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扯了。」葉凱邦準備將其他的保險套都倒出研究時,怕被查出端倪的吳朗晨一把搶過,整盒丟入垃圾桶。
「我看這都是劣質品,太爛了,搞不好過期了,再買盒新的吧。」她的心因為緊張而跳得飛快。
「說不定真過期了。」他應該多注意一下製造日期的。
「嗯,對啊。」全身都已經脫光的吳朗晨裸軀貼向他,「別管保險套了,我們繼續吧。」
「不行,沒有避孕不能做。」他堅定道,「不能讓你冒着懷孕的風險。」
「可是人家想要……」
「唔……」被她這樣一蹭,實在也很難消火啊。「好,那我們來。」
「好。」
「凱邦?」他要幹嘛?
葉凱邦將吳朗晨的雙腿分開,俊臉埋入腿心,伸舌舔舐軟毛覆蓋的嬌花。靈活的舌在敏感處彈動,引發她吟哦不止,很快的就達到了高潮,接着,他要她含入他的分身,高潮時在她口中爆發,如此,誰也不用擔心懷孕。
將葉凱邦送走後,倚在門旁註視車子絕塵而去的吳朗晨懊惱極了。
一定是因為她太心急,戳了太多洞,保險套才會裂開的。
下次她得注意戳一兩個洞就好。有句台語俚語說「吃快弄破碗」,說的就是像她這樣的蠢蛋吧。
還好她反應快,一發現苗頭不對就把保險套扔入垃圾桶,否則要被他拿起來仔細檢查,一定會發現鋁箔外袋的數個小洞,到時她就難以解釋了。
今天僥倖過關,以後得小心點。
關門回身,瞧見母親下了樓梯,她的心情一時之間複雜了起來。
每次遇到姊姊或哥哥她都可以視而不見,但父母就難了,畢竟她是他們生養出來的。
父母開始疏遠她的肇因就是在她六歲的時候,某日,她對着舅舅納悶的喊:「舅舅,你肩上怎麽坐着一個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
那時,舅舅像發了瘋似的跑過來搖晃着她,「你少胡說八道!小孩子不要亂講話!」
兩天後,警察就上門來了。
舅舅殺了人,他的同居女友,死的時候就穿着紫色衣裳。
有人說,就是因為她說了那句話,被其他人聽到,本來已經造了假的不在場證明沒事的他,又被警察重新調查。
「都是因為你亂說話才會害了你舅舅!」母親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把自己弟弟入獄全怪在她頭上。「你每次都亂講話,害我在鄰居朋友間都遭受白眼,現在你連你舅舅也害了!你就這麽想引人注意?你就這麽不要臉?」
後來,他們發現她是真的看得見,不是亂講話,對她的憤怒被深層的恐懼所替代,只要一見她開口,就怕她又是見到誰的身後跟了gui。
到她能自主之前,只要一放學母親就把她關在家裏,不准她出去玩,成年後,更是直接改建廚房為房間,形同與家人隔離。
她低着頭,想直接回房,才剛跨步,站在樓梯平台的母親平聲詢問,「那個男的是誰?」
「我男朋友。」她沉默了會才回。
「他知道你的事嗎?」她點頭。
「他……不怕?」
聞言,吳朗晨抬起頭來直視母親,吳母迅速避開眼。
母親害怕的模樣傷了她的心,但她不會因此覺得委屈,因為她的心已經有了支柱,變得更為堅強了。
「他不怕,他接受我的一切。」
「嗯。」吳母低應了聲,轉身上樓。
「媽。」吳朗晨忍不住喊,「總是有個人願意接受我的。」
吳母像遭受電擊般的渾身一顫。
「那是因為他沒有參與你的過去。」吳母略顯激動的低喊。
因為她的關係,家人從以前遭受多少白眼跟質疑,還因此搬了三次家,天性較為軟弱的吳母受夠了這一切,將女兒隔離起來也是她對丈夫的要求。她為什麽會生出這樣一個怪胎女兒?
是她上輩子做錯了什麽嗎?
吳朗晨定定看着她,說了句,「那不是我的錯!」大步走回房裏,反手將門關上。
是的,那不是她的錯。
舅舅會入獄也不是她的錯。
那日她告訴葉凱邦有關舅舅的事情,他就是對身陷罪惡感二十多年的她這麽說的。
「古有石碏大義滅親,今有吳朗晨維護公理正義。」還兩手舉起大拇指,表情一本正經,超賤的。
她聽了,朝他肩上一陣好打,但也因此破涕為笑。
還好有他。她甜蜜的揚唇。
在清楚家人對她的隔閡之後,他建議她搬出來住,被她拒絕了。
她不會如他們願,像只斗敗的公雞,狼狽又充滿委屈的離開。
她走的那天,一定是昂着下巴,驕傲的跨出大門,走向她的幸福。
他們都篤定像她這樣看得見另個世界的女人,怪裏怪氣的不會有人愛,她就要證明給他們看!
