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安安想,天太平畢竟年輕力壯,就算沒人管,也不會冷到、餓到,而且他還有個貼身小廝盡心儘力的照顧他。可是天老太爺已經有年紀了,需要專業且細微的照顧,要不然在這個得了風寒就會要人命的時代,天老太爺可能很快就會到地下去見列祖列宗了。
「其實很簡單,找個萬能的管家就可以搞定一切了。」她不禁想起黑執事裏的那個又酷又帥又萬能的執事,讓人看了之後,都希望自己的身邊也有這麽一個萬能管家。
「唉……前陣子我有找到一個軍中的兄弟,他答應來將軍府當管家,可是他在最後一戰、全軍大獲全勝的時候,硬是被臨死的敵軍給捅了一刀,結果他的右腳掌被切斷了。」
地安安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這個頹廢的男子,他的身邊還跟着一個乖巧安靜的小男孩。
「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破廟裏,而小蚊子則跟小乞丐打架搶包子。」天太平心痛的說。
他沒想到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個為國爭光的好男兒,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很自責。
地安安看着文絕,發現他的目光空洞,彷彿對一切失去了希望。
照理說,失去了右腳掌,不至於如此消極吧?他身邊的兄弟應該也有斷手斷腳的,他並不是最慘的啊!
天太平看出她的困惑,然後貼近她,小聲的說:「他回家之後,他的妻子嫌棄他變成殘廢,不能養家活口,就偷走他的補助金,丟下他跟孩子,跟另一個男人私奔去了。」
她點點頭,恍然大悟,「他跟他的娘子感情很好?」
「聽說是很好,也因為這樣,他才會受到更大的打擊。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如果你離開我,我肯定也會生不如死。」
地安安瞪着這個甜言蜜語的臭男人,但小臉還是悄悄的泛紅了,心頭止不住甜蜜蜜的。
原來這個蠻夫不光只會毒舌,也是很能甜言蜜語的,真是小看他了。
「安安,你有辦法嗎?」
「不知道,只能儘力。」
她向小男孩招招手,小男孩看了父親一眼,發現父親根本就沒看他。
事實上,當他的娘親拋棄他們的時候,他爹就變成這樣,像行屍走肉似的,讓他很害怕。
可是他又必須堅強,因為他爹只剩下他了。
「你叫什麽名字?」地安安問着小男孩。
「我叫文學。」
「你爹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念書,對吧?」
「嗯!我爹說當兵太辛苦又危險,這種事讓他來就好了,我只要好好念書,然後考中狀元,光耀文家的門楣。」
「乖,看你這麽聰明又堅強,你一定會達成心愿的。」
「可是我怕我爹……看不到……」文學忍不住紅了眼眶,這些日子以來的害怕恐懼,讓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而地安安的真誠關懷,更是壓倒他的那根稻草,讓他的眼淚止都止不住的滾落,他用手背拚命的擦都擦不完。
地安安拿出手帕,溫柔的替文學擦眼淚。
看見自己的兒子哭成這樣,那個當爹的居然不痛不癢真是氣死她了。
「天太平,既然他如此麻木不仁,就給他澆桶冷水,看看會不會清醒。」
寶貝下令,他當然要快點執行。
天太平命令貼身小廝將一桶剛從井底打起來的冷水,狠狠的往文絕的頭上澆去。
貼身小廝也很生氣,他很了解文學的心情,他沒有爹娘,所以總是很羨慕別人有爹娘愛護,他也知道沒有爹娘保護的小孩會有多可憐。
文學害怕失去爹的心情有多恐懼、多旁徨啊!
被潑水的男人一陣哆嗉,原本空洞走神的目光稍微收回了點。
「將軍……」文絕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看到了將軍,也發現自己不在自己的家,然後又想到他的妻子柔娘……
「當那個女人選擇離開你的生命時,她已經不值得你付出一分一毫的感情了,既然已經不值得了,就不需要再留戀。但若是你想當情聖,就先負起你當父親的責任,等你把你的兒子養大了,讓他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後,你再去當你的情聖,到時你多愛、多思念那個負心的女人,誰也管不了你。」地安安大聲的說著。
「我不愛她了,我現在恨死她了。」文絕咬牙切齒的說著。
「恨?那更好笑了,難道你不知道要報復你的仇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過得比她更好,讓她清楚的看到,沒有她,你們父子也可以很幸福、很快樂。」地安安冷笑着說。
天太平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心想着,好殘忍的小女人,要是他惹火她,她也用這種方法報復他,那他肯定會生不如死。
想像着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幸福又快樂,而他一個人抱着冰冷的被單,夜夜孤單寂寞覺得冷的畫面,他就好害怕。
他以後一定要對她更好,好到讓她捨不得離開他。
「我也想,可是我的腳……我已經是個殘廢無用的人了。」文絕一臉哀傷。
「誰說的?你能說能看能聽能寫,還有腦袋中的智慧,生命里的經歷,人情世故養成了你這樣一個人,難道區區一隻右腳掌不見了,你的聰明才智就跟着被砍斷了嗎?那麽你比我這個傻了十八年的人更傻了。」說到最後,地安安忍不住冷嗤了一聲。
「你不知道身為殘廢的痛楚,不能自由自在的走,什麽事情都要靠別人……」
「我可以讓你像正常人般的行走,也許不能大步的跑跳,卻可以慢步行走。」地安安緩緩說道。
「真的嗎?」文絕彷彿見到了希望的曙光。
連天太平都睜大眼睛看着地安安。
「我沒一定的把握,但是我願意儘力。」地安安目光直視着文絕。
「沒關係,你儘力就好。」天太平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給她支持及鼓勵。
「我的想法就是做個義肢。」地安安將腦中的念頭說了出來。
「一隻?」天太平好奇的問着,並伸出食指比着。
我還兩隻呢!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就是假腿。文絕的腳傷並沒有斷在膝蓋關節的地方,所以做一個用鐵包裹樹酯的腳掌,然後在小腿的地方固定住,這樣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緩慢行走了。」
樹酯?!那是什麽?
