就是直接去地上睡,所以他改換了姿勢跟方向,讓她趴在他身上,成了她的人體床墊。
她想他一定非常累了,累到她現在手摳着他跟豆子般沒兩樣的小小乳頭,甚至還咬嚙了下,都沒反應。
她打了個呵欠,想自己也沒睡飽,就睡一下吧。
明天是店的開幕日,所以她晚點得去做最後的準備,還有下午要對助手做教育訓練。
可惜她的百萬燙髮儀器被偷走,讓她的開幕日不完美!
若是儀器的下落真的如石沉大海,她就得想辦法再找來一台。
一台要一百萬的耶……
該死的小偷,快把她的儀器還來!
葉紋綺會醒來,是因為底下的男人動了。
張眸,正好與拿了奶茶喝的他四目相對。
「我吵醒你了?」他有些抱歉的笑。
她搖頭,拉過他手上的杯子吸管,也喝了兩口。
「幾點了?」
馮毓文望向牆上的掛鐘,「快十點了。」
「你才睡沒多久。」她打了個呵欠。
「我一向睡得少。」他起身,「要吃早餐嗎?」
「好啊。」她接過他遞來的漢堡,秀眉微蹙,「冷了。」
「我拿去微波。」
他穿起長褲,裸着上半身來到後面的廚房,將漢堡放進微波爐,設定時間后,一轉身,眼前的景象令他膛目結舌。
葉紋綺就穿着他的制服,露着兩條長腿,扣子也才扣一顆,酥胸半露的跟在他後頭進了廚房,那光景,撩人心魂。
「你這是租來的房子嗎?」葉紋綺問。
「嗯……」他覺得喉頭又開始發乾,明明幾小時前兩人才纏綿過,他現在竟然又慾望高漲了。「握,不是。」他倏忽想起自己回錯了。
「你買的房子?」
「不,這是……」他猶豫了下,「這算是我老家。」
「老家?你家?」她訝異。
「我小時候住在這過……」他定定望着她,「你父母……沒跟你說過嗎?我小時候在這待到十二歲。」
「有提到過一些。」
「那還有提起過什麼?」
「你綁架過我,還有差點殺了家裏開文具行的夏南暄。」她沒有任何扭捏的坦言說出,想聽聽他怎麼說。
「所以你都知道了。」
「是真的嗎?」她上前,抓着他的手,「你真的做過這些事?」
他苦笑,並不打算迴避或否認,「如果夏南暄個子再高些,人再重些,她這一頭撞到石頭上,可能就是頭破血流,回天乏術了吧。
每每回想,他就忍不住打顫。
還好,她沒事,否則就是他一輩子的罪孽、一輩子的悔恨。
葉紋綺低頭看着雖然微乎其微,但因為她手牽着,還是有察覺他顫抖了下的大掌。
「那綁架我的事呢?我爸媽說你要錢。」
「現在講這些了就像在辯解……」
「我會相信你的。」她用力握緊他的手,眼神堅定,「所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綁架我?」
「因為我缺錢。」
「為什麼?你才讀國小耶,你爸媽呢?他們不給你錢?」
「我爸是個酒鬼,成天喝酒不做事,家裏的經濟都靠我媽在支撐。大概我小四的時候,我媽外頭有了男人,後來就跟那男人私奔了。我沒有錢,但我還是會肚子餓,所以我就去偷我爸的錢,但偷我爸的錢被發現會被毒打一頓,我爸的個子也是非常的高壯。就算我長得比同齡的小孩高,他還是有辦法揍掉我半條命,所以我就改去偷別人家的,甚至勒索小朋友的零用錢。」
她有些吃驚的張嘴。
「我綁架你,是為了學費。我己經積欠兩學期的學費沒繳了,但我家有房子,無法列為清寒學生,老師曾經因為在課堂上譏諷我,所以被我揍過,那也讓我得到兩支小過。我根本不想去上學,但我爸很奇怪,聽到有人跑來打小報告說我沒去上課,就會揍我,但是一提到要學費,他又不肯拿出來。」
他頓了下,「然後,我有一天在路上遇到你……」
馮毓文記得那時己將近年底了,天氣冷颼颼的,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大衣,只有他因為身強體壯,還是只穿了件薄長袖。