葉凱邦坐靠在牆上,下身赤裸,吳朗晨則跪在他張開的兩腿之間,小手圈住他的高昂,上下來回撫弄。
……
他們像完全屈服於原始本能的獸,傾聽體內深處的渴望,在彼此身上得到難以言喻的激-情快意,直到高潮將兩人解放為止。
他重喘了一會,準備退出,她連忙阻止。
「再一會,我想要它留在我體內多一點時間。」讓她有更多的機會懷孕。
「不行。」他笑着捏捏因激-情而發紅的小臉。「會脫落的。」說罷,他一舉退出,拉開套子,扔入垃圾桶內。
她小心的掩飾失望,依偎在他懷裏。
過去,她從未曾想過結婚,她甚至覺得像她這樣的人只會被當成怪胎,男人會對她好奇,但絕對不會想接近她,而她也不屑,甚至抱着這輩子都不結婚的想法。怎知,她遇上了他,她就像在沙漠遇到綠洲的旅人,無法想像,往後若沒有他,她該怎麽辦。
她曾是那麽孤獨,也拒絕與人交心交友,但在她心底其實是渴望着有個人關懷她、愛她、照顧她,她只是把這層渴望狠狠的壓制在最深處的陰暗角落,假裝無視與不在乎,行屍走肉般的過日子,也以為未來仍會如此走下去。
抬頭,望着閉眼休憩的他,問號衝口而出。
「你喜歡我嗎?」一問出口,她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她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問這種蠢問題。
這不是打自己一巴掌嗎?
雖然他對她很好、很照顧,兩人常約會上床,但他從未曾親口表達他是否喜歡她。
當初是她先主動吻他、靠近他的,也是她將他帶入房間內、一起坐在床上的,那個時候,她心裏就帶着想讓一切就這麽自然而然發生的意圖了吧?因為開始的動機不純,故即便已有親密關係,她還是不曾問過或洞悉他的心意。
這是她心上的一顆不定時炸彈。
也許哪天他會愛上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然後就會忽然發現他並不喜歡她,理所當然的與她分手。
所以,她一定要趕快懷孕,有了孩子結了婚,他就必定要負責的。
這樣的想法既卑鄙又自私,她很清楚的,她只是活在一個泡泡般的夢幻屋子裏,誰都不曉得,哪天泡泡就會突然「啵」的一聲破滅了。
葉凱邦聞言有些不解張眼,唇方張,小手立刻搗上。
「一定是喜歡的嘛。」她趴在他身上,笑臉盈盈。
她不讓他有露出困惑、遲疑、否定的機會,那麽,她就可以繼續將臉埋進土裏,不去正視現實。
他回以微笑,親吻嫩唇。
「十點了。」他看了下表後道,「我得走了,你明天一早還得起床上班。」六點多就得到餐廳,該放她休息了。
「喔。」她戀戀不捨的自他溫暖的身軀離開。
葉凱邦到浴室沖了澡,穿回衣服,打開房門,赫然有兩個門神佇立。
那是吳朗晨的父母。
吳家的人住在同一棟樓,但跟小女兒鮮少交集,葉凱邦曾表示他常過來,於禮該跟家長打招呼,但吳朗晨一直表示不需要,每次他一來就往房裏帶,不讓他上樓,葉凱邦也是知道她與父母的心結,故也沒堅持。
怎知,這個晚上就遇見了。
「伯父伯母好。」葉凱邦招呼道。
吳父直接而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他,一旁的吳母扯扯丈夫的衣袖。
吳父像是被逼迫般出聲,「你可以完全接受她?」
又是問這問題。
在葉凱邦身後的吳朗晨大翻白眼。
父親一定是母親找下來的,想必是不相信她的確向葉凱邦坦承她陰陽眼的事,想跟他「說實話」的吧。
果不其然,吳父接下來又問,「你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吧?包括她看得到gui的事。」
葉凱邦面部神經抽動了下,吳父以為他不曉得,立刻道,「她從小就看得到gui,家人也因此深受困擾,明明只有三個人,她會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
「我知道。」葉凱邦顧不得禮貌,中途打斷,「這方面的事我都知道。」靠,不要一直講「gui」字,真讓伯父暢所欲言,他恐怕晚上作夢都會夢到gui……靈啦!
吳父又要開口,葉凱邦搶着道,「朗晨把她的事都跟我說過了,所以我都一清二楚。我不在乎,也覺得沒什麽不好。而且不瞞您說,我是容易吸引靈的體質,所以我們兩個組成『怕靈二人組』,有令千金在,讓我非常心安。」兩老聞言有些傻眼的互覷,吳朗晨低着頭竊笑。
怕靈一一人組咧,他上次是說怕「gui」一一人組的好唄。
「怕……靈一一人組?」吳母怯怯提問,「靈?」
「是的,不好意思,我對某個字很敏感,所以我都用『靈』字代替。或許您有所不知,令千金省了我不少錢,以往我只要肩頭髮緊,就得去X神父那邊按摩,現在我只要問令千金……不,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決定是否需花這筆錢來按摩,而結果大部分都是不用的。我想,再也沒有比我們更天造地設的一對了,以後令千金就交由我來照顧,兩位完全不用擔心。」
吳家父母看着他的眼神寫着「怪咖」兩字。
原來,還有比他們女兒更奇怪的人存在啊!
「那……那就好。」吳父不知該怎麽反應,只好點點頭,然後喃喃自語的上樓,「一對……嗯……真是一對……」
吳母見狀連忙跟上。
吳朗晨憋笑憋得快瘋了。
「哈哈哈……你實在太搞笑了,一本正經的講不正經的話,我爸媽一定也覺得你是神經病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很嚴肅的道。
「好,都是實話,哈哈哈……」她快笑死了。「我不知道他們突然下來干
嘛,可能想看看是怎樣的三頭六臂敢跟我在一起吧。」
「或許他們只想確定我是不是個壞人而已,就怕女兒跟錯人了。」
吳朗晨瞪眼,「別傻了,怎麽可能!」
「他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相處吧。」他猜測,否則何必管他是什麽阿貓阿狗,是否會真正完全接受吳朗晨呢。
「他們很討厭我!」她身為當事者,有可能不清楚嗎?
「我覺得他們並沒有那麽負面的感情。」他指着房間,「若真的很討厭你,盡了父母扶養義務就會把你趕出去了。」
吳朗晨咬着下唇不回應。