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算了,當我沒說,你們不必放在心上。」歐陽初茵擺擺手,當下人也是很不容易的,她不為難她們。

「二小姐,您若想要什麽就和老爺夫人說嘛!不然和兩位少爺說也行啊,奴婢想,不管是老爺夫人還是兩位少爺,都會想盡辦法滿足小姐的心愿的,憑咱們歐陽府的能力,有什麽東西是買不到的。」紫婉輕柔的一邊為歐陽初茵拉高毛毯,掖了掖被角,一邊微笑地說道。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些東西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歐陽初茵淺淺一笑。說罷,伸了個懶腰,坐起身。「算了,不提這些,回房。」

「是,小姐。」

紫婉替歐陽初茵掀開毛毯,一邊將毯子折好,一邊招手叫來兩個二等丫鬟收拾躺椅、茶几和茶水點心,紫妍則攙扶着歐陽初茵回到房裏。

「小姐現下是要練字還是要刺繡?」紫妍輕聲地問。

「刺繡吧!不到一個月就是娘親的生辰,我那個屏風還沒做完,可得抓緊時間了。」歐陽初茵笑說。

「小姐的刺繡功夫益發厲害了,奴婢相信時間是綽綽有餘的。」在屋裏待命的紫嫣一聽見小姐要刺繡,便立即走到綉架旁,將原本覆蓋在上頭防塵的白布掀開,這幅屏風已經綉了一個多月,完成十之七、八,以小姐的功力,大概再花個六、七日便能完成。

歐陽初茵微微一笑,她上一世可是專程拜師學過刺繡的,她的師父是住在隔壁的一位老奶奶據說老奶奶的本家以前在蘇州,是一個傳承了幾百年的大家族,專出綉技高超的能人,只可惜到了二十一世紀人才凋零,日漸沒落,老奶奶跟着丈夫到台灣之後,子孫輩無人願意學習,差點就帶着一手絕技進墳墓了。

她前後學了大約十年的時間,直到老奶奶說能教她的都教給她了,讓她以後精益求精為止。

紫婉她們是新進府的,也沒有人告訴她們過去歐陽初茵學了什麼,沒學什麼,因此她才會表現出一點實力,營造出進步神速的假象。

「是啊!原本奴婢還以為自己的綉功也算不錯,可如今和小姐一比,那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了。」紫娥捧着托盤走進屋內,托盤上放着一小壺煮過的羊奶,這是這段日子小姐新養成的愛好。

本來啊!這羊奶腥膻味重,根本沒人要喝,誰知道小姐調皮,突然說要喝羊奶茶,就自己把茶葉給丟了進去,沒想到煮好的羊奶就沒了那腥膻味,變好喝了,現在小姐每天都要喝一小壺,還有多餘的就賞給她們。

「小姐,先把羊奶喝了再綉吧!」紫娥將托盤放在桌上,替小姐倒了一杯。

「好香,今兒是什麼味兒?」歐陽初茵嗅了嗅,一聞就知道是杏仁味兒,自從她假裝頑皮丟茶葉下去煮羊奶之後,她們就時常在羊奶里加其他東西,除了茶葉,還有茉莉花也不錯,今天終於輪到杏仁了。

「是杏仁,奴婢先試過了,很不錯,所以就做給小姐試試。」紫娥笑說。

歐陽初茵笑眯眯的端起羊奶喝了一口,滿足的眯了眼。

「有送到正院給娘親嘗嘗嗎?」歐陽初茵問。

「小姐放心吧,奴婢之前已經送過去了,是綠沁姊姊接過的。」綠沁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是綠字輩中身分最高的。