他靠着他家路口的路燈,瞪着眼前來來去去的行人與車輛,腦子裏轉着的,是他要怎麼去拿到學費。
雖然他揍了老師,但不代表老師以後就不會再繼續諷刺他沒繳學費還敢來上學,他討厭人家在他耳邊五四三,所以他只好想辦法去弄出這筆錢來。
他連營養午餐費也沒繳,但他照樣厚着臉皮硬要同學盛飯給他。
他知道大家都怕他,沒有人敢不從。
他有兩個嘍啰,行徑跟他一樣壞,也都愛打架鬧事,不過那兩個人今天假日跟家人出去玩了,一個說是去高雄萬壽山,一個說是去九族文化村。
干!他朝地上吐口水。
他連這個小鎮都沒走出去過,那兩個人竟然敢出去玩,等回來一定要海K他們一頓。
其實獨自一個去勒索人,他還是有點心驚驚的,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就算他是混混團中的老大。
當他思考着勒索名單時,有個小不點站在他前面。
那是個小女孩,大概只有兩歲多一點,瘦瘦小小的,穿着一件粉紅色的大衣,帽子上還有熊寶寶圖樣,正張着一雙烏黑的圓眸,直盯着他。
他知道她是誰,開銀樓的葉家的小女兒。
他曾經在她家門口看過她,坐在小桌子前,拿着安全剪刀在剪東西。
她雖然年紀小,但拿剪刀的樣子一點也不馬虎,東剪西剪然後剪出不知啥鬼玩意,一發現他時,還很驕傲的把那紙樣對向他。
如果他看得出那是啥,他就可以去當印象派藝術大師了。
最讓他驚訝的是,那小女孩竟然還跑了出來,將紙樣遞給他。
「送你!」
「我不要!」誰要拿垃圾啊!
他討厭這種一看就知道吃得飽、過得好的小孩子,身上穿得暖暖的,臉養得肥嫩嫩的……不過這個小女生很瘦,雖然還有點嬰兒肥,但臉小得不可思議,脖子細得像輕輕一折就斷了。
「送你!」她硬是塞到他手上。
「不要啦!」他很不耐煩的推開她,她跌倒了,但沒哭。
還好她沒哭,不然他一定揍她。
可後來很弔詭的是,他有幾次經過葉家門口,那小女孩發現他,就好像見到老朋友似的手上不知拿什麼東西,欲衝出來拿給他。
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他可是大人討厭小孩怕的壞孩子耶!
這小女孩腦袋一定怪怪的,他還是趕快溜比較保險。
所以他後來都繞道而行,絕對不從葉家銀樓前面經過,萬萬沒想到今天卻被她「抓」到了。
「滾開!」他面露兇狠。
「回家。」她對着他喊。
「滾開啦!」
「回家回家!」
「回什麼家,我不要回家,我缺學費,我要想辦法去拿到錢啦!」靠夭,他跟個毛沒長齊的小女生說這些幹嘛?
「回家!」她指着自己,眼眶似乎有淚光閃爍。
馮毓文這才恍然大悟她是說她要回家。
「你要回家就回家,跟我說這些幹嘛?」
然後她竟癟起嘴來了。
靠,她該不會要哭了吧?
「人家要回家……」小手插臉。
難道她迷路了?
馮毓文心想,葉家與他家用走的也要走個十來分,這小女孩人成是背着大人跑出來,然後迷路,不知道該怎麼回家了。
但他又不是個好人,他才不會好心的帶她回家!
「哥哥,回家……」她扯着他的衣角。
這時,他從她上縮的袖子口,看到一條小手煉,金子做的,必是出自自家銀樓。
對握,葉家開銀樓的,一定很有錢!
他望着小女孩,忽然想起社會新聞上的綁架事件。
他可以綁架這個小女生,勒索些錢,到手后就逃到外地去,過他逍遙自在的生活,不會被父親揍,不用擔心沒飯吃,也不會被老師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