天太平思索了一下,然後問着,「要是斷到大腿處呢?」
「那麽義肢就可能需要做得更加堅固還有長一點,不過我不是專業人士,這個可能需要你去找人研究,最好找幾個懂得人體關節結構的大夫,如此一來,就能更加完善的做出最適合個人舒適的義肢。」地安安緩緩的說道。
所有人全都聽得目瞪口呆。
「嗯……如果你剛開始不習慣的話,也可以做根拐杖。」地安安朝文絕補充道。
「什麽拐杖?」天太平現在化身為好奇寶寶,那一雙銳利的眼此刻瀰漫著困惑不解的光芒,讓他看起來好可愛。
難道這個時代沒有拐杖?那麽簡單的東西,沒有任何人想到?
地安安請人拿來紙筆,然後很吃力的用軟綿綿的毛筆在紙上畫出一根龍頭拐杖。
「可別小看這根東西,不但登山旅行必備,還可以用來上打昏君下打子孫。」地安安解釋着拐仗的用途。
「楊家將」里的那個畲老太君,她手上的那支龍頭拐杖可是讓地安安印象深刻到現在。
她又畫了一根簡單且小一點的拐杖,「這個就很適合文絕剛開始練習走路可以參考的時候支撐着。」「五億探長雷洛傳」裏面的老探長出場的畫面,多麽的威風又好用。
「如果我真的可以重新站起來,文絕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地姑娘的大恩大德的。」文絕一臉感動的道。
「不用這樣,只要你能明白,人在這個世界上,不只是靠愛情活着,還有很多感情,是需要你去珍惜的,比如說親情、友情。」
文絕看着自己哭得眼睛都腫了的寶貝兒子,也忍不住眼眶含淚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會當個好父親的。」
「文大哥,之前我說過想請你當我將軍府的管家,不知你的意思如何?」天太平問着。
「不管我會不會站起來,我都同意,因為我想讓那個女人看看,沒有她,我們父子倆也可以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事實上,文家父子也的確做到了。
聽說那個拋家棄子的女人最後也沒有好下場,拋棄人的結果,就是她同樣也被人無情的拋棄。
當她回頭想找文家父子時,文絕已經另娶了位賢慧的好妻子,把他們父子照顧得無微不至……
當然,這是日後的事了。
當天太平派人安置好文家父子之後,這時,她轉過頭,深深的望着天太平。
「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有點慶幸你沒有被抓去砍腿。」她喃喃的說著,然後轉身,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屋裏。
天太平靜靜的注視着那抹還是稍嫌嬌弱的身影,細細品味着她那句話的意她慶幸?
是擔心他吧?
她會擔心他,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慢慢的接受他、原諒他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天太平的情緒激動得幾乎要控制不住。
「喂!發什麽呆?本姑娘替你解決了一件大事,偉大的將軍大人不給我點獎勵嗎?」
他回過神,發現本來已經走遠的倩影又走了回來,那被太陽照得紅通通的小臉正對着他,紅嫩的小嘴微嘟着,讓人好想將她摟入懷裏,狠狠的疼愛一番。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將她摟在懷裏,不斷的在她的臉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
「我不是要這種獎勵。」她抗議着。
「我知道了,你想要更深入的,沒問題,我隨時可以為你獻身。」
說完,他便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兩人嬉鬧的進屋。
雖然這次,他們還是沒有進展到最後一步,但是,他願意等待。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他的等待並沒有太久,很快的,他就嘗到與地安安翻雲覆雨的滋味,而且不是一次,而是無數次,差點讓他精盡人亡……
寂靜的房間裏,舒軟的大床上,一對男女正糾纏着。
女人纏在男人的身上,火熱的唇不斷的親吻着男人英俊的臉龐,小手也不安分的撫摸着。
「天太平……」
「我在。」天太平伸出手,愛戀的撫摸着眼前這張日益豐滿圓潤的蘋果臉,看着她紅通通的臉色宛如桃花,這是種很不正常的艷紅。
「天太平……我好熱……」地安安紅嫩的小口不停的吐出熾熱的氣息,在他的唇邊沙啞的輕喚着。
天太平的心裏頓時感到五味雜陳,說不出該歡喜還是該懊惱?
他的確想要她,卻不該在這樣的情況下。
「都怪你……都怪你……」她突然又像撒潑的小貓一樣,小手掄成拳頭,捶打着他的胸口。
「好好好,都怪我。」
怒火過後,全身像被大火燃燒的熊熊慾火讓她難以承受,只想着要將自己貼近他。
他的身體像是清涼的冰塊,可以令她的難受減輕點。
地安安像條蛇一樣在他的懷裏扭動磨蹭着,雙手緊緊的抱着他,他身上清涼的體溫教她舒服的嘆口氣。
但是很快的,這份清涼已經沒有效果了。
她難受的哭了起來,對他又推又打的,「都怪你,都怪你……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