「那就好。」歐陽初茵點頭,一邊喝着羊奶配點心,一邊聽四個婢女聊八卦,也讓她們一人倒一杯,就當作是下午茶聚會。

歐陽初茵與婢女正聊得開心,結果就有人上門來添堵。

「唷!茵妹妹今兒有客人啊?真熱鬧。」

「見過大小姐。」四個婢女連忙起身行禮。

「咦?原來是你們這幾個奴才。茵妹妹,不是做姊姊的我說你,你真是太沒規矩了,怎麼可以和奴才平起平坐呢?這傳出去,不是丟歐陽家的臉嗎?」

看着沒通報一聲便闖進房裏的歐陽芝,歐陽初茵心裏很不高興,私闖別人的閨房還唧唧歪歪的,真惹人討厭。

「大姐,妹妹可是在自己房裏啊,除非有那些沒教養,不通報一聲就擅闖進來,又唯恐天下不亂地四處散播謠言、在背後嚼舌根的人,否則又有誰會知道呢?」歐陽初茵微笑地說。「大姊,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你!」歐陽芝漲紅臉,怒瞪着歐陽初茵,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該死的歐陽初茵,為什麼當初沒死成,如果她死了該多好!

但想到自己今日來的目的,歐陽芝硬生生壓下滿腔的怒火,勾起一個扭曲的笑。

「茵妹妹說的是,不過姊姊還是要勸你,尊卑有別,別辱沒了自己的身分。」

「姊姊,如果妹妹謹守尊卑的話,姊姊別說現在還能站在這兒訓誡妹妹了,早就被拖下去行家法了,不是嗎?」歐陽初茵笑得甜美。這個世界嫡庶之分嚴明,姨娘依然只是奴婢,當家主母隨時可以發賣,而庶子女頂多只能算半個主子,任何事情都越不過嫡子女,歐陽芝敢這般對嫡女處處挑釁、處處爭鋒的,還不都是因為之前的歐陽初茵太過懦弱了。

「你!」歐陽芝鐵青着臉。

歐陽初茵彷佛沒看見她的臉色似的,淡淡地笑着:「姊姊坐啊!在妹妹這裏不用顧忌尊卑,要喝杯羊奶嗎?」

歐陽芝嫌惡地皺皺眉。「不了,那種賤物可不適合我們這種身分的人飲用。」

歐陽初茵在心裏撇嘴,面上依然笑了笑,沒再說話,自顧自的喝着羊奶。

歐陽芝惱怒極了,眼前這個和過去完全不一樣的歐陽初茵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之前怯懦膽小的歐陽初茵才不敢這樣晾着她呢!

「大姊自便,妹妹還有事,就不陪大姊坐了。」歐陽初茵喝完羊奶,便起身走向綉架,兀自悠閑的穿針引線,做自己的事了。

歐陽芝氣壞了,硬是咬牙忍了下來,不再擺架子的等歐陽初茵主動說話。

「茵妹妹,姊姊聽說了一件事,前幾天爹收到一封信,信的內容和你有關喔!」歐陽芝眼底的幸災樂禍濃郁得掩都掩不住。

這話讓歐陽初茵心底微微一震,不過面上卻不顯,依然淡然的拈針繡花。

「妹妹難道不想知道是什麼事嗎?」歐陽芝見她沒什麼反應,沉不住氣的繼續道。

「雖然妹妹不知道姊姊是怎麼知道爹爹的信件內容,不過如果真的是和妹妹有關,那妹妹還真沒有什麼好奇心呢,該讓我知道的,爹爹自會告知,若爹爹沒說,就代表我不需要知道,而我更沒必要知道。你說對嗎?大姊。」歐陽初茵似笑非笑的睨了歐陽芝一眼。真是不知死活,爹爹的私人信件竟然也敢偷看。

歐陽芝臉色一白,心裏一慌,她從娘那裏聽到這件事時,只想着要來讓歐陽初茵不痛快,好好的幸災樂禍一番,全然忘了娘偷看爹的信件這事是要爛在肚子裏不能說的,否則娘的下場會很凄慘,就算她只匆匆的看了一小部分,沒有全部看完也一樣!

「茵妹妹,姊姊是因為關心你呀。不瞞妹妹,這事關妹妹的終身大事,若妹妹想知道,姊姊可以告訴你,但希望妹妹有心裏準備之後,也能保密消息來源。」

歐陽初茵但笑不語,平靜的面上完全看不出她此時內心的煩亂。

終身大事?

天啊!她今年才十五歲,剛及笄啊,爹爹不會那麼急想把她出清吧?她上頭還有個十七歲的歐陽芝呢!

照理來說,庶女的婚事一樣由嫡母作主,聽說娘親也秉持着主母的風度為歐陽芝尋找些可託付的良人,只是以歐陽芝庶女的身分,嫁進高門大戶是不可能的,所以娘親便找了些家世中等,但品行才情都很不錯的對象,偏偏人家薛姨娘和歐陽芝不領情,認為娘親是存心害歐陽芝,於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讓爹爹點頭同意她們自己找對象,結果找到現在,他們中意的人家沒一個看得上歐陽芝,因此一拖再拖,拖到現在十七歲了還沒定下親事。

不過前兩天聽娘親說有兩家似乎有意願結親,一個是寧安侯府三房的庶子,一個是戚遠將軍府二房庶子。

這兩個對象雖是庶子的庶子,但只要品性好、肯上進,庶子也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身分倒是其次,偏偏這兩個人平日不學無術,待在花街柳巷的時間比待在家裏還多,標準的紈絝子弟,雖然還沒有正室,卻已經有不少的姨娘妾侍,庶子女也有好幾個了,只要是真心疼愛女兒的爹娘,絕對不會想要女兒嫁給這樣的丈夫,這也是這兩人至今尚無正室的主要原因。

偏偏薛姨娘和歐陽芝目光短淺得只看得見他們前面冠上的「侯府」和「將軍府」,直把人家當良婿人選!庶子一不可能襲爵,二是庶子分得的家產本就少,王朝律法都有明文規定,除非嫡系大方,多分一點,否則就算是天下首富,那些家產也與庶子無關,更何況是庶子的庶子。

薛姨娘很得意,娘親則搖頭嘆息,不過既是她們自己選擇的,是好是壞也與他人無關了。

她們母女倆不知道,當初爹爹被她們炒吵得心煩,點頭讓她們自己作主時,就代表爹爹對她們太失望,乾脆放任她們,好壞自負了。

「這事兒妹妹倒是不急,畢竟妹妹才剛及笄,又是大病初癒,而且還有姊姊你呢,聽說寧安侯府和威遠將軍府的公子都有意與姊姊結親,妹妹在這裏先恭喜姊姊了。」

見歐陽芝聞言難掩得意的高傲模樣,歐陽初茵暗地裏撇撇嘴,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就是因為姊姊有了好姻緣,所以才更為妹妹擔心,你可知道爹爹要將你許配給什麼人?」

歐陽初茵看歐陽芝表情擔憂卻又故意賣個關子,眼底那幸災樂禍的意味也太過明顯,藏也藏不住,想必那個對象還真是不怎麼樣,甚至還可能有什麼轟動的「事迹」。

但她依然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令沉不住氣的歐陽芝決定不再賣關子。

「是北方封家堡堡主,封、言、真。」說出這個震撼的消息后,她就目不轉睛的看着妹妹。

歐陽初茵眨眨眼,瞧歐陽芝這麼注意自己的臉,她是希望看見自己有什麼表情嗎?

「茵妹妹,你沒聽清楚嗎?是封言真,那個封家堡的堡主封言真喔!」見歐陽初茵依然面色平靜,歐陽芝不甘的強調。

「喔!我聽清楚了,封言真嘛,封家堡堡主封言真,對吧?」歐陽初茵點頭,暗忖着,難道這個封言真是什麼惡名昭彰的可怕大魔頭?否則歐陽芝怎會只用一個名字就打算嚇死她。

歐陽芝心裏氣極,不知道她為什麼可以這麼平靜。對了,一定是不曾出門,沒聽過封堡主的名聲!一定是這樣,否則她才不相信有誰得知自己要嫁給那個可怕的人會無動於衷。

「看來茵妹妹太孤陋寡聞了,姊姊就跟你說說封堡主這個人吧!」歐陽芝,開始加油添醋的說了一堆關於封言真的可怕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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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犬